岱山月缘 (简体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星河
 莫洹说着,吻上了她。
 他连连轻吻,似晚风暗夜般魅惑,她有些熟悉,有些沉溺。
 莫洹浅浅一笑,不容她细想地褪着她衣衫。
 她承着他愈渐深沉的吻,恍然闪过洛青忧沉的眼,心里一慌,急推开他。她发现他比莫魁还让她忧惧。莫魁另她深恶痛绝,但莫洹,竟叫她有些拒绝不了。
 莫洹望着她,将她揽得更紧了些,笑道:「你无须愧疚…,这青川,不是他送你进来的么…?」虽然他知道,现下,她之所以让他这般吻着,还只是因为他一双眼,困住了她。但他仍有些享受,辗压她心里的洛青,占进一席地位。
 他绵绵吻着,半是勉强的据有了她。
 月下,白棠拢着衣,一双泪眼迷离,她心里很是混乱。
 莫洹撑起身子凝视她,有些不忍,又有些满足。他抚了抚她长发,或是人,或是心,她很令他着迷,甚有些难以自制。他温柔道:「你知道…为何我还没娶妻?」
 白棠还陷在沉沉愧疚与不安里,不太上心地摇了摇头。
 她对他所知不多,自然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妻室。但这千韧谷,除了苹儿领着几个婢女,实也没见过什么夫人。
 他浅浅笑道:「苹儿嘛…,她忠厚良善,却很是怕我。说实在,能让我细瞧着,却不讨厌的女人,并不太多。又,能不怕我这双眼睛,更是稀罕。若要,还让我动心的,约莫只你一个。」
 白棠楞着,她其实不太知道,为何她不怕莫洹那双眼睛,甚至有些陷溺。她虽知道了岩靖峰和她有些牵连,她那薄弱的记忆里,只觉得那是个生疏的名字,并不清楚,他们有何过往。
 纵然绑生咒缠身,她似乎,很不愿意想起岩靖峰。
 想起绑生咒,莫洹有些沉闷,淡淡一叹:「明日…我便带你入繁花谷。」
 虽然…他亦是那么不愿意她想起他。
 翌日一早,莫洹令人沿繁花谷地布兵,便带白棠,奔马进了千韧谷与繁花谷相连的山道。山道千花绽放,愈近谷地,山道愈小,繁花色泽自月白染成血红,又渐干涸成一片暗红泛紫的血色。
 莫洹携白棠下了马,望着一片花地,道:「据说,自前人在繁花谷刻了花门本经。这谷地,便随生了这片血棠,怨念深深,道道诅咒挡着,再无人能进。莫魁,曾以咒术相克,携我母后进入过一次,却几乎要赔命。」他看了看白棠,道:「但你,若是生来要承这经书的人,或许,会有些不同。你试试,运点息。」
 白棠依言运息,花香方冉冉溢散,谷地气息倏然波动,起风拂过一片血棠,千花晃样如浪,渐褪了血色。
 莫洹一凛,牵起白棠,道:「走。」
 走入花地,一道花径引入山壁,高耸连天垂立,就是天色也暗了几分。花径尽头,落了道山门。
 莫洹静静扬刀施咒,山门应声而开。
 不若青川山系一贯的和暖,冷戾疾风自通道窜出,严刮在两人面上。
 莫洹转头凝望白棠,道:「我…不能护着你全程,至终,你当需和过去了断,方能绝处逢生。就是我们,没有一人能让你回头,你也当为自己,好好活一回。」
 为了自己…。从没有人,要她为了自己活,她似懂非懂,缓点了点头。
 莫洹一双眼,似闪过一抹忧伤,转过了身,牵起白棠走入幽径。
 
岱山月缘 (简体版) 第七十一章花门本经
 他们走了许久,在一面陡峭山石前,莫洹将平漠刀交到她手上。
 她似完全知道如何做,她轻扬剑,施了一道从未学过的剑咒,山石倏然闪光,字字铭文烙进白棠心里。
 她周身不见繁花谷,不见莫洹。却是一片岱山。
 天池畔,连山积雪方融,林木春芽萌发,又见楝花飞。
 她静静听着,将生息之音,连那闪烁的铭文,在心里,缓缓起舞。
 日月起落,天色变幻,细雨下在周身,流淌成河。
 「宁夕,以天地为轴,旋如落花。」她要她在一片樱花林下,静静舞着。
 花开花落,春芽长成绿叶,绿了满山。
 「瞧清楚那池芙渠,静如柔花映日,绽似绿叶擎珠。」她在荷塘旁,赤着脚点踏雨珠,自小雨绵绵,舞至雨后天青。
 「娘!我能唤您娘么?」她听文恒说了好消息,兴冲冲跑着,奔入花门殿。
 「师父便是师父,什么娘。」玦希淡淡拂落攀在她腿上的小手。「那残荷的内敛,你揣摩得如何?镇日喧腾,当心惹你父亲的气。」
 残荷…她呆愣着,装模作样自然会,要她哀戚萧索,还不通透。
 「要是不明白,再去站几日。」
 她日日夜夜旋着舞着,好似她只是一缕风,凉凉漫雪,飘飞在她魂牵梦萦的岱山谷地。
 「阿夆,那刀寻不来,总还有法子,人道冬去春来,守得云开见月明…,你这伤口敷搨得随便,还是让我疗…。」
 守得云开见月明…顺了天时如此。逆了天意,却又如何?
 他别过头,挡落了她的手。
 他受了伤…。她寻着他,在这片谷地里,那深深羁绊她的人。
 那人,却不在岱山。
 他领冥空手上接下的魔兵,一路杀下木子河,逼临兰台。
 他所求不多,不过要月盟还了他们当还的人。他们,却宁可将她送进青川。
 山藤早先净空了兰台北城,将城民迁进了南城。月盟集结了北上的擎鹿与苑隼,连西二所有援兵,挡在南城城郊。
 松岭厅堂里,秦潇、辰昕与洛青,沉沉围在堂上。
 秦潇一双锐眼,逼着洛青,怒道:「不能再退了。为个女人所制,何其窝囊!我给过你们机会,对星宁夕,仁至义尽。不能让夜阑擎鹿一个个耗在外头。你屏挡拥主令,星支长当能用幻阵困住他。你要我动手,还是你,要自己敌他。」
 忽和与夜穹静静坐在堂上,这回,再无人说话。
 洛青铁着脸,半晌,静静起身,道:「我去。」
 他毅然出了厅堂。
 木子溪支流旁开满白棠,洛青走着,满心忧伤。
 他在这里,告诉她,他想陪着她。那时的星宁夕双眼如星,将那朵白棠花苞,递给他,认了他做她注定的夫君。
 溪畔杀声震耳,夜阑支着大刀,镇在阵后,锁眉看着阵式。他惦着星宁夕,一路拦着秦潇,退得狼狈。好在擎鹿、苑隼上了兰台,缓了他压力。然就是他也觉得,再护不了她。
 洛青走了上去,仅道:「布幻阵。」
 夜阑闻声,转过头来,道:「但…。」
 洛青震怒道:「布阵。」他扬剑朝天送了袭剑咒。
 夜阑静静看他,毅然转身,命人带来星支与森支长,松了制裁。
 星支长斗篷张扬,阵阵灵气撑起罩身青焰,洛青一凛,扬剑断了封印。
 星支长微一颔首,幻阵向天际铺张。
 擎鹿与苑隼在远处见了,知洛青要与岩靖峰了断,换了兵阵,倾决生死之势,迎上岱山魔兵。
 岩靖峰察觉剑咒,才领了一骑地门人,奔马扬剑而上。
 他眼前,却倏然不见洛青。
 星支幻阵森冷气息挡落在溪岸,他神色淡然,下了马,只吩咐道:「等着。」扬起倾天新剑,往阵内走去。
 「不要杀他…。」他熟悉的地门主寝殿,她惶惶求喊。
 她硬是挡在他身前,接了星天漠一袭天风掌。她身子撞在他身上,狠吐了满身血。他心里大痛,急伸手欲稳住她。
 一道剑气闪在不远处。岩靖峰冷眼一抬,敛了动荡的心神,疾扬剑斩破眼前幻境。一回剑,挡落已削上他手腕的青冽剑。这洛青剑路,不欲拿他性命。以他如今武行,洛青便是拚了死劲,未必能伤他,投鼠忌器,攻势更显薄弱。
 黑沉目光一闪,倾天新剑急刺洛青,狠狠逼退了他,冷剑一扬,倏然朝他当胸划落。洛青踉跄一退,血溅满身,凌厉厚重的寒冰内息,沿剑直压入他身,他鲜血直涌,纷乱气息翻腾。
 「洛青!算了吧!」辰昕急身而上,起刀交斩,以攻势守下岩靖峰又斩落的杀着。
 他想洛青定不肯下杀手,自后跟出了堂。
 双刀震荡,倾天剑气狠压辰昕,在上白兀裂了口,辰昕急舍刀,以黑阎相护险险避开画过颈间的倾天剑。
 倾天剑峰一转,欲取洛青性命。这令他深恶痛绝的人。
 岩靖峰剑式绽得猛烈,却倏然胸前狠痛,一震,缓了杀着。
 一股花息如藤,反敛了他内息,绑生咒她那头的剑伤,直闯落他胸间。
 凝了全劲相抗的青冽剑未及撤,已进了他胸膛,背后,又为黑阎大刀,狠刺而入。
 洛青大惊,反手拔出了青冽剑,使了最后一点力,斩向倾天新剑。
 四周静寂,刺耳削剑之声,震慑叁人,让花息困了魔气的倾天新剑,锋芒尽,登断成了两截。
 岩靖峰眼前一暗,跪落在地。
 「宁夕…,你明明也不想放弃…。」
 无尽黯影似他一身玄衣。他牵着她,幽幽走入地门殿,置上他有一帐星夜的床。岩靖峰深深吻着她,他们无穷憾恨,似熊熊烈焰,若是那一天,她早些顺了他,或许,他们就不会走成这般。
 她想弥补他,她想陪着他,就像他们当初说好的。
 繁花谷内,莫洹陪了白棠七日。
 绿叶无尽蔓生,长成了一片沉沉黑夜。她想着,毁天灭地,为他做一回千古罪人。
 莫洹一刀抵上白棠左胸,凛道:「白棠…你得恨,你得恨他!」
 她恍然睁眼,岩靖峰持剑冷望着她,他的恨意延烧成道道剑光,割划在她身上,痛得她蜷起身子。她颓跌在地,抱头痛哭。殿上一众地门人冷冷望着,朝她逼近,她惶惶抬眼,望向眼前提刀的男人,那一双眼,生冷无情。
 剑光再划落她身,莫洹的声音仍响着,沉道:「白棠!起来!」
 白棠一震,抖着身子,扬掌朝眼前的男人打去,一道道掌式出落在她掌间。莫洹力持大刀,对拆着她深厚绵长,披覆如野的掌式,吼道:「你得杀他!」
 「你若杀得了他…我便原谅你所做的。」他声声催促狭逼,她心神乱雪崩垣。
 「我却要用那灵矿,将你身骨和倾天剑炼在一起。毁诺两咒,足能让你魂飞魄散,超生不得。」
 「不要…!」岱山血光片片,她凄然大痛。
 一脉不同于花门二经的花息盈满谷地,自山道向外疾扬,拂过一片片花海。
 繁花翻腾如血河,洋洋漫天。
 她杀式连连逼退莫洹,叶刃卷风,掌息累起如山,待向他压落。
 莫洹全神凝注,相挡她终章杀着,平漠刀尖一凝劲,狠戮进了她胸口。
 倏然胸前剧痛,掌息崩跌。
 她愣愣抬头,眼前,却是洛青。
 青冽剑已刺在胸膛,背后黑阎刀再刺落她身子。
 杀了她,甚好…。她昏昏敛住那翻搅抵抗的魔气。眼前一暗,伏倒在地。
 莫洹声音有些悠远,喊着:「白棠…我等你回来。」
 睁眼四望,似是兰台,一片白棠花在她周身摇曳。
 如果这就是死,似乎很轻盈。
 她还迷蒙想着,抬眼却见岩靖峰伏身在不远处,胸背满是大伤。
 她一惊,连奔上前,俯身看他,颤道:「你…。」
 「宁夕。」他低柔的声音却在她前方响起。
 她一楞,抬起头,见岩靖峰一身透净,立在波光粼粼的小溪旁。他眉宇平静,眼神淡远,一如当日他们初见。
 他看着她,淡淡笑道:「那花门本经…终让你练成了。可惜…,我要走了。」
 她静静看着他,流下不知何起的两行泪:「你…又要去哪里。」
 她知道这次,他再不会回来。
 岩靖峰看着她双眼,缓向她伸手道:「或者…你还愿意跟我走?我们终能离开岱山…,从头来过。」
 星宁夕湛着泪光,深深望着他,却挪不动脚步。
 爱恨至尽头,非魔即空,她再不想爱他。
 溪畔扬起了风,吹过他面上,一行临别的泪。一带白棠花瓣,绕在他周身,又一瓣瓣,飘落水面,
 岩靖峰凄然一笑,缓放下了手:「那我,走了。我生虽弃你,你死亦弃我。我们…该两不相欠?」
 星宁夕止不住的泪如河,想开口,却说不出话。
 他最后望了她一眼,缓转过身,走进水间,薄薄水雾笼住了他,她再看不清他身影。
 星宁夕一震,往溪畔奔去。
 「别去…。」一人自后,拉住了她。
 她一回身,见是洛青。又一愣。
 洛青一把紧抱住她,颤声道:「我以为,再不能见你…。」
 她轻推开他,看着他浑身是血:「你…。」
 洛青摇摇头,眼里尽是沉沉忧伤:「我…终是对不起你。」又道:「你快回去…,莫要流连。」
 「不…,你呢?」她看着他,惶惶不安:「你要好好…好好活着。」她轻轻扬掌,一脉花息护住他胸前大伤。
 白棠花沿溪漫开,白了一片溪岸。一道和暖清风拂过,他们倏然分开,她身子一晃,昏了神。
 她再睁眼,已回到繁花谷的山石间。
 恍然明白,她死过一回,断了绑生咒,练就了本经最终章,重生。
 掌气绕在周身,莫洹正静静持息护着她。见她回神,缓撤了掌。
 他轻扶起她,将她拥进怀里。
 她身子还微微颤着,心伤痛得尽了,有些淡漠,似再无感觉了一般。
 莫洹轻安慰道:「都过去了…。」
 她静静依着他好一阵子,清风送进阵阵白棠花香,令她醒了醒神。
 她轻推开他,看了看莫洹,轻问道:「你…有没有受伤?」
 莫洹淡淡一笑,道:「你这性子…伤得了谁。我还想…你会不会回不来…。」
 她看着他一双眼,愣道:「你…。」
 拿回了那些宛如前世的过往,她终于知晓他为何让她倍觉熟悉,他那双眼睛,和岩靖峰,实在很是相像。性子一般有些霸道,却又温柔。
 她忍不住细望着他,但他又和他很不一样,他没有岩靖峰那日渐深沉的魔气,也没有那无所不在的忧伤。比起岩靖峰的冷戾,他委实温暖不少。
 莫洹回望她,浅浅一笑,道:「看够了没有。」
 她一双美目如星依旧,却多了不少风霜,还有那一层层划落,又愈合淡去的伤痕。
 他淡淡道:「我若是,在你十六岁便遇见你倒好,如今,约莫晚了…。」
 
岱山月缘 (简体版) 第七十二章重拾过往
 「还好你没耽搁太久,否则我也护不了你了。」
 莫洹敛了敛神,牵起她往山径迈步,道:「希骛连桑易围了繁花谷。我手下叁将连同令山,和莫魁杀了一场,余兵不多,委实有些棘手。」
 他倏然止了步,转过身看了看星宁夕:「我还想练了经,你该不会,第一个拿我开刀?」他掳了人来,又退了月盟。她若真要计较,不会没有理由。
 星宁夕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本经,究柢还是疗愈一系。」
 花门本经仗着能威胁倾天剑,又未有人真练成的威名,人总道是武道强大的武经。然星宁夕如今觉得,自己的武行,也仅比花门二经稍强了些,真要杀敌,还是天门功夫实在。想来,花门本经,出自擅医伤的花门主之手,本不重凌厉杀着,走一回爱恨生死,实为疗伤敛魔之高境。
 莫洹一路护着她练经,接了几分本经杀式,自也明白,而她的确也无与他反目的心思。他得寸进尺,笑道:「那,你肯帮我了?我和希骛太过相熟,用这些余兵布不了什么有用的阵法,倒是你那些天地森门阵,该能助我们杀出繁花谷?」
 星宁夕想了想,道:「那…便用天门阵吧,天门一向善以少敌多,森门阵我不熟,又与山巫谷阵式有些牵连。」至于地门阵…,她再不想提起。
 只是这么一来,这天门阵法,北至岱山,下至青川首领,可说无人不知了。她轻轻一叹,回了岱山,可得再落一套新的。
 莫洹看着她,淡淡一笑:「纠结什么,你未必要回去。就是回了,我也不会打到你岱山去。」
 怨了怨莫洹那双眼睛,那种熟悉,一再令她错觉,宛如从前。她一叹:「世事…难料,你不会,你子子孙孙未必不会。」
 莫洹笑道:「你便当我子子孙孙的娘,什么问题也没有。」
 她瞪了他一眼,这等时候还不忘揩她便宜。
 愈近山门,一步步踩着,在山巫谷生成的冷恨,重上心头。
 她一颗心沉了下来:「我…。」
 莫洹望了望她,一叹,缓出了平漠刀,交在她手里。
 两人出了山门,令山已领了人,候在外头。让侍从押着的桑玫,冷在一旁。另一侧还跪着莫魁叁将。
 「谷主。」令山一揖,望了星宁夕一眼。
 她抬眼冷望那叁将,其实她挺希望莫洹在山巫谷杀得干净,用不着明晃晃摆在这处惹她。这叁人,分明是拿来解令山之危。
 她静静走上,扬刀抵上男人喉间。
 「魅君惑主,你倒通透了。」那日让她狠咬一口的将领倔强出言,神色顽梗凶煞。
 柳眉一皱,刀起刀落,叁将登时毙命。
 她再回身,刀光几闪,又倒了一众侍从。
 平漠刀尖停驻在令山胸前,刀后一双秀眼湛红。
 他,或是谷中余一,还曾见她受辱,甚且是辱她之人。
 令山回望着她,神色不见忧喜。
 莫洹淡淡瞧着,默不作声。
 谷风泠泠吹了一阵,拂淡了她紧蹙的眉。
 她冷冷开口,道:「谷主…我和你换个人…。」
 莫洹挑起眉,淡淡道:「她利用你罢了,没想要帮你。」
 桑玫抬眼看了看两人,再无支撑意念的恨,她一双眼黯淡萧索。斗垮莫魁,她心愿已了,星宁夕救不救,莫洹饶不饶,她一点不在乎。
 她那寒凉以极的眼,星宁夕颇能体会,虽说是利用,桑玫终究救了她两回。
 「那天门阵仓促,你的人不熟,只能勉强用着。用她退了桑易,你还能少损些人。」
 连那桑易也要留?莫洹无奈道:「你这岱山君主,能不能别插手我青川。反了莫魁,该肃清的,自然要杀。」
 星宁夕挑眉瞧他,冷道:「这令山,你舍得起?」
 莫洹估量了一阵,一叹:「罢了。你可别后悔。」
 令山卧于敌方,本是艰辛,城府够深又是难得忠将,却犯了他要的人,他本有些踌躇。她这条件,想为她那犹豫的刀安个理由,还些里外人情,却也帮他安抚了桑君谷和令山,实还可行。这比白棠聪明不少的星宁夕,倒也有趣。
 闻言,她刀尖一,还刀莫洹。
 莫洹转向令山,吩咐道:「「护公主退那桑易,他若肯退,便饶他,交还那桑玫,允桑君两不相犯。」又道:「还有,你那剑,还与她。」
 令山解下腰际她入谷时扣下的丹锦剑,递给星宁夕,向两人一揖,接令而去。
 丹血石如今看上,再无暧暧闪光,这辰老的剑,又惹她一阵心伤。
 「将且用着吧,出了谷,我换一把给你。」
 她冷望了他一眼,她莫洹的刀,她也不怎么想要。
 莫洹一笑,同星宁夕对了阵,道:「你这天门功夫,经久未使,又才承过大伤,损了不少气,出谷时跟我后边。」
 她淡淡道:「小兵小卒,不劳你挂心。」
 虽不似白棠柔弱,却爱逞强。他细瞧着她,觉得新鲜。
 整了人,排了阵,莫洹领头杀入希骛阵里。
 这倒是她第一次瞧清他身手。那武行,有些似暮岩,却又高明不少。他那黑马,亦与他一般神武,默契绝佳。他目光炯炯,英姿飒爽,几式将希骛杀下了马。
 说来她这身天门掌式剑式,近年未使,确实有些滞碍。杀了几番希骛兵卒,才顺手了些。她可没忘,当日若非桑玫赶到,这些人污言秽语,没一个好心。然她很是疲乏,气息转得不太流畅。她撑着身子,凝神细望了望,再杀下几名首长。
 大刀横过胸间,希骛两眼涣散,抬眼静静望着莫洹:「她…。」
 「我让她回桑君谷。」莫洹反手抽了大刀,淡淡道。
 希骛渐渐僵硬的脸,似想勾起一笑,他松了心神,倾刻颓倒了身子。
 莫洹擒将擒得快,兵士无首,倏然降了一片。
 出了繁花谷,星宁夕惊讶的发现,谷外,还黑压压落着一山兵士,从旗帜看上分明都是莫洹的人。她转过头,瞪了他一眼,想他就这么诓骗了她一套阵法。
 莫洹看看她,淡淡一笑,道:「我可没骗你,青川各谷动荡,有些急着攀附,有些见缝插针,我总得挪人守着,又万一,月盟回头出兵,总不能叫他们杀入谷来。」
 他这人,心思实是缜密。
 她悠悠想着,但月盟…多半以为,她已葬身青川。
 回了千韧谷,莫洹带着她回谷主殿。
 重新拾回的身分,和白棠的记忆揉合交织,纵然那些冷恨与绝望,还烙在她心上,洛青身在盟里诸多不得已,和他声声沉痛道着的深意,她却领悟不少。
 不论情,不论原谅,他,终是她夫君。
 她有些不安,向莫洹道:「我…要回岱山。」
 莫洹闻言,回头望了她一眼,淡淡笑道:「这青川地界咒不少,你不熟暗门,就是杀光青川人,也出不了谷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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