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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这一场汉辽大战,对辽国的影响,还远远没有爆发出来,这一年,也才开个头。而对于整个辽国而言,为了这场战争,契丹部族及奚族诸部,这些核心部族,都是大发兵马。
如果战胜了还好,然而鏖战至今,不得进展,损兵折将失地,还看不到胜利的希望,辽国国内已经酝酿着动荡与不安了。
为了支持对汉作战,受召的部民们,都是倾力以上前线。成年男丁以及马匹,这是他们最重要的生产资料,如果消耗在战场而得不到补充,对于草原的部族来说,是很影响生存的严重伤害。
原本,在撤文德休整了一个月后,耶律璟是打算发起一波反击的,冬季作战,利辽而不利汉,毕竟他们的生存环境更艰苦,也更耐北方的严寒。如果能在冬季作战,同样是发挥其在天时方面的优势。
但是,汉军的稳守,让耶律璟郁闷兼无奈,不论是怀来还是应州,汉军都是采取就地固守,安静过冬。辽军的一切诱敌动作,全无效用,都是白做表情,汉军根本不为所动。是以,汉辽双方的冬季对峙,也是辽军的无奈之举。毕竟,汉军太赖皮了......
而如今,春来冰雪消融,本该是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季节,但辽军却处在一种沉闷与压抑的气氛之中。辽军的士气,也并不是一直如此,至少在南口大战后的休整以及鸡鸣山的胜利后,得到了一定的提振,但终究敌不过时间的消磨。
云中城东北十里,有一镇名奉义,约有一万辽军部卒驻扎于此。春风刮送着寒意,整座营垒都在一种透着焦虑的忙碌之中。原因只有一点,汉军大举动兵进攻了,皇帝来了诏令,整军准备应战。
安平王耶律敌烈就在奉义的辽军中,几缕阳光照射在身上,并不能带来多少暖意。在营帐前,耶律敌烈一身胡服劲装,袖子捋得老高,露出精壮的手臂,亲自给他的爱马刷洗着。
耶律敌烈的马,品种优良,也一直用着最好的草豆料喂养,状态自然保持得很好。然而,辽骑十数万,马匹也是以十万计,又哪里都能得到这般“待遇”。现实情况是,冬季过后,辽军的马匹,大多羸弱不堪,膘掉得很厉害,马瘦毛长,如是而已。
是故,在营中走一遭,耶律敌烈就忍不住当着五院部的一名详稳说道:“战马都瘦成这样了,还怎么打仗!”
听耶律敌烈这么说,那名详稳当即接口,嘴里也满是怨言:“历来作战,都该等到长好膘,养好马力。部众应召而来,已经熬了一个冬季,一无所获,人人都想回部落。不知陛下为何一定要同汉人打仗,安平王,你是陛下的弟弟,能否替儿郎们进言,劝一劝陛下,暂且撤军。就算要打汉人,等到秋高马肥,也不晚啊!”
听其言,耶律敌烈心中不由暗骂了一句,愚昧短视之极。不过,眼珠子却转悠了几圈,泛滥着异色,摊了摊手,说:“我也想替你们进言,只是陛下不听,我也无奈啊!如今各部各军的情况,确实不利与汉军交战啊!”
说着,耶律敌烈便陪着这些部族将,唉声叹息,长吁短叹。耶律敌烈对于兄长,是有怨气的,自从去年白草口一战后,他就一直郁郁不得志。汉辽大战,虽然得以随军,但始终不得重用。是以,自南口大战以来,这个年轻的安平王,显得有些活跃......
云中城内,辽帝行在,沉重肃穆的气氛中,耶律璟再度举行了一场会议。不过,此次与会人数人很少,地位很高,在座的,只有耶律屋质、耶律挞烈、萧护思再加一个韩匡美。因为在檀州的表现,韩匡美也和其兄韩匡嗣一般,正式进入辽国的权力中心。
耶律璟神情疲惫,胡须就像杂草一般疯长,整个人都显得特别压抑。抬眼看了看几名重臣,说:“汉军进展如何?”
作为北枢密的萧护思起身,向耶律璟禀道:“陛下,汉军三路大军进发,蔚州那边已有消息传来,数万汉军在汉将赵匡胤的率领下,已出飞狐道,突破防线,正向灵仙县进击。我军在蔚州的兵力薄弱,只怕难以抵挡汉军兵锋,失守恐是必然。汉军破蔚州,必定转道西向,奔云州而来......”
对于蔚州的情况,耶律璟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这是可以理解的,也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了解了一下,问:“东面的汉军呢?”
萧护思说:“耶律沙遣军,昼夜不息,袭扰慕容延钊大军,以致其进军缓慢。最新的战报,其大军才过鸡鸣山,距离文德尚有五十里。不过,袭扰之策,虽有迟滞之效,终不能退敌,耶律沙报,汉军治军甚严,行进有序,在数日的袭扰中,始终没有找到突破的机会。按照汉军的进军速度,最多两日,便能抵达文德。”
听其言,耶律璟冷静地吩咐道:“传令耶律沙,让他务必把东路汉军拖延住,告诉他,不必与之硬拼!”
“是!”
“应州的汉军进展如何?还待在怀仁?”提及符彦卿大军的时候,耶律璟的精神明显振奋了些。
如果说对慕容延钊,是采取拖延迟滞,那么对于应州汉军,耶律璟是巴不得其能急进躁进,最好能够直抵云中城下。
对于耶律璟的盘算,在场的重臣们都知道,这是在得知汉军发动春季攻势后,他们针对汉军进兵方略做出的应对,就是寻机歼其一路,而目标,自然放在自应州而来的符彦卿大军。
只是有南口之战的教训在,辽军并不敢再轻易主动出击了,而希望他们能够兵临云中,而后结坚城及优势兵力破之。为了把戏做得逼真些,甚至让南下袭扰的辽骑出工不出力。
然而,耶律璟的盘算注定要落空,萧护思给的回复,让他心中的憋屈感的直线上涨。符彦卿领军应州出,不论有没有辽骑袭击,日行不过十里。到目前为止,才到怀仁县,距离云中还有七十多里的路程。
更过分的事,符彦卿在攻取怀仁县后,不走了,已经歇了两日了!听此言,耶律璟不由暴躁地拍了下大腿:“汉军竟然如此怯懦!岂有此理!”





汉世祖 第256章 辽帝的决断
辽帝强烈的怒意,在场的辽国重臣们都深切地感受到了,无不心悸。这个冬季,耶律璟的脾气是逐渐暴躁,易怒无常,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戾气,身边伺候他的内侍,被他下令杀了七人,并且处死的手法花样繁多,手段出奇而残忍。
谁都知道,耶律璟是在发泄心中的戾气与愤怒,大臣们规劝过,但没用,杀一些近侍,就像处置一些奴隶、物件,是皇帝的私有财产。而因此造成的后果便是,辽帝身边人人自危,而将臣们对他,也多了一层敬畏。
是以,这段时间的军议会议,氛围都明显透着压抑。面对耶律璟的愤懑,一时没人敢接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耶律屋质主动开口:“陛下,情况显然,经过南口一战,汉军更加小心了。
自其十八日动兵以来,缓行稳进,不露一丝破绽,不给一点机会。汉军有备,照此进展下去,我军想赚其一路而聚歼之的计划,只怕难以施行!”
注意了下耶律璟的脸色,只见得阴郁的表情间,更显忧虑。踌躇几许,耶律屋质继续道:“陛下,如今汉军发三路大军,齐逼云州,其势浩大,不急不躁,稳扎稳打,逐步压迫,意在会师云州,决战云中城下。目前虽则大战未起,但我军的形势已然十分不妙,南口之战后,伤亡惨重,精锐损折甚多,战力不存,士气始终没有得到真正的恢复。
经此寒冬,将士思归,卒无战心,臣巡视诸部,自统军将校以下,多有怨言,亟欲还部族草场休养。如今,兵疲马弱,面对汉军大举压境,想要力敌之,绝非易事!”
“北院大王口中,尽是长汉军威风之言,照你这般说,尚未接战,我们就已经注定失败了?我大辽二十万勇士,尽是朽木枯槁,任人催折?”耶律璟看着耶律屋质,语气的中愤怒不加收敛。
耶律屋质则起身,提手胸前,郑重地道:“陛下,形势如此,初春之际,战局确不利于我军。如今,云朔之军,几乎穷国内部卒精壮于此,再经不起大的损伤了,否则,将有害于大辽江山国祚,还望陛下慎思之,善谋御敌之策!”
耶律屋质算是十分冷静镇定的了,而听其言,耶律璟不由盯着他:“谋划!谋划!你莫非又要劝朕放弃云朔,将祖宗先辈浴血奋战所得之土,拱手让于汉军!”
显然,在丢了幽燕的情况下,再舍弃云朔,对于耶律璟而言,是难以容忍的。而仍旧维持在此地的二十万众,大抵是他固执到最后的底气了。
而面对辽帝的质问,耶律屋质却摇了摇头,严肃地道:“眼下,臣并不建议放弃云州。别看汉军进展缓慢,求稳求全,然以当下形势,一旦我们放弃云州,他们定然会如一群饿狼扑上来,衔尾追杀!”
“如何抵御汉军,有何对策,公且直说吧!”这个时候,耶律璟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回复了平日的冷静,看着耶律屋质问道。
他这番表现,虽然还冷着一张脸,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不像此前,始终悬着心。耶律屋质拱手说道:“陛下,臣还是此前的建议,云朔之军,再难经受重创,为国家计,还当以保存实力为先。目前的形势,不论军力、士气、辎重、粮秣,我军皆不如汉军,这样的情况下,在云州与汉军进行决战,胜算微弱,败则我大辽元气尽损。得失之要,利弊之重,还望陛下三思!”
看着耶律屋质,见他一脸忠言,耶律璟知道,这确实是个深谋远虑、洞悉利害的忠臣,他进此言,一派耿直,几乎是用自己的名誉与声望为自己谋算。毕竟,出这样丧地辱国的建议,是要遭到批判的。
深吸了一口气,耶律璟又瞥向其他几名大臣,问:“北院大王建议保存实力避战,你们什么想法?”
首先看向耶律挞烈,这是在场资历最老的宗室大臣了。耶律挞烈思索了一会儿,沉声音应道:“陛下,倘若照汉军目前的用兵方略及进军之法,待其大军合围云州,与之决战,我军断然不是对手!”
轮到萧护思,其人微低着头,斟酌了下言辞,说:“陛下,奚王来报,奚族各部有所不稳,希望能够撤还兵马,弹压部族!”
在辽国内部,奚人可谓是一支中坚力量,分布甚广,人口也不少,也是统治基础。在早年耶律阿保机对契丹诸部的整改中,就包括奚人诸部的整合。是以,奚人对于辽国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而萧护思以奚人不稳,想要提醒耶律璟的,是要顾看契丹国内的形势。要知道,受军纪军法约束的前线军队,都人心浮动,而况于因汉辽大战而出兵马、派辎需的国内部族。
对于萧护思的用意,耶律璟显然是明白了,眉头锁得更紧了,事实上,国内的局势如何,他并不是一无所知,也正因如此,他才分外郁闷。想要与汉军抗争到底,然而各方面的情况,都对他不利。他大辽王朝,草原霸主,竟落到这般窘迫的局面,还在他耶律璟的统治下,内心是充满了压抑与羞耻感。
“韩卿,你觉得如何?”叹了口气,耶律璟将目光放到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韩匡美身上。
韩匡美小心地看了看辽帝,又望了望几名公卿大臣,犹豫几许,应道:“陛下,如今战不足战,若欲避撤,还当趁汉军稳进之际,早作打算。否则,待汉军兵临城下,想要摆脱他们,必不容易!”
看着几名大臣,不论胡汉,都表露出一个意思,以当下的境况,战胜汉军,可能性微乎其微。除了耶律屋质之外,虽然没有明说,但都是倾向于避战的。当然,好听点的说法叫保存实力、保留元气、以待将来,真实一点,就是舍地存人,撤军北还。
“你们让朕再想想!”看着几名重臣,耶律璟不由唏嘘一声。
一股孤独感涌上心头,耶律璟不是不明白目前的局势,只是心中有一道坎儿,难以迈过。放弃云朔,决定并不难下,如果选择撤,难度也不大,至少比起在南口,辽军撤离的余地可太大了。
关键是,此番若撤,那自太宗耶律德光起,对南扩张所得土地、人口,将尽付流水。契丹二十年辛苦经营,一举成空,回到起点。而云朔若失,阴山以南的大片土地、草场,也将置于汉军的攻略与打击之下。
如果是那样,辽国虽然算不上衰败是,仍旧是北方霸主,但是汉辽之间的形势就发生天翻地覆的转变,契丹对汉,也再难占据此前“天胡”般的战略优势。
草原王朝与中原帝国的角逐较量,大概率会回到历史的轨道上,而以史为鉴,这样的抗争,在中原一统,帝国崛起的时代背景下,最终取得胜利的都是中国。
有这样的认识,也算耶律璟目光深远的。然而,现实情况,又在不断逼迫他。真在云州把剩下的军力拼光了,元气耗完了,那么将来就连与汉朝角力的资格都难以保住了。
耶律璟也曾考虑过,遣使与大汉议和罢战,划定地盘,把幽燕地区还给大汉。但是,耶律屋质直接建议,不要自取其辱,以汉军此番表现出来的武功,如不彻底攻下云朔地区,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踟躇几许,一名通事走了进来,神情严肃,呈上一份军报:“陛下,朔州军报!”
“讲!”看他的表情,耶律璟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通事答道:“鄯阳为汉将折德扆攻破,朔州失陷,守军投降!”
此言一落,在场的辽国君臣,虽然神色紧绷了一些,但都没有太过意外,不过失望之色难免。在朔州地区,还是安排了一定军力驻守,多少存了一点固守,留待他日,发挥一些意外奇效的想法。但如今,随着鄯阳被破,打算彻底落空了。
一报之后还有一报,在耶律璟为战略所犹豫之时,一封来自上京的密报,又给他沉重一击。
拆阅完来自北府宰相萧海漓的密报,耶律璟没有绷住情绪,一张脸几乎扭曲,双瞳中的血丝仿佛加重了许多,狠狠地拍在案上,大喘气几口,怒骂道:“可恶!”
闭目缓了许久,耶律璟慢慢地放松下身体,再度睁开眼,整个人都透着股锐利的气势,冷声道:“准备撤军吧!”




汉世祖 第257章 上京叛乱
耶律璟从迟疑到决绝的转变,让在座的几名重臣都心下一紧,这等时候,不会又出现什么波折了吧。而从其表现来看,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几人面面相觑。
虽然欣喜于辽帝冷静决定,不与汉军硬拼决战,但造成他这样转变的原因,还是要搞清楚的。耶律屋质佝身向他请示道:“陛下,国中出了何事?”
耶律璟的脸皮几乎都在颤动,强忍的怒意几乎喷薄而出,将手中的紧急密报递与他看。萧海漓的汇报,言简意赅,字数不多,但情况重大。赵王耶律喜隐,伙同一干不得志的宗室贵族,在上京发动叛乱了。
而耶律屋质接过密报,粗略一览,也是勃然色变,惊呼一声:“他们怎敢!”
连素以持重冷静著称的北院大王都这般失态,可见事情的严重性,其他三人,也具投以好奇而警惕的目光。在耶律璟的首肯之下,传示警情,而萧海漓的使者,也在引导下入内。
来使显然是经过长途赶路的,满身的疲敝狼狈,耶律璟死死地盯着他,凶狠的目光似刀子一般落在他身上,仿佛将他当作了叛贼:“你说,上京是如今是什么情况?叛贼如何了?”
来使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不敢怠慢,赶忙将上京的情况叙述一遍。原来,早在去岁入冬以后,随着汉辽战争的进展情况,传入北方后,辽国内部就已经有所不稳了。
虽然耶律璟极力地隐藏消息,但并不能阻止有心人的刺探,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往南面加征部卒,派输粮械牛羊的动静是瞒不住人的,国内稍有见识者,都知道战争进展得很不顺利。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给了内部异心份子的可趁之机,他们在国内部卒中散播作战不力的消息,表达反对战争的政治态度。长期的鏖战大动兵,战争体制下,契丹诸部对于南面的战事,也确实存在一定的不满情绪,而这种情绪,也被利用起来了。
整个冬季,南面汉辽在对峙,在休养,辽国国内的阴谋份子也在酝酿叛乱,积攒实力。终于在七日前,得知汉军大举进攻,发动春季攻势的消息后,以赵王耶律喜隐为首的一批人,在上京聚集了一批部卒、私兵发动叛乱。
叛乱起于突然之间,当时作为上京留守的萧海漓,正在费心筹措兵马、军需,以供应前线,对于内部的危机,虽有所警觉,却也难以随时防备。幸运的是,叛臣人多口杂,组织不密,在动兵之前,有人迟疑生畏,把消息提前通报给了萧海漓。
萧海漓得到示警,是惊坐而起,他并非庸碌之人,当即采取果断措施,派兵保卫宫室殿帐,戒严临潢府,并差人捉拿耶律喜隐。城中的动静,也同时引起了叛乱份子的警觉,眼见事泄,耶律喜隐等人也是华山一条道,坚持走到黑,果断集众,准备攻占宫室、官署。
然而,为了对抗大汉的进攻,耶律璟虽然是全师南下,使得内部空虚,但对于上京的安定是没有一点放松的,不论是留守还是兵力,都有充足的安排。其中精锐的宫卫士卒,就有近万。是以,在萧海漓提前警备,率先下手的情况下,耶律喜隐的图谋自然落了空。混战一场,在城内的叛众被迅速杀散,耶律喜隐本人带着一部分人逃出了上京。
然而城内的叛乱虽然在萧海漓的果断措施下,得到镇压,但叛乱并未因此而告终。逃出城的耶律喜隐,迅速地召集了一批早已联合好的部卒,在临潢府西面六十余里的扶余城举旗叛乱,很快聚众上万。耶律喜隐大肆派人散播流言,说大军被汉军击败,精锐尽失,皇帝也被汉军生擒。同时,耶律喜隐打出旗号,说要遵奉应天皇太后(述律平)的遗命,要匡扶契丹国祚,承继大辽基业......
赵王耶律喜隐,乃是耶律璟的堂兄弟,太祖阿保机幼子耶律李胡的儿子,人虽有勇力,但为人轻浮狂傲,骄矜自得。一直不甘寂寞,看不清形势,行事也急躁,不顾吃相。
然而,即便如此,他打出述律平的旗号,还是让他鼓动了一波人心,契丹内部,很多不服耶律璟统治的人,都跟着跳了出来。
事实上,辽国的帝位承袭,一直是个大问题,是其内部纷乱的痼疾,始终没有痊愈,最早能追溯到耶律倍与耶律德光这两兄弟的储位之争。一直到耶律阮、耶律璟先后继位,更使其复杂化。而耶律李胡这一脉,同样是太祖的嫡传子孙,再加上耶律德光死在栾城后,有述律平的支持,也有继位的正统资格,使得契丹皇室内部的斗争更加错综复杂。
是以,即便以耶律喜隐之鄙薄,也能发动起一场致命的叛乱。而因为南征,兵役过甚,终究只是个表面,根本原因还在于其内部斗争。
从耶律喜隐叛军的构成便可知,除了一部分被蛊惑的部卒之外,都是契丹内四部宗亲,而契丹内四部,可都是皇族与后族出身,是辽国真正的统治核心。其叛众多来源于此,还有绝大部分耶律璟上台后力,打压的臣僚,包括耶律倍、耶律阮这一系的大臣。
同时,叛军之中,还有一部分被解散消化的原属珊军将士,也参与其中。属珊军,早年可是由述律皇太后打造的宿卫精兵,深深地烙刻着其印记,是当年支持耶律李胡与耶律阮争帝位的主要力量,后来被耶律璟给拆分了,连军名都没有保留下来。
经过来使的汇报,耶律璟是愤怒之间,也不由神伤。他知道皇族、后族内部,有不少人都反对他,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竟有这么多人跳出来,还在如此敏感的时候。
而在座的重臣们,也都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从来使带来的消息而言,耶律喜隐叛军的规模还不算大,但对辽国造成的伤害和影响却是一点都不能小瞧的。一定程度上,比步步紧逼的三十万汉军威胁还要大。
最气愤的,要属耶律屋质了,当年横渡之约,耶律李胡一系放弃皇位的争夺,还是在他的牵头下达成的共识。如今,耶律喜隐又打其述律皇太后的旗号,兴风作浪,还是在前方战事紧要,二十万大军安危不定的情况下。怎能不气,怎能不怒。
“萧海漓为什么不派兵把耶律喜隐那叛贼剿灭了,反而纵其离城?”耶律璟向来使质问道。
来使描述许久的情况,状态已然十分差,声音都显得微弱,面对喝问,禀道:“留守让末将向陛下解释,如今上京,人心浮动,宗亲以下,仍不知有多少人同叛军有联系,为了保证上京的稳定与安全,实不敢轻动。如今事态紧急,谣言纷传,唯望陛下早日还京,以安人心,则叛军可不攻自破......”
说完,“砰”得一声,来使直接倒下了,倒让耶律璟一愣。韩匡美上前察看了一番,抬眼向耶律璟道:“陛下,此人已气绝!”
却是这名来使,受命来报急情,不到五日夜的时间内,连奔一千四百里,换马不换人,一直坚持到汇报完,力竭而亡。
耶律璟等人也猜到了些情况,不由感慨道:“此忠勇之士,厚葬之,朕当重赏其子嗣!”
“陛下,萧海漓的做法无疑是正确的,上京实不能乱!”耶律屋质看向耶律璟,格外严肃地说道:“如今国内生变,部卒沸腾,为消叛乱,安抚人心,还请陛下早归上京维稳!”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没有耶律璟选择的余地了,否则也不会在收到急报的第一时间就表示要撤军。他再是不甘,也不敢冒着内部叛乱的同时,再与汉军打一场胜算不大的苦战。同时,如果论对国家元气的损害,还有比内部叛乱更严重的事情吗?
同时,耶律喜隐为什么能发动起这么一场叛变,他远在云中,也是原因之一。如果耶律璟坐镇上京,那么即便那些人有心谋乱,也断然难以闹出这么大的声势。
而经此一乱,上京的情况,想来也不妙。在叛乱当日,有不少辽国的达官贵族受到牵连,比如尚书令韩延徽,就在兵乱中被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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