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谢珩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温流
温酒在三公子这一声冷笑中意会了大半,“北州的灾情年前恐怕是稳不住了,米粮我这倒是还有,只是赈灾钱款有点难办。再多的银子也经不住北州官吏层层剥削,没有镇得住北州的官吏去盯着,恐怕这雪灾之后还会有更大变数。”
两个少年闻言,齐齐抬眸看她。
惊诧有之,对来人情势同有此感有之。
温酒是占了天运的人,至今记得上辈子北州大灾,遍地尸骨,灾民怨朝廷不公,贪官污吏横行,暴乱四起,朝廷派人镇压,足足三年难以平定。
谢珩道“有了米粮,至少还能稳住一些时日。”
谢玹点头,“银子不管有多少都不够,你暂且不用理会户部。当前还是赵智最为棘手。”
谢珩挑眉,“云州之事,是他”
“嗯。”谢玹皱眉道“我手中已经确凿罪证,只是那些硝石,至今下落不明。”
朝中其他官吏都可以捉拿下狱,严刑拷打也好,威逼利诱也罢,都能套出话来。
可瑞王终究不同。
谢珩静默了片刻,徐徐道“三公子不必着急,赵智这蠢货,你只需静待时机便可。”
“等还等”谢玹的脸色徒然冷了下来,“等他派一批又一批的刺客,把你杀了,我再把他剥皮抽骨吗”
“三公子。”谢珩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莫不是忘了为兄是做什么的”
谢玹皱眉,“什么”
谢珩笑道“杀人这事,还有比我更拿手吗”
第368章 生辰礼
第368章生辰礼
谢玹嘴角微抽,没说话。
温酒默默的别开头,看向了窗外茫茫飞雪。
“再者说,我如今在风荷园,有阿酒护着,那些人不敢要我的命。”谢珩笑了笑,眼角微微上挑,“该小心的人是你。”
如今大多数人都以为谢玹站到了太子那边,赵智的脑子原本就不怎么好,必然是信了的。
两个皇子相争,底下的人没一个能安生,谢玹以后的日子只怕也跌宕起伏的很。
谢玹抬眸,眸色定定的看了长兄好一会儿,忽然沉声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谢珩翘着二郎腿,唇角带着笑,问道“那你想让谁管”
这自个儿送上门的人,现下又说不用你管。
这到底是几个意思
三公子不吭声。
谢珩想了想,然后道“三公子,你近来脾气越发的古怪,莫不是到了年纪那什么了若真是这样,可憋不得,为兄这就帮你物色物色美人儿……”
“谢珩!”
谢玹拍案而起,顿时气得俊脸发青。
一旁的温酒眼看这两人要掐起来,连忙出声道“别砸别砸,你们就是好生生坐着说话,外头的那些人也以为你们在暗中较劲过招呢,不用再砸东西来助兴了。”
声未落。
谢珩微微勾唇,“遵命。”
谢玹扭头看向她,一双墨眸寒光冷冽。
温酒被他看的背后发凉,心道这三公子真是越发的寒气逼人了。
这谢家两兄弟搞的什么鬼名堂,她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就这两人暗流涌动的对杠都吃不消。
她搓了搓手,一边说“我忽然想起来还有事要同老于说,你们坐,我先出去把事办妥。”一边就往外走。
谢玹忽然大步走来,两三步便挡住了她的去路。
少年负手而立,微微低头,闷声道“生辰礼。”
“啊”温酒脑子发懵,抬头看他时,也是一脸的茫然。
谢玹面无表情,又重复了一边,“我的生辰礼呢”
温酒眨了眨眼睛,有些诧异道“你今日是来……”
话到一半,谢玹微微皱眉,墨眸冷冽里掺着些许失落,低声问道“没有”
“有有有!”温酒见不得他这模样,连忙道“三哥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就回。”
谢玹眸色微动,还是那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却似乎冰雪消融了大半。
“三哥先坐。”温酒说着,回头看了谢珩一眼。
后者缓缓起身,朝两人走了过来,一手搭在谢玹肩膀上,“看样子,三公子不太稀罕为兄要送你的生辰礼啊。”
谢玹抬眸看他,语调平平道“不稀罕。”
“啧,真是无情啊。从前只有为兄一个人给你过生辰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
谢珩一边说着,一边随意至极的抬手脱外袍。
“你干什么”谢玹素来波澜不惊的俊脸忽的黑了下来,抬手制止少年解衣带的手,嗓音有些破了,“阿酒还在这!你要做什么”
温酒愣了片刻,随即移开目光。
谢珩笑,琥珀眸里华光流转,道“你说我要做什么阿酒在这,我能做什么”
谢玹最恨他这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咬牙,别过头,看向温酒。
“我先……出去。”温酒抚了抚额,当做什么都没看见,转身便往走,低声嘱咐道“吵归吵,别动手。也不要摔贵重东西,其他的,你们随意。”
说罢,她推开门走了出去。
庭前飞雪迎面而来,纷纷扬扬积了一地纯白。
小厮侍女和几个与谢玹同来的小官吏站在不远处的廊下,狂风席卷而过,檐下的灯盏飘飘扬扬的,红流苏在白雪之间摇曳生姿。
温酒同一众人微微点头示意,便朝另一边走去,刚到拱门处,就看见一身黑衣的叶知秋走到她面前。
这姑娘一身劲装,少年气十足,此刻却怕扰了旁人一般,低声问道“我方才听兄弟们说,三公子来了”
温酒点点头,“刚来不久,在前厅呢。你可要过去”
叶知秋眸色微亮,片刻又暗了下去,摇了摇头,“不了,我同他不相识才最好,这样日后旁人才抓不到把柄。”
温酒听得云里雾里,她晓得小叶身份特殊,又一直以男装示人,从前在飞云寨是这样,来了帝京还是如此。
这些时日青衣卫在风荷园来来去去,将朝中大臣们那些事禀告谢珩,都没避着她,甚至连太子瑞王也是直呼其名。
若不是她知道谢珩前世当了摄政王都无心皇位,险些都要以为,谢小阎王恐怕是在密谋篡位了。
叶知秋笑了笑,眸色清亮如昔,“更何况,再过不久,我就能见到他了,不急在这一时。”
她嗓音忽然轻了下去,近乎喃喃道“只是来日再见,又不知是以什么样的身份。”
温酒心神微动,温声道“今日是三公子生辰。”
只寥寥数字。
叶知秋忽然抬头看了她许久,然后转身跑了。
温酒一脸莫名,“你跑什么”
“三弦生辰啊!”叶知秋一边飞奔而去,一边道“当然是送生辰礼了!”
温酒站在原地,“你刚说的不去。”
叶知秋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五十两……你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温酒忍不住笑,摇摇头,穿过了拱门。
五十两,要是被三公子听见,非要冻死她不可。
而此刻,花厅内。
谢珩低头看着三公子,含笑问道“怎么,你要帮我脱”
谢玹松手,俊脸微僵,“你!你怎么越发的……”
他的话直到一半便卡住,对着旁人唇枪舌剑不遗余力的谢侍郎,在长兄半句斥责都难以启齿。
“越发什么”谢珩唇边的笑意越发深了,“生辰礼还想不想要了”
谢玹没说话,一双墨眸却微微亮了起来。
谢珩笑道“想要,就赶紧把你这身官袍脱了。快些,阿酒待会儿就回来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怪。
外头那些个人冻得瑟瑟发抖,怎么也想不到,这门里人在做什么。
谢玹抿了抿唇,解开玉带,褪去紫色官袍,回头时,谢珩已经脱去一身绯袍。
少年身上只余下白色的里衣和一层金丝制成的软甲,他伸手将金丝软甲解了下来,下颚微抬,朝着他笑道“还愣着做什么过来。”
第369章 那些你不屑做的阴暗事,都由我来
第369章那些你不屑做的阴暗事,都由我来
谢玹面色微变,“你做什么”
“磨蹭什么,我又不打你,把手抬起来。”谢珩挑眉,将金丝甲套在了仅仅着里衣的三公子身上,细细将暗扣扣上。
少年缓缓道“六岁那年,我只给了你一盘桂花糕,你便黏着我不放了。十岁那年,是满屋子的书,你虽然不爱笑心里却高兴的很……今年,这这弟弟长大了,真是越发的难哄。”
谢玹低着头,不说话。
金丝软甲身上还带着长兄的体温,穿在清瘦的少年身上有些大。
明明只是一层不厚不薄的金色,此刻让他觉得似有千斤重。
谢珩道“这金丝软甲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平时也没什么用处,也就危急时刻能保命。今日我将它送于你,也没什么可嘱咐你的,只有一句,你一定要记住。”
谢玹眸色的如墨的看着他,“嗯。”
“我还没说呢,你这就答应了”谢珩忍不住笑,伸手帮谢玹披上官袍,附到他耳边低声道“三公子,无论日后,千万要保住你自己的性命。”
声落,他便退开,披着外衫,慵慵懒懒的坐到桌边。
谢玹微愣片刻,而后将官袍穿戴整齐,彻底将身上那件软甲掩去,回头道“你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谢珩自从出了天牢之后,就一直在风荷园里待着,说他没有什么丝毫动作吧,偏偏阿酒又牵制着户部,如今这样的局面,暂时不会危及性命。
等这事过去,老皇帝翻起旧账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全身而退。
长兄必然还有后招。
可他什么都不说,着实令人心急如焚。
谢珩正在系衣带,闻言,抬头笑着看向谢玹,“有些事,你现下还是不知道的好,等时机一到,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到那时候来得及吗!”
谢玹眸色如墨晕染,定定的看着他,薄唇里忽然溢出两字“主上”
谢珩手上指尖微顿,片刻,又继续慢条斯理的系好衣带,唇边笑意不改,“你倒是说说,在刑部这么些时日,都查到什么了”
谢玹并不答话,只沉声道“旧历二十九年,先帝幺女公主承宁领凤卫三千,领密旨着青衣隐于暗,时人又称青衣卫。”
谢珩眸色微沉,只字不语。
“长兄,你告诉我,为何区区谢家的公子会有青衣卫誓死跟随为何你带着叶知秋这个衡族遗孤进帝京却不让她在外露面,反而自己进了天牢,顶了衡国公府余孽的名头”
谢玹身上近乎寒气萦绕,语气极淡道“据我所知,大伯母本名并不姓叶。还有这金丝软甲,本是承宁公主之物,又为何会在长兄身上”
进了天牢的那些官员大半都吐了真言,大半辈子官场浮沉,满肚子的密信旧事,说出的话三分真七分假,颠来倒去。
可他全部都联系在一起,多多少少也能猜出几分。
如今只剩,求证。
谢珩难得听见三公子开口说这么多话,此刻却有些无奈,屈指轻轻敲着桌面,“让你去刑部,还真是……如鱼得水啊。”
他后半句像是轻叹。
三公子是个实干派,这才到刑部多久,就把二十年前的旧事都翻了个大半,也就是从前的那些事那些人都已经零落不堪,查到的东西难以拼凑完整。
若是真让他什么都查到了,恐怕老皇帝第一个不肯留他。
“长兄!”谢玹袖下的手无意识的收拢,看着眼前人许久,眸中变化万千,最后汇聚成熠熠星华,“这赵家天下原该是……”
“阿玹。”
谢珩嗓音低低的,唤了他一声,打断。
谢玹尚未说完的一半话,便卡在了喉咙里。
随之而来的,紫袍少年的眼眸从晦暗到清亮,就这样看着他气势迫人的长兄,一字一句道“这天下,本就该有能者居之!”
他说“更何况,你才是名正言顺!”
原本就该是这样的!
谢珩朝他招招手,让他坐下,缓缓道“你先喝杯茶静一静,为兄要好好想想,编个什么样的由头,才能让你相信,我只是谢家的大公子,你的长兄。”
谢玹闻言,顿时无言“……”
花厅里安静了片刻。
谢玹忽然开口道“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你。”
同谢珩比起来,一个衡国公府的后人就真的不算什么了。
可老皇帝对当年的事如此耿耿于怀,若是知晓内情,怎么可能让谢珩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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