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这一次,倒也没有让潘美陪他一起睡觉。潘美也急于正事,又与刘皇帝交谈几许,就告退回东京拜访枢密院、兵部二衙门了。
刘皇帝呢,面上泰然,心中呢则还在为对安南用兵进行思考。心中的唯一的疑虑,只是觉得,南北同时用兵,是不是太频繁了,托大了?
在军事上的态度,刘皇帝向来是谨慎持重的。不过,仔细想想,以当下的大汉,也有托大的资本,夏绥早处包围之中,至于安南诸使君,那是什么臭鱼烂虾?
当然,因为同意潘美南征,刘皇帝还有一件略感头疼的事。那就是,王全斌那边又得费一番功夫安抚了。王老将军在西南磨刀霍霍,有已很多年了。
虽然因为天宝年间大唐与南诏之旧事,对于南征大理之事,朝廷中赞同的人并不多。不过,对自己地位际遇不满足的王全斌可没那么多顾忌,他就指着灭掉大理,为自己正名,加官进爵。
讨伐大理,难度自然是有的,最大的麻烦,也就在于地理限制。不过,这点麻烦,对准备多年的汉军而言,并非不能解决。
更重要的,这些年大理国内的形势,也不是风平浪静。比起安南那边情况要良好一些,然而段氏王权旁落,诸氏贵族崛起,势力膨胀,掌握朝政,尤其是高氏。
大理也不是个权力集中的国度,国力既不强,内部也非铁板一块,想要仅靠着地理的优势,就守住国家,也是艰难的。王全斌已经几次上表刘皇帝,说他的进兵方略。
在王全斌看来,也无需剿尽大理所有的城郡,只要攻下其首府中羊苴咩城以及几个重要的郡府,那么其他的府、镇、部、族,可传檄而定,望风收降,再推行土司,可定西南,不会像朝中有些人顾虑的那般,熬师日久,劳民伤财。
甚至于,王全斌连进兵的路线,都偷偷地规划好,密奏刘皇帝了。王全斌已经快六十岁了,有一封奏章就对刘皇帝说,他怕再老几岁,就无法再替陛下平定西南了......
如今,先着手解决定难军,又要对安南动兵,可想而知,消息传开后,王全斌会多激动。但是,朝廷怎么也不可能与此同时再于西南用兵,没办法,只能再继续压着老将军了。
汉世祖 第79章 父子问对
“何事?”躺椅上,刘皇帝放下手中的书,露出他那张带有岁月痕迹的脸,问道。
入内的喦脱立刻躬身恭敬禀道:“太子殿下已然抵京,得知官家幸琼林苑,欲前来拜见问安!”
“回来了啊!”闻之,刘皇帝嘴角扬起了点笑容,吩咐道:“车马劳顿的,就不用他来回奔波了,让他进宫,先去看望太后与皇后,朕明日便回宫,传谕去吧!”
“是!”
翌日一大早,御驾便起行回宫,不过刘皇帝还带着人轻骑到开封郊外走了一圈。秋意已浓,空气中都弥漫着谷物果实的芬芳,乡间的百姓正热火朝天地收割粮食,晒打谷子。
早有奏报,今年中原大熟,当亲眼看到这副丰收的场景,刘皇帝也觉欣喜,齐州水患带来的压抑心情都释去不少。带着一个轻松的心情返回,等回到汉宫时,已然正午,太子刘旸则第一时间前来觐见。
“臣参见陛下!”万岁殿内,刘旸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看着自己的太子,刘皇帝少有地露出温和的笑容:“有没进食?若没有,就陪我一起用膳吧!”
“是!”刘旸自然不会拒绝。
对于皇帝而言,算是一桌简单的膳食了,四菜一汤,三荤两素。父子二人落座,刘承祐看着刘旸:“此番西巡,感触如何?”
闻之,还没来得动筷子的刘旸,顿时挺身危坐,青涩稍褪的脸紧巴巴的,郑重应道:“儿一路行至凤翔府,放眼所见,政通人和,欣欣向荣,官守其职,民乐其业,州县承平,河清海晏,一派治世光景!”
对其回答,刘皇帝不置可否,而是问道:“听说你处置了一些官员,提拔了几名青俊?”
老子一发此言,刘旸显得更加慎重了,小心地看了刘承祐一眼,而后道:“日月皎皎,尚存阴影,治世之中,也难免存有奸吏,朝廷设司法监察,也正是为了清查奸恶不法,儿西巡途中,遇有不平之处,故怒而处置。至于所拔之人,可使吏部严加考核,辨其优劣,再行安排......”
看他这副紧张的模样,刘皇帝笑了:“一切按照朝廷章法来办事即可,你是太子,既有判断,朕没什么意见!”
闻言,刘旸不由松了口气,说:“多谢爹信任!”
“各地土田情况如何?”刘承祐又问。
刘皇帝对于土地兼并的问题,素来重视,刘旸也了解此事。想了想,说道:“以儿观之,虽然这些年人口日渐充盈,但土地尚且丰足。各州户民,多拥其田,据地方官员讲,自朝廷出台交易税例后,民间土田买卖数目也大减。且,寻常百姓,其生计多依一方田土,轻易不会交易......”
“河中府你去看过了吧,情形如何?”刘承祐问。
刘旸道:“因为灾荒之事,确实有不少豪强地主,趁机从百姓手中购田,不乏收买墨吏,隐匿田籍,行偷税之事者。儿处置的官员,有七名都是在任河中的。”
“你看,朝廷的法制律例推行了这么多年,仍会发生河中这样的事情,一个小小的河中,前前后后就有这么多钻律法空子,乃至公然违法,欺瞒朝廷者,而况天下之大?由此可见,这天下只怕并非仅如你所见!”刘承祐这么说道。
见状,刘旸立刻道:“是儿见识不足了!”
“不过好的一面,该喜则喜,该乐则乐。大臣们也都说大汉已为治世,朕也相信,总不至于众口一词,都瞒着朕吧!”刘皇帝又笑了笑。
刘旸说:“大臣们岂敢欺瞒您?以爹的英明,又如何能欺瞒得了您?”
对刘旸的恭维,刘皇帝显得很平静,说:“你可知,朝廷的制度,一直在完备推行,为何上上下下,仍旧有那么多非法枉法之事?”
闻问,刘旸思考了一会儿,方才说道:“是因为推行任事的官员?”
“一语中的!”刘承祐露出了点满意的神色,而后道:“再完善的制度,也是需要人去推行的。然而,人心难测且各异,只要在用人上出点问题,良策也能变成劣策,善政也能变成恶政。
制度是死的,人却是活的!要治理好国家,首先便在用人,人用对了,国泰民安,人用错了,必受其害!”
刘皇帝这一番话,听得刘旸一愣一愣的,又消化了一番,方才应道:“儿受教了!”
心中则暗自猜想,莫非自己提拔了那几名官员,刘皇帝真的有意见。抬眼看了看刘承祐,又微低下,看着菜肴愣神。
刘承祐则继续道:“朕再给你一个任务!”
“请您示下!”
“观人!不管是公卿百官,还是亲贵宫人,乃至贩夫走卒,你今后多多体察,每一月给朕提交一份观记体悟!”刘承祐吩咐道。
“是!”
“你要记住,可以不够聪明,更不要求全才,但是,看人一定要准,要会识人,用人,如此,事情可以办好,国家也可安治!”刘承祐继续道。
“多谢爹教诲!”
“听说你在洛阳,还遇一趣事,识一妙人?”刘皇帝语气又轻松起来了。
闻此,刘旸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意,说道:“没曾想,此事也传到爹的耳中了。儿在洛阳时,有一名叫张齐贤的士子拦驾,画地献策,以求上进。陈十言事:平党项;富民;封建;敦孝;举贤;太学;籍田;选良吏;慎刑;惩奸。儿觉得此人有趣,故而请他吃了一顿饭。”
刘承祐也乐了:“这确实是个妙人,胆子也够大,竟敢拦你这个太子的驾。对其献策,你是怎么看的?”
刘旸说道:“儿觉得,此人确实有一定的见识,其所言十策,确有可取之处。虽不乏空泛之谈,但有些事情,朝廷已然推行多年,有些事情,朝廷也即将去做......”
“你有自己的认识,没有被其夸夸其谈所迷惑,这很好!”刘皇帝点头说道:“不过,能有那番胆识见解,也非庸人。此人既然拦驾画地献策,想来也是为求官职,你如何安排的,可曾赐他一官半职?”
刘旸摇了摇头:“儿赐了他十贯钱,用以资助他继续读书,参与两年后的科考!”
刘皇帝呵呵一笑,道:“一策一贯,还结识了你这个太子,还赚了一顿饭,此人不亏!”
闻之,刘旸也不由乐了:“儿只是觉得,此人若得高中,对其仕途,更有好处!”
“好了,不提这张齐贤了,你写的西巡笔记,稍后拿给我看看!”刘承祐吩咐着。
“是!”
一直以来,对于儿子们的培养,刘皇帝就像一个课业老师,不断地布置作业,让其完成。刘旸呢也习惯了,出巡一次,对其所见所闻,所感所想,也都有思考总结。
“对了,你在洛阳也待了一段时间,觉得此城如何?”刘皇帝突然问道。
刘旸想了想,答道:“千年古都,底蕴深厚,论繁盛,或许仅次于开封了。”
“有人建议朕迁都,你有什么看法?”刘承祐又问。
对此,刘旸顿时就慎重起来了,看了看刘承祐,方才道:“儿听爹说过,都邑之要有三,居天下之中,漕运通畅,形胜险固......”
“那你是赞同迁都了?”刘承祐追问。
刘旸沉默了一下,答道:“儿以为,洛阳或拥三利,然其古旧,又临黄河,尚不足以承担京师之重。且,天下都东京久矣,贸然迁之,上下牵扯甚大......”
刘皇帝迁都的念头不只生过一次,然而从来没有落实过,朝廷上下,了解此意的人也不少,自然少不了逢迎皇帝的人,但是,更多人选择沉默。沉默,就是一种态度。
刘旸呢,只说了一些迁都的问题,也并未在他的威势下,一味地迎合自己,这一点,刘皇帝还是满意的。
于是,摆了摆手,道:“罢了,不谈这些,先用膳,菜都快凉了......”
汉世祖 第80章 寿宴上不对劲姐夫
仲秋时节,东京,风轻云淡的天气下,海阳侯府内一片热闹的景象,四处挂着红绸彩带,气氛透着喜庆。侯府之外,也算冠盖云集,府内则宾客云集,高朋满座。
海阳侯,乃是刘皇帝给周淑妃之父周宗的赐爵,今日,则是周国丈九十上寿。对于大汉的外戚们,刘皇帝还算是优待的,或许权力没有足够满足,但富贵荣华从来都是到位的。
自从当初淮南大战后,周氏一家人被北迁至东京,已经十四五年过去了,从一介降臣,到大汉贵族,只是因为宫里有个还算得宠的周淑妃。
早年的时候,周宗被封了个公爵,开宝元年正式定爵海阳侯,这些年周宗在京城也一直当着逍遥公侯。
虽然,周宗于朝廷而言,并没有什么功劳,然而他有个好女儿,又给天家生下了一双儿女,刘皇帝多少得有点表示。
当然,也是因为,周宗并没有直系的子嗣,同时,这么多年来,周家也一直老老实实地,低调安分,周淑妃入宫十多年,也从来没向刘皇帝主动提出过什么请求。
连办寿宴也一样,少有大操大办的时候,此番操持得如此热闹,一是因为九十正寿,二则因为皇帝早放出话来,将亲临。
虽有过九不过十的说法,讲究是讲究,但对周宗而言,到这个年纪,多活一年是一年,最主要的,还是当年刘皇帝曾与其戏言,说要亲贺他九十寿诞。
对当下人而言,是高寿中的高寿了,在很多市井小民眼里,周宗更属祥瑞之人,周府更是福兆之地。刘皇帝也一样,这么多年来,他所见过的,也就陈抟道人比他更能活......
前来祝贺的宾客很多,来不了的,也多敬上一份寿礼。刘皇帝呢,则亲自写了一份喜联,盖上私印,作为贺礼。
同时,带着周淑妃、七子刘晖以及五女刘萱驾幸周府。
年已九旬的周宗,已完全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人衰朽到极点,须发皆白不见一丝杂色,背也驼得不行,吃饭走路都需要人伺候。
不过,头脑仍旧清醒,说话也不糊涂。穿着礼服,被打扮成寿星的模样,见着这幅场面,也十分开怀,不住地点头。对刘皇帝的亲来,更是反复表示感谢。
“公也乃妇翁,也是朕的长辈,本该尽一份心意,您就不要拘礼了。”刘皇帝就坐在周宗的身旁,面露微笑,轻言细语道。
“多谢陛下!不甚荣幸!”终究是年纪大了,又或者太过喜悦激动,周宗则不断表达着类似的感谢之语。
“刘晖、刘萱,来,给外祖磕头祝寿!”刘皇帝招呼着同桌的七子五女。
“是!”一双儿女应了一声,起身离席。
刘晖又长了两岁,越发显得文质彬彬,儒雅气质,比他大哥还要重。五女刘萱,也快满七岁的,样貌可人,粉雕玉琢的,性子有些随她母亲,文静而乖巧。
面对两小儿的叩拜,周宗更感老怀宽慰,伸出消瘦如柴的手,搀起他们:“快起来,不要多礼!”
刘皇帝呢,目光则落在另外一边的小周娘子身上了,笑问道:“小周也长大了呀,倒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可曾许人啊?”
快慢十七岁的小周娘子,已经是大姑娘了,小荷才露,含苞欲放,姿颜都不用多赘言,美就完事。
不过,比起小的时候,还敢同刘皇帝大胆交流,活泼笑语,长大了,反倒矜持了,羞涩了。听刘皇帝之言,俏丽顿时泛红,挪开美眸,不敢与之对视,反而朝姐姐身后做了个躲避的动作。
这少女娇怯的模样,实在惹人怜爱,看得刘皇帝都忍不住有几分心热。多少年,刘皇帝没有这样的感觉了,甚至有几分新奇......
注意到刘皇帝的目光,大周握了握妹妹的手,开口了:“小妹也到年纪了,家中也在物色适配的郎君!”
“哦!”刘皇帝轻应了声,连续眨了几下眼睛,面上不动声色,平静地道:“也不知谁家的郎君俊才,能娶得周家的明珠......”
周淑妃呢,倒不是什么敏感的女人,并未察觉刘皇帝语气中的少许别扭,也是因为值老父大寿,丈夫又携她与子女回府,心里正高兴着。
刘皇帝呢,则继续调侃着小姨子,道:“可曾有相中的人家,若有的话,姐夫给你把把关......”
“没有!”小周睁大美眸,看了看这个显得有点奇怪的姐夫,面上的绯红散去不少,摇头轻声应道。
闻之,刘皇帝也一本正经地道:“婚姻是人生大事,要仔细甄别,认真挑选,可不能委屈了......”
大概是也觉自己话多了,刘皇帝又赶忙把话题拉回到寿宴上,端着杯酒,向周宗:“您老人家八十寿诞之时,朕未能亲临,此番此酒,以表祝贺!”
“谢陛下!”周宗也是乐呵呵的,到这个年纪,也确实少了几分顾忌。
当下社会,对于老人都是十分尊重礼敬的,一般的百姓,年满六十,都能享受一定官府的特殊待遇了。而以周宗的身份,则更显特殊。
相较于往年,刘皇帝确实是闲了不少,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亲自出宫幸周府,对周氏而言,已经是崇高的礼遇了。
在寿宴上并没有待太久,喝了几杯酒,发表了几番贺辞,也就离开了。早就看出来了,他在宴上,很多人都放不开,皇帝之威,压制着寿宴的氛围。
周淑妃与儿女,到没有跟着一起回宫,刘皇帝特准,让他们留在周府过一夜,侍奉周宗。老父亲,到这把年纪,是见一日少一日了。
“现在周府当家做主,料理事务的,叫什么来着,周方?”回宫途中,刘皇帝叫来随驾的皇城使张德钧,问道。
“回陛下,叫周昉,是海阳侯的族孙,入周府已有十年,这几年,开始管理周家的大小事务。听说,海阳侯打算让此人,继承家产,为之养老送终!”张德钧十分干练得说道。
因为周宗膝下无子,但他这一脉,总要传下去,因而从族人之中,选了一子。因为血缘关系,爵位或许不能继承,但财产、香火以及政治资本这些,却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此人品性如何,可托后事否?有没有查过?”刘皇帝又问。
闻之,张德钧不假思索,答道:“小的随后便遣人调查!”
“嗯!”刘皇帝应了声:“海阳侯年高,朕希望他能安享晚年!”
“官家对周氏一门的关怀,真是令人感动!”张德钧习惯性地恭维道。
闻之,刘皇帝笑了笑,而后又漫不经心地吩咐道:“另外,去查一查,小周娘子的婚事,都物色的哪些人?”
张德钧不由一愣,不过本能反应道:“遵命!”
在其思索间,刘皇帝又叮嘱道:“秘密进行,不要声张!”
“是!”
作为姐夫,关心一下小姨子的婚事,应该不过分吧。
汉世祖 第81章 内外变动
开宝四年的下半年,大汉帝国的军政并未如往常一般波澜不兴。自入秋以来,朝廷内外的人事进行了一次开宝年来最大的变动。
南方几个道政高官都换人了,包括两江、闽浙、湖南以及两广。至于原来的长官,范质、昝居润、边归谠,都不复其职。
当然,这并不是三人哪里做得不好,或者刘皇帝有什么想法。边归谠与莒国公李涛相继卒于任上,二十四臣,又去一人。
范质则以年高染病,难以继任,主动上表,于是刘承祐下令,将之调回东京休养。
至于昝居润,也是相同的原因,身体出了问题,和汝国公李谷一样,风痹之症,再加上吴越大叛乱时,他作为闽浙的最高行政长官,透支身体精力太多,虽然朝廷没有问他的责,而内不自安,也相机辞官,刘皇帝诏准。
情况已经很明显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早些年刘皇帝所倚仗的文武重臣干吏,陆续凋零。慕容延钊故,边归谠卒,范、昝染病,对此,哪怕已然见惯了,刘皇帝也难免唏嘘,只能对老臣老将们,多加优待了。
另外一方面,也是经过四年的安抚,两江、闽浙以及两广这些地区,已经彻底融入大汉的统治秩序,军政皆进入正规,也是时候按照朝廷正式的章制,委派军政了。
一人主两道,终究只是临时性的办法,对当下的大汉而言,不是长久之计。于是,东南四道,加上湖广三道,一下子空出七个道的职位来,自然引得朝野内外闻风而动。
毕竟在大汉,不管在各地设有多少权力巨大的临时差遣,地方三司才是主流的牧守机构,也是正常情况下各地的最高权力机构。
有拼命地往京里调动,高居庙堂的地方官吏,自然也不缺外放,为一道高官封疆的京官。而七道之中,有五人最引人注目。
其中,王著调任江南布政使,同样是从皇帝身边走出的近臣,相比于王溥已然高居宰相,王著的仕途要“坎坷”些。从乾祐五年平淮之后,就被外放为官,从一个知县开始,近十五年下来,终于成为一道主官。
即便如此,仍旧引得一片侧目,因为到如今,王著尚未年满四十,同时因为其性豁达而无城府,履历虽深,但欠缺手段,对委他一道之任,朝中还是颇有微词的。
比如吏部尚书窦仪,就直接进言,说王著还欠些火候,但是拧不过刘皇帝。因为,不管王著有多少不足,对刘皇帝却从来忠诚,十几年的言行举止,那种恭敬乃至崇拜,几乎印到了骨子里,对于这些刘皇帝也是有所耳闻的。
显然,皇帝近臣的出身,对于王著而言,可谓受用终生,江南可以说是大汉最富庶的道府了,王著也由此一下子成为大汉的政治明星。
吕胤则调任两浙布政使,他就任两浙,不管从哪方面来讲,都没有人提出异议,其履历之深厚,能力之强干,整个大汉都挑不出几个比他更好的。
毕竟,他一步步从州县小吏,成为皇帝“秘书”,早在几年前,就有资格主政一道了,只是被刘皇帝看上了,调到身边用了几年。
两年前因为其母丁忧,刘皇帝也只给他放了一年的假,后来起复,给了个东南观察使者的差遣,如今,正好继昝居润。
同时,因为当初的叛乱,两浙地区,也需要吕胤这样一个能臣干吏去主政,刘皇帝也放心。而可以想见的是,等吕胤再度还朝之时,宰相的位置也将替他腾出来,待其入席。
太子太傅李昉,调任湖南,这点有些出人意料,不过也没有什么非议。毕竟这既是皇帝的故人,也是太子的老师,谁敢叽叽歪歪。
在经过两任十多年的发展建设后,湖南的潜力已经初步体现,人口的增长,连续的大熟,也使得每年湖南的两税逐年增长,到开宝四年,已然可观,让朝廷都不敢忽视了。
七道之中,直接有三道长官,是由具备皇帝近臣资历的官员担任,可见刘皇帝用人,还是有唯亲唯私的一面的,尤其对这种封疆大吏。
要说出人意料,还得属广南东道的任命,张懿,最主要的原因,他属于降臣,却又不像韩熙载等人名气那么大。当年,只是南唐军中的一个微末低级军官,战败投降。
靠着够硬的心肠,灵活的头脑,敏锐的嗅觉,不俗的手腕,赢得了兖国公王朴的赏识,一步一步向上爬。等到当年王朴还朝时,已主管一道之刑名,到如今,更升任一道主官。
当然,花了十五年的时间,也不能说容易了。另外,他也是探花张洎的叔父。谈起张洎,这位小张探花,也官升至朔州知州了,还在宋琪的手下低眉顺眼地熬着。不过,对于张洎而言,已经不低了,皇帝身边出去的人,在仕途的升迁上,优势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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