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梧：将军请上座卫若衣厉珏

    至于大家平时看见的听见的那些鬼迷神道的东西嘛，它们根本就不在咒术之列，只是些虎人的把戏而已。”

    “我听茶馆里的说书先生说过有些后宅女子通过扎小人诅咒旁人，那些可是真的”厉衡饶有兴致的问。

    百晓生轻咳一声，喝了一口茶：“骗人的骗人的，编来供大家一乐而已，除了扎小人，你是不是还听过厌胜之术、下降头这些东西”

    厉衡连连点头：“对对对，你如何知晓的”

    百晓生喝了一口茶，笑得一脸高深莫测：“知道哥哥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么”

    “不知。”厉衡茫然的摇头。

    “说书先生。”他得以的吐出四个字。

    厉衡眼睛微睁，满脸崇拜：“生哥好厉害，竟然有如此口才！”

    “好说好说，跟着我混，以后带你长见识。”

    “嗯嗯！”厉衡立马乖巧点头。

    百晓生暧昧一笑：“别忘了我们先前的约定，到时候不见不散。”

    厉衡面色一红，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应了一声。

    但百晓生先前那话可是没有压低声音的，是以上首的卫若衣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要去哪儿”她问。

    百晓生那样子一看就不对，厉衡好好一个根正苗红的副将军，可不能让他给带歪了。

    “去瑞丰楼啊。”百晓生回。

    他如此大大方方的，倒又不像有鬼似的，不过考虑到这人满嘴跑鬼话的特性，卫若衣眼睛微眯：“真的不是才刚用完膳吗，去瑞丰楼做什么”

    百晓生：“这你就不懂了吧，衡弟年纪还小，不多吃一点怎么长得高再说了，这是我们男人家的事情，你个女儿家家的别一天到晚瞎问。”

    卫若衣冷笑一声：“我家衡儿就将军一个亲哥哥还有凤副将军这个表哥，你是他哪门子的哥哥”

    这句话若是换做平常人定然是要羞一羞的，但百晓生的脸皮厚度完全不是平常人可以比拟。

    “哥哥也分很多种嘛，我和衡弟虽不是血亲，但彼此志趣相投、相见恨晚，认个义兄弟你总管不着吧”

    “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

    卫若衣：“……”

    行叭。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知不知道咒术的事情”

    强行且生硬的，卫若衣将话题拉了回来。

    底下从百晓生说了瑞丰楼之后身子一直绷得直直的厉衡悄悄松了一口气，心中对百晓生的崇敬之情再上一层楼。

    不愧是生哥，真是太敢说了！




第二百六十章 欠债还钱
    谈起正事儿，百晓生也正经起来。

    “咒术是姬氏一族内部的绝密，旁人很难知晓。关于解法的事情我之前也同你说了，除了之前说的方法，你若想不借助姬氏一族的力量找出路子来，那我也只能瞎给你猜一个。”

    “说说看。”卫若衣示意。

    “‘祸世’既是那位姬氏小郡主的手笔，那定然离不开恨和报复了。如今那些唬人的小把戏虽然都是些花架子，但它们倒莫名的承了咒术的一个特性，就是……”

    他指指头顶，又指指脚下：“天。”

    他所说的天，是指天道。

    如今齐楚佛法凋零，百姓不推崇佛教，也不信神明。

    而姬氏的咒术走的是天道的路子，举的是信念的旗帜，连天都不信的人，何况又心不诚，心有邪，自然只配拥有花架子。

    卫若衣虽是信佛的，不过佛法精深，一直以来她也是个一知半解的状态，听百晓生简单解释了几句之后依然十分迷茫，她都如此，更不要说压根儿不信佛的厉衡和文卿了。

    但她也知道，以照百晓生的个性，知道一句都一定要憋出两句来，如果他只说这么几句，那就是其实他也不懂，所以她不再细问，而是将注意力放到了别的事情上。

    “所以，你瞎猜的结论是什么”

    “天道自在人心。”

    所以，如果实在找不到用什么药来解，就只能从人心下手了。

    厉衡瞪了瞪眼，有些疑惑：“生哥，不是公道吗”

    “都一样都一样。”百晓生慈爱的拍拍他的头：“学问是死的，脑子是活的，活学活用活学活用。”

    厉衡先是一愣，仔细思考了他的话后简直不能再赞同了，看百晓生的眼神要多崇拜有多崇拜。

    卫若衣想想厉衡那已经野蛮生长得十分可怕的遣词用句，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不让两人再有接触。

    另一方面，她暗自思考着百晓生的话。

    她今天找两人过来，本来是想顺着自己先前的思路集思广益，想想金莲怕什么的。

    但听完百晓生的话，又觉得不无道理。

    金莲毕竟是姬氏的圣物，有一定的可能性是线索，但从这种凡我所有，全有印记的东西着手扑空的可能性其实更高。

    太显眼了，所以反而降低了可能性。

    眼看着大寿身上的“金莲”一天天成型，留给她尝试和失败的机会并不太多了。

    大浪淘沙，也要选个可能性大的淘。

    她眸色微深，天道自在人心啊，这句话可真是一个巨大的难题呢。

    尤其这个人还是个千年之前的人，一个她全然不了解的人。

    眼见得卫若衣眉头越皱越深，百晓生和文卿各自从胸前拿出一本账本来。

    “清帐了清帐了。”百晓生吆喝一声。

    卫若衣回神：“才干了一天就开始清账你是不是对我们当初的约定有什么误解”

    当初可是说好了，分账是按月来结的，一天能结出个什么账来

    不过账本还是要看看的。

    她先接过盐肆的账本，还没翻开呢，手上就覆上来一本新的。

    百晓生满脸傲娇又满怀期待：“先看我的这个，小文文的有什么好看的何况他的你也看了那么多次了，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一时半会儿，挺有自知之明。”文卿冷笑一声。

    这是在嘲笑他账本能看的东西少咯，还是很直接的那种。

    百晓生也不恼：“小文文你就笑吧，等着哥哥……”

    有什么亮晃晃的东西在眼前闪了闪，百晓生嘴里的话转了弯，得意之色倒是更浓：“等着我的账本教你做人。”

    卫若衣慢慢翻开账本：“先说好啊，医馆的收入同药馆分开算，你可不能……”

    话说到一半，停了。

    她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百晓生你背着我抢钱庄了”

    文卿闻言一愣，走过去拿起账本翻开。

    率先看到的是医馆的账，因为只看了一位病患，是以收入十分少。

    他视线下移，才第一天开业，但是药馆的账本竟然写了满满的几页，他飞快翻到最后，看到上面明晃晃的写着今日的总收入：六千五百三十二两。

    比当初卫若衣预估的每日两千两的收入足足高了三倍还多，比盐肆最多一日的收入也高出不少，最最关键的是，这还仅仅是第一日。

    还是在一发丸、无痕膏和百毒丹这三大镇店药丸每日只卖三瓶的情况下，就算是这三种药丸都卖了出去，且一发丸以最高的价格卖出去，那么中间也还有一个极高的差价。

    而且账本上每一笔都记录得很明白，药馆进入卖出去的东西并没有昂贵得能一下子磨平这个差价的，那么……

    他眼眸微垂，将账本递给凑过来看热闹的厉衡。

    下一瞬一声丝毫不出人意料的惊呼声在水榭中响起：“天呐，六千多两，这，这要是拿来买粮食，得足够，足够……”

    军饷的事情是凤岚倾在管，这些银子可以买多少粮食，够多少人吃他也没数，足够了半天足够不出来，只好退而求其次：“足够好多人吃了。”

    卫若衣笑笑，由衷赞道：“做得很好！”

    百晓生本就得意，一听她夸，还夸得这么直接，简直要原地起飞了。

    不过最后他没有飞，不过绕着文卿转悠了好几圈罢了。

    盐肆的账本卫若衣还没看，文卿直接收了回去，丢下一句“三日后给你”人就走了。

    卫若衣见他如此“充满干劲”，甚是欣慰。

    虽然百晓生很多时候都跟个搅屎棍似的，但不得不说，就算是搅屎棍，他也是搅的最好的那一根。

    文卿一走，百晓生一通胡搅蛮缠让卫若衣给他减去一小笔债务，然后也急冲冲跑了。

    他走了，厉衡自然也跟着一起。

    两人本是一前一后出的水榭，但半盏茶的功夫之后，却暗戳戳的相聚在了将军府的大门口。

    各自眼中都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飞速朝某一个地方去了。

    开业第一天，医药馆凭借着足够的噱头迅速在阳岭城内打响了名声，以至于第二天一开张门口就围上来一大堆人。

    有想来看诊的，有来买药的，更多的是来看热闹的。

    卫若衣照旧选了一个病患看了，昨日那位过来的事情虽然没有大面积传开，但是该知道的还是都知道了，再加上百晓生那一通利落的下马威，第二日没有人再上门来找茬。

    整整一日，风平浪静。

    第三日依旧如此，不过没人来找医药馆的茬，百晓生倒是来找卫若衣的茬了。

    开业已经三天了，但是却没有收到拍卖行的邀请函，不过毕竟之前每日只看诊一人，这也在情理之中，但明天医馆正常看诊，他必须来提醒一下卫若衣不能懈怠。

    与此同时，大寿的病情也继续恶化着，卫若衣每天放着血养他不说，还得来回奔波，忙得不可开交。



第二百六十一章 放出诱饵
    医馆开张的第四日，要药馆每日只看一位病患的规定取消，另外三大镇店之宝每日只售三份的限制也取消，除了一发丸以外，其余的无痕膏和百毒丹都不再有数量上的门槛。

    售卖的情况远比预估的要好的多的多，开门没多久，一发丸按照惯例被人买走。

    作为唯一一个当场试验过药效的，一发丸从医药馆开张当日之后的每天都毫无疑问的会被买走，而要求增加每日出售数量的呼声也从来没有停过。

    但不管大家怎么喊，医药馆雷打不动的，说一日一粒就只售一日一粒。

    这是卫若衣一开始就打算好的，之所以将一发丸放在医药馆出售，主要目的并不是赚银子，而是为了别的。

    确切点说，是用一发丸做诱饵。

    一发丸能迅速治愈外伤这个药效听着厉害，但其实普通的百姓用到的可能性很少，更需要用到的，是那些常年走在刀口上的人。

    官差、刀客、剑客、杀手，这些人算是常用人群，往不好的方面想，强盗、土匪也算在其中。

    是以医药馆在医药馆的售卖说明中特意加了一条：鉴于此药药效奇妙，为防止被有心人利用，是以本店拒绝出售药方、拒绝出售给异族人、拒绝个人大量囤积，患者购买一应需要留下个人姓名及户籍信息，万望理解，感谢配合。

    至于这个有心人是些个什么人，就没有再多加细说。

    不过百姓们也都懂的，大家一听到这个说明，让多卖两颗的有，但是说不留姓名和户籍的确没有。

    这则说明合情合理，不过其实只是一个幌子而已，在战争频发的边关，更需要用到一发丸的，既不是官差，也不是刀客、剑客、杀手，或者强盗、土匪之流，而是军营。

    卫若衣的目标，也是军营。

    做买卖也好，种地也罢，她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她要找出内奸，提升战力，破了临郢关之难。

    一发丸的出现，势必会引起军营里某些人的注意，前世发生在临郢关的“盘岭之战”，她一直怀疑有内奸，这事儿牵扯了京都哪些人，到底有没有牵扯到京都的人，这些她现在还查不了，但是肃清内部，抓出苍蝇屎还是可以的。

    而一发丸，就是最好的诱饵。

    能瞬间愈合外伤的药丸啊，若是能放到军队之中，那将是何等恐怖的助力。

    连厉钰知道了之后都曾动心问她讨要，更何况是野心勃勃的腾施日勒。

    她封死了异族人购入的这一条路，鞑子军若是想要，那么必然要找人来帮他们买，药馆那边她早就给交代好了，只要他们敢来，这一次她一定会将人抓出来。

    盘岭之战，她上一世的噩梦，她绝不会，也绝不允许它再次重现。

    之所以没有给一发丸定价格也是为此，百晓生对外说的是找有缘人，缘分这东西何等奇妙，一两和一千两的银子才更实在。

    如今草原经历了漫长的冬天，正是萧条的时候，鞑子军军饷一定吃紧，同样的一发丸，如果能用更少的银子买到，何乐而不为呢

    要想节约银子，那么就要制造缘分，要想制造缘分，那就得有接触。

    寻常的客人，可担不起缘分二字的。

    至于有缘无缘如何评定嘛，这事儿自然是人精似的百晓生去做了。

    但以腾施日勒的谨慎，短期内定然也不可能上钩的，所以卫若衣一点没有急，每日正常的经营着医药馆。

    随着时间的推移，医药馆的另外两大镇店之宝也慢慢出了些名气，无痕膏自然是不必说，买它的基本都是女子，很多只是些又浅又新的小伤疤，以无痕膏的药效，几日的时间便直接药到疤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