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邪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豆子惹的祸
老学究伤得不轻,且以鳌渚所探,此人修为比着自己高出一大截,要让他立刻醒来,鳌渚没有这个本事,只能行元温养、等他自己清醒。就在这个时候,秦吹、鳌渚、青云同时扬眉,各自伸手自身前空气里捏出一柄小小金剑,来自离山,苏景剑讯。
......
大修讲道,与私塾先生讲课迥异,内容不提过程不提,只说时间,私塾里一堂课了不得一个时辰,大修做道传经讲,少则三五天,长则月有余,就是一讲三个月的先例,往时也不算太少见。
入课时候苏景说得明白,这堂课不会太长,但要讲圆满,总也得有个四五天的功夫,天地变、人事忙,课中无论自家弟子还是别宗修家,若有事随时可以起身离去。言罢、稍顿,苏景笑道:“我奉掌门之命驻守门宗,只要妖孽不来攻山,我就没事做,认认真真给大家说一说‘劫’。”
就此言归正传,苏景开课。
提前全无准备,但胜在口才与见识俱佳,苏景身边还有三尸跟着帮腔,时不时插科打诨,三位矮神君之言大都是些诨话,不过也让这劫中劫课平添许多轻松。时间晃晃,三个时辰过去,中土世界已然入夜。
沈河、星峰与大成学仍在半途之中。因是大队前行,且又有巨亭在运,是以前行速度不快,至少比不得人王全力赶路。行进得不够快,可天上的云驾却越来越庞大:沿途之中,不断有小宗修家汇入两大天宗的队伍。
有些是主动投靠,得知天地剧变,适逢离山、大成学人马过境,掌门人立刻飞起相迎、盼能两大天宗同行,离山来者不拒;
更多的修家人过不来,来的只是灵讯...呼救求援之讯。大半天的时间里,沈河、秭归两位掌门人。离山诸位长老和大成学诸多先生,已然数不清收到多少同道别宗的求援急讯。
四下遇袭。无数门宗。
攻袭天下修宗的墨徒,全部来自之前闭关封山的那十几座门宗。那些门宗一封、一开,内中修家不止侵染墨色且还修为暴涨,之前名不见将转的小小修僮,此番出关轻松斩杀元神大修。
或许是墨巨灵的首脑觉得蛊惑了佛道两宗、十余修门弟子就足够了;又或许是墨色侵染也有个限度,他们来到中土的力量不够降服整座修行世界,是以对其余门宗,不沁、不染、不想劝更不纳降。直接杀灭!
多宗告急,多宗求救;多宗覆灭,多宗还在苦苦坚持。沈河救不了所有人,随行十四星峰频频出击,但也只能营救沿途附近修行门宗。天下那么大,沈河鞭长莫及。
沈河端坐云头,默默持咒......足足半柱香的心咒行转。他自入定中醒来,望向身边秭归先生,后者点点头:“真人请。”
提息,起身,合掌、结印,随即双手一搓。沈河掌心青光爆起,一千零一剑裹挟寒芒直冲苍穹,待到九霄云上,剑群四散,支支长剑飞赴四面八方。穿越整座中土!
剑载灵讯。
自沈河施法一刻起,讯剑所过之处。哪怕刚刚开绽灵智的不入流小妖,哪怕才入山门的通天境僮儿,只要他是修行之人耳中就能听到沈河的声音:
妖邪霸世、污墨欺天,中土处处蒙难。朝廷被毁,天宗覆灭,人间大劫已降。
诸天宗、南荒、极北、西海诸要地尽遭猛袭...然,大成学破墨三千里,离山斩墨三千人,南荒天斗山大捷、极北冰原墨徒尽丧、西海之战大获全胜。
妖邪欲亡我中土世界,殊不知,锦绣乾坤自有锦绣之人守护。
伤我同道,即伤我手足,伤我故土,即为伤我心肝。此仇不共戴天。
天下同道共鉴、腌臜邪魔听好,秭归捧卷、沈河拜剑共立誓于天,十日之内兵出离山,诛尔墨身躯、断尔污魂识。
沈河敬告八方同道,今日起离山剑宗山门大开,不问正邪,不问教门,不问恩怨,只要阁下愿饮一杯墨血酿的酒,便是离山座上宾。
......
非常时刻,离山门户开放,中土修家皆可去往离山避难,只是直说‘避难’未免伤及士气,是以沈河换了措辞。但是,无论措辞怎么换,十日之内兵出离山,扫荡墨色报仇雪恨的号子已如真金落青石,掷地有声!秭归先生一诺千金,沈河真人令出无盖,劫难时、生死间,离山与大成学亮出的旗号是:反击!
剑讯飞巡八方,普通修家听得到,墨色门徒也一样听得到...就是要他们听到才好。
这是天宗的担当,也是天宗的骨气。
还有剑讯中的传报,中土的确伤亡惨重,可东南西北也都有漂亮胜仗,锦绣乾坤自有锦绣之人守护...有胜仗,将反击,怎能不让人心潮澎湃,剑讯祭出则四方云动,未曾遭袭的修宗,十之**赶赴离山。
若能喝一碗墨血酿的酒,不枉此生修行一场。
沈河传讯过后,秭归先生问道:“离山现在还好?”
“一切正常,小师叔已然开课,一场‘劫之道’说得正灿烂。”沈河微笑以应。
秭归先生面上也浮现几枚浅浅笑纹:“高人讲道,未能亲耳得闻,实乃憾事。”
听上去只是客气话而已,可以沈河的心机,居然实受了此言,他点头附和:“是啊,小师叔这堂课,讲得当是极好的。”
两位掌门人说话时,子时过半丑时未到,子夜正浓。
天黑得不像样子,混混沌沌。会如此倒不是墨信徒施展了什么手段,只因月在离山而中土无月,夜里没了月亮,星光再怎么明亮也没太多用处,天穹一定是混沌的。
西方、弥天台,绵延数百里的大寺就坐落在混沌黑夜之中。往时,无论白天黑夜,古刹都是不变的庄严与神圣,遥望一眼都能使人心底清宁,可今夜古刹气势已改,仿佛凶狠的兽、伏身于黑暗之中。
弥天台中一片寂静。
突然,一阵悲恸大哭自南方传来。
哭声向着弥天台迅速靠近,一条大汉边痛哭流涕、边向弥天台撒腿疾奔。
哭得撕心裂肺,奔得快如光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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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了,很不舒服,今天只有这一章了。鞠躬道歉。
升邪 第九七一章 蛮子,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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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披麻袍,从头到脚将自己包裹严实,乍看上去甚至有些像个成了精的麻包,这样子颇有些可笑
可是他的奔跑、他的哭声绝不可笑。
大汉疾奔,一步跨千丈,只是普通奔跑、速度却远胜修家缩地行驰之法;大汉痛哭,哭声彷如雷霆轰动于天地,哭声中无尽委屈,无尽激动,还有...无尽快乐,只有最最虔诚之人,舍弃一切历经万难、终于见到了心中的神祇,才会有这样的哭声。
就在他相距弥天台三十里时,大寺中忽然传出了一个柔和声音:“汉子啊,莫再哭了,有什么委屈,不妨说与我听。”
哇.....
哭声愈发响亮了,震得黑暗天穹都摇摇欲坠,大汉则停止了奔跑,就此瘫软,哭不尽的委屈与虔诚!
大寺中传出柔柔一叹:“你究竟是谁呢,来这里哭什么呢?如此伤心又是为了什么。”
“终于盼到今天,盼到了恶阳将崩、真色永降这一天啊。”说着,哭着,麻袍大汉捶胸顿足,疼痛到死、又再快乐转活,两道极端情绪频频交换于大哭中,疯子模样:“扶屠修墨,扶屠被同族不容,被天下人视作邪佞,唯我心知,这天上恶阳才是邪佞,只有真色才是永恒,他们不懂,他们杀我啊...扶屠就知,正神不会舍弃此间,只要这副天地中还有一人持信、拜奉,正神就不会放弃此间!”
“伏图?南荒的那个伏图?”大寺中换了个声音。同样柔和,但更低沉了些,语气饶有兴趣。
“南荒扶屠。我就是南荒扶屠,你们知道的名字的?正神知道我的名字!我就知他们知道,我就知他们会来,一定会来...”刚刚停歇两三息的大哭又告继续。
庙中声音笑了:“南荒伏图,不是早被苏景斩杀了么?”
当年苏景在南荒打得翻天覆地,内中细节广为流传,弥天台知晓,墨信徒知晓。就算这个刚刚赶来、隐居荒野的麻袍大汉也知晓。大汉晓得对方认错了人。扶屠非伏图,同音不同字,哭声微微一窒:“伏图扶屠,两个人。我非伏图。我乃扶屠。”拗口话说了一句。扶屠又告啼哭:“伏图为兄,扶屠为弟,同修共长与神祇驾前。师兄天纵之才。修行深厚本领通天,一朝相别入世去、为我正神弘法传道。我却天资愚钝,修为不成,脑筋不成,什么都不成,就留在了深山中......”
哀哀哭哭,抽抽嗒嗒,这个扶屠刚来时候颇有几分惊人气势,但接触稍久便知他是个优柔、孱弱之人。
“可知为何容你靠得这么近,却还不斩杀于你么?”庙中声音打断了扶屠的哭声:“是因察觉你身上带了浅浅的同道气意。只是你的真谛之修实在太浅薄些。伏图我未曾谋面,但以他所为来看,一颗虔诚心不假,也有几分真本领。你与他同修共长,总也得有几千年的修行了...莫再说你资质愚钝,真色真谛,永持永恒,何等妙法,就算一块石头修上几千年,也要比你现在强得多。扶屠啊,你真的是扶屠么?既来朝拜,又何必把自己包裹得这么严实。”
结结巴巴,扶屠口中词不达意地解释着,不外是自己愚笨,为了修行曾经自毁经络,未死但之后就难有寸进,他也不晓得怎么回事,除了跑得快始终修不得真滋味,但心中虔诚是绝不差劲的。裹着厚重衣袍则是因为‘习惯’了,人不容他,他不敢显露真正模样......
“在我面前,还不肯说实话么?”寺中人语气里的从容不变,但再明白不过的,他的耐心不多了。
“我...我胆小,我胆子小...我不敢做打杀事情,我只想永沉真谛永侍正神。”扶屠又呜呜地哭了,算是说出实话了,当年伏图出山图谋大事,他不敢去;伏图霸业未成身先死,他明知仇人是谁但也不敢报仇,甚至躲在远处眼睁睁看着苏景将‘正神体魄’毁灭他也不敢出声;其后墨色被人人喊打,他就更害怕了,躲在无人荒野,修行不辍、担惊受怕不辍。
寺中的声音似是释然,再度笑了起来:“胆小不是错处,谁不怕死呢,死了就不见永恒、死了就再无法侍奉正神...”话说到此,弥天台中陡然绽放一道黑紫雷霆,正中扶屠头顶!
动法,斩杀。
同修墨色又怎样,爱惜自己性命胜过信仰,哪又算什么信徒;扶屠惧怕打杀只想侍奉正神,却不想想正神要他这等胆小之人有什么用处。
何况突兀出现、来路不明者,就凭着身上一丁点浅淡墨色气意,就想博取弥天台信任?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些。扶屠说的若是真话,该死;若说谎话,更该死。
里外都该死,那就打死了事。今日弥天台再不是‘佛观一碗水,八万四千虫’的慈悲圣地了。
杀劫落,扶屠惨叫一声,身体被打得翻腾几周,再次摔落在地......而寺中出手之人微微一惊:自家的法术自己清楚,虽不是十成力量一击,但就凭扶屠的浅薄修为,受此一击必当烟消云散,连渣子都剩不下才对。
可扶屠居然留下了全尸。
一息、两息...第三息,呜呜哭声再度响起,自扶屠‘全尸’。黑紫雷霆一斩,不仅没打碎,且还未打死,他哭得哀切:“为何打我...我有虔诚心、我愿持永恒,我愿侍奉正神...为何打我,人人打我,我又错在哪里。”
人未死,正自哀自怜得投入,可那道雷霆打碎了他裹身的麻袍,由此扶屠的本来面目显现......
山荒有少民,少民有图腾。
窄额二指,短眉半寸,双目狭长眼角直到太阳穴上,鼻下人中奇长,双唇宽厚口角两开入腮、大嘴巴。刻在树干上的脸、少民图腾天神。
正向着弥天台狂奔、哭号的汉子,就长了这样一张脸孔。绝非东土汉人。他的肤色,从头到脚漆黑如墨。
比起墨灵仙还要更沉重、更沉稳、更沉淀的墨色。
嚎啕汉子身上的墨已然不再是单纯的颜色,因为太过纯粹是以这颜色由虚入实、由色结鳞,那是细细密密的黑色鳞甲!
寺中人怎能不惊...墨入实、结鳞甲,莫说普通的墨色信徒,就是自天外来的墨灵仙也难有这等修持;莫说墨灵仙,就是真正的墨巨灵,身上鳞甲大都也是秘法炼化、是衣不是皮,能将墨色化作己身真鳞的又有几个?!
他身上墨色气意浅淡,不是因为修行差劲,正正相反的,他修来的墨色太过纯净以至返璞归真,大成之修,即便寺中仙都未曾事先察觉的大成之修!
墨色化鳞皮,代表的不是修为有多么精深,而是在身墨元的淳厚纯净,成色差别、天地相隔!但若反过来看,能修得这等纯粹墨元之人,又怎可能手段差劲,那些修得真鳞的巨灵正神,莫不是掌星辰握日月的大能为者。
可再看寺外这个蛮子......胆小鬼?
黑色的人影一闪再闪,弥天台中主事之人纷纷显身,前后数十名黑香疤、黑袈裟僧侣,个个年迈苍苍皱纹深刻,但个个眼珠乌黑唇红齿白,年迈与年轻共存一张面孔,说不出的诡怪。
只有为首僧侣不老,四十出头中年模样,微微笑,话锋变得很快:“打是为了救、喝棒是为点醒。你不知,打在你身痛于我心,你可能懂?”
哭声没有更响亮,但内中情绪愈发发杂起来,难想象,一个茹毛饮血的鳞皮蛮子竟能哭成这个样子,把自己哭成了一堆烂泥。
“死了就再不见永恒,死了就无法再侍奉正神,”为首僧侣继续动法前的话题:“可你曾想过,若为永恒能够永恒,为正神永远高飞稳做,献命又如何?胆小不是错,我的胆子也很小,只盼诸界生灵能归于正神、共享永恒,可这宇宙里妖邪横行,我愿带他同行,他却不容我并肩;我盼他能幸福康安,他却杀我后快...杀我一人无妨,但他们还想破去真色,崩塌永恒,这又让我们该怎办。”
扶屠声音颤抖着,应了两个字:“杀...杀。”
中年墨僧笑了:“起来吧,起来吧,不哭了。不委屈了也不孤单了。打你是因气你,气你是因爱你...有天我死了,再不能气你打你,那时你会多孤独。但请你记住,我不会弃你,请你也莫弃我。”说着,中年和尚俯身,亲手将扶屠搀扶起来。
当和尚的双手搀住扶屠双臂,胆小蛮子只觉一阵暖意自和尚双手传入身体,说不出的舒适惬意,他从未感觉过的,飘飘欲仙。
而搀扶、抚慰之际,中年墨僧的元识也已探过蛮子扶屠的体魄......怪物,蛮子只有一条经络,自天顶起,纵穿身体没于下腹丹田。
经络如剑,笔直且坚韧,纵直于身。
只有一条纵脉的怪物蛮子。
纵经之内,存纳着扶屠辛苦修行来的墨色,不多,但纯。(未完待续。。)
升邪 第九七二章 水镜弥天,今夜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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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小也就罢了,坐拥至纯墨元,却说自己本领低微?不难解释。
呆傻之人,衣衫褴褛,沿街乞讨,只求几个硬馍馍,若能再有半碗剩菜,那简直就是快活了...其实他的怀里揣着一张万两银票。可呆傻乞丐不知道钱的用处,不知道到能用这钱买下一座香喷喷的大酒楼,他只晓得银票不能吃,冷馍剩菜可解饱。
呆傻乞丐本不应缺吃少穿,他根本不是穷人,只是他不知钱该怎用,所以钱对他就没了用处。
差不多的道理,扶屠有‘钱’,纯粹墨修让他身体奇强,但也是因为他的墨元太过纯净,他不知道该怎么用、或者说他还没能找到真正动用自己力量的办法。
扶屠站起身来,他曾与伏图同修,见过真正的墨巨灵,虽然只是尸身。是以他明白面前僧侣并非正神,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是信徒。扶屠认真施礼,声音尚存哽咽:“扶屠拜见尊者......”
不等他下拜,中年和尚就把他扶住,笑道:“同为永恒中人,亲近如手足,尊者这等称呼、叩拜这等缛节,再不需要了,我名水镜,以后你直呼我名即可。”
水镜。
随便一个有些见识的修者在场,闻其名都会大吃一惊。
弥天水镜?
水镜弥天。
先有水镜其人,再有弥天禅宗。
佛家传承源远流长自古便有,但弥天台可不是自古就有...弥天台创宗之人。水镜禅师。惊才绝艳,早早勘破空明。去往西方极乐世界去的古代高僧,今日重现弥天台。
水镜回手,为扶屠指点身后僧侣,微笑介绍:“合镜,抱镜、沉镜、迟镜,淳镜......”
被点名的,水镜身后五大高僧都在笑,开心惬意。如见至交故人,对扶屠合十施礼。墨巨灵是彬彬有礼的一族,‘礼’是他们的态度、是他们的举止,但他们并不讲究独特礼仪,门下信徒许多都保有自己原来的礼仪,习惯使然,合十或者稽首都无所谓的。墨色在他们心中永驻。
介绍过身后五僧还不算完,水镜又去指点第二排的高僧,微笑不变:“寂花,庆花,逐花,盈花。斗花......”
第二排,十余僧侣笑容更盛,纷纷施礼对扶屠。
随便哪个名字,都曾响彻中土天地!镜、花两代佛徒,弥天台的第一代、第二代圣僧。
两代升佛十七僧。这是中土修行世界的美谈、奇谈!古时传奇再现古刹,谁能不惊诧...扶屠不惊诧。南荒蛮子,毕生苦修遁世,这些比着雷霆还要更响亮的名字他一个都没听说过。但他开心,因为和尚们对他笑,那笑容太真诚也太实在,他们认可他,这让扶屠心花怒放,让他开心到想哭。
“来来来,边走边说。”介绍了十几个人,足够多了,余者水镜不再做引荐,拉着扶屠的手转身向着大寺走去,水镜开门见山:“扶屠,你是如何修持的?”
扶屠如实回答:“我与师兄共修于正神法体前,师兄说我根基浅薄还在其次,但心性...心性懦弱是为大忌,不应急着去修持墨元真力,先立心立念才是正途。”
水镜禅师缓缓点头:“你师兄说的不算错,他是为了你好。”
“你们来之前,师兄是这世上最最疼爱之人。”扶屠的眼圈红了,但今天他哭得太多了,不想再哭、忍住、言归正传:“是以师兄着我先不要去修持正神法身,可全不去做真色修持也是不行的,师兄就向正神跪拜大礼祭告,之后取下了法身上一枚空剑匣交与我,师兄说,虽无剑,但匣中亦有正颜色,他让我先修剑鞘。”
提到剑匣时,水镜拉着扶屠的手稍一紧,很轻微,扶屠根本都未能察觉......中土墨徒的高手已经足够多了,不在乎扶屠一个,何况此人的来历查无可查多有可疑;何况此人虽有纯透墨元却不知用法,根本也算不得高手。
可是有一件事水镜不能不查:扶屠一身纯元的来历。
据水镜猜测,能让凡人蛮子修成一身鳞甲的,不外一个缘由,或者说一件上器...此行中土势在必得、一定要找到的上器,墨色长剑。
果然,扶屠修元来自墨剑...的匣。水镜转回头,与身后一众‘同门’对望,他身后高僧个个都是啼笑皆非的神气:伏图自作聪明,却又哪里想得到,即便那只是一盏空空剑匣,因其受长剑所侵、内中蕴含墨色也远比那具墨巨灵的尸身更纯、更烈。
“剑匣还在么?”水镜问道。
剑匣还在,扶屠张口一吐,狭长古拙的剑匣被他吐在手中,递给身旁水镜。
剑匣并非黑色,内中哪有丁点墨色气意,身后合镜,抱镜等人真识立刻落在剑匣上,很快他们都皱了皱眉头,扶屠道:“原来剑匣上的真色就不算太重,只有丝丝缕缕些许痕迹,后来被我修持入身,所以匣上没了颜色......”
蛮子从旁小声解释着,声音怯怯、目光闪烁,倒不是心虚什么,而是本心懦弱、一贯不太敢和旁人说话的。蛮子自是不知,再捧着剑匣仔细查探一阵后,水镜向着同伴密语一字:“真。”
别人看不出来,别人察觉不到,但水镜能探出,此匣还留有一丝气意,只一丝、极难被发觉的墨色气意。
那气意少得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但那气意也‘纯正’到无以伦比,与蛮子扶屠的修持同源同根,与传说中的墨剑力量相符相合。
这匣子已经没用了,水镜将其还给蛮子。闲聊:“只有匣,没有剑?很可惜啊。”
“是啊。可惜得很,”蛮子扶屠点头,他比着和尚更惋惜:“只有匣,没有剑...不是,是有剑的,但剑不在匣中。”
纯粹的废话一句,但因语气有别,水镜和身后一众墨沁高僧都能听出蛮子另有所指。水镜微微扬眉:“怎么说?”
几句话的功夫里,众人已经跨步三十里,进入山门。
混沌的夜,黑漆漆的大寺,四敞大开的三方便门,像极了巨兽大开的口。
......
离山,雨花坪。小师叔讲道,正到‘天治’于人、人于乾坤、乾坤于天治间的关联,精彩地方,众人凝神听讲。三尸却没精神了,初时入课做先生的新鲜劲过去了,拈花第一个打哈欠。赤目立刻被传染,雷动老成持重、忍着不张嘴,下巴抖抖抖地片刻后眼圈红了。
拈花拉了拉雷动的衣角,小声:“看看媳妇去?”
海灵儿三姐妹也回到了离山。雷动想去,但还得端着:“你我走了。谁与诸位修家解惑?”
赤目开口,换了说辞:“天晚了。该吃夜宵了。”
雷动天尊跳起身,拔腿就跟着俩兄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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