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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美颜稳住天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望三山
这便是顾元白觉得自己把薛远吓出阴影的最大缘由了。
顾元白本以为自己才是睡得不安稳的那一个,但身子不争气,他心中再压抑再难受,一天还是得睡五六个时辰以上,越不舒服睡得时间越是长。反倒是薛远,他才是那个不断在夜中惊醒的人。
只要不看到顾元白,或是顾元白长久的没发出声音,薛远便会升起恐慌,会不由自主地想顾元白是否还活着。
死一个人是多么干脆的事,但在顾元白的身上,这彻底成了折磨人的事情。
薛远想堵顾元白的黄泉路,但怎么堵?如果顾元白是在他夜晚入睡时死去的,这该怎么办?身体记住了这种深入骨髓的不安,一旦一两个时辰没有看到顾元白,薛远的本能就会催使他醒来,然后去小心翼翼地探一探顾元白的鼻息。
圣上只以为薛远一夜会惊醒两次,其实不然,薛远一夜会醒来睡去数次。他看着顾元白,去看他胸膛的起伏,脉搏的跳动,有时候小皇帝的呼吸太浅,他太过害怕,才忍不住低声叫起顾元白,听他低低软软地应上一声。
这是一夜之中唯一心安的两次。
薛远没说这些,他攥住了顾元白的手指,喉结滚动了几下,才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顾元白的指尖动了几下,心中暗叹一口气,“别脱朕的靴子了,拿个小刀来,朕给你净面。”
薛远出了内殿,回来时端来了一盆热水和巾帕,手中还拿着一个玲珑致小刀。
顾元白让他坐下,拿着巾帕擦过他的下巴,顺着他的下颔线一点点地刮去胡茬。
“别说话,”圣上神色认真,眉头蹙起,细白冰凉的手指在薛远脸上点来点去,宛若在干着什么大事,“要是削掉了你的一块肉,这可不能怪朕。”
薛远闻言,顿时紧绷起了身体。
他可全靠着以色侍君了。
顾元白瞧他这样,乐了。手中动作缓慢,内殿静了一会儿,圣上低缓道:“薛远,我得谢谢你,你让我见到了宛太妃的最后一面。”
薛远心头火热了起来,他忍不住想要咧嘴笑开,这一笑,又“嘶”了一声,下巴上滴出了一个血珠。
顾元白一惊,给他擦过血珠,黑着脸道:“我让你别动了!”
“白爷,我也不想动,”薛远压低了声音,他使劲儿往下压着唇角,但就是压不下去,“只是忍不住笑。”
顾元白凉凉道:“再忍不住,等胡子没了的时候,你这一张俊脸也要毁在朕的手底下了。”
薛远笑意一僵,敛容,等过了片刻,又虚假地自谦道:“圣上谬赞,臣这一张脸担不起俊字,京城之中最俊的脸当属褚卫褚大人。”
“确实,”顾元白漫不经心,走到了薛远的左侧,弯腰,“褚卿的脸是当真的俊美。”
薛远唇角一抿,弯成不悦的弧度。
顾元白仔仔细细地将薛远脸上的胡茬给净了,薛将军瞧起来又变得潇洒英俊了起来。顾元白放下刀,湿了巾帕擦过他脸上的碎渣,缓缓道:“薛九遥,你为何老是提褚卫。”
薛远老老实实道:“臣长得没有他俊,臣担心圣上喜欢他。”
顾元白眨了眨眼,半晌,“荒谬。”
一点儿也不荒谬,褚卫明明就对圣上心怀不轨。
但这话,薛远却是不能说。他将净面的东西拿出去递给了宫侍,进来后又将圣上重新穿上的鞋袜褪去,顾元白躺在了床上,对着墙面盖上了被子。
薛远在身后给他整理着被褥,悉悉索索之声断断续续。这个时节,炕床之内的碳火早就灭了,顾元白只觉得被褥之中冰冰凉凉,他半耷拉着眼皮,“薛远,上来。”
这句话一出,不过瞬息,薛远已经抽去腰带脱去了衣袍上了龙床,暖意从身后贴了上来。一双手试探地在腰间碰了碰,随后大胆地将顾元白搂到了自己怀中。
顾元白喟叹一声,舒适地往后一躺,将自己彻底交给了薛远,舒舒服服地闭上了眼睛。





我靠美颜稳住天下 第126节
他病了一场之后,身子比先前还要畏冷,六月底的天气了,还要薛远和他一起盖着厚被,不禁喃喃,“连累你了。”
“不连累,”薛远不由探头吻着他的后颈,只一下就忍住,硬生生的远离,“这要是连累的话,圣上,我求求你连累我一辈子。”
顾元白闷声笑了起来,发着颤。
因着在孝期,谁都是规规矩矩,不越线半分。顾元白笑了一会儿道:“那朕这一辈子可能有点短。”
薛远眉眼一压,阴翳隐约浮起,神情狰狞乍现。
“薛将军还是别说这种话了,”顾元白背对这薛远,没有看到他的表情,“朕以往跟你说过一次,点到即止。朕不是在害你,薛九遥,你可知宛太妃这几年为何故意减少与我见面?”
他说着,又想起了宛太妃过年时给他写的那封信,信中每一句话当时看着只觉普普通通,现在想来却能逼红人的眼睛,“天愈冷,我儿莫要忘了加衣”,“今日听到小童说了一句顽皮话,母妃写在其后,我儿可看得开怀?”……
顾元白眼睛红了起来,他握着拳,深呼吸了几口气,才缓和了激动,“宛太妃之死与我都如此,我先前跟你说的那番话,你当我说得玩的吗?”
“那圣上是当臣随口应付过去的?”薛远脖颈上的青筋暴起,他从牙缝中蹦出话来,“我说的那些话,您这么轻易就给忘了?!”
顾元白倏地回头看他。
薛远脸上的狰狞还未退去,顾元白都好似能听到他的咬牙之声,声声狠戾,好像要把他吞吃入腹一般,“圣上,说话啊。”
顾元白,“我只是在告知你最后一遍,得你以后悲痛欲绝。”
他稍稍往后退开,审视地看着薛远。薛远人高马大,剑眉入鬓,五官暗含锋利,装得起斯文,似笑非笑时更是匪气浓重,这已然有了让人倾心的资本。更何况薛远不止如此,身材绝了,前途敞亮,这样的人要想找个陪他一辈子的知心人,怎么能找不到?
薛远的神情微微缓和,但还是吓人的厉害,他将顾元白的脑袋按在胸膛之上,凶神恶煞道:“睡觉。”
顾元白心道,行吧,睡觉。
他眼睛刚闭上,薛远又在头顶闷声问:“顾元白,你就当真没有喜欢我吗?”
顾元白脱口而出:“我想睡你。”但不想负责。
这句话一出,他的脸色骤变。
薛远一惊,随后眼角眉梢就漫上了忍也忍不住的笑意,他喉咙里的笑声沉沉,胸膛颤个不停,嘴角咧得老高。最后还佯装正儿八经地拍了拍顾元白的后背,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睡觉睡觉。”
顾元白脸色难看的睡着了。
睡着之前,他好像还听到了薛远憋笑发出的怪声。
薛远握拳重重捶着被子,兴奋地想要下去狠狠跑上几圈练上几刀。
心跳越来越快,浑身都激动得发抖。顾元白想睡他,他竟然想睡他?他当真以色侍了君了!
他眼睛发亮,牢牢地抱住顾元白,强忍着激动等着圣上醒来。过了一会儿,激动压下,恐慌又冒了出头,薛远小心翼翼地又去探了探圣上的鼻息,呼吸浅浅,没事。
薛远大口地喘息了一下,抵着顾元白的头顶,也闭上了眼。
第129章
午睡醒来之后,顾元白拿到了孔奕林代写的信。
顾元白看完之后,分外满意,他再润笔一二,便盖上了他的章子,让人快马加鞭往西夏送去。
西夏二皇子敢设局利用顾元白,顾元白也打算回报一二,如今西夏老皇帝还未死,他便让李昂奕这登基之路变得更加曲折艰难一些,算是他的诚意了。
等李昂奕忙完国内的一地混乱之后,扶桑和大恒的沿海开战也已开始。李昂奕自比渔人,鹬蚌相争之际,他定不会放过这个趁火打劫的机会。
只看最后是渔人得利,还是黄雀在后吧。
顾元白齿间一动,咬了一口唇肉。刺痛一闪而过,眼中更加清明。
他会给李昂奕足够的时间让他将皇位坐稳,让他将军权握在手里。等李昂奕将西夏焕然一新之后,他再接手这崭新的土地。
李昂奕,是你会输,还是朕会赢呢?
*
七月的第一日,高柳微动,碧玉般的晴空蒙上了雨雾,小荷轻颤,游鱼藏匿,京城从前日夜里便落起了濛濛烟雨。
在微微细雨之间,宛太妃的棺柩被抬到了京城。
顾元白穿着一身白袍,头戴冠冕,身纹十二章纹。腰缠革带,佩绥在身,繁重的帝王衣袍一丝不苟,他久违地穿上了这样的一身衣服,却是为了迎来宛太妃的棺柩。
宛太妃死后,帝王的所有衣服都换成了浅色。
浅服在身,一点点地吸去雨水。烟雨从脸侧缓缓凝成珠子,顾元白轻轻一动,眼前的冕旒便晃乱了他的视线。
若是有雨,便少不得风。
模糊的视线之中,棺柩在雨中缓缓而来。
棺柩有白顶相护,未曾落下分毫的细雨,待到护着棺柩的人站定时,顾元白上前一步,在轻微的风、轻微的雨中,抬起愈发沉重的衣袍。
衣衫打落了将落的水,顾元白双手相盖,举至身前,再缓缓落下。
脊背弯曲,朝着棺柩深深一拜。
唇上应当也沾染了雨水,乃至于说话时便尝到了一股舌尖发苦的味道。
顾元白发上水露沉沉,眼捷被雨水压得快要看不清宛太妃的棺柩。初冬的梅花糕最是香甜,树下的阴凉最为喜人。
这些个回忆,也同棺柩一同压在了心头。揪着不放,夏日将来,冬日还在眼前,顾元白唇微张,他又尝到了一嘴的细雨绵绵,苦味变成了咸味,雨水不作美。
大恒的皇帝对着宛太妃的棺柩弯了好久的腰,而后低低,“太妃安息。”
身后的百官同样举起手,同圣上一同弯腰而拜。
宛太妃的丧礼规制已是规格内的最高,而宛太妃的碑文,则是由顾元白亲自撰写。这是顾元白第一次写这样的文章,大概是情到深处,他一挥而就。碑文出来后,看过之人无一不双目一湿,热泪盈眶。
[我与母久不见,亭下寻,其谆谆,颇言语,吾视旁之树神。树上有雏鸟,母与我共视,则喟然叹曰:待雏长,岂有不离母之?我朝之视,乃母鬓有数茎白发。前日,余又寻树,树之老鸟已复,惟长也茫然失措之于周旋雏,想其亦与我同。]1
田福生看到这,更是涕泪不成声。
宛太妃下葬之后,罢朝三日。
整整三日,顾元白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每日直到天色将黑,他才从书房中走了出来。
他的神色看起来还好,只眼角微红,犹如桃花披雨,似有似无的悲戚。
周围的人只当做不知,田福生伺候着圣上用了晚膳,瞧见圣上胃口不大好,便道:“护送宛太妃棺柩而来的僧人,小的前去问过了,是河北名寺金禅寺的僧人。他们自发而来,今日还同小的请辞,当真是什么都不要,一个比一个的心善。”
顾元白叹了一口气,“你曾跟朕说过,他们从京城返回河北,又从河北跟着太妃回来京城。他们与太妃有缘,临走之前,带来同朕说说话。”
田福生应道:“小的记下了。”
当晚夜中,顾元白猛得从恶梦中惊醒,他大口地喘着粗气,捏着被褥的指头发白,不自然地痉挛。
睡在床下的薛远瞬息睁开了眼睛,翻身就去桌旁倒了杯水,三两步递到顾元白的唇前。几口水下肚,顾元白攥着他的手腕,无措仰头道:“薛远,我梦见——”
话语戛然而止。
薛远坦荡地看着他,上半身就裸在顾元白的眼前,刀疤隐约,徒增匪气。
顾元白松了他的手,低头看着茶杯,盯着里头晃晃悠悠的水光,先前的恶梦都变得零碎,他状似无意地抬起手揉揉鼻梁,道:“怎么不穿衣服?”
薛远一笑:“天有点热。”
顾元白闻言,从手指缝中偏头看他,薛远的这一身皮肉当真是绝了,该有的地方有,匆匆一瞥之下,都还……不错。
紧实有力,刀剑生死之中用血水和战场锻炼出来的生机勃勃。
顾元白深呼出口气,将手里的水杯递给了薛远,闷声道:“再热,你也得讲规矩。”
薛远接过水杯,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圣上的手指。圣上眼皮一跳,宛若受了惊一般地猛得退后,茶杯从两人指尖骤然掉落,摔倒了绸缎被子之上,瞬息染湿了一片布料。
茶杯从顺滑的绸缎上滑下,轻轻在柔软褥子之上弹了一弹。
薛远一顿,低着头看着终于静止不动的茶杯,再抬头时,盯着顾元白的眼神已经变了。
顾元白面色平静,看了那片湿意一眼,镇定无比地道:“拿床新被子来。”
薛远沉沉应了一声,站着不动。
黑夜里,站在床边的他有些吓人。且他身上光了一半,无论他会不会对顾元白做些什么,只单看他身上那些起起伏伏的线条,就有些让人心里发憷了。
顾元白说想睡他,但真看到他时又头疼。想法是一件事,做与不做是一件事,拿命去搏一搏想法,这还是不值当。
顾元白心里头还残余着被恶梦惊醒的后怕,“别杵在朕的床边。”
薛远膝盖往床上一压,手臂往前一压,顾元白不自觉往后一退,靠在了墙面之上。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顾元白面色一黑,他在躲什么,在躲薛远?
不就是光了个上半身吗,顾元白,你躲他干什么?难不成你还怕他了?
语气转瞬硬了起来,“薛九遥,你想要做什么?”
圣上缩在墙角处,语气却强势极了。
夜灯昏暗,薛远的眼睛逐渐适应了这样的亮度,他看得清清楚楚,圣上的眉间蹙着,唇角往下压着,发丝凌乱,跟个逞强的小可怜似的。
甚至眼角处,还有着这段时间以来的红意,眼皮都肿了。
顾元白每日一点一滴的变化能逃不过薛远的眼睛,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双眼睛在这几日以来藏起来隐忍地哭了多少次,小皇帝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也不想要旁人见到他的狼狈,于是薛远便只能当做不知。
他俯身向前,逼近顾元白。
身上的气息一点点包围。
属于兵戈、大漠的气息,顾元白觉得奇怪,他一直压抑着的难过的心,在这一瞬间竟然变快了起来。
胸腔之内的心脏砰砰乱跳,跳得顾元白心烦,他伸手推着薛远的胸膛,绝不肯在孝期干任何一点儿不纯洁的事,“滚。”
然而手碰上去,就是毫无衣物阻隔的触感。
顾元白一僵。
僵住的一瞬,薛远已然到了面前,热意袭来,顾元白心中一惊,正要肃颜。薛远却只是轻轻俯身,在圣上发热的眼皮上心疼地落下一吻,移到耳旁说:“臣这就去给您那床被子来,很快,您等等臣。”
话音刚落,他便干净利落地起身,从床上退下,抱着湿了一片的绸缎被子离开。
顾元白靠在墙角处半晌,才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
良久,他觉得耳垂发痒,上手揉了一揉,才不知从何时开始,耳垂竟然热到发烫。
他也未曾感觉到热意啊?
顾元白皱眉,又碰了碰脸庞,也是微微的发热。
他若有所思。
一场恶梦而已,竟然让他都失去判断冷热的能力了。顾元白躺在了床上,不远处柜门打开又合上的声音清晰入耳,他侧过头一看,黑暗中逐渐走过来一个身影,抱着床褥,走到床旁夜灯处,人影缓缓清晰。




我靠美颜稳住天下 第127节
“我不需要如此厚的被褥,”顾元白实话实说,“朕现在倒觉得有些热。”
热?薛远神色骤然一变,他将被褥扔在一旁,上去便摸了摸顾元白的额头,还好,没什么吓人的炙热感。
但他还是不放心,正要沉着脸走出内殿叫人,却被顾元白拉住了手腕,“你要去做什么?”
薛远语气里带出了一分焦躁,“我去叫御医。”
“不必,”顾元白命令道,“朕的身体朕自己晓得,薛远,朕现在让你躺下睡觉。”
薛远默不作声地站了一会,五指捏到咯咯作响,半晌,他转过身,三五遍地试了下顾元白额顶的温度,才勉为其难地坐在自己的床铺之上,坐姿端正地盯着顾元白看。
顾元白被他看得心烦气躁,耳垂更是发痒,最后倏地起身,掐住薛远的下巴,恶狠狠地道:“别看朕了。”
薛远表情一滞,他眼中复杂,又露出了那一种让顾元白看了就觉得压着一口气的表情来。
好像是被抛弃、被要掉了半条命一样。
顾元白唇角拉直,他手中用力,在薛远的下巴上留下一个红印,最后手,直挺挺地躺在床上,“你爱看就看吧。”
第130章
薛远不应该露出这样的神情。
无论是残忍还是嚣张,斯文还是狠辣,薛远都不应该有这样的神情。
可怜、心酸,像是快死了一样,看得人呼吸一滞,重话都说不出来。
顾元白闭着眼,在心烦意乱之间,睡了一个不安稳的觉。
第二日,他接见了来自金禅寺的河北僧人。
薛远在其中见到了曾在圣上院落之前三顾而不入的僧人,他稍稍一指,圣上便抬眸看去,将那年轻僧人看得浑身一僵,紧张得不敢动弹。
圣上微微一笑,“莫要拘谨,上前来说话。”
年轻僧人咽了咽口水,上前唤了声佛号,行礼道:“小僧慧礼,拜见圣上。”
“无需多礼,”顾元白笑得很温和,和僧人心目之中灭佛灭得说一不二的威严皇帝完全不是一个模样,“你瞧起来年纪不大,可有双十年纪?”
僧人一板一眼道:“小僧已有二十一。”
顾元白笑了几声,随口问了一句,“你在净尘寺时,曾徘徊在朕的院落之前三顾而不入,是认错了谁?”
“小僧也是这会才知道那处的香客是您,”慧礼踌躇道,“还请圣上勿怪,小僧那时无状了。小僧倒也不是认错了谁,只是……只是小僧听到几位女施主口中说了一个名字,那名字好似与我师父少时家人名字相同,小僧一时游移,才在您院落之前三顾不入。”
顾元白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温茶,“巧了。是谁的名字?”
“姜八角,”慧礼忐忑地笑了笑,“我师父未剃度前的俗家姓氏便是姓姜,师父少时还有一兄,师父的兄长曾经对他说过,若是以后生了女儿,孩子便以八角、儿茶为名。”
顾元白端着茶的手倏地一抖,猛得抬头朝着僧人看去。只听一旁“嘭”的一声巨响,田福生手中的茶壶乍然摔落,茶水溅了一地,老太监目露惊愕,嘴唇翕张,颤抖不已。
*
东翎卫在傍午时驾马从皇宫而出,出了京城后便奋力扬鞭,马蹄扬起湿泥,急速往河北而去。
这是救治圣上的最大希望了,绝对不能出现任何一点问题。皇宫之中,金禅寺的僧人茫然无措地被田福生安置在宫内,众人围聚在慧礼身旁:“慧礼,你师父是怎么回事?”
“圣上为何对我们如此优待?”
年龄相仿的年轻僧人们一句接着一句,慧礼挠了挠头,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
金禅寺的僧人们不知,但知晓缘由的人却已经开始激动了起来。
田福生为圣上奉茶的手都在颤抖,顾元白看他这样,不禁笑了,逗趣道:“你这般心神激荡,若那僧人不是姜女医的叔祖,亦或是他早已失了医书不通医术,你岂不是要白白高兴一场了?”
田福生呼吸一滞,“圣上,您可别拿这种事打趣小的!”
顾元白失笑地摇了摇头。
他初听闻时也是惊喜,但很快,顾元白就将惊喜压了下去。他开始去想最坏的结果,去做好最不好的准备,只有这样,当现实真正走向不美好的发展时,顾元白还能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金禅寺在河北省内深处,比避暑行宫要远得多,一来一回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
在这半个月内,强制和亲王戒香的侍卫也曾来报,和亲王的戒断反应很是强烈,但和亲王都已咬着牙一一坚持了下来,以他如今的意志来说,一年左右应当便可彻底戒断。
顾元白沉默了良久,道:“戒香成功之前,就不要拿他的事来同我说了。”
侍卫应了身是。
顾元白的全副心神除了政务之外,其余都放在了河北金禅寺中,连薛远在他面前坦胸露腿也不能唤回他的片刻心神。
薛远憋得脸色难看,心道,这他娘的就是想睡我?
除了圣上,姜女医也得了消息,每日都殷切盼望着金禅寺中的僧人便是自己的叔祖,更期盼叔祖手中有办法可救圣上一命。
宫中金禅寺的僧人,也有寺中长老带队。这几位老者比年轻僧人知晓的要多得多,田福生亲自来向他们打探多次,越是打探,便越是心中肯定,觉得姜女医的叔祖一定是去金禅寺当了和尚!
怪不得他们怎么也没有在河北找到人!
逃荒之时,饿殍遍地。金禅寺那时便放僧人出门,用寺庙之中的口粮能救一个人便救一个人。金禅寺寺庙小,依山而建,地处偏僻,正因为如此才能保留些许粮食。待慌乱结束,金禅寺也因此而成为河北名寺,人人对其敬佩非常。
寺中长老同田福生说,慧礼的师父空性,便是在那时以灾民之身孤身入寺的。
原来满心冰凉,冷风都可在心中呼啸,现在有了确切的消息,田福生还没见到人,就已激动地在夜中攥着衣角偷偷哭过了好几回,满心都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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