桑旗夏至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芭了芭蕉
我开口,嗓子有些雅。
“桑时西,是我。”
他睁开眼睛除了他的眼睛没变,桑时西的整个人的外形都变了,变化还蛮大的。
他用一种我看不懂的眼神看着我,看了好久好久。
他不是用眼睛看,他是用一把无形的手术刀将我割得体无完肤。
对于桑时西,我对他的情感一直都是很复杂的。
不光是恨,不光是憎恶,还有别的。
比如欠了他的人情却永远没有办法还的感觉。
我们两个牵牵扯扯这么久,越是久情感越复杂。
我只能站在床边任由他这么看着,我捏了捏被角:“今天不是我想见你,是霍佳。”
“我知道。”桑时西说:“不然你根本也不会来。不过也很好。”他很大度地微笑:“只要我能见到你,无论你是因为什么而来的,我能够见到你已经很开心了。”
“见到我未必是件好事。”我说:“霍佳想要见你,你也应该能猜得到她见你做什么。”
“现在对我来说生和死有什么差别让她进来吧,反正我也是的确欠了她的,刚好今天全部还清楚给她。”
既然桑时西都这么说了,我便转身走出去。
霍佳正在门口焦急地等我,我跟她点点头,她急走几步,穿着高跟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我扶住她:“不必激动,现在桑时西寸不难行,他就在房间里不会跑走的。”
霍佳挡开我扶着她的手,从我的身边走进房间里去了。
本来我是不想进去的,但是我听见桑时西在里面喊我。
“夏至,你也进来。”
我便走进去。站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
霍佳站在桑时西的床前,脊背挺得很直,我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究竟是喜是悲是怒是笑。
她就这么站着好半天都不说话,我最怕空气中的这份焦灼和宁静,其实其中波涛暗涌不知道在他们的心里早已翻起了多大的风浪。
还是桑时西率先开口打破沉默:“枪在床底下,你现在就拿出来杀了我。”
霍佳终于绷不住了,我看到她的肩头在微微地耸动。
“我要你亲口跟我说,我父亲和我哥哥都是你杀的!”
“我没办法点头,只能跟你说是我。”桑时西淡淡地回答她。
霍佳压抑地喊出声:“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对他们下手为了控制三合会还是为了让我对付桑旗还是为了那个女人是不是”
“反正不是为了你。”桑时西一开口就能让她完全死心。
我只是缩在角落里让自己做一个旁观者,她和桑时西的确得做一个了断。
生也好死也好,爱也好恨也好。
霍佳爱桑时西爱的撕心裂肺,就算是爱错了也要在自己人生的答卷上画一个叉,然后让老天给她这份答卷判一下对错,写一个得分。
究竟能得多少分我不知道。
我背对着他们,听到从我的身后传来悉悉簌簌的声音,我知道那是霍佳正在拿枪,胶带刺啦的一声脆响地撕开,接着就是拉下保险栓的声音。
霍佳拿出了枪,此时一定是用枪对着桑时西的,但是能不能狠下心开枪我就不知道了。
“桑时西,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这么爱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样一个叱咤风云的黑社会女老大凄凄惨惨的泣问男人,真是够了。
“因为我不爱你,你跟其他人在我心里没什么分别的。除了夏至,我身边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可以利用的一种是不可以的,你是可以利用的那一种。”
这样的话很残忍,不过霍佳早就该死心了。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霍佳也快要死了,就让她带着执念进棺材,我觉得也挺好。
我推开窗户,因为房间里面消毒水味道太重,空气不流通,我觉得我快要窒息而死。
医院的窗户老旧,有点生锈的窗棂撞到了墙上发出蛮响的声音,霍佳好像吓了一跳,手中的枪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我转过头看她,霍佳手忙脚乱地从地上拾起枪,她的手是发抖的。
也许今天霍佳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声音稍微大一点就吓成这样,以为自己擦枪走火
她还是不忍心的嘛,可为什么我此刻很混乱呢,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我很恨桑时西,他害死了白糖,但是如果他忽然就这么死了,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难过。
生或者死,这是一个问题。
第691章 带我走
空气中流动着绝望的滋味,令人焦躁。
我又重新蹲在墙角双手捂住耳朵,我不知道自己是在期待还是害怕那声枪响。
但是事情总该做个了结的。
在这种非常混乱的气氛当中,我听到桑时西在说。
“我毕竟是个犯人,探望的时间是有限的,而我只给你这唯一的一次机会,也就是说你只有一次杀我的机会,这种机会我不是谁都给的。”
“桑时西,当我今天踏进这里的时候我就下定了决心要杀你,我跟我自己说我霍佳爱错人了,也信错人了,希望下辈子我们永远没有交集!”
霍佳咬牙切齿地喊出这句话,话音未落我就听到了一声闷闷的枪响。
那枪声是加了消音器的,声音很小,但也足以能够听得清楚。
霍佳开枪了。
她终于还是开枪了。
枪响过后这里一片死寂,我只听到了霍佳大声的喘气声,以及她跌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好半天才回过头看她,霍佳的手里握着枪人坐在地上,我再看向床上,鲜血一滴一滴地从床上流下来,滴在了霍佳的身边,聚少成多流成了一条小河。
霍佳真的向桑时西开枪,我还以为她不会这么做,我的腿发软喉咙发紧,我讲不出话来,仿佛有人捏住了我的喉咙。
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过去向床上看过去,桑时西静静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他的样子很安详,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如果不是他身上盖着的那白色被单的圆圆的小洞正在汩汩地往外流着鲜血的话。
霍佳真的开枪了,我用手撑着床才能站得稳。
我眼睁睁的看着桑时西的脸一点一点地白下去,那枪打在了他的心脏位置,霍佳没有开枪爆他的头,可见她对他手下留了情,也可以说给自己留了个念想。
但是这一枪恐怕已经要了桑时西的命。
“桑时西”我哑着嗓子开口,他的眼皮居然动了动,随后睁开了。
他在看着我,用他一贯看我的那种温柔眼神看着我。
“夏至,”他轻声开口:“出去,不要看我这副样子。”
“桑时西,”我不晓得自己要说什么,但是我立刻就闭了嘴,因为我看到从他的嘴里争先恐后地流出了鲜血。
他在吐血,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
他此刻的声音已经听的不太清晰了:“夏至,出去!”
他想在我面前留下最后的尊严,即便我恨死他了,但这小小的要求我还是能办到的。
我转身,桑时西在我身后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夏至,我妈妈”
他已经说不出来话了,我不敢转身,不敢再看他,我怕他此刻的样子这一辈子都会印在我的脑子里。
我知道他在担心卫兰,卫兰没了桑时西,精神估计会垮掉不说,她之前飞扬跋扈害了不少人,恐怕以后也难独善其身。
“我不敢说我会照顾好卫兰,但至少我会让她好好活着。”
这是我对桑时西的承诺,即便我巴不得卫兰一跤跌死,但是,我得答应桑时西。
我踉踉跄跄地走到门口,手握着门把手,没有回头地对霍佳说:“还不走”
再不走,可能就走不掉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霍佳终于从地上爬起来向我走过来,我们走出病房,把守的人立刻走过来,我依着墙有气无力地跟他说:“叫医生。”
他们立刻进病房,我拉着霍佳离开。
走进桑旗和南怀瑾的所在的房间里,桑旗在门口等我。
我投进他的怀抱,将脸贴在他的胸口。
在我眼前的却是桑时西胸口汩汩流出的鲜血。
“桑旗。”我将脸埋在他的衣服里,发出来的声音都是变调的:“霍佳杀了桑时西,可能,他这次会死掉。”
“你冷静一点,喝点水。”一杯温润的水放在我的唇边,我接过来一饮而尽。
我怎么觉得,满嘴都是血腥味。
桑时西应该在抢救,他事先应该安排好了,霍佳杀了他也能抽身而退。
我的手没握住杯子,从我的手里滑落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可能是桑时西穿插在我的生命里实在是太久了,猛然这个人从我的人生中抽离,我忽然觉得空荡荡的。
心中那个憎恶的人消失了,真的很空。
我花了很久的时间平复,胃里一阵又一阵地往上翻涌着酸水。
桑旗一直紧紧地抱着我,我很抱歉让他没办法跟桑先生交待。
而,也许我们永远都不会知道白糖在哪里,是不是活着。
就算桑时西没死,他也不会告诉我们。
我脑子里很混乱,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直到,又一声枪声响起。
我从桑旗的怀里诧异地回头,看到南怀瑾手里拿着一把枪对着霍佳。
而霍佳安然无恙,挡在她面前的阿什胸口中了一枪,然后软软地倒了下去。
“阿什!”
这是她开枪打了桑时西后第一次开口说话,她跪下来抱住阿什的脑袋:“阿什!”
血,从阿什的胸口流出来,蔓延开来,在他胸口开了一朵血色的花朵。
桑旗捂住我的眼睛:“我带你出去。”
“不要。”我拉住他的手,他捂着我的眼睛的手没松,但是脚步却停了下来。
我听见南怀瑾子弹上膛的声音:“霍佳,有人帮你挡枪,这一枪不算。”
我从桑旗的指缝中看见南怀瑾走到霍佳的面前,用枪抵住了霍佳的脑袋。
而霍佳,像个木偶,只是紧紧地抱着阿什,脸贴着他的脸,眼泪流了满脸。
她的眼泪,不知道是为了桑时西而流,还是为了阿什而流。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开第三枪。
南怀瑾的个性,他不杀了霍佳,誓不罢休。
我闭上了眼睛,对桑旗说:“带我走。”
我不想看到再有人死,这场为时已久的仇恨拉锯战已经持续了很久很久了。
你想让我死,我想让他亡。
人和人之间的仇恨,像蜘蛛网,看似纤细,随手就能拂去。
但是,如果缠绕在脸上,发丝中,半天都摘不干净,总觉得缠缠绕绕在身上,很是难受。
仇恨就是这样,仿佛蛛丝缠绕住了自己。
第692章 迟来的蜜月旅行
我和桑旗踏上了去洛杉矶的飞机,头等舱很安逸,空姐很美丽。
今天是桑时西的葬礼。
桑榆的婚礼。
桑榆很任性,她早就决定是这个周三,天王老子死了也不会改的日子。
桑时西不是天王老子,所以,桑榆的婚礼照旧举行。
桑先生抱恙在床,有点老年痴呆的前兆,前半秒跟他说过的话后半秒就能忘记。
所以,我们也不知道他究竟知不知道桑时西死了。
桑旗说,其实他是知道的,但是就不愿意承认。
对于死儿子这种事情,桑先生有经验。
我知道的那个周子豪小小年纪就死掉了,我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我很难描述桑先生的心理活动,但是我想这种滋味是绝望的。
所以,桑时西的葬礼应该很冷清,只有卫兰吧!
我也不知道桑榆哪来的本事能让南怀瑾跟她结婚,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怀孕了。
这个女孩子,心狠手辣有自己的想法,将来又是一个可怕的人。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今天天气很好,没有气流,所以美丽的空姐来去自如,花蝴蝶一般旋转在桑旗的身边。
“桑先生,今天有牛排,要不要来一份,新西兰空运过来的,很新鲜。”
“据我所知,新西兰出奶牛。”我掀起一只眼皮告诉空姐。
她笑的很是妥贴:“偶尔也有肉牛。”
“多肉肉弹”比如你这出口了,还是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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