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鲸鱼(NPH)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不姓周的老板娘
她从床上坐起,正想再给欧晏落打电话,门口密码锁响起音乐。
她急忙下床,走到客厅,着急的语气里有不少埋怨:“这么晚才回来啊。”
已经换回衬衫西裤的欧晏落站在玄关换鞋,没抬头地应了句:“没办法,工作太多了。”
“我说你那店,要不然我过去帮忙吧?多一个人,你们应该也能轻松一点,反正我咖啡店那边……”
“不用了。”欧晏落打断她的话:“等忙完这一阵,下个月会轻松不少,你去看看机票酒店吧,想去哪里都行,我陪你们出国走走。”
沉沉浮浮大半天的心脏忽然就轻飘飘落了地,姚菲满眼惊喜:“真的?你想去哪里呢?”
欧晏落想了想,提议道:“不然去趟挪威?”
姚菲更惊讶了,她最近关注一个vlogger刚去完挪威回来,搭乘游轮穿梭于峡湾之中,沿途风景美轮美奂,宛如世外桃源。
“好啊,那就去挪威,我去查机票!”姚菲兴奋得立刻转身往卧室走。
欧晏落没有跟着她进卧室,而是走到厨房从冰箱拿了瓶冰水,开盖后几口便灌落半瓶。
想想,他也确实好久没去挪威,看看贝尔松现在的情况了。
黑鲸鱼(NPH) 090剪发
“450万!!”
窦任大喊了一声,激动得差点从塑料凳子上跳起来,被春月用力摁着肩膀压回去。
“你别动!剪坏了怎么办!”春月手握剪刀,在窦任耳边咔嚓了两声,以示警告。
春月家的阳台上没有种花草,她不擅长折腾那些小生命,养什么死什么。
小动物也是,刚搬过来的时候窦任嫌她屋子太死气沉沉没点儿人气,给她买了两条小鱼放缸里养,不到一个礼拜,那俩鱼儿翻肚皮一起归西了。
窦任身上围着银灰色理发围布,布上和地砖上已经落了些许黑短毛发。
两人头顶上悬着春月昨天的衣物,淡淡皂香在斜照的阳光曝晒下,格外柔软香甜。
他微垂着脑袋,还没开始修剪的刘海在鼻尖前摇晃,挠得他直想打喷嚏。
“祖宗,你什么时候那么菩萨心肠了?能不能也给我个几百万花花?”手脚不敢动,他还得微驼着背,好迁就春月的身高。
鼻子痒,窦任只好撅着唇吹起刘海。
但很快刘海又下落,他只好求今日的理发师帮忙:“先帮我挠挠鼻子,好痒。”
春月啧了一声,绕到窦任身前:“你怎么事那么多呀,烦人。”
她弯下腰,狠捏住了男人的鼻尖用力揉了几下。
窦任乐意让她这么做,满脸挂着傻痴痴的笑,咧开嘴露着一口整齐白牙。
连春月都被他给逗乐,忍不住噗嗤笑出声:“你怎么会稀罕这区区几百万?你不是分分钟几百万上落咩?坐在这剪个头发的时间,你赚的钱都能买套房子了吧?”
她认识的人里面,除了欧晏落,最能赚钱的应该就是窦任了,石白瑛应该都没他资产多。
偏偏窦任是个大宅男,赚来的钱除了置入各种设备,其他的都花在家里那一屋子玩具手办和游戏上了。
衣食住行窦任一向没什么太大的讲究,头发长得能遮住眼睛了他都不愿意去剪,早晨睡醒都像鸟窝一样炸开。
春月念叨了他好几次,见他次次应好,但就是不去弄头发,索性亲自动手给他处理处理。
窦任乖乖坐在她身前垂着脑袋,觉得春月那平日拿刀拿枪的手,如今拿起发型剪,倒也挺适合。
他嘟囔道:“你给我的每一块钱,我都好好着呢。”
春月每一次拿到委托用,都会分成叁份,他和老熊一人各拿25%,春月留50%。
窦任跟她说过,要不然就别分他,这样春月和老熊能再多拿一点,但春月不肯,他便只好下,找个单独的账户存起来。
黑鲸抽佣也是够他妈狠的,杀手每次平均就拿一两百万,开销又不低,全都是烧钱的东西,这次连续干掉叁只小虫子本来能拿的钱不少,结果撞上个不付尾款的,一分没捞着。
“可这次我没办法给你们发工资了哦,下次吧,下次赚钱了我们就出国玩。”春月认真给他修剪耳廓上的毛发,想着max这次的假护照怎么那么久还没做出来,都快要两个月了。
窦任已经听过许多次“下次”了,但他今天心情还不错,也就罢了,懒散地应了许多声“好好好”。
剪刀来到刘海时,春月让窦任把眼睛闭上,窦任不愿意,只半阖着眼皮,说:“这样剪就好。”
黑夜就这么轻易被剪碎,一瓣接着一瓣落了地。
阳光穿进来,刺进窦任微眯的眸里,就这么悄悄在他心脏上扎了个洞,那些柔软趁虚而入,灌得他胸腔暖和起来。
以前窦任总不懂,他认识了十来年的老友汪汕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守在一个女人身边,连个名分都没有,还巴巴地总自己黏上去。
现在窦任明白了。
而且他就要学汪汕那样,死皮赖脸在她身边守着。
直到守得云开,见月明。
刘海修短后,窦任的浓眉大眼重见天日,鼻梁又高又挺,春月捧着他的脸左右来回看,啧啧称赞道:“真不愧是长得最好看的黑客小哥哥。”
窦任被炸起一脖子鸡皮疙瘩,却阻止不了自己心花怒放,还装模作样地问她:“那是我长得好看,还是欧生长得好看?”
在春月身边呆了这么久,他自然看得出来,欧晏落在春月生命里占了太重的分量。
好在这男人自个儿作死,不然还真不一定有他的戏份了。
春月还真的鼓起腮帮子思考起来:“唔……”
窦任也不是真想知道答案,怕讨不到好,还得了个糟心的答案,赶紧自行拆了围布,扣着春月后颈吻住了她。
铃铃——铃铃——
手机铃声总不顾场合地响起,但这次不是春月的手机,是窦任的手机响了。
窦任不情不愿地起身,回客厅拿手机,一看,是熊霁山来电。
他回头看向春月,比了个口型“老熊打来的”才接起:“喂,中午要不要一起吃……”
熊霁山不拖泥带水,直奔主题:“郭明亮和他老婆死了。”
*
早上还明媚灿烂的阳光,午后忽然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城阴沉翻滚的乌云,曾博驰匆忙停好车,鞋底刚踏上滚烫水泥地,雨点就砸下来了。
他没取伞,跑得飞快,一开始落下的雨还带着热度,拍在脸上是滚烫的,跑到郭明亮家楼下时,那雨水已经降了温。
楼下不少街坊撑着伞围观,楼道里也是,家家户户都开了铁门窸窸窣窣聊着八卦,有些个比较避讳的,站在屋子里手转佛珠念诵经文,抑或屋子里循环播放着南无阿弥陀佛。
曾博驰每迈上一级台阶都在反省自己一次,明明知道郭明亮有神问题,有厌世倾向,为什么自己前两天不与他再多聊几句?
为什么?他又一次慢了一步?!
越接近郭家的楼层,人越来越多,楼道好闷热,现场每位警察都是大汗淋漓。
局里有别的案子在忙,曾博驰来的时候有些晚了,法医和侦查员已经离开,尸体也被接走了,只剩铁门上缠着的警戒线刺痛曾博驰的眼。
区局出的警,门外有一年轻警察认出曾博驰,惊讶道:“曾、曾队?你怎么在这?”
曾博驰记不得对方的名字,有些不大好意思,对方倒是明白人,点头:“我姓罗,你喊我小罗就行。”
曾博驰走到他面前,指指屋内:“你好,我与……死者认识,听到消息就赶来了,你能告诉我现在的情况是怎么样吗?”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要埋进外头嘈杂的雨水声。
小罗一脸为难,也压下音量:“这不合规矩啊曾队……”
“不不,不用太详细,我就想知道,确定是自杀了是吗?”
小罗环顾了一圈,给曾队使了个眼神,接着往没人的地方走了几步。
曾博驰跟过去,小罗擦了擦满头的汗水,伸出手腕,手指在腕子处划拉了几下。
曾博驰意会,是割腕。
小罗再瞅了眼事发单位,握拳挡嘴,极小声地说:“而且有留下遗书。”
黑鲸鱼(NPH) 091雨夜(3000+)
熊霁山在车内连抽了四根烟。
车厢里被苦涩烟草灌得满满当当,尼古丁成了锋利无比的刀片,在他受损的喉咙里肆无忌惮地刮出一道道鲜血淋漓。
大雨依然滂沱,前玻璃与车顶被豆大的雨滴击打不停,雨水将昏黄路灯糊成一朵被虫蛀空了花瓣花蕊的黄玫瑰,糜烂了一地。
熊霁山其实非常不喜欢雨夜,下雨总是会让他想起太多过往。
刀片在他身上割下一片片肉的那一夜在下雨,与玛蕾发生关系的第一夜在下雨,他赶回隐于边境深山里的寨子时也在下雨。
但那场雨下得太晚了,火焰已经吞下了大半座山,只留满片焦黑狼藉,缕缕白烟里似乎还裹挟着谁悲怆的求救尖叫声。
就连他刻意接近春月的那一夜,也是下着雨。
第五根烟的烟头在充当烟灰缸的纸杯里摁灭,熊霁山叹了口气,开门下车。
他知道春月家的门锁密码,直接按开门锁进了门。
一进门就见春月与窦任两人都半躺在沙发上,手里各持着游戏机手柄,一红一蓝,姿态慵懒轻松。
电视上是穿着厨师服的两个小人儿,手里捧着鱼或蔬菜,不停在着火冒烟的厨房内来回奔跑。
两人玩得正上头,见熊霁山来了也没打招呼,光顾着与对方嬉笑怒骂。
春月笑嗔:“欸你不要挡我路呀!我得去拿海苔!你赶紧负责煮饭!”
“可你也挡住我啦,你从另一边绕过去嘛,快快快。”窦任也笑得一脸轻松。
饶是他们平日再有默契,在《分手厨房》里也要吵上两句。
直到一局结束,春月才指着插在switch上的另外两个手柄,对熊霁山说:“老熊,你也一起玩嘛。”
这游戏越到后面的关卡,就越需要多人一起玩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通关,这也考验着几个玩家之间的默契程度。
熊霁山沉着脸,走到电视旁直接把电视给关了,欢快的音乐戛然而止。
“……老熊,你搞什么?”窦任皱起眉头问。
春月起眼里笑意,睨着头发衣服均湿透的男人,问:“你有话要说?”
一句“为什么你们还笑得出来”哽在喉咙,熊霁山心里翻滚着太多的感同身受,郭明亮遭遇丧女之痛,妻子承受不住这一切神失常,这个家庭早在几年前就散了。
从某个程度上而言,郭明亮就和当年在暴雨中扒拉着断垣残壁的熊霁山没什么差别。
可一个仅凭着满腔恨意一直走到今天的人,却在大仇得报后选择了自杀这条路,熊霁山实在无法认同与理解这个结果。
前两晚春月偷偷潜进郭明亮家的事,事前没有告诉他和窦任,等到事后才在群里简单地说了事情经过。
熊霁山才知道,原来那晚去那瞎子家接她之前,还发生了那么多事。
黑鲸将会用什么手段对待没付尾款的委托人,熊霁山大致上是清楚的,而以春月的性格,给出郭明亮那样的选择,他也能理解。
但就不能有另外的路可以走了吗?!
熊霁山没说出口,但春月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轻笑问道:“你在怪我吗?”
此言一出,熊霁山皱眉,窦任更是反应极大,整个身子从沙发上弹坐起来:“为什么要怪你?”
窦任没得到任何人的回答,不解的视线在春月与熊霁山中间来回游荡,没被刘海遮掩住的眉毛逐渐纠缠成死结。
他直接问脸色阴沉的熊霁山:“就因为今天郭明亮自杀的事?”
熊霁山没搭理窦任,狼眸直直盯着春月看:“不是怪你,只是在想,这件事情是不是本来还能有其他办法,能处理得更好。”
“例如?”
“我可以帮他们逃去别的国家。”
“你就那么有把握能躲过黑鲸?”春月呵笑一声。
“那我可以替他还了那笔尾款。”
春月这才想起,她还没跟熊霁山说起已经帮郭明亮还过尾款的事,窦任正想插嘴,但被春月抬起手拦住。
她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明白:“老熊,我不是开慈善机构的,我以前也只是答应过你,任务尽量不波及其他人,郭明亮他选择了哪一条路,说到底,和我没什么关系。”
听似毫无所谓的口吻轻飘飘,却成了千吨巨石压在熊霁山胸口,他呼吸稍急,面色沉得连脸上的刀疤都似乎深了几分:“春月,难道你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你是男菩萨吗?你手上没沾着点血吗?”
窦任站起身,瞪着熊霁山的眼里难得带上些许鄙夷:“本来郭明亮不付尾款,下场会比现在凄惨百倍。现在仇敌有人帮他解决,他也能无牵无挂的结束生命,这不是一了百了么……唔!!”
客厅面积不大,从电视到沙发也就两步距离,窦任被犹如发怒公牛暴冲过来的熊霁山压回沙发上,嘭一声极响,连沙发靠背都要凹了进去。
墙壁被撞得落下白灰,窦任的肋骨被熊霁山的膝盖重重压住,疼得他快把后槽牙咬碎。
整个虚拟网络世界窦任都可以来去自如,可在现实中的他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在体能方面远远比不上牛高马大的熊霁山,加上两人重量差的原因,让他怎么都推不动骑在他身上的男人。
很快,窦任已经没办法考虑疼痛的事,因为脖子气管也被熊霁山暴起青筋的小臂死死抵着,他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小子,有些话你最好想清楚再说。”
熊霁山也不知道被窦任的哪一句话刺到了自己,抡起拳头就想往那张好看的小白脸上招呼。
下一秒,他的太阳穴被抵上一块冰冷无情的金属,也把他暴怒的拳头逼停在了窦任鼻梁前五公分处。
“放开他。”
春月举着带消声器的手枪,声音里的温度早已降至冰点。
窦任的脸已经一片涨红,双手成拳不停捶打熊霁山的旁肋。
但这攻击对熊霁山来说不痛不痒,直到春月再拿枪管压了压他的太阳穴,他才松了小臂的劲,缓缓起身。
春月手里的枪一直对准他,等熊霁山往外退开两步后,她才压低枪管,缓缓开口:“熊霁山,我不可能总派到杀坏人的委托,我也会杀好人,或者杀无辜的人。你如果觉得没办法接受,那就滚,我重新找一个车手便是。”
心脏仿佛被突然扎进根刺儿用力搅得快要稀巴烂,熊霁山还没来得及出声,脸还涨红的窦任先开口了:“喂,春月!不要随便说这种话!”
他的喉咙酸胀生疼,多说一个字都难受,但他心脏疼得更厉害。
为什么这家伙能轻易就说出换人?
他们叁人合作了这么长的时间,难道连一点点感情都没有吗?
车手可以重新找,那黑客呢?
是不是哪一天她厌倦了,也把他像垃圾一样毫无眷恋地丢弃了?!
熊霁山知道自己今晚情绪不对劲,冲动又鲁莽,他深喘了几口气,说了声“抱歉”,拔腿就往大门走。
门撞上的声音巨大,窦任肘撑在膝盖上,垂着头没说话,许久后骂了声“叼”,起身朝门口走:“我去和他解释,你早点睡。”
窦任追到楼下已经见不到熊霁山的身影,给他打电话,可对方已关机。
这场雨好大,将整个城市笼罩在起雾的玻璃箱里,一只只发光蝴蝶扑腾翅膀仓皇失措地往外逃。
熊霁山在雨里开了许久,开上高速,开离城区,直到出了雨水波及到的范围,他才出了高速。
油箱亮起红灯,熊霁山叹了口气,开进高速口旁边的加油站。
确实是冲动了,窦任这小子其实没什么大毛病,业务能力在线,就是彼此一些叁观并没有那么契合,但熊霁山又不是非要跟窦任成为多好的朋友。
他再一次提醒自己,和春月也是。
今晚熊霁山还没吃饭,冷静下来才听见肚子打鼓的声音。
车加完油后,他进了便利店随手拿了两个饭盒交给店员去加热,等待的时候,他拿出手机开机。
信息接二连叁跳出,熊霁山点开微信,看见春月的聊天栏被刷到下方,窦任的头像则亮着数字红点。
心脏上还插着的那根刺儿毫无征兆地又生生搅了一圈,连带着右胸那一整片都烧得滚烫。
“先生,你的饭盒好了。”店员唤了他一声。
熊霁山接过热腾腾的饭盒,走到窗边的小桌边,一手拿着一次性竹筷用嘴咬开,一手点开窦任的信息。
「妈的你误会了!」
「春月帮郭明亮付了尾款,整整450万,一分钱没少!」
「而且她留给郭明亮的,不是毒药,他妈的就是一普通砂糖包!!!」
「操!!」
「她给郭明亮留了条生路,是郭明亮自己又选择了死路!」
「你妈的熊霁山你给我道歉!给春月道歉!」
后面还有许多信息,感叹号越来越多,熊霁山没怎么看,拉回去只盯着「生路」、「死路」两个词,盯得眼眶发烫。
许久他熄了手机,拿起饭盒连扒了几口饭,饭已经凉了。
他嚼得缓慢,暗骂了许多句“操”。
————作者的废话————
追·更:po18s𝓕。cᴏm(woo18 uip)
黑鲸鱼(NPH) 092漏水
熊霁山与窦任离开后,春月重新打开电视,游戏音乐依然节奏欢快,她开了新的一局。
就她一个人玩,又要跑去煮饭,又要跑去切菜,屏幕上的小人跑到屁股生烟,可还是没能达到过关的分数。
不是她反应不够快,而是这个游戏设定的场景和难度需要两个人以上配合,才能顺利过关。
春月不信这邪,硬是反复玩了好几把,将每一个动作都记得牢固,才叁星完美过关。
瞧啊,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她把游戏手柄甩到一边,鼓着腮帮子快步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开始放水。
水满半缸,她连衣服都不脱,直接躺进缸里,由得渐渐涨起的水面将她慢慢淹没,耳膜被如鼓擂的心跳声震得发疼,喉咙里像被若干只水蛭黏着吸血,又痛又酸。
穿过摇荡出圈圈涟漪的水面,她看着橘黄吊顶灯,春月忽然想起来,之前浴室灯泡坏了,是熊霁山来给她换的,顺便还把灯罩取下来洗去里面的灰尘,现在浴室里明亮许多,连漂浮在灯罩下的些许浮尘颗粒,似乎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心静不下来,气自然也憋不住。
哗啦一声,沉在海底的黑鲸破水而出,水珠顺着黑藻般的发丝颗颗往下蹦,春月身上的白衣变得透明,轻薄布料紧贴着蜿蜒曲线,露出底下旖旎风光。
可今晚无人能欣赏这美景,春月胸廓起伏得厉害,双手狠狠拍打着水面,骂道:“让你瞎操心,瞎操心!”
一开始乔装去郭家的时候,她其实有备毒药在身,但没有用上。
春月解释不了原因,是因为郭明亮给她的那个红包?还是因为魏茵认错人给她的那个拥抱?
她给过郭明亮选择,如果郭明亮当时选的是枪或刀,她确实可以当场送他们上路,可郭明亮最终选择了“毒药包”,春月觉得,许是上天也要她放过这一对老夫妻。
只是她难得给出的一条活路,似乎并不是对方想要的,郭氏夫妇最终还是选择了死亡,结束这不再有盼头的人生。
或许在很久之前,郭明亮与魏茵,早已走进了死胡同,无论别人给他们什么样的路,他们都只能偏执地撞上那堵高耸入云的黑墙。
他们也没想过能回头走几步,看看有没有别的分岔路可行。
水龙头没关,温水溢出浴缸,滩开成一片令人沉默的海洋。
春月再次潜进海里,让自己变回一头孤独的鲸鱼,只能发出52赫兹的频率,在死寂阴冷的海底,任凭她怎么呼唤,都找不到能听见她声音的同伴。
她索性合上嘴,闭上眼,不看海面上的橙黄圆月,不听潮汐起伏的声音,不理纷乱无序的思绪。
隐约中,恍惚有声音从另一片遥远的海域传来,穿透了一切,幽幽钻进她耳内。
一开始春月以为自己听错了,窦任和熊霁山有电子锁密码,若是有人要来杀她也可以直接破解电子锁,谁会那么傻一直按着门铃?
……门铃?……
她从水里浮出,歪着脑袋拍拍耳朵里的水,确实,是门铃在响。
关了水,她将湿透的衣物全数褪落,连底裤也是,拿起条浴巾简单擦了擦身子便往客厅走。
原来是曾博驰。
春月看着电子猫眼显示屏,微微挑眉,隔着门问:“阿驰?”
曾博驰本来已经紧张得快要报警,心跳得像铁轨上失控的火车,近期接连不断的一次次生死错过,让他脑子里不停胡思乱想,该不会连阿娣都……
门里传来的一声“阿驰”,将曾博驰全身绷紧的劲泄得一干二净,他手肘撑在门板上用力地深喘一口气,语气里还有太多的焦急与无奈:“是我,你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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