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在上我在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橘花散里
 夏玉瑾问:吴将军的能力还不足以打开大门吧
 叶昭指着地图道道:他只要引起混乱,吸引这段城墙的守城官兵的注意力就够了,这段城墙下面是大片芦苇荷塘,如今冰面融化,攀登不易,故守备略松懈,只要他们注意力转移半刻,我的轻功可攀上城墙,垂下吊索,让其余高手乘小舟来,登壁后,随我一起攻向大门,其余士兵在外强攻,待东门开后,我确认形式后,会发出信号,十万大军立即进攻,内外相逼,打得他措手不及。
 胡青问:如果柳姑娘没成功呢
 叶昭道:三个时辰收不到信号,不必等我回来,立即改大军围城,进入持久战。
 若柳惜音失败,东夏设下埋伏陷阱,她冒险攻入,九死一生。
 夏玉瑾讪讪问:柳姑娘还活着吗
 叶昭:难说,如果她没自尽
 胡青补充:如果她没自尽,东夏就会拷问她的幕后主使人,未必会让她那么轻松死。
 弑君之罪,千刀万剐,拷问会比死更痛苦。
 叶昭武功最高,凶名赫赫,几场大战下来,东夏大军闻风丧胆。由她来声东击西,能让敌人措手不及,是强攻城墙的最适合人选。另一方面,夏玉瑾也相信,她还抱着万一的希望,想尝试趁乱将柳惜音救出。
 柳惜音为家国大义牺牲,可敬可叹,为奇女子。
 夏玉瑾想着一无是处的自己,自相形秽,心头阵阵发堵,不敢阻止叶昭的做法,只能强颜欢笑,为大家送行。
 他忧郁问吕大夫:我媳妇蹦上蹦下,肚子里那个没事吧
 吕大夫支支吾吾:可能大概也算稳了
 叶昭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惜音用命换来的时机,无论如何都不能错过。有些东西,还是听天由命吧。
 夏玉瑾见大家都很紧张,便摸摸她肚子,用最严肃的口气,喝令里面那个没出生的家伙:小兔崽子,跟着你娘打了那么多个月的仗,多少也该懂点军法吧军法就是千万别惹你娘,否则出来起码会被揍断三根板子。
 此言一出,打破沉重气氛,大家脸上都轻松了不少。
 不成,正在给胡青化妆的苗仙儿,忽然停下手,比比叶昭的容貌,长长地叹了口气,胡参将与叶将军虽肩宽近似,但上身较长,皮肤太黑,眼睛过小,与叶将军相差甚远,不熟悉的人远远看去尚好,若是熟悉的人来看,怕是难以瞒过。
 胡青和叶昭差不多高,奈何腿短,眼睛又细又长,怎么瞪也瞪不大,与叶昭的双眼皮相差甚远,而且肤色由白变黑易,由黑变白难,两人容颜差距甚远,在伊诺皇子面前,难以弥补到不被发现的地步。
 叶昭看了半晌胡青的小眼睛,郁闷道:换人吧。
 换谁呢
 孙副将熊腰虎背,壮得像小山,秋水身量不足,廖参将方脸且过高。
 柳惜音的暗杀计划是机密,为避免消息走漏,不敢透露分毫,就连几个重要将领都是最后关头才知道真相,何况苗仙儿他们本以为胡青身材相似,足以弥补,今日方闻不成。若临时从普通士兵里挑个,怎知叶昭的习惯做出和她相似的表情
 叶昭看看吕大夫:这个身高够。
 吕大夫打个哆嗦:老夫老矣,不会骑马。
 叶昭看看霍玉郎:这个长得像。
 霍玉郎叹息:小的比将军矮了太多。
 叶昭看看刘三郎,尚未开口。
 刘三郎哭了:将军,你先看看小的这身肥膘。
 莫非全盘计划,就赌在伊诺皇子相隔甚远,看不清胡青是叶昭的身上
 胡青装扮完成,硬撑大的眼睛,扭曲了表情,怎么看怎么怪。
 叶昭不敢赌。
 夏玉瑾弱弱举爪:阿昭
 叶昭努力寻思解决方法,无暇理他。
 夏玉瑾继续举爪:阿昭
 叶昭安抚:有事呆会说。
 夏玉瑾努力举爪:阿昭
 叶昭吩咐孙副将:找几个瘦点的亲兵来看看。
 夏玉瑾忍无可忍,闪去她脑袋前,大声道:阿昭,我去
 全场俱惊,愣愣地看着他。
 夏玉瑾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鼓足所有的勇气,连珠箭似地说:我和阿昭有夫妻相,身高差不多,腿长,都是瓜子脸,而且我皮肤白,能弄黑,我知道我媳妇的行为举止,我还学会了骑马让我来,我能做到
 叶昭摇头:不。
 主帅是敌军进攻的主要位置,伪装成她的主帅更是吸引仇恨的诱饵。
 夏玉瑾的身子骨太弱,风险太大。
 让我来如果伪装成你的主帅被揭穿,东夏就会立刻识破计划,将计就计,让你陷入危险境地,而与你朝夕相处的我,熟悉你的动作和习惯,比任何人都适合担任这个角色,想到此处,夏玉瑾的手忽然不抖了,眼神里流露出坚定,执著道,我是大秦的郡王,要保护江山百姓,我是个男人,要保护我的妻子和孩子,让我去
 叶昭愣愣地看着他,仿佛初次相见。
 阿昭,布置战局有众将军在,用霍玉郎冒充你的声音发号施令,我只要做好诱饵角色,拖延时间,等你号令便成。
 他一遍遍坚持着。
 阿昭,我才是最适合的人选。
 他一遍遍祈求着。
 阿昭,你若相信我是雄鹰,便让我去,这是我一生一世的请求。
 有鸟不飞,一飞冲天。
 有鸟不鸣,一鸣惊人。
 蜕变的时候到了,踏上战场。
 为守护家园妻儿,无论再懦弱的男人,也不会退缩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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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上我在下 121.东城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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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镶银兽面锁子甲太重,羽饰九曲银盔太沉,虎头腰带,古意佩剑,玄色披风翻着白狐绒边,静静垂落,遮掩羸弱的身材。苍白的手在化妆的染料下化作淡淡蜜色,他紧紧握起伪造的重刀,急促呼吸在寒气中冒出一团团白色云朵,额间三两滴冷汗划过。
 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夏玉瑾出生至今,从未碰过超过二十斤的东西。
 如今背上这些无法承担的重量,压得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叶昭静静替他系好披风上最后一根络子,眼里全是深深的担忧。
 胡青牵过踏雪,将缰绳交去夏玉瑾的手心,然后拍拍他肩膀,转身离去,男人的情谊尽在不言中。
 踏雪似乎发现主人的不妥,有些焦躁,喷着粗气,蹄子在地上踏了又踏。
 夏玉瑾拍拍它的屁股,勉强露出个自信的笑容:乖踏雪,好歹给个面子,跑得稳些,别乱晃,只要不把我摔下去,回去就给你找头漂亮的小母马做媳妇。
 踏雪冲他喷了个响鼻,似乎很不屑。
 叶昭抚上它的脑袋,看着它的双眼,柔声安慰:好踏雪,别任性,他是替我去打仗的。
 似乎读懂主人眼里的忧虑,踏雪渐渐安静下来。
 夏玉瑾尚在坚持:我天天喂它吃糖饴,还是有效果的。
 叶昭摸着雪白的鬃毛,嘴角露出抹淡淡的笑意。
 身上东西实在太重,夏玉瑾扑腾了好几下,在众人帮助下,翻身上马,试着小跑了几步,稳稳的,不像会掉下来,终于放下心来,回头看见叶昭在愣愣地看着自己,心知此次离别,风险甚大,生死难料,百感交集,一时无语。
 叶昭迟疑:玉瑾
 夏玉瑾急忙策马走到她身旁,低头,期待问: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
 叶昭慎重叮嘱:临阵脱逃者,当斩。
 干夏玉瑾气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目瞪口呆半晌,拿着马鞭,指着她鼻子咆哮,混账送自家男人去战场,不来个离别两依依,不来个情话绵绵,不来个泪流呜咽不语,不来个十八里长相送,倒是来个临阵脱逃当斩休不休不行等老子回来就休了你这死婆娘
 好,等你回来。叶昭抬头,浅浅一笑,脱下冷冷盔甲后,她随意披着夏玉瑾的白色狐裘,宽大的袍子遮掩小腹微微凸起,笼罩着身姿婀娜,亭亭玉立。她摸摸小腹,笑意洋溢在嘴角,在眼里,淡琉璃色眸子宛若最清澈的溪水,微卷的长发,随意垂下,脸颊被寒意冻得微微发红,处处都洋溢着如水的温柔,美得让人窒息。
 这一刻,她不是将军。
 她是母亲,是妻子,是女人。
 她在送他出征,奔赴那刀剑无眼的战场,然后期盼他回来。
 会回来的。夏玉瑾痴痴地看着她,心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他伸出手,与她轻轻交握,冰冷指尖轻触,悄然滑过,然后擦身而过,头也不回离去,重复道,等老子回来再收拾你
 她说:好,回来等你。
 两声响鞭,马踏轻尘去。
 大军开拔,往通阳城西门而去。
 叶昭换上夜行衣,重整梳妆,带着五千精兵,目送大军离开,立即从另条小路出发,悄悄前往通阳城东门。
 通阳城内,纵使大皇子与伊诺皇子尽力掩盖,但东夏王死讯已悄然传出,
 两位皇子忽闻丧父,大哭一场,发誓报仇。
 为问出幕后主使人,柳惜音被拖去拷问,可无论如何拷问,她只哭着叫是大汗要出卖祈王与大秦,我心急如焚,故下杀手。
 哪有一被抓就将自己主子招出的刺客这个刺杀的理由也极牵强。
 伊诺皇子半点不行,他拷问侍女后,得知柳惜音与大皇子私通之事,心里透亮,短短时间想清前因后果,知她是大秦派来分化的刺客。杀父之仇不共盖天,对大皇子的好色荒唐恨之入骨,怎能心甘情愿将军权交出,扶他登基伊诺皇子手下的部族与大皇子的部族交恶,更不愿将王权交去敌对方手上,于是将此事拿出,攻击大皇子德行有亏,试图逼他交权。
 大皇子怎甘心受制于人虽知被柳惜音愚弄,但父皇已死,事已造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柳惜音是不是祈王的间谍,她的证词是有利于自己的,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承认柳惜音是祈王的人,这场暗杀是临时安排的事实,然后将污水泼去祈王和伊诺皇子身上。否则,与大秦派来做刺客的女人鬼混了那么久,卖出无数情报,害死父亲,他的声望将在族里一败涂地,再无翻身之力。而跟随大皇子的部族也同样想到这点,所以他们死不承认柳惜音预谋已久,坚称是祈王与伊诺皇子勾结,违背盟约,派人对柳惜音发出暗杀指令,暗算自己,待父皇死后,趁机清算上位。他做出为父亲痛心疾首的模样,要求处死柳惜音,以防后患。
 大皇子一定要杀祈王,为父复仇。
 伊诺皇子怎能让他颠倒黑白,去动最重要的联盟
 拉扯中,局面越来越乱。
 恰逢其时,大秦大军叫战西门外,叶字大旗,随风飘扬。
 伊诺皇子听闻主将名字,脸色大变,立即翻身上马,命大皇子的人镇守其余三门,自己点兵开往西门。大皇子那肯让他再夺战功,也派兵开往西门,命伊诺皇子的人镇守其余三门。
 两名旗鼓相当的主将,各持一词。又有好几位高级将领,在宴会上同样中了醉仙草毒,虽无性命之忧,但几天内都会昏沉沉起不了床,发出的号令也是东倒西歪的。
 东夏军队调动陷入混乱。
 送粮来的祈王使者,趁机失踪,偷偷摸摸来到东门,大呼小叫,闹着要出城:你们这群养不熟的狼崽子,给你们送来那么多粮食,还冤枉我家王爷先是说送来的粮食里面掺沙子,后说他杀人天下哪有这个道理我们要回去禀明王爷,再来辩说辩说
 东门守城将领收到两道指令,一道是大皇子要求杀死祈王使者的命令,一道是伊诺皇子要求保护祈王使者的命令,他也拿不准要听哪边,也不敢伤害他们,只想把这群家伙活捉了丢回去推卸责任。偏偏这群使者身手有两下子,骂功更是了得,吵闹不休,惹得人侧目。
 争执了三刻钟,使者团里有个身高体胖的蛮汉,忽然发起疯来,竟口吐白沫,脱光衣服,四处尖叫裸奔,城墙上官兵震惊了,眼珠子死死盯着那疯子,都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在他们转身惊叹的瞬间,一条长长的飞索,轻巧勾上城墙,一条黑色身影,瞬息之间,跃上城墙,静静闪去守城侍卫身后,就着喉咙一抹,顺手翻手三根透骨钉射出,悄无声息解决掉周围四五人,然后抖抖手,七八条绳梯垂下,二十余名高手,飞速登墙,五千精兵杀出,与城内祈王使节里应外合,强攻城门。
 大刀挥处,人头落地,滚向城墙下,滚去守城将脚边。
 守城将抬头,看清为首者,惊愕:叶昭
 消息来报,叶昭不是在西门吗
 西边一个叶昭,东边一个叶昭,究竟是怎么回事
 东夏人从不读书,思考问题很缓慢,反应慢了半拍。
 东边的叶昭已从城墙上抢过守城侍卫的弓
 张弓搭箭,箭无虚发,箭穿咽喉,血珠溅出。
 答案揭晓,可是来不及了。
 他们只能去向阎罗王说分明。
 东城门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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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上我在下 122.繁花落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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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烟直上,信号放出。
 叶昭命孙副将率兵直取西门,接应大军,自己调兵五百,攻向大牢,那里有她牵肠挂肚,放不下的人。无论愿不愿意,都要带她离开。
 她抱着最后的奢望,带着最精锐的亲兵,像恶魔般,见人杀人,见鬼杀鬼,杀得东夏人闻风丧胆,杀出尸骨堆成的血路,心里却是阵阵担忧:惜音,是来得及还是来不及
 大牢深处,铁链刑架上,美丽容颜不再,鲜血洒满单薄的衣衫,白色中衣化作大红,带着微弱的生命,飘零如叶。
 祈王是我的恩人,东夏王要害他,是我杀了东夏王祈王是我的恩人,东夏王要害他,是我杀了气若游丝,柳惜音还活着,每根骨头,每寸肌肤都像被火燎般钻心的痛,好痛,真的好痛,这是一辈子都没忍耐过的痛。她眼泪不停落,化了脂粉,花了妆容,容颜不再,无论谁对她说话,她口中只反复着同样的口供,祈王是我的恩人,东夏王要害他
 模糊中,远方传来熟悉的呼唤。
 惜音
 各种的折磨下,身体可忍受的疼痛终于超过了极限,意识变得麻木,思维开始飘忽,地上的血迹就好像一朵朵鲜艳娇媚的花,绚丽绽放
 惜音
 哪里传来的声音是谁在呼唤她
 恍惚中,一时间竟忘了,今夕何年
 她仿佛见到漠北满天桃红,桃花树下,有小女孩因思乡偷偷哭泣,忽而桃花花瓣纷纷落,洒满头,桃花树上坐着少年,穿着青衣,手持桃枝指着她,笑意吟吟问:喂,我是叶昭,你叫什么
 明知故问。
 原来叫柳惜音啊,惜音惜音,名字听着就胆小,可是我家小表妹
 油腔滑调不是好人
 喂喂,我可是看你哭鼻子,才来哄哄你。
 谁哭鼻子了谁稀罕你哄
 走,后院里有秋千,可以荡得很高,还有三条小狗,毛茸茸得很可爱。
 我,我
 别想家了,漠北也很好,没有朋友,我来陪你玩。
 我,我
 我偷偷带你去看花灯,别告诉爹娘,西市那盏琉璃兔子灯,是你没见过的大。
 可是
 那盏兔子灯的眼睛,就和你一样红。
 谁眼睛红了
 不红不红就笑一个。
 少年跳下来,拉过她的手。
 女孩羞极,恼极,却经不住逗,终破涕而笑。
 桃花树下,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手牵着手,不分离。
 她问:如果我变丑八怪,你会娶我吗
 她答:娶。
 回忆里点点滴滴,每一处都是珍惜的宝石。
 何时重归漠北,再看桃花星罗密布,红霞满天
 何时良人方会骑着白马,笑着牵过她的手,一起回家
 反反复复地梦,反反复复地醒,意识陷入模糊,身躯在深渊中漂浮。
 惜音她的身影再次来到梦里,杀退恶鬼,斩开铁链,仿佛抱着最珍惜的宝物般将她放下,一遍又一边呼唤她的名字,惜音惜音
 好幸福。
 这一次的梦,可否不再醒来。
 让她回到过去,桃树下还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桃树上还是那个爱捉弄人的少年,两人手牵着手,永永远远,直到地老天荒。
 几滴冰凉落在脸色,她艰难地睁开眼,梦还在:阿昭,你来接我了吗
 是,我来接你了。叶昭低声道,怀中那名原本倾国倾城的少女,如今柔媚的五官被痛苦扭曲,美丽的脸上已憔悴不堪,娇弱的身体伤痕累累,她只能鼓励,撑着点,我们很快就回去大秦,有最好的大夫治疗,你会没事的。
 柳惜音涣散的神智略略恢复,片刻清醒,回到现实,却紧紧抓住她的手:不,我不能走。
 叶昭坚持:你必须走。
 我不能活,柳惜音艰难地呼吸着,艰难地吐出每一个字,清晰而无力,我活着,杀父之仇不共盖天,东夏两位皇子可能会放下恩怨,全力进攻大秦。只有我死了,他们无暇他顾,才会相争到底。
 叶昭再坚持:他们要战,便战
 柳惜音却任性地缩去她怀里,带着泪:不要,我回不去了,我没有家了
 叶昭紧紧抱着她沾满血污的身子,比以前更瘦弱的身体,几乎没有重量:你叔母和堂姐堂兄都没死,他们在上京,我带你回家。
 来不及了,柳惜音嘴角露出个若有若无的苦涩笑容,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看不清眼前的来人,阿昭,我是那么的爱你,比所有人都爱
 叶昭强忍悲痛:我知道,我以后会好好对你,再不分离,你先撑着。
 柳惜音:不,阿昭,你不懂。爱有多深,妒有多深,我不是好女孩,我想你幸福,可是我无法忍受嫉妒的折磨,我不想在里面挣扎着,越来越怨恨,我怕我有一天会忍不住害死他,让你恨我。所以我不能跟你回去而且我懦弱,我胆小,我害怕自己失控,受不住拷问,无法实行最后的步骤,在杀死东夏王后,我喝了很多很多醉仙草,多得无法再回去她喃喃自语,是祈王命令我杀死东夏王,是祈王命令我杀死东夏王
 走,叶昭将她拦腰抱起,不容置疑,大步往外走:惜音,别放弃,总会有办法的。
 来不及了,柳惜音浅笑,阿昭,这是我下的药,也是我选择的路。
 叶昭不理不睬,继续走。
 柳惜音拉着她的衣襟,强撑着说,声音几乎听不见,哀求,求求你,不要走,主帅不能走,你要替我复仇。伤口的血流不止,她虚弱得经不起最轻微的颠簸,留下来。
 叶昭不敢胡乱移动她,只好略微放慢了步伐。
 两旁亲兵急道:将军,不能走
 留下来,柳惜音祈求,主帅不能走
 将军
 阿昭
 一声声的高呼,一声声的哀求。
 她是将军,统帅十万兵马的大将军,战场上,没有任性的余地,永远要冷静。
 任凭心里是火烧般般的痛,任凭五脏六腑都是打结的痛。
 她耗尽全部的意志,终于克制下悲痛得要发狂的冲动,为她停下了脚步。
 就这样,柳惜音嘴角微微扬起,就好像儿时祈求她带自己去偷溜去湖边玩的那个小女孩,褪去算计心机,褪去狠毒色彩,脸上只有孩童般的纯洁,她平静道,陪陪我,一会就好。
 叶昭深呼吸,终于从喉咙里憋出一个字:好。
 亲兵们把守地牢,看风。
 她紧紧抱着她,坐在地牢的石阶上,喃喃低语。
 阿昭,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女孩子可以读书,可以习武,可以做生意,可以做官,可以打仗,可以做所有男人能做的事
 会的,总有一天。
 阿昭,你说会不会有一天,女孩子不再被关在宅子里,看着四面墙一面天,可以海阔天空任遨游
 会的,一定会的。
 阿昭,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普通女孩也可以随意跳舞,不被歧视
 会的,你会是女孩子里最美的那个。
 你能一眼认出我吗
 能。
 阿昭,等到了那一天,你不要再做女人,来娶我好不好
 好,我娶你。
 没有他
 没有。
 阿昭,我好高兴。
 叶昭抱着瞳孔渐渐涣散的柳惜音,轻轻拭去她脸上的血污,温柔在耳边低语,仿佛情人间的呢喃,随着她的身体越渐冰冷,嘴角的笑意却越渐越浓,苍白的脸色浮起红晕,就好像晚春里,用尽全身气力灿烂怒放的桃花,美不胜收。
 东风慢,留春春不住,刹那芳华,春逝去。
 阿昭,我看见爹娘了
 幽暗地牢,她的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光彩。
 然后,繁花落尽。
 叶昭起身,解下袍子,轻轻将她掩住,然后合上那双世间最美丽的眼睛,握紧刀柄,踏着满地血污,转身离去,没有留恋,没有停顿,没有迟疑。
 这条她耗尽一切铺好的大道,她必须坚定地走下去。
 惜音等等,待驱走虎狼,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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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在上我在下 终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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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翻起鱼肚白,风卷黄沙,刮起旗帜,十万大军立于通阳城西门外,战鼓息,人静默。
 伊诺皇子抢先登上墙头,举目远眺,旗帜下,是熟悉的银甲银盔,腰杆挺得笔直,手持八十八斤大刀,就好像一杆永不疲惫的枪插在马上,剑眉挑处,寒星闪过。
 是她,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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