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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世祖

时间:2023-05-28  来源:  作者:芈黍离
当然,闲余的时间,还是充足的,至少在过去,刘承祐就没有多少闲情逸致,站在御园中欣赏秋景。只是,刘承祐终究是个缺少雅趣的人,看着这满园悦目的秋景,除了感慨风太凉,却也难有更多的感想了。
连续几阵风拂过,吹动得御园中的草木沙沙作响,衣袂发丝随风而动,幽冷的寒意直侵肌骨,不由打了个哆嗦。
“官家,起风了!披件袍子吧!”张德钧见状走上前,将挂在手臂上的一件裘袍摊开。
刘承祐没有拒绝,任由张德钧给自己披上,并系好私带。伴着一声鸣唱,一只秋鸟,飞掠而过,轻盈地在亭前的碧湖上留下阵阵波纹。
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刘承祐瞥了眼身边的张德钧,问:“皇城司筹备得如何?”
闻问,张德钧精神一振,赶忙拱手应道:“回陛下,小的已然秘密挑选出内侍、卫士百余人,兼有武德司吏、亲事官十二人,暂布于皇城内外,以作监察......”
乾祐九年秋,在刘承祐的默许下,一个有别于武德司的特务机构,基本宣告成立了。
“朕设皇城司,仍为张耳目,与武德司并列,一内一外,稽察民臣,以免为人所蒙蔽!”听其言,刘承祐淡淡地说道。
“小的明白!”张德钧恭敬道。
“如今司衙初建,一切都未上正轨,你要多费些心!但是记住,低调做事,切勿张扬跋扈!”刘承祐扭头,盯着张德钧,犀利的目光几乎直刺入他心底:“皇城司的事,范质已经同朕闹过了,朝中多有非议,在这初期,更需谨慎,别给人抓到痛脚,让朕难做!”
“是!”
“你跟在朕身边,也快十年了,朕如何,你当了解,你为人如何,朕也清楚。有些话,朕也与你直言。有朝臣,以中唐以来,宦官擅权乱政之祸来提醒朕,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朕仍旧选择用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天子的话,让张德钧心惊肉跳的,下意识地跪倒,低着头郑重赌誓道:“小的只官家一家奴,深受厚恩,只知伺候效忠官家,但有所命,在所不辞!不敢作他想,更不敢任意妄为,给官家添麻烦......”
“你有这等觉悟,朕心足慰!”淡淡一笑,刘承祐轻轻地挥手:“起来吧!”
“谢官家!”
这么多年下来,就如张德钧所言,刘承祐早视之为忠心体己的家奴,有些话,都是直来直往,几无顾忌,不似在外臣面前,会绕弯子,打机锋。他也相信,张德钧不会令他失望,并且,皇城司不会超出他的掌控。
至于宦官之弊,古来有之,常为人口诛笔伐,但也只能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纵览历史,那么多明君英主,不知道宦官失控的后果吗?但仍旧会走老路,在治国理政的过程中,仍不免抬高乃至重用宦官,何也?
宦官,毕竟只是依附于君主的一个阶层与势力,再为人所鄙视与嫉恨,那都是皇权的延伸与补充,用于平衡外朝,加强君权,作用匪浅。当然,使用也需要有个度,而历代以来,遭到反噬的例子,屡见不鲜,那也之是宦官的权力超出了底线,就像挣脱牢笼的猛兽,造成的负面结果大于积极影响。追根究底,问题还是出在皇帝身上,而不是宦官有多值得忌惮......
目光深沉地伫立凝思几许,刘承祐说道:“担着皇城司的差事,朕这边,选几个机灵点的人伺候”
面上流露出少许的迟疑,在之前,刘承祐便有过此类想法了,张德钧心里也清楚,更知进退。虽略有不舍,还是咬咬牙,道:“小的知道!当调教出几个伶俐的人,在官家身边听用!”
“陛下!”赵普经过通报,缓缓步入亭苑,见礼。
“何事?”
赵普禀道:“赵可畏的遗体,已由其家人,运回范阳了,幽州那边也交待了,由官府辅助处理丧葬事宜!”
“赵上交一共两子,相继早亡,殊为不幸,令人生怜啊!”提到赵曮,刘承祐又不禁唏嘘。
“赵曮有一子吧!”刘承祐说。
“是的!年仅三岁,三代独子,就这一点骨血了!”赵普应道。
考虑了一会儿,刘承祐道:“荫其子七品宣德郎!”
对于赵曮的后事,刘承祐没有过于隆重地操办,爵职追赠,也仅符合其生前的地位,没有过于特殊化。
“赵判官奏请回乡治丧,朝廷那边同意了!”赵普又禀道,见皇帝面上似有哀思,谨慎地请示道:“陛下,赵曮之卒,令人唏嘘,赵判官晚年丧子,大为不幸,是否对其前过,略加宽免?”
闻其言,刘承祐玩味地看着他:“你觉得,合适吗?”
说着,刘承祐转变话题:“徐州府,换谁继任?”
“吏部拟以随州知州王祚!”赵普答。
王祚,淮东转运使王溥之父。
“崇政殿诸郎官之中,你觉得有谁可提为学士?”刘承祐又问。
稍加考虑,赵普说:“陛下觉得,窦僖如何?”
刘承祐摇头:“窦僖仅中人才,不足任之!”





汉世祖 第128章 蜀中乱象
乾祐十年(957年)初秋,成都。
密布于城郭内外的芙蓉,已然跃跃待绽,准备将最优美的姿态展现在的成都士民及游人旅客面前,蜀中大邑,又将迎来花团锦簇的时节。
距离秦凤大战已然过去近三年,但战败给后蜀带来的影响却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加深重,称臣纳贡换来的一纸和约,使得川蜀之民,日益疲敝。
北防军队的编练武装,军费的支出,岁贡的筹措,成了压在后蜀朝廷身上的严重负担。再兼之政治腐败,朝局动荡,奢靡成风,乱象频生,又有敌间造谣生事,用江河日下,国势飘摇来形容如今的后蜀,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二十多年的承平,二十多年的积攒,在长年的失败之中,消耗一空,后蜀朝廷,再度感受到了帑藏空虚是怎么一回事了。
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反倒使蜀主孟昶,放下了心里的包袱,更加沉浸于享受,由俭入奢,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上行下效,孟昶的子嗣、大臣,也都彻底放开,肆意地享受着贵族特权生活,争先恐后,不顾一切,王朝气运急剧消耗。
而为了维护统治,弥补国库,一切的负担,最终转移到了蜀中的普通百姓身上。加税增赋,广邀徭役,川蜀百姓,甚为苦之,怨气冲天,骂声载道。
人要树立一个积极良好的形象,十分不易,但要毁之,却是过分简单。可以说,孟昶用了近二十年,树立的勤俭、爱民的形象,就在这两三年中彻底崩塌。
比起原本的历史上,要严重得多,至少在旧历史被宋亡国,举家北迁之时,蜀人多怜之。然而如今,骂都是轻的,这几年间,两川各地,前前后后,发生了二十余次民乱,抗税抗捐的行为,屡屡发生,而后蜀朝廷的做法,只有不断地调兵遣将,消灭、镇压。
两次北进,一次北御,都以失败告终,带后蜀朝廷的恶劣影响,是难以估量的。蜀廷也不得不急赋繁征,以济眼下之急,造成的后果便是,恶性循环,蜀国政治民情,越发崩坏。
当然,造成蜀国混乱的,除了朝廷之外,还有一大堆的推手,北汉的间谍唯恐不乱,勾结的官吏放任,官僚、地主、富商大肆侵掠民产民财,以肥己身......
但是,不管朝政有多黑暗,两川有多混乱,成都还是那般繁荣,喧嚣依旧。不过,这是种异常的繁荣,是个人都能感受到弥漫在城池上空的紧张气氛,似乌云一般压抑,令人心生阴霾。
普通的百姓,日子越发难过,粮食的价格在上涨,面有菜色,治安在不断恶化,坊市冲突频发,往来行旅难见开颜。成都周边,失地破产的难民在增多,不断地聚集,不断地被驱散,看不到希望。
“米价又涨了!”一间米铺前,传出一阵哀叹。
铺面前,排着二十来人的队伍,都是普通百姓,或携袋,或背篓,探头望着那新写的米价木牌,都不由发出怨声。
斗米二十七钱!
比起当年,足涨了六七倍,即便与秦凤大战之前相比,也翻了一番,并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价格指的还是铜钱,那些杂钱、铁钱,价格还要另算,要是从北方传入的“乾祐通宝”,倒可便宜些。蜀内缺铜,在汉蜀和议签订后,财政压力愈大,后蜀朝廷加铸了一大批的铁钱,用于流通,所造成的结果,便是经济日益崩坏,钱贱物贵。
相较于购粮百姓的怨叹,店铺的主人,却不免露出开怀的笑容。这世间总是平衡的,有人哭就有人笑,做粮食生意的人,永远不会担心粮价高昂,至于民间疾苦,百姓生计,那是朝廷该考虑的问题,与他这粮商无关。
“都排好队,准备好钱,不要挤,不许捣乱!”几名壮实的汉子护在铺前,维护着秩序,恶狠狠地盯着购粮的百姓,就像看阶级敌人一般。
排队的人,基本都老老实实的,或依言准备,或做好舍米购粟的打算,或盘算了下随身的钱资主动离去。不过,粮价上涨带来的影响,是很直观的,离去的人或有,但有更多的人拿着麻袋,闻讯而来。争购粮食,逐渐在城内蔓延......
“再这般下去,成都士民,连饱腹都做不到了!”一间酒肆内,几名士子愁饮淡酒,闻得城中争购粮食的情况,一人不由感慨道。
这些年轻士子,乃是官学学生,平日里,难免呼朋唤友,清谈国事,畅论时局。随着后蜀政治逐渐崩坏,少不了有识之士,痛心疾首,有心呼吁改善,然往往力不从心。
“已经难以果腹了!”一人更加愤慨地道:“粮价高昂,流民滋生,民情汹涌,朝廷为何就无所作为。民可载舟,亦可覆舟,这么浅显的道理,朝堂诸公难道不懂吗?”
“那些奸商哄抬粮价,官府为何不管?蜀中缺粮,朝廷就该拿出有效政策,打击奸商,禁止粮食酿酒,开仓放粮,平抑价格!”一人饮尽杯中酒水,酒杯用力地落在食案上,怒声道。
“这些奸商背后,站着的,可少不了朝廷高官,他们哪里会管?又哪里管得了?”闻之,另外一人愤懑道:“至于朝廷官粮,要养官,要养军,要支持平叛,还要向北汉进贡,哪里顾得上黎民黔首!”
“只有等秋收之后,秋粮入库,新粮进京,方能有所缓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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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梓潼又生民乱了!”
“陵、荣两州的叛乱,至今还没平息,那赵季文太过无用,竟让一干獠人,猖獗至今!”一人喝骂道:“朝廷为何不换将?”
在去岁冬,蜀陵、荣两州的獠人叛乱,乱众数千,攻掠官府蜀民,闹得很大。蜀廷遣弓箭库使赵季文率军平叛,虽战而胜之,但余叛难服,遗害至今,牵扯了后蜀大量的财力、军力。对于内忧外患的后蜀而言,无异于雪上加霜。
“外有强汉虎视眈眈,内有乱叛此起彼伏,国势飘摇啊!唉......”再多的愤怒,最终只能化作一缕无奈的感慨。
“大蜀不能这样下去了,否则迟早为北汉所并,我等当觐拜宫阙,请求陛下,改弦更张,革新弊政,安抚百姓,富国强军!”有人义正言辞的建议道。
但应者寥寥,清谈而已,若要付出行动,不是难为人吗?
有一说一,后蜀的乱象,北汉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几度征伐,打破了蜀中的经济平衡,恶意满满,煽风点火,阴谋乱蜀,更加剧其动荡。
当然,北汉的作用,都是外因。追根究底,还是蜀国朝廷自己乱了,从蜀主孟昶开始,一层层地烂下来,挡都挡不住。
在成都内外,民情激涌之时,蜀宫,营建于摩诃池上的水晶宫内,仍旧一片流光溢彩,风花雪月,靡靡之音萦绕在宫殿内外。
蜀主孟昶,正与他的花蕊夫人们,尽情享受,民间疾苦,已不是他所关心的,抑或者,是他有意忽视。
作为主政川蜀二十多年的统治者,对于这几年来,国内的乱象与动荡,孟昶是不可能不知道的,只是,知道归知道,覆水难收。
对于朝政的糜烂,他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当初国家安定的时候,对于贵族、官僚的弊端,都下不了决心整治,而况于如今。
对于如今的孟昶而言,与其劳心费神地操劳那些令人烦闷的事务,还不如纵情声色,将前边二十年的享受,都给弥补回来。
丝竹之声悦耳,莺歌燕舞环绕,孟超那明显发福的身影,穿梭于其间,手里拿着酒杯、酒壶,自斟自饮,其醉微醺,面色红润,时而大笑,时而动情哭泣,放浪形骸,陶醉其中,不知人间风云之变幻......
堕落,沉沦,逃避,是如今的蜀主,最真实的写照。




汉世祖 第129章 汉师伐蜀
日暮西山,水晶殿内的狂欢暂告一段落,靡靡之音,暂时沉寂下去。各处镶嵌着珍珠、玛瑙的宫殿,在灯烛的映照下,发出绚丽的光芒,多姿夺目。
美人们散去,内侍宫婢小心地清理着狼藉,空气中弥漫着酒气,并非谷粮之精的芳香,取而代之,是糜烂与恶臭。珠帘锦帐内,雕花玉榻间,玩累了的孟昶,以一个放纵的姿势躺在上边,怀里还抱着一个做工精致的银制酒壶。
“娘子!”外边传来轻微的见礼声。
“官家呢?”柔婉的问询声响起,从那动听的声音中,似乎能感受到美人的少许不满。
“官家已然睡下了!”
很快,珠帘被掀开,发出一阵碰撞声,徐慧妃莲步轻踩着上好的毛毯而来,圆润的玉臀微撅,坐在榻边,看着孟昶。
孟昶头微侧着,面颊上显露出一团浓郁的红润,醉意难消。虽然略微发福,但孟昶还是个帅大叔,额眉眼鼻,都可用英俊来形容。只是,从其面态间,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一种苍然与疲惫。
心中有所感,徐慧妃紧蹙的蛾眉舒展了些,花容月貌间,流露出爱怜之色,那是一种心疼的表情。伸出纤柔的玉手,轻轻的抚在孟昶脸上,红唇轻启,默然一叹。
将孟昶修胡须间残留的酒珠拭去,注意到他怀里抱着的酒壶,发了下力,才取出。酒壶一丢,孟昶立刻就醒了,睁开迷蒙的双眼,缓了缓,注意到徐慧妃,轻声道:“你来了!”
嘴里吐出一阵难闻的酒气,孟昶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徐慧妃赶忙坐上前,将他搂在怀中,探手轻轻地在他额鬓间按摩着。
孟昶露出了享受的表情,再嗅着美娇娘的玉质香风,露出一副迷醉的表情,就像沉浸在一个舒适的港湾之中一般。
一边按摩着,徐慧妃稍显迟疑地劝道:“官家,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醉生梦死,虚度蹉跎,怠慢政务......”
若是其他宫人后妃劝他,孟昶绝对会大怒,但这是他最喜爱慧妃娘子。眼神清明了一阵,旋即黯淡下去,环抱美人纤腰,孟昶意兴阑珊地道:“朝廷的事,自有大臣们去料理,你不要担心,我们只需在这水晶宫殿,琴瑟和鸣,共享逸趣即可!”
孟昶不论语气神态,都透着一抹颓然,见状,徐慧妃不由情绪低沉,道:“国势飘摇,国家动荡,妾虽仅一妇人,又哪里能安心于此享乐,魅惑君王......”
“外边的流言蜚语,你不要管!”闻言,孟昶安抚道。
徐慧妃还欲要再劝,一名内侍匆匆入内,站在帘外禀道:“官家,枢密使王昭远、副使韩保殿外求见!”
“有没有说何事?”孟昶有些舍不得徐慧妃的玉体,漫不经心地问道。
“说是有紧急军情!”
“军情?他们二人商议处置即可!”孟昶应付道。
见其反应,徐慧妃却主动起身,盈盈一礼,说:“两使联袂而来,必有急务,官家不可怠慢了,妾先行告退了!”
说完,不待孟昶挽留,快步离去,并且是离开水晶宫,回她的牡丹苑去。
殿堂内,孟昶整理好仪容,这才接见枢密两使。急步入内的王昭远,见过礼后,顾不得孟昶脸上的不悦之色,开口便来:“陛下,北边传来紧急军情!”
“紧急军情?莫非是赵季文那边又出问题了?”孟昶显然还没从酒醉中彻底清醒,脑子有些混沌,下意识地道。
但很快反应过来,睁大双眼,紧张地盯着王昭远:“北方军情!汉军有异动?”
深吸了一口气,王昭远一脸严重地道:“利州上报,北汉已于本月七日,发兵南进,其先遣数千军,在汉将王仁赡的率领下偷袭三泉!”
“怎么会!”闻之,孟昶面色凝沉了起来,一副遭了重大的打击的样子,尚有不解:“是不是军情有误?北汉怎么能不顾大国体面,不宣而战,行偷袭窃举?上半年的岁贡,朝廷没有任何拖延折扣,北汉怎么敢撕毁和约,悍然入侵?”
见孟昶的反应,王昭远大声道,似乎想以高音把他的魂给震回来:“陛下,臣早就说过,北汉亡我之心不死,迟早发兵,吞我大蜀江山。汉军南下,不足为奇。如今汉师既发,多说无益,朝廷还当速速设法应对,支持北面诸军御敌!”
听王昭远这么说,孟昶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但仍是一副无所适从之状,喃喃道:“终于还是来了......”
“陛下!”王昭远身边,枢密副使韩保正猛地爆喝一声,虎目有神,须发张扬,道:“北寇南侵,大蜀危在旦夕,不思督率御敌,何故作此无谓状?”
韩保正乃是蜀中老将,早年是跟着孟知祥打江山的,素来以勇猛善战、作风硬朗著称,也刚直敢言。汉蜀议和之后,被委任为枢密副使协助王昭远,目前后蜀在北方设立的防线,多赖其功,老将毕竟是有丰富作战经验的......
事实上,后蜀的将领,很是青黄不接,都立国二十多年了,活跃在军坛,带兵打仗,镇关戍边的,仍是一些开国时期的老将,青俊之才没有得到发掘提拔。
此时,见韩保正这老将怒目孔张的模样,孟昶消沉的意气,回复了些,起身,理了理袍服,说:“传令诸文武,大殿议事!”
仅是初秋,但吹拂在蜀宫的风却显得格外凄冷萧瑟,让人的心情,都下意识地低沉压抑。孟昶已经许久未有升殿议事了,但再度现于众臣面前,却是面临汉军的大举南进。
对于许多蜀臣而言,实则都有所预料,但当这一日真正到来的时候,仍不免仓皇无措。蜀廷数十名文武齐聚,共商国是,结果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对于汉军来袭,意见很杂,有建议遣使问询议和的,有建议稳守关卡待敌自退,有建议增兵派粮主动进击,当然,少不了建议孟昶直接归顺的投降派......
群议纷纷,就是拿不出一套切实有效的措施,乱糟糟一片,比成都的市场还要乱,各类建议,听得孟昶脑袋直发胀。
对蜀廷公卿们的不堪表现,似韩保正这样的忠直老将,自然看不过眼,直斥彼等仓皇如鼠,令人不齿。由此,又引发一阵争端攻讦。
最后,还是孟昶受不了,宣布散朝,只留下李昊、王昭远、韩保正等几名文武。
回到书房,孟昶就忍不住大发雷霆,进行一场地图炮式的攻击:“满朝公卿,尽是庸碌之徒,平日清谈高论,国家危难之际,竟无一点有用的见地,简直可恶!”
“陛下息怒!”见孟昶发怒,宰相李昊微低下头,劝解道。
发泄了一通,舒服了些,孟昶看向王昭远与韩保正,直接道:“事已至此,如何应付北汉南侵,还得靠在座诸卿了,枢密院这边,有无章程?”
闻问,王昭远认真地应道:“陛下,臣与诸僚商讨过,此番战事,我朝没有任何退路。汉军这三年,在秦凤、汉中整军经武,积粟屯械,目的昭然若揭。此番南来,必存灭国之心,如欲保我大蜀基业,唯有全力以抗!”




汉世祖 第130章 御汉大计
王昭远能有这个认识,实属难得,而孟昶对其说法,也表示认同,不过表情不见放松,而是接着话题问道:“如何抵挡?赵崇韬、韩保贞他们能挡得住汉军的进攻吗?”
闻问,王昭远当即道来:“根据利州报,此番先期来袭的汉军,乃兴元府的王仁赡军,虽仅数千,但可想而知,北汉大队人马,必在其后。
这些年,我们在利州、剑门一线,共屯有五万余军,川路险峻,极不利于进军,只需善加利用地形地势据守,足以抵御汉军。待其粮尽,敌军必退,我军或可趁机反攻,以求斩获......”
王昭远言罢,孟昶还没说话,宰相李昊就不由开口道:“当年,大军屯于凤州,一样是坚城险道,还不是被汉军一击击破,枢密使何以能保证,此次就万无一失?”
见李昊质疑自己,王昭远当即怒怼回去:“当年我军也将北汉大军挡在威武城外数月,若非其以火攻,再加军械犀利,足以拖到北汉撤军。如今,我们已有防备,岂会再与汉军可趁之机?
自三泉至剑门两百余里,每一寨、一关、一隘、一城,守备建筑坚固完善,军械充足,至少屯三月之粮。再加我们采取守势,只需稳扎稳打,坚壁防守,何惧汉军?”
听王昭远这么一说,孟昶来了些劲儿,眼神中闪过几许希冀的光芒,问道:“当真足以拒守汉军?”
“陛下,只需朝廷予北边将士以支持和信任,为保卫国家,为护宥乡梓,将士们必然用命!”王昭远郑重地道,满腹豪情。
“好!”孟昶为其所感染,不由抚掌,说:“昭远,朕果然没有看错你!这等时候,也只有你能为朕分忧了!”
言罢,孟昶又不免露出踌躇之色,疑虑道:“五万军队,能够挡住汉军吗?是否,该再增援些?”
经过近三年的扩充,蜀国军力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恢复,各州加起来,足有十六七万,当然军事素质,与此前完全没得比,精锐、老兵,大部分都在与北汉的几次大战中消耗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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