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间景柔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在寒
 顾景予缺憾地移开手,倾身,拔掉床边的小壁灯,小点灯光熄灭,满室只剩一地月光。
 安柔真的进退维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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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小剧场很长噢。
 
此间景柔 第二十一章 从前日色慢(1)
 “睡吧。”
 病房里暖气十二点就关了,顾景予亲了半天姑娘,不但不觉冷,反而浑身燥热。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有生理需求,很正常。
 就这么揉一下胸,他就心猿意马,差点没把持住。
 也不知道,以后真刀实枪上阵,会不会吓到安柔。
 到底还是个小姑娘。
 他避着伤口,躺入被窝。末了,还伸出胳膊,拉拉安柔,邀请她一道。没旖旎的想法,纯是怕她冷。
 ……和他一起?安柔踌躇着,好冷,又没陪床、沙发什么的。
 她下定决心,没脱裤子、袜子,就脱了外套,侧躺在床边,盖了被的一点边角。
 顾景予也很老实,背对她,侧过身去。
 安柔几乎是头抵在床边柜子的边角上的,梆硬梆硬的,又凉。
 不敢妄动地把被子掀上来,罩住脑袋。
 “你以后,别那样了……”她声音很低,仿佛刻意不让他听见,而说给自己听似的。
 顾景予声音闷闷的,饱含浓重困意:“你不喜欢,就不做了。”
 她还以为他睡了。
 她不知道的是,他承受着怎样的煎熬,哪里睡得着。
 做样子给她看罢了。
 不是不喜欢……她不过是觉得,他这样不慎重。要怎么慎重,她自己也不晓得。
 她认为,第一次做爱,和结婚一样,都需要仪式感,这二者于女孩子,都是非常有意义的。好比葱花于鸡蛋,鱼腥草于鱼汤。
 她其实并未想过,会在成年之前,丢了身。在母亲的影响之下,她还是个比较传统的女生。
 可换作顾景予,她似乎,应该,大抵是愿意的。
 尝过肌肤之亲的欢愉,她便能理解,为什么那么多男女,沉湎于此。
 安柔抓着被角。
 黑暗里,想转身抱住他,告诉他,她其实挺喜欢的,只是不习惯。怕他误会,她不愿意与他亲近,又怕他觉得他摸过她之后,她就变得轻浮。
 徘徘徊徊,犹犹豫豫。
 患得患失的心情,谁都会在恋爱中有吗?
 安柔扯着他的手,微微摇撼:“顾鲸鱼……”
 “嗯?”顾景予反握她的手,低声说,“安柔,你有什么喜欢的,不喜欢的,与我说。我惯你,给你任性撒娇的资本。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听起来,就像是旧式的英雄主义——“只要我在,就不用怕”。
 “好好利用啊,别浪费了。”他补充。
 安柔心里头软得简直一塌糊涂。
 清晨,顾景予醒来得很早。
 病床很硬,又是陌生环境,这一觉睡得很不踏实。
 他看着近乎挂在床边,脑袋磕在桌沿的安柔,又好笑又心疼。
 不忍心叫醒她,但她又特意嘱咐,想来是要赶回家,瞒过父母吧。陪他一夜,也是不易了。
 他的大衣被护士放在床尾。
 他换掉皱巴巴的病服,拎起她的外套,走到她那边,轻轻揪她的脸:“安柔,起床了。”
 安柔迷迷糊糊,软趴趴地爬起来:“嗯?顾鲸鱼,几点了……”
 顾景予有些不忍:“要不然你再睡一会儿吧?时间还早。”
 安柔摇头,差点栽下床,多亏顾景予扶住。
 “我要回去了。”
 四点五十。
 天都是黑压压的,万籁俱寂。
 整个桐阳尚在沉睡。
 顾景予将安柔送到医院楼下,安柔就拒绝说:“不用送了,你回去补觉吧。这时候没人,不要担心安全啦。”
 顾景予一手抄衣兜,一手牵着她,像牵小孩:“乌漆墨黑,你认得路吗?”
 安柔不说话了。
 还真不认得。她又有些夜盲。
 顾景予领她七弯八拐,抄近路,到了之前他们逛的那条街。
 这辰光,已经有店铺老板和老板娘互相帮衬着,开始搬食材,掀开灯,干活了。那是尘世的忙碌。在这座城市,这个世界,有很多这样那样的繁忙。
 有人忙着学习,有人忙着恋爱,还有人忙着活下去。
 安柔问身边的顾景予:“你对这医院很熟悉?”抬头,隔了一段距离,看不清那家医院的名字。
 顾景予半边身子陷在黑暗里,声音似乎也是朦胧的:“以前,我妈生病,就在这儿住院。我常常来看她,就把路摸清了。”
 “那伯母康复了吗?”
 安柔没有很蠢地问这句话。她敏感地察觉到,顾景予语气不对劲。而且,就他以前对母亲不屑的语气而言,肯定有不愉快的回忆。
 她推翻了之前的话:“你送我回家吧。路挺远的,我一个人无聊。”
 顾景予不知道她觉察了什么,也许是身为女孩子的直觉,所谓第六感。他想,她有时候,是个挺敏感的女生,也善解人意。
 他们都不用说什么,彼此就能明白。
 情意如酒酿醉,从此无言以对。
 后来呢?安柔努力回想着。
 回忆一件事的轮廓,并不难。难的是细节。
 就像打扫房间。地上的灰尘、墙角的蜘蛛网、不知收至何地的样样物什,都要一一清理、翻找。
 可她太没毅力了。
 扫着扫着,忽然就放下扫帚、撮箕,将他们赤裸裸地摊开,落满新尘,变得陈旧。
 最后,房间里无一人得以入。
 那个清晨,空气清凉。
 两人走在路上,并着肩,没影子,没车喇叭声。人迹罕至,路灯都没亮。
 一路无言走到她家楼下。
 安柔对顾景予说:“你回医院休息吧。明天我上课,下午你在学校等我,我给你本书。”
 “什么书?”他问。
 “给你复习六级的……”她讲,像被戳破心事般地羞赧,“提前做准备嘛。”
 顾景予笑:“劳你操心了。”
 安柔说:“以后,我们也不吃夜宵了,好不好?”
 他看着她,眼眸漆黑。
 什么爱啊,情啊,尽入他一人眸,像漫无边际的深海,包容万千。
 他没问为什么。他懂。
 这个小姑娘的心思,从来都不难猜,简单明了的很,就像一杯澄净的水,一眼即可望到底。
 顾景予的手指头,勾着她的,说:“好。”
 安柔后来也不知道,顾景予真的为了她这句话,再没在晚上吃过消夜。
 就算在广东应酬,一个劲地灌酒,也没吃过任何东西。
 他胃本就不太好,如此一来,更是遭罪。
 顾景予同样未从得知,她借以戒夜宵,来警醒自己,贪吃误事。
 她仅愿上天保佑,你后半生,无灾无难,一渡平安。
 
此间景柔 第二十二章 从前日色慢(2)
 两人又站在寒风里,眷念不舍地说了两句话,就此告别。
 安柔走向单元门,看见倚着门口的父亲,怔在原地:“爸爸……”
 慌乱之中,余光瞥见,藏在幽黑天幕下的那道身影一滞,转过身来,似乎等她与她父亲介绍他。
 父亲没看顾景予的方向:“回来了?你妈之前醒来一次,问你有没有回来,我说到家了,她才放心地继续睡。”
 “回去吧,别让你妈发现了。”
 安柔讷讷:“好。”
 “那个,”父亲叫住她,又问,“是你同学?”
 安柔“嗯”了声。
 “朋友……”安柔不敢讲实话。
 “住院的是他?小伙子恢复的怎么样了?我们家安柔昨晚担心得不得了啊,我还没见她急成那样子过。”父亲说,眼睛看着顾景予。
 安柔觉得父亲语气不太和善。
 父亲应该是,听见他们的讲话了。
 安柔看惯的顾景予没太正形的站姿,板正了许多。他铿然地回:“小事。谢谢伯父关心。”
 “年轻人就算身体好,也要多注意点啊。”
 “会的。”
 听他们一问一答,安柔心快跳上嗓子眼了。只盼着,爸,你别问了;顾景予,你千万别露馅……
 终于,父亲说:“你快回家休息吧,天气这么冷,谢谢你送我们家安柔回来。”
 “伯父太客气了。这是男人的责任嘛。”顾景予看安柔一眼,她也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笑了下。
 “她安全就好。”
 安柔跟在父亲身后,上了楼,听他插钥匙开门,心里仍惴惴着。
 出她意料,父亲没问什么。带着寒意的手抬起,拍了下她的背,让她回去补觉,自己坐在沙发上,抽起了烟。
 父亲在家里,为了顾及安柔和母亲,也为自己的身体,极少吸烟。
 安柔凭直觉认为父亲猜到了她和顾景予的关系。不然,他不会一声不吭地,就在客厅抽起烟来。
 父亲是个敦厚老实的人,为家为工作,一丝不苟。她不知道,接下来,父亲会不会将她和顾景予拆散。她也没想象过是否会面临这样艰难的抉择:父亲和喜欢的人,要舍弃一方。
 她没身为人母,不明白父亲对她的爱,也不明白父亲对她的纵容是出自于爱。
 总之,母亲没从父亲嘴里得知这件事。
 天亮醒来,母亲给安柔和父亲,做了一桌子丰盛的早餐,还探究地问:“昨晚玩得开心吗?”
 一开始,安柔没察觉,心大地说:“挺好的,大家都很开心。”
 母亲不动声色,盛了碗粥,递给安柔:“跟你们一起的,有男孩子吗?”
 父亲喝着豆浆看报纸,闷不吭声。
 安柔心中警铃大作,斟字酌句地讲:“有的。不过女生们一桌,男生一桌,分开的,八竿子打不着。”
 她当着父亲的面,小心翼翼地撒着谎。
 谎话一环扣一环,一旦有哪个环节出了错,满盘皆输。
 母亲在父亲杯里撒糖,松了口气:“那就好。”
 安柔低着头舀粥喝,心脏扑通扑通的,生怕母亲察觉出端倪。
 父亲目光从报纸上移开,瞅母亲:“加这么多糖干啥,齁不齁?”
 “你不爱喝甜豆浆吗?”母亲把勺子扔回糖罐,合上盖子,放上橱柜,“男人名堂就是多。”
 父亲喝了口豆浆,皱眉,没好气地说:“你之前加过糖了。”
 母亲疑惑:“是吗?跟安柔讲着话,都忘记了。”
 “说你老了。”父亲漫不经心翻着报纸,“记性都衰退了,没事多读读书,别看电视剧了。”
 母亲没好气地瞪他:“我看电视剧,也碍着你老头子了?等我真老了,你是不是还要到外面,去找年轻漂亮,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啊?”
 父亲无奈:“有事说事,别扯乱七八糟的,孩子还在。”
 母亲不甘心地坐下去:“快点吃,别看报纸了,待会去加班。”
 安柔看着他们发笑,老夫老妻拌起嘴来,还挺好玩的。
 她三两口吃完早餐,进房间去:“我去写作业啦。”
 快月考了,她拿出模拟卷,开始做数学题。
 做完两张卷子,她翻到后面的答案,一题题对过去,正确率很可观。
 看一眼时间,快十点了。
 安柔轻手轻脚打开门,在屋子里环了一圈,父母都不在。
 看见桌上留的纸条:爸爸妈妈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了,晚上看情况。做完练习,中午热冰箱里的菜。菜少了自己再炒点,乖。
 安柔大胆地取了外套和钥匙出门了。
 外面出太阳了。
 阳光很好,安柔心情也有些飞扬。
 去医院的路上,路过一家精品店。推开门,门口挂的风铃叮叮响。
 安柔踟蹰了下,摸了把钱,走进去。她逛了逛,看中了个鲸鱼造型的陶瓷摆件,头顶有束喷出的水柱。
 很小很精致,比大拇指大点。
 她买了个同色的小礼盒,装上这只鲸鱼,想用小学生写作文用的句子:我兴高采烈地走出这家店,拿着我喜欢的礼物,像得到了全世界。
 安柔到顾景予住院那栋楼下时,他已经出院了。
 顾景予和徐鸿面对面站着,看见安柔,招手喊她过去,递给她几张钞票。
 他说:“昨天带你出来吃东西,身上钱不够。你垫了钱吧?用了多少,拿多少。”又笑了,“多拿点也没关系。”
 安柔昨天带了些积攒多月的零花钱,本是想着要买什么,也不能全让他出钱。结果一点不剩地全付给他当医药费了。
 她倒很庆幸,幸亏带了钱。
 徐鸿目瞪口呆:“顾景予,你这么宠女人,等人把你身家全卷跑了,你再后悔吧。”
 安柔不好意思地笑:“没多少啦。喏,给你买的。”
 顾景予打开盒子,徐鸿也探头探脑:“鲸鱼?好可爱。”
 他好笑又好气:“你真把我当鲸鱼了是吧……”
 徐鸿没反应明白,瞧见安柔腼颜地笑,又讲“觉得挺配你的,就买了”,晓得了:“顾景予,顾鲸鱼,哈哈哈……”
 顾景予瞥他一眼,当即一巴掌过去,不客气地招呼在他头上:“滚!”
 
此间景柔 第二十三章 从前日色慢(3)
 顾景予把钱塞进她口袋,拉着她手就走。
 徐鸿在后面追:“哎,你用了我就走是吧?太没良心了。钱还是我给你的,顾景予你有点良心好吧——”
 顾景予打断他的喋喋不休:“下午去打印店等我,给你钱。跟个娘们似的。”
 的确像吃醋的妒妇。
 安柔憋笑:“钱你还给他吧,我真不用。”她抽出手,掏出钱,说:“本来就是我害你阑尾炎,当赔给你的吧。”
 顾景予睨她:“你忘记我昨晚上说什么了?收着。”
 徐鸿愣了:“昨晚?你们昨晚在一起?我说呢,哥们儿找你,怎么都不出来——”
 他们又要走。徐鸿哎一声没出来,又吞回肚里。
 刚刚顾景予说了句那样的话,安柔就跟小媳妇似的,把钱收进去,还含羞地吐了吐舌。
 有事情啊!
 下午,徐鸿提着几袋子水果,去找顾景予时,店里没什么客人,他还是那样,做椅子上,单脚架着,打cf。
 安柔也在。捧着本书,小声念单词,脸上可疑地红。
 嗯?徐鸿看了她半天,总觉得不对劲。
 电脑声效都关了,徐鸿站在顾景予椅背后,看了会,觉得没声音的cf没意思,走到安柔身边,把苹果啊、香蕉啊的水果放桌上。
 “弟妹,吃水果。”
 咦?他看见那张矮桌上,摆了本书。跟他给徐叶叶买的是一样的。
 徐鸿没多想,热情地掏水果给安柔吃。
 安柔脸又红了点:“谢谢。”
 顾景予头也没回,边敲键盘,边说:“钱在打印机上,自己拿,拿了就滚。”
 一叠毛爷爷,大喇喇地躺在略旧的大机器上,“镇压”的东西都没有。风一吹,就不知道会被吹到哪儿去。
 徐鸿有点心疼。
 他抓起钱,差点一把扔顾景予后脑勺,想了想,怕他搞自己,翻了个白眼,直接收兜里。
 “没想到你竟然是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徐鸿咬牙切齿,“李世民打天下还惦记着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呢。等你富贵发达了,大概就不认我这难兄难弟了。”徐鸿声音悲怆。
 “哟。”顾景予故作惊奇,“作为‘史白’,你还晓得凌烟阁呢。”
 徐鸿得意:“我也是看过《开创盛世》的人,好吗?”
 徐鸿走后,安柔放下装模作样的书,问:“‘史白’是什么?”
 之前没问,是怕徐鸿觉得自己笨,丢顾景予的脸。男人嘛,最好面子了。
 顾景予噼啪敲着键盘,没回头:“历史白痴。徐鸿这人,读高中时,就历史从来没及过格。”
 安柔哦一声:“我以为你说那个革命先烈史白。”
 顾景予单手操作,另一只手抓着头发,揉着。
 安柔也看不懂战况,移步到他身后,拿开他的手:“别有事没事揉头发,小心年老就秃头了。”
 游戏是他为了掩饰打开的,玩起来了,就很快投入进去。揉头发,纯粹是下意识的。
 徐鸿可没走,躲在门外,八他两人的卦,看安柔手指理着顾景予短发,他还一脸无推无拒的,甚至……有点享受。
 他内心忧愤了。
 要知道,他有次兴起,也想去弄顾景予头发,还没碰到,就被顾景予“心狠手辣”地拍了爪子啊。
 对女人和兄弟竟然天壤之别!
 徐鸿只觉得,天雷劈下来都没这么痛。他捂着心口,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这边厢。
 安柔说:“你伤口都没愈合,别坐电脑前太久了。”
 顾景予刚好结束一局,听了她的话,退了游戏,转头,攥了她的手问:“饿了吗?带你去吃饭?”
 上午接了他出院,礼物送出去,安柔又折返回家,囫囵热了饭吃了,把书捎出来,就一直陪着他,坐在店里看书。
 看书过程中……两人还闹了番。
 好在没客人。除了徐鸿那个不速之客。
 安柔倒不饿,去厕所洗了苹果吃,说:“我要回家了,我爸妈可能快回来了。”
 “行。”顾景予接过苹果,咬了口,兴致缺缺,“你好好学习。”
 安柔清好书,小声同他讲:“等我月考完……就来找你。白天不行,晚上你可待在打印店,别乱走啊。”
 顾景予眼弯了,是那种很外露的欣喜。
 他说:“你来,我就等;你不来,我也守着。一辈子,都这样。”
 小时候,大人也没多顾景予做过多要求。听话,老实,不惹事就行——对于一个男孩子,相当于把斗牛的角掰了。
 他人聪明,中学成绩挺好,叛逆期时,也疯得不过分。
 青春期,徐鸿比顾景予闹腾好多。
 徐鸿读书比普通孩子晚一年。初中骑单车,把腿摔坏,留了一年的级。后来上高中,就和顾景予同班。
 那时候,年少轻狂,学校没头儿,谁也不服谁。
 一中校规、学生行为准则摆在那儿,教导主任、行政主任都不是好惹的货,一切勾搭都在暗地下进行。
 顾景予第一次见徐鸿,是在自己班级门口。
 有人在门口叫郭珊的名字。
 顾景予无所事事,目光转向前门口。
 一个穿黑色卫衣、个子挺高的男生站在那儿。郭珊闻言,蝴蝶一般飘然而往。顾景予收回视线。
 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讲:“那个徐鸿又来给郭珊送东西了。”
 “郭珊收男生东西收得可起劲了,光吊着人家,又不给个准信,耍暧昧。”
 “那也得那些男生愿意给她吊啊,换你,你有本事么?”
 “……”
 有回,顾景予去上厕所时,一个男生急急忙忙拦住他,把什么东西塞到他手里,说:“你跟郭珊一个班的吧?麻烦你帮我给她,谢谢你啊。”又急急忙忙走了。
 顾景予低头,是杯奶茶。
 后来跟徐鸿说,他每次送郭珊的奶茶,她都转送给其他女生了,他只是耸耸肩,很无所谓。
 徐家条件不错,供得起他时不时买点奶茶、零食讨妹子欢心。
 似是而非地追了郭珊半个月,徐鸿就没耐性了。本来他也只是玩玩。反而认识了顾景予。
 那时他们也不熟,点头之交的关系。
 真正熟识,是在分科后。
 徐鸿老早就讲,他不是那块读书的料,在校园里蹉跎,还比不上早入社会打工赚钱来得强。又耐不过父母的强权,硬是多接受了三年教育。
 徐鸿自己,也想不太通,自己初中,好像也没怎么学习吧?怎么就中考人品爆发,误打误撞考上了一中?
 有个成语叫啥来着?
 对。鸿运当头。和徐鸿名字挺合的。
 中考成绩出来那天,徐鸿坚信人品,乐颠颠地跑去家附近的彩票站,买了张彩票。
 嘿,竟然还中了十来块钱。
 徐鸿觉得,自己可能和一中有缘,连中国彩票都暗示了,于是在父母的唠叨下,一边掏耳朵,一边不耐烦地讲“好好,我去”,顺水推舟报了一中。
 上了半个月课,徐鸿就懵了。
 那理也理不顺的语法,那佶屈聱牙的古文,那扭成一股麻花的函数图像,那千奇百怪、变化万千的方程式,都是些什么玩意儿?
 徐鸿就颓了,就放弃了。自己果然不是读书的种。
 文理分科时,徐鸿想,与其和理化生斗得你死我活,还不如去文科班找乐子,于是填了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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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双十一加个更。
 
此间景柔 第二十四章 从前日色慢(4)
 顾景予刚进文科班时,人生地不熟,文科班又阴盛阳衰得紧,难得有个勉强算熟的,很快就和徐鸿打成一片。
 顾景予和徐鸿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
 徐鸿是你在校园里最常见到的男生,爱闹,爱咋咋呼呼,爱呼朋唤友,不太优秀,但有种未成年人的不可一世与自我膨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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