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覆花之夜(父女 禁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花灯京鹿
 “想。”
 然后她看见钟执神色分明缓和了一些,只是他又提了一口气,话到嘴边欲言又止。然后钟执握住她的手,默了片刻,说:“想就好……我已经给你办好了转学手续……你马上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旋明大惊,终于彻底面露骇色。
 大脑仿佛因为他的一句话宕机,只差一点点,她就能理解钟执的话,但就这相差的一点,也足以让她和钟执之间瞬间拉开一个巨大鸿沟。
 她颤声问:“什么意思……那你呢?”
 “你一个人去……我还有事要处理。”钟执语气平静,面色无异,似乎已经下了决心。
 “什么事?”旋明紧追不舍地逼问。
 她呼吸开始不畅,虽然害怕,但目光仍死死锁住钟执,企图越过话语的鸿沟,直接从他脸上搜寻答案。
 钟执坦然地承受旋明的惊恐和质问,黑色的瞳仁中不再有任何波动:“你冷静下,这个等会说,我先跟你把学校的事解释清楚。”
 钟执干燥温的掌心贴着旋明的手背,可她依旧觉得寒气开始爬上周身。
 忽地,旋明冷笑:“大学是想转就转的吗?”
 “当然不是,相当麻烦,要不停地在教育厅和两所学校之间来回折腾。”
 “我要去哪里?”
 钟执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北方,我的母校。”
 他的母校里有很多熟人,过程虽然繁琐,但是倒也顺利。
 “那凭什么让我转?”旋明直勾勾地看着钟执。
 “你情况特殊,现在的学校不适合你了。”钟执顿了一下,思索一番后帮她回忆道,“而且……你还记得我们去医院的那天吗,你的神报告一直在我这。”
 那段时间旋明情绪心态都异常不稳,钟执带她去医院的那天进行了各种项目的检查,只是因为那个意外,她早就忽略了这件事。
 “最终有一条医嘱是‘压力过大,建议更换环境’,再加上报告,这些都是你能转成功的关键理由。”
 心里某处像是打开了闸,瞬间涌出了大量的慌乱,这种不真实感一点点牵扯出一个快被她忽略的细节,旋明突然觉得眼前的钟执有种望而生畏的陌生。
 她攥紧了他的袖子质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钟执默然稍许,抬眸间正好对上旋明不甘心的眼神:“……差不多叁个月以前。”
 如今已经是六月初,叁个月以前也就是说……
 “所以事情发生的一开始,你就想把我送走?”她眼中开始不受控制地骤起水。
 钟执缓缓点头。
 在她最难受的日子里,旋明将钟执视为唯一的依靠,她对他绝对信任。她不肯也不敢去学校,和校方沟通的任务就落在了钟执身上。那段时间,钟执不肯告诉她在做什么,她以为是钟执不想让她担心,可是她没有想到,钟执一开始就不打算把她留在身边。
 眼眶渐热,旋明不知道视线该往哪落,自己仿佛成了一只无法归巢的雏鸟。
 窗外刚好有鸟儿振翅而过,跃在枝头和同伴互啄羽毛后又飞远,只留树枝在风中轻颤动,然后良久静默地矗立。
 旋明觉得委屈也出离地愤怒,钟执不过问她的想法,利用她对他的信任私自做了决定,而他明知道她真正恐惧的事情是什么。
 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越是在乎,感情就越是敏感,纤细紧绷的弦就越容易断。
 她将自己的心寄存在了晶莹通透的玻璃罐中,交给钟执,是希望他能好好保管和珍惜,而不是拱手相让给别人,也不是让他再封存在别处。
 但玻璃罐中她近乎透明的想法,钟执也一眼就能看穿。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是那样的。”看着旋明泫然欲泣的模样,钟执的声音低了下去,“我是为你好。”
 钟执太清楚旋明为什么不能理解他了,不然他也不会选择从一开始就瞒着她。
 他们的关系就是一颗潜在的定时炸弹,钟执预料到了它可能爆炸的一天。
 墨菲定律的根本内容就是,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这种潜意识里的危机感让钟执不得不设想,如果不幸的事真正发生了,他该怎么办?眼下就是他思索良久后的抉择。
 旋明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他太娇惯她了,导致她根本经不起风吹雨打。可是有朝一日她不得不遭受暴风雨的摧残,他又该怎么办?
 把她留在原处,继续在暴风雨下七零八落地凋零吗?
 不是。
 亦或是再次把她送进温室里,任被泡胀的根在泥土中腐坏溃烂,永远沐浴不到真正的阳光吗?
 也不是。
 钟执应该做的,是让这朵娇花移栽到广袤温和的环境,虽然那里的土壤很陌生,但是能够让她在自然界中更加野性自在地生长。
 他需要考虑的就是,什么时机才是最合适。
 “可是你明明说过会一直陪我。”旋明生冷地抽出被握住的手,阖下眼帘,放任泪水肆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种行为会伤害到我。”
 她的骨架细瘦单薄,低头落泪的样子让钟执于心不忍。他环住她的腰,然后抬手将她的头按进怀里:“并不是我要赶你走……接纳你的学校开出的条件之一,就是参加他们这学期的期末考试。”
 钟执用手轻拍旋明的脊背抚慰着她:“我不想欺骗你……但前段时间,你的心态并不适合做出正确的决定。”
 旋明在他怀里抽泣着,她是遗落在大海上的孤岛,全凭大海决定她的去留,可是如果连容纳她的海都没有了,她还有什么资格做那个可怜的小岛?
 “这是关乎你未来的事,我不敢怠慢……况且在外地读大学本来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离开我一段时间而已……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艰难。”
 旋明不理他,自顾自地哭。
 “你可以只喜欢我一个,但这辈子不能只围着我转……”
 她的世界太狭隘了,眼里只看得见他。
 但是钟执教她成长的根本目的,是为了让她今后没有父母的庇护依旧能独立生活,而不是让她成为他的附属品。
 “既然你有信心替我做决定……那你就有信心我一定会离开吗?”旋明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他,她按住自己微微起伏地胸口,倔强地抹着残留的眼泪。
 一不小心,旋明的余光瞟到了那个牛皮纸袋,她指着纸袋问:“这是什么。”
 钟执绷紧了脊背,声音又变得严肃起来:“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第二件事……里面是法院的传票,还有其他材料。”
 
旋覆花之夜(父女 禁忌) 第六十八章甘愿
 “传票?”旋明再次怔住,“谁告你了?”
 钟执的眼静得离奇:“说反了,我把别人给告了。”
 他的话烫得旋明心头一紧,但她还是很懵懂:“到底发生了什么?”
 “依旧是之前那件事。”钟执顿了一下,在脑海中搜刮着最委婉的措辞,企图避开她的伤疤,“我找出了最开始在网上散布个人信息和谣言的那个人。”
 然后他一字一句道:“最后到法院以侵犯隐私和侵害名誉的罪名起诉了他。”
 钟执的话清晰地钻入旋明的耳中,大脑反复震荡,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气,紧接着细密的慌乱破土而出,让她再也说不出话。
 钟执扯着旋明的手臂,用力把她拽进怀里拥紧:“放心,原告是我不是你……我不想让你再牵扯进这件事了。”
 旋明只觉整个人瞬间如坠湖中,在冷水中浸透了又被拎出来吹干,只有噪声在她耳边哄哄作响。
 “什么谣言……”喉咙也干涩如旱地。
 钟执刚想说以前在网上流传的他“强暴”她,害死她“母亲”,诸如此类的话,最终还是选择咽了下去。
 不等钟执再次开口,旋明又急切地问:“为什么是你……”
 就算散布个人信息是事实,侵犯隐私也是事实,但事情因她而起,虽然钟执受她牵连也背负了骂名,但她所受的伤和痛都更加直接和沉重,以钟旋明的名义起诉才是最合适的,理由也才是最充分的。
 这些,钟执也都考虑过。但是他最想要的补偿是公开道歉,以旋明的名义也就意味着又要把她推向风口浪尖上。但钟执也不愿再次强调他们之间的关系,因此有意选择了把问题往“侮辱他人”的方向引导。
 因为钟执细细分析后,才发觉这件事根本就经不起推敲。
 他作为网络暴力事件一开始的事外人,却因为个人信息的泄露,莫名遭到他人的持续骚扰。这些人一扇风就着火,仅仅是因为网络博主从杨念获取的片面之词,对他的品行和人格进行夸大和辱骂,但杨念对他和旋明本身就不了解。
 而那个煽风点火,泄露他信息的博主,就是他要告的人。
 旋明攥紧钟执的衣袖,再次追问:“你的证据呢……我是说,除了侵犯隐私。”
 “证据还不够多吗?骂人的短信以及……”说到这,钟执拿出自己的手机随意扔在桌面上,“那些打给我骂我的电话,我全都录了音。”
 这时,旋明才明白为什么当初让她几乎捏爆手机的辱骂电话,钟执却能那么冷静淡定地提起。
 “全都?你到底接了多少个?”
 钟执道出的事实,只让旋明觉得脊背阵阵发寒,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钟执到底还做了哪些事?
 她所看见的生活是压抑且琐碎的,她只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却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那只依靠着钟执刨食的蚂蚁,每一天都在压榨他的力和血液,然后躲在他的身后心安理得地避风挡雨,却逼得他不得不去面对自己引来的风浪。
 哪怕他是心甘情愿的。
 
旋覆花之夜(父女 禁忌) 第六十九章
 钟执知道自己又说漏嘴了,他很头疼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每次一旦被她抓住把柄,心里就始终萦绕着一种逃不了的紧张感。
 他掩饰道:“这你就别担心了,这不是重点。”
 只是话音刚落,旋明就扑街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脖子。
 应该是在心疼他。
 钟执心底幽幽叹了口气,她的想法总是这样的单纯直白,所有情绪都表露在脸上,剔透得毫不自知,整个人得都像是轻飘飘的。钟执象征性地轻拍旋明的背安抚她,不想她对此事过问太多,然后话锋一转:“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就等你做决定了。”
 旋明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他,心酸地吸了吸鼻子,好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你这样先斩后奏,我还有做决定的意义吗?”
 她很自私,因为喜欢,就想把钟执偷偷藏起来不与任何人分享,遇到问题了再把他放出来。可是她发现,钟执正在渐渐脱离她的控制,她就快要捂不住他了。
 一提到这个问题,旋明就愤愤地咬牙:“你死心吧,我不会走的。”
 既然一句“为你好”就能充当一个完美的借口,那她也想无所顾忌地任性一回。
 旋明甩开钟执的手,像用完就丢一样,干脆地转身回自己的房间,然后“砰”地一声摔门关上,留下钟执一人在原地发愣。
 等他追上去时,发现旋明已经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起来了。
 钟执握着门把手,靠在门口默默看了一会在床上缩成一团的小虾米,然后走过去坐在床沿,伸手剥开她的发丝,难得柔和地低声唤她:“旋旋……你听我说……你也不想我这几个月的努力白吧。”
 旋明倔强地背对着钟执,捂着脸低声抽泣,对钟执的话无动于衷。
 当钟执想要把被子掀开一角,露出她的脸时,旋明像躲在洞穴里突然受到外界刺激的小动物,她拍开钟执的手挣扎着坐起来,还一边往后退:“骗子!你这个骗子!”
 她索性放声大哭起来:“你骗我那么久!”
 她太任性了。
 她激烈的反抗让钟执没了耐心,他沉声道:“我不是跟你说过吗,我的初衷并不是想骗你。”
 “可是你知道我最怕的就是离开你,但你早就计划着把我送走,还那样假惺惺地对我!”
 一听到那句“假惺惺”,他浑身上下像被毒刺扎了一下。
 她乖点听话点多好,怪他把她娇惯坏了,对他说话才会这样没大没小。
 钟执蹙起眉,身体前倾就要去抓她的手腕。
 旋明下意识抬手想要挡住他,却还是被钟执逮住了,想反抗又敌不过他的力气,只能执拗地蹬着腿又哭又打。他嵌住她张牙舞爪的手,也不管她疼不疼,把她用力拽到跟前,不容分说:“这也不想,那也不愿!那你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吗?”
 “钟旋明,你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想法能不能成熟点,不要再这么任性了!”
 他像审讯犯人一样,威严锐利,对她又是一副死板的家长口吻,他的话就是不容置喙的权威,仿佛那些往日温存和耳畔低语都成了幻象。
 他们之间不可能平等的,他一直都是掌管她的上级。
 旋明懵着望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我任性?明明是你逼我离开!你在做决定之前,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凭什么所有都听你的?”
 她尖利的声音就像碎片扎进了耳膜,诡谲的氛围彻底沉下来,从钟执身上弥漫的低气压让整个屋子都罩在一片阴沉之下。
 他按住她的肩膀,忍不住反问:“那你当初逼我做出选择的时候,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她心头大跳,不敢妄动,然后忽然惊慌起来:“这才是你的真实想法对不对!你一直都在后悔!我就是个麻烦,老是给你闯祸!你巴不得我早点离开,这样你也不用遭人非议了!”
 钟执没想到旋明会这样口不择言。
 语言是飞箭,熟悉的人才会卸下防备,然而一不小心射出了就再也不回,只会伤到最亲近的人。
 “我有没有教你说话要经过脑子?我怎么对你的,你自己没有半点分寸吗?”
 “是!只有你说什么都是对的!我是个一无是处的白痴!”
 眼中的泪水仿佛冻成了冰凌,扑簌簌一落下来又好似在清洗面颊。旋明按着自己的胸口咳了几下,然后略激动地质问他:“就你觉得是对我好!可是我并不觉得高兴啊!”
 钟执抿了抿唇,一下说不出话来。
 “你一边希望我能独立成长,一边又强迫我按照你规划好的路线前进!难道你不觉得矛盾吗?我自己的人生难道不是应该我自己来做决定吗?!”
 她吼得很大声,以至于太过用力像是在撕扯声带,连喉咙都有些刺痛。那些憋在心理的想法从来没有见过光,现在终于对他直抒胸臆,酣畅淋漓地几句话下来,她已经在无法正常呼吸地喘着气。
 “我没有妈妈,现在连你也要抛弃我了……”
 旋明觉得自己很委屈,钟执根本就不明白她真正的想法,或者说,他明白但他依旧选择无视,而任她无论怎么敲打,他只会用那句硬邦邦的“为你好”来搪塞她。
 “我没有抛弃你。”钟执不耐烦地纠正她,“只是出去读个书而已,又不是再也见不到我了。”
 “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又以我要工作为由支开我?骗过我一次,谁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次、第叁次?!”
 “你扪心自问,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吗?”钟执脑海中又开始回放那些挥之不去的画面,“是,我是做过一些伤害过你的事,所以我为我所有的行为负责……”
 旋明不听不管,试图强行掰开牵制自己的胳膊,一不小心被他按倒在床上。
 她挣扎了几下,最终选择屈服,只是固执偏头看向床尾,任泪水划过鼻梁。
 钟执硬掰过她的脸俯视着她,一字一句道:“钟旋明,有一点你大可放心,我认定了的,就不会放手。但我喜欢的人可以平凡,不能肤浅。而一个人的气质,需要用教养和阅历去支撑。长期待在我身边,只会害了你!”
 话语似魔音,她内心受到极大震荡。
 旋明愣了愣,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败下阵来,她如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了钟执的手臂,
 她咽了咽,说出的话也因为哭泣而不能连贯成句:“爸爸……对、对不起我……我不和你吵了……别赶我走……好不好……”
 钟执垂眸看着贴着自己的粘人,好像这样就能粘住他甩不掉了。
 他坐下抽出一张纸,碰了碰她的眼睛,擦掉脸颊上多余的泪水,然后又帮她理了理头发。
 旋明还眼巴巴地望着钟执,他却好似不懂何为怜悯之心,不温不冷地说:“你先休息一下,想通了我们再说吧。”
 旋明知道,这次钟执是真的生气了,也是真的下定决心了。
 冷战是从这天下午开始的,旋明一直关门躲在自己的房间,有时候甚至不知道钟执在不在家。
 她固执地没有再找他,吵架的时候,她反抗过,也低声下气地主动道歉过,可还是没有动摇他的想法,现在又何必自取其辱?
 这种状态只持续了叁天,或许是钟执已经等不及了,也或许是他还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处理,叁天后的晚上,钟执再次推开了她的房门。
 
旋覆花之夜(父女 禁忌) 第七十章
 钟执进来的时候,无意间撞见旋明正伏在书桌前认真地写日记,他一进门,她立即搁笔“啪”地合上本子,一脸防备地看着钟执。
 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被旋明护在手下的日记本,并无深究的想法。
 看着她如临大敌的模样,钟执出其不意地笑了:“还在赌气?”
 旋明不作声地盯着他。
 “我还是来和你商量学校的事的。”钟执今晚脾气意外地好,他又笑,“你别这么紧张,新学校的环境比你想象的好很多。”
 “你的学籍已经转过去了,就不再是我能控制的了,除非你退学。考虑到你的情况,你不必和同学一起住在学生宿舍,而是单独给你租了房。”
 旋明在一边冷嘲热讽:“了你不少心血吧。”
 钟执爽快地承认:“是。”
 “你就那么放心我一个人生活吗?”
 钟执以为她是在谈论人身安全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住的地方还在学校内,安全有保障。这点我比你熟悉。”
 “好,就算很安全,那你有没有想过贸然把我送走,我能不能适应的问题?”
 钟执默然稍许,然后道:“所以需要你学会去适应。”
 钟执避重就轻的态度再次让她愤怒起来:“我不懂,就算是真的为我好,但以前明明那么多次机会可以推开我,为什么你偏要选在这个时候?”
 或许他不知道,或许他知道,她早就被他的温情豢养,磨去了棱角,不但没能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大人,反而成为他手下的提线木偶了。
 旋明攥紧拳头:“你在怕什么?”
 钟执耐心解释:“你误会了,我强调过很多次,我没有推开你,也没有赶走你,更不是抛弃你。我只是想尽我的努力,让你重新走上正轨。你离不开我,是因为你没有尝试着离开我。”
 “有时候你把依赖和爱情搞混了。爱情是能从喜欢的人身上学到东西,获得成长。那我问你……”钟执的气息压近,“你从我身上学到了什么?”
 旋明无言且茫然。她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气势消弭了一大半。
 “而依赖一个人却很简单,就像你这样,你可能只是缺少一个陪伴你帮你解决问题的人罢了。”
 钟执说得很刻薄,像是要和她撇清关系,旋明急得连连摆手:“不、不是这样的,我对你……”
 钟执打断她:“准确的来说,是依恋。而这种特殊的情感关系有一个特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旋明缓缓摇头,几欲融进他专注的目光中。
 “它只对抚养人产生。”
 旋明寒毛倒立,不可置信地看着钟执,好像生生挨了一刀。
 他的话清晰地钻入耳朵,一语道破了她许久以来的困惑,也对她心尖颤动的蝴蝶赶尽杀绝,再也飞不起来。
 她丢盔弃甲,完全不是钟执的对手。
 “而这种依恋,还会成为父母牵制孩子的'心理资本'。”
 旋明脸色铅白地站起来,内心怆然又想发笑:“所以在你眼里,我的固执就是个笑话?”
 说得太过火只会吓到眼前人。
 旋明刚想推开钟执,就被他扣住后颈按进了怀里,他轻声安抚:“你怎么又在钻牛角尖。”
 旋明不领情,梗着脖子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这两者的区别,我没有怀疑你的……”
 “你放开我!”
 钟执一阵见血的话让她害怕,好像自己一直以来都料错了什么,那种慌张紊乱的心跳几乎要蹦出胸腔。旋明按住胸口,像一个病人一样慢慢蹲下去,寒意爬上周身,初夏的夜她依旧觉得冷。
 钟执拦腰抱起旋明放在床上,半跪在床沿附身吻住她。她失神地望着头顶刺目的灯光,对钟执的触碰没有反应。
 眼眶渐涩,热意上涌,旋明抬手挡住眼睛,却被钟执有占有意味地分开。钟执背着光,她却暴露在他的凝视下,像是暴露了弱点。
 雾霭蒙住眼,旋明紧紧贴着钟执的胸膛,像是在汲取仅剩的温暖。
 然后钟执听见了她梦呓般的轻声:“好……我走就是,爸爸。”
 她刻意咬重了最后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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