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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见状,刘承祐是等卫士检查完了,才轻斥一句。这是一个卖蒲扇的小市民,顺手取下一把观察了一下,和颜悦色地对那摊主道:“这位老哥不用怕,我的随从都是些粗人,不通礼数,惊扰了,还望见谅!”
这摊主,被刘承祐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完全没反应过来,只是看着贵气威严的刘承祐,下意识地说道:“这位官人要买蒲扇吗?”
将手中那把蒲扇晃了晃,说:“这柄多少钱?”
“您手中那种最贵,十文钱一把。”摊主小心地答道,观察着刘承祐的表情,赶忙道:“官人若是喜欢,就当小的赠送了。”
“掏钱吧!”
闻声,张德均赶忙自随身的钱袋里,取出十文铜钱,丢给摊主。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常交易。
即便如此,摊主的两眼也不由发亮,愿意买高价蒲扇的客人,终究是少数。
刘承祐则拿着扇了扇,没怎么使力,热风袭面,刘承祐笑道:“还挺好使!”
“官人放心,这贵,自有贵的道理,小的从不敢欺客!”摊主熟练地收起铜钱,应承道。





汉世祖 第330章 小市民
“听你的口音,不是北方人,莫非来自荆湖?”看着摊贩,刘承祐说道,虽然是疑问,但刘承祐的语气异常肯定。
摊贩粗糙的面容间,顿时露出恭维的表情,说道:“您必然是见识出众的贵人,连小人的口音都听得这般准。小的确实来自南方,不过却非荆湖籍,而是蒲圻县人。”
“蒲圻县!”刘承祐略感意外,轻笑道:“那还属于鄂州啊!”
一般的情况下,刘承祐是难以把全国大小州县都记住了,但他近来研究的就是江南地区。而作为南征的重点进攻目标,鄂州,自然也进入了他的视野,而蒲圻则是鄂州西南,毗邻岳州的一个小县,以境内密植蒲草而得名。
“官人果然厉害,连蒲圻这小地方都知道!”这摊主就差给刘承祐竖大拇指了。
打量着此人,四十岁上下,皮肤粗糙,手上全是老茧,衣着普通,敞露的肌肉看起来倒是结实。
刘承祐仍旧好奇地问道:“既是蒲圻人,如何到东京来了?”
见刘承祐盘问起自家事,老汉也不敢不答,甚至不敢迎视其目光,只能如实吐露:“大概是七年前吧,朝廷派遣大军平定湖南,战于巴陵,于周遭州县征集民夫,小的不幸……哦,有幸被选中,到巴陵城下,为朝廷大军效力……”
从其言语中,刘承祐能够想象得到,当初王师平湖南,又是何等的强横,南唐所属的蒲圻百姓,一样在征召范围之内,当时韩通似乎也不怕引起外交纠纷。当然,事后唐将刘仁赡表示了极大的愤慨,而南唐朝廷那边则屁都没敢放一个。
刘承祐闻之,则兴致愈浓,笑道:“如此说来,巴陵之战,朝廷告捷,还有老哥你的功劳啊!”
“贵人说笑了!破城杀敌是将士们的功绩,小的只是帮忙砍柴伐木,搬运物资,哪有什么功劳可言!”老汉摇摇手。
“诶,将士们是战功,你们则是苦功,同样是为朝廷效力,各有各的作用嘛!”刘承祐也笑道。
说着说着,刘承祐已经主动走到其身旁,其人识趣地站起来,把自己的矮凳让给他。刘承祐也不客气,直接坐下,看着盘腿坐在地上的老汉,继续说道:“按照朝廷的制度,你们战后应该受到奖赏才是!”
闻此言,老汉却叹了口气,说:“像我们这样的小民,能够在那等残酷的战场上活下来,保全性命,已是运道。”
“老哥四肢健全无缺,运气确实不错啊!”刘承祐点了点头,承认他的说法。
“还要感谢神佛的庇佑,感谢小人被被派去填壕沟啊!”老汉这么说道:“因此,我们哪里敢奢望朝廷的赏赐。小的幸运,方能安全回家,而有不少同去的人,唉……”
听其感慨,刘承祐当即问:“听你的语气,似乎另有隐情?莫非,朝廷后续的抚恤没有落实到位?”
发此问时,刘承祐语气陡然变得严厉,吓了这老汉一大跳。见状,他又有些恍惚,光顾着答话了,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眼神闪烁几下,下意识地垂头说道:“是小的多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显然,这老汉确实有些眼力的,知道这是很可能是朝廷的高官,甚至可能是那些传说中查访民情的钦差。然而,瞧这架势,又与传闻的不一样,盛气凌人,太招摇了。
但不管如何,不当继续多嘴了,以免惹麻烦。
注意着其反应,刘承祐再度恢复了和煦的笑容,说:“老哥你不必有所顾忌,我也不放直言,我是负责听取民情的官员,微服探访。既然开了个头,就继续说下去……”
闻言,老汉脸色大变,下意识地往周边看了看,面容泛着苦色,说:“小人实在不愿招惹麻烦啊!”
刘承祐仍旧笑眯眯的:“但是,你已经招惹了哦!这样和你说吧,你方才所言,此前或许只是朝廷不知,然而只要朝廷想查,结果绝对会水落石出,清晰无比。我只是想要从你口中了解一些情况,以免周折……”
老汉有心回一句,那你就自己去查啊,何必为难他这小人物。但是注意着刘承祐的眼神,迟疑了下,还是主动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当初战后,大部分的军前民夫都得到了犒赏,只是像我们这样籍属江南国的人,只发了些口粮让还乡。”
“官府的说法,是让我们向江南朝廷要。想来也可以理解,毕竟,当时我们并不是大汉朝的子民!”老汉叹息道:“像小人运道好,能够安全回家,已经满足。但是,有些人死了,有些人残了,一家人少了个壮劳力,而向江南朝廷要抚恤,这显然不可能……”
“可恶!”听其言,刘承祐怒斥了一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江南之民,亦是大汉的百姓,天子的子民。更何况,既然为王师效力,为大汉流血牺牲,自当抚恤到位!”
见刘承祐气愤,也吓了一跳,但话说开了,也就小心地附和道:“这位官人,你说的有道理。”
显然,有些言不由衷,或许心里还觉得刘承祐想当然呢。
刘承祐的心情也是没那么容易受影响的,迅速平复下来,再度露出笑容,看他有些局促,又恢复了轻松的语气,道:“你看这不是扯远了吗?按道理,战后你该回蒲圻了才是,又如何辗转到东京了?”
听刘承祐问及此,老汉明显放松了些,应道:“当时在军中时,小人认识了我女婿,当时他是从征的禁军将士,是一名什长。战事结束后,我把女儿嫁给他了,等大军北伐时,经过考虑,干脆一家人虽他一起回东京,从此就定居下来……”
微微颔首,刘承祐看了看老汉的摊子,说:“参与了岳州之战的什长,到如今,不说当上营官,一个百将,总是绰绰有余的吧!何以劳你这个妇翁,在此炎暑,摆摊贩卖蒲扇?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闻言,老汉微惊,旋即以一种感慨的语气道:“官人真是聪明,我家女婿,原本已经升职为百将,只是在北伐的过程中战死了,唉……”
“原来是北伐烈士家属,值得敬仰啊!”刘承祐拱手道。
“不敢当!不敢当!”见状,老汉赶忙道。
“对于你家的抚恤,兵部该没有克扣吧!”刘承祐又道。
“没有,很快就足额发放了!”老汉回道:“天子对于将士的厚待,人所共知,再者,我家女婿大小也是个军官,怎么也不会克扣到他头上。”
听其言,刘承祐略作沉吟,说:“贤婿牺牲,家中少一顶梁之柱,这三年生计会遇到些困难吧。”
老汉硕道:“东京是毕竟是京城,不过,小人一家还算幸运,脚占尺地,头顶片瓦,也算有个栖身之所。女婿留下的抚恤,是要供养孩子的。一家人的生计,还需开支,我儿子也长大了,需要娶媳妇。小人在蒲圻时,还有些编制的手艺,因此就编了些蒲扇前来售卖……”
这些零碎的琐事,刘承祐听着,却十分认真,继续问:“只卖这些蒲扇?”
“自然不是!”老汉摇头,神情间再度露出精明之色:“这不入夏了,天气炎热,家家都需要扇风解暑,故而专卖蒲扇,赶个时节。平时啊,小的也拿些筐、篓、篾器来卖……”
可以说,这是一个东京很寻常的小手工业者。
刘承祐也笑了:“看来,老哥是手艺,应该很不错吧。现在生意如何,一天能赚多少?”
老汉应道:“不瞒官人,酷暑将至,近来最多一天,能有上百文,前边少的时候也有四五十文。唉,可惜夏季总会过去,也不只我一家卖扇子……”
“那也不少咯!”刘承祐心情又转好了,问:“现在你们购粮,是什么价钱?”
“一斗米要十三、四文!”
“十三文,朝廷的定价不是十二文吗?”刘承祐问。
“……”
和这老汉聊了足足两个钟,刘承祐方才起身,朝着他笑道:“与老哥相谈,我所获甚多。我这个人,一向是赏罚分明,耽误了你这么长时间,该有所赔付,再加上你进言有功,也当有所赏赐。”
刘承祐话还没说完,老汉就赶忙道:“这位官人,小的只希望不惹麻烦,就满足了,岂敢要赏赐!”
刘承祐笑道:“放心,我向你保证,只要本分做你的买卖,没人会找你麻烦。赏钱还是应该的!这样吧,你一天最多的时候能有上百文,我就给你一百一十文吧。”
听到了,侍候着的张德均赶忙掏出钱袋支付。
“我先告辞了!打扰之处,还望海涵!祝你生意兴隆,后会有期!”又朝其露出一个笑容,刘承祐方才转身,悠哉悠哉离去了。
望着刘承祐那一行人的身影,老汉身上是汗流不止,麻利地收起钱,然后把摊子收了,也不顾周边那些好奇心作祟的人探询,直接回家了。
从那之后,这老汉再没到东市卖过东西,而转往南市。这大概是小市民的精明吧,只是,显得有些天真。
而从头到尾,刘承祐都没有问过他的名字。在刘承祐的眼中,他老汉代表的是一类人。




汉世祖 第331章 泰来楼
“官家,接下来去何处?逛了这么久,是否疲惫,要不要找个地方歇歇脚?”慢悠悠地走着,见刘承祐的表情逐渐严肃,张德钧不由贴近,小声地关心道。
“那就找个地方吧!”感受到略显发胀的双腿,又看了看老迈的高防,刘承祐也就从谏如流,点了下头。
也不待张德钧去安排,偶然得思,说道:“听说陈王的家人,在东市也置有产业,是否有什么好去处?”
什么陈王家人,其实都知道,那就是陈王府的产业。张德钧受意,当即命人引路,而高防却不由意外地瞄了刘承祐一眼,毕竟身在局中,念及这几年朝廷对北方军政的调整,莫非皇帝对陈王赵匡赞有什么看法?
或许是政治家的敏感,由不得高防不多想,与陈王赵匡赞,还是有一定情谊的,但愿,皇帝没有其他意思。
“派人去找小符,看看她们母女有没有玩累,累了就来找我!”刘承祐又吩咐道。
“是!”
一般而言,刘承祐外出,总会带个妃嫔随侍,此番也不例外,今次出游东市,随行的则是小符惠妃与长女刘葭母女俩。
泰来楼,就是陈王赵匡赞的一处产业,是座三层酒楼,据说还是赵匡赞亲自取的名字,虽然是新修的,但很有历史,站在楼前,都能感受到一种沉淀的感觉。
“泰来楼!”望着那高悬的牌匾,刘承祐念了一句:“否极泰来,名字不错!”
地段不算太好,当两条市道交叉路口,人流量大,身处楼中,四周街市景象也可纵览无遗。其中管事、账房、庖厨、杂役,以及倡伎等服务者,超过三十人。楼內环境,也属上佳,很有秩序,毕竟是高档酒楼,接待的宾客,大多数都是有一定身份与财富地位的人。
刘承祐这一行人,显然身份不凡,被殷勤地迎入,直接引导向楼上的雅室。
“坐!”刘承祐朝恭立的高防伸手一礼。
“谢陛下!”
打量了一下室内的设施,稍显浮丽,刘承祐说道:“像这样规格的酒楼,东京有几座?”
高防不知,因而未答。当皇帝目光投过来时,张德钧当即答道:“就小的所知,当不小二十家。”
“都是有些背景,才开得起来吧。”刘承祐这么说道。
对此,张德钧只能表示,官家英明。
“官家,喝口水吧!”没有用酒楼的茶水,那还需要检验,太过麻烦,用的是随身携带的水袋。
润了润嗓子,方才说道:“方才,与那蒲扇小贩所谈,你们都听到了吧!”
“是!”
“有何感想?”刘承祐问,主要是问高防。
心知皇帝是在为那摊贩老汉言语中透露出的一些情况而愠怒,想了想,以一种开慰的语气说道:“陛下,日月既照,纵光明世间,也难免有魑魅伺夜而出,鬼祟为贼。既有所觉,查察处置即可,陛下不必过分郁结于心!”
“道理我都明白啊!”刘承祐说道:“由此可见,所谓王化之下,仍少不了鬼魅横行,朕目所不及之处,小民之苦犹多!”
“关于对将士、役夫的抚恤问题,多年以来,朕是屡次警示告诫,但仍有人不以为意,欺上瞒下,自以为伺隙,自以为能避上视听。若非今日得巧,恰闻其事,朕还真不知,当初岳州战后的抚恤,竟还有这等曲折……”
最令刘承祐气愤的,在于当初对民抚恤,是包括所有军前效力民夫的。如果朝廷没有这种指示,碍于“国籍”问题,有所搁置酬赏,倒稍微可以理解,即便那样,也可上表请示朝廷。然而,事实恰恰是最令人愤怒的情况。
几乎可以肯定,在当年的酬赏中,少不了中饱私囊之事,这时间,总少不了钻空子的“聪明人”。
“查!得彻查!”刘承祐突然严厉道:“不管是对军队民,一应赏赐抚恤之事,都该来一场查检。嗯,还当发诏,让军民自举……”
见皇帝这种反应,高防眉头稍微皱了下,总觉得有些反应过度了。
边上侍卫着的刘廷翰,难得地,主动向刘承祐开口了:“陛下!”
“你也有看法?不妨直言!”看着这个在北伐战场上扬名,被自己提拔到御前的将领,宽和道。
刘廷翰说:“陛下,别的臣不清楚,但对于将士的抚恤,朝廷素来是优给到位的,否则,这么多年,下边岂会一点反应都没有。岳州之事,终究只是孤例,碍于其特殊情况……”
“你讲的也有道理!”听其言,刘承祐沉吟了一下,也点头表示认可,语气中仍带几分疑思:“不过,财帛动人心,这世间总归少不了利欲熏心之辈,背德违制,以身试法。
当年,大汉初立,朕还在潜邸之时,就有克扣将士酬赏抚恤之事发生,将士生怨,还是朕亲自主持清查,结果触目惊心。
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朕还是记忆犹新。也该当查察一番,没有问题最好,若有,则必当严厉矫正!”
“陛下所言甚是!”皇帝都这么说了,高防、刘廷翰只能表示认可。
可以想见,一场风波,又不可避免了。只能希望,不要对大汉的政局产生太大的影响,当然,仅仅针对其事,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动荡。
或许,刘承祐自己都没发现,对于下面的官吏,他已形成了一种本能的戒备,总觉得他们会倚仗特权,违法乱纪……
道了一番心中想法,刘承祐心情也好转几分,又露出笑容,说:“看来,有时间,还得多出来走走。不管多少,不论好坏,能有收获,就没白出宫一趟!”
“陛下亲民爱民,躬亲体察,实乃圣君,何愁天下不治!”闻言,高防老脸上也跟着露出笑意,虽是恭维,却也发乎于真心。
看着干干净净的桌案,刘承祐对张德钧道:“朕也饿了,到了酒楼,总该点些酒菜,去安排一下!”
“是!”
又瞧向高防,刘承祐笑道:“高卿,就在此以一桌酒席,为你就任开封府作贺!”
见状,高防立刻拱手笑应道:“臣拜谢陛下恩典!”
“廷翰,你也坐下!”
室内的气氛,明显轻松下来。商谈间,酒楼的管事,倒是想来交际一下,毫不意外地被拒绝了。
这一行人身份显然特殊,不说那些孔壮的护卫,饭菜从烹饪到上桌都有人盯着,伺候也不用酒楼里的人,这么多年,可还没见过这么“讲究”的客人,也不知出自哪家贵门。
等一桌酒菜上好之后,来得也巧,小符惠妃带着刘葭来了。
时间如流水,当初的小姨子,也年满三十了,也是妙龄少妇。不说其他,靓丽的姿容,搭配着成熟的风韵,还是很刘皇帝宠爱的。此番陪着刘承祐出宫,也感欣喜,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光彩照人,雍容贵妇的仪态,令人不敢亵观,不过再是美艳不可方物,也只为取悦刘皇帝一人。
刘承祐笑眯眯的,把刘葭抱在怀中,亲切地问道:“逛累了吗?”
刘葭点点头,却道:“不累!”
见状,刘承祐笑了:“街上的人百戏好看吧!”
“好看!”闻问,刘葭立刻来了精神,说:“太精彩,太有趣了,那些人仿佛会法术一般,要是在宫里也能看到就好了……”
显然,那些杂耍百戏,把迷了这小丫头的眼。听其言,刘承祐立刻扭头,对张德钧道:“可以试着安排一下,请些民间艺伎,到宫内表演一番。”
“是!”
闻言,小符惠妃玉容之间,却不禁露出一抹犹豫,说道:“官家,切莫太宠刘葭了!”
刘承祐微微一笑:“以往见多了宫廷羽商,偶尔看看民间百戏,也让宫内接接民间风俗,与民同乐嘛……”




汉世祖 第332章 党巡检当街怒斥权贵子
夏日悬于西方,时辰还不算太晚,刘承祐已存去意。酒足饭饱觅归途,看了看正在给刘葭擦嘴的小符,又瞧向高防与刘廷翰,刘承祐笑道:“今日就到这里了,回吧!”
“是!”
高防一脸泰然,刘廷翰心情倒有些澎湃,虽然入侍御前也有些年头了,但这还是第一次私下里与皇帝一并用饭。
“小人参见陛下!”走到门前,一名中年汉子却隔着侍卫向刘承祐行大礼。
有些意外,身份竟然泄露了?目光犀利地投向其人,年纪不小了,虽然穿着丝织的袍服,像个商贾,但明显透着股强悍的气息,此人出身行伍。
漠然地盯着他,刘承祐淡淡道:“你如何看出朕的身份?”
感受到皇帝森冷的语气,这汉子吓了一跳,明明是百战之余的壮士,此时忍不住畏惧感,心中暗骂自己昏了头。但既然戳破了,也就老老实实地道:“回陛下,小人赵仙,是陈王部曲,北伐时曾有幸得睹天颜。
适才小人得知有贵人驾临,却未料是陛下亲至,实泰来楼之荣幸,小人莽撞,惊扰圣驾,还请陛下治罪!”
虽然有些紧张,但这赵仙还是把情况说清楚了。了解之后,刘承祐又打量他几眼,虽然模糊,但确实有些印象。
神色稍微缓和了些,摆了摆手:“起来吧,朕本微服,就不要如此惹眼了!”
刘承祐说这话,是真没有一点b数,他这微服的架势,有多招摇,看其他人反应就知晓了。
“这座酒楼是你经营的?”玩味地盯着此人,刘承祐轻笑道。
垂首躬身,赵仙略作犹豫,答道:“回陛下,陈王念小人追随多年,因而资助小人,做此营生……”
“呵呵!”刘承祐笑出了声,说:“你也不必紧张,只要依法经营,照章纳税,朕也祝你生意兴隆!”
“是!是!小的三生有幸,竟得陛下亲自教诲,小的……”赵仙看起来有些激动,口不择言。
“好了!!”扬了扬手,刘承祐道:“你回去告诉陈王,就说酒菜味道不错!”
“另外,朕驾临此地的事情,不许张扬出去!”刘承祐又严厉地叮嘱了一句,或者说叫警告。
这赵仙自然唯唯诺诺地应承着,小心翼翼缒在后边,一直望着刘承祐那一行人慢慢远去,消失在街角,方才大松了口气。额头、背心已然满是大汗,明显不是热的。
见其异样,手下一名管事不由问道:“这是什么人,派头不大,架势却足,还从来没招待过如此讲究的客人。还劳您这般毕恭毕敬,是朝廷里哪家公卿权贵?”
“闭嘴!”赵仙却是呵斥一声,四下看了看,吩咐道:“我回一趟王府,你照看着酒楼,如常经营,不许议论,就当没这回事!”
刘承祐这边,是一家人饭后散步,与小符一左一右牵着刘葭的手,朝市外走去。当太阳不那么酷烈之后,倒也有几分舒适,若非周边的护卫,这副场面倒也异常温馨。
等上车驾后,却再度遇到了一件事,一件有趣的事。
通风的车驾内,仍显闷热,刘承祐拿着他买的那把蒲扇给小符母子扇风,刘葭是真的困了,很快就抱着父亲的大腿睡着了。
“外面发生了何事?”小符指向车外。
只见到,人流似乎在朝一个方向汇聚。
见这架势,刘承祐微微摇头,道:“似乎又有什么热闹可看了,能够引起这般轰动,我们也去看看!”
顺着人流,周转了两条街道,靠近了事发地点。隔得稍远,但居高处,也能看清楚事况,并且一眼就认出其中一个主角——巡检司将军党进。
只见到场中,一小队禁军巡检士卒包围了几个青衣小厮,其中还有名华服傅粉的青年,正缩着脖子,既是畏惧,又是愤怒地望着党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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