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全集)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八月长安
 “耿耿啊,饭菜合口味吗?”齐阿姨有点儿忐忑地看我。
 “好吃,特好吃。”我肯定地说。
 我爸笑了。
 “那第一天开学感觉怎么样啊?”
 “好,”我停顿了一下,笑,“特别好。”
 真的特别好。
 
最好的我们(全集) 第8章 形式主义大泛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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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40 — no.46)
 no.40
 来顺走的那天,我们一群人都哭了。我当时特别为来顺伤感,听说他家挺穷的,其实年纪不比我们大几岁就出来当兵了。记得以前听我爸说过,有些时候部队里面的新兵蛋子常常被欺负得特别惨。我不知道来顺那张傻乎乎、不会拍马屁的薄脸皮究竟能否在部队吃得开——甚至想得更远一些,他指挥教训的这一群人,在两三年后将会迈入高等学府,深造,好工作,好收入,好房子,好生活——而那时候,他在哪里?
 这种想法被我妈听见又会被斥责为幼稚,而我爸则会呵呵一笑来原谅我的愚蠢。
 我妈看问题永远从“我命由我不由天”这个角度出发。她的世界容不下弱者,也不存在什么“起跑线不一致”的不公平。你过得不好,票子少、房子小,那就怪你自己没能努力爬到高人一等的高度去过好日子,是你活该……
 而我爸,则会从他那用《参考消息》和政府内参培养出来的宏观角度去宽容我这个小屁孩微观的偏激。教育资源分配的不平均是暂时现象,而一个社会对于竞争和效率的追求大于公平,是发展阶段的需要,所以,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过好日子,现阶段从宏观角度来说……
 全是废话。
 我讨厌他们的冷酷。成人的冷酷。
 我只记得来顺对我们说,他羡慕我们能读书。
 然后挥挥手,说:“好好学习。”
 我哭得一塌糊涂。余淮低着头,抿着嘴,不说话。
 no.41
 于是,我们正式开始了新学期。
 一大早上,张平就把余淮他们这些坐在后排的高个子男生都叫出去搬书。一摞一摞用塑料绳捆扎的新教材被他们运进教室,我很兴奋。
 每个新学期发教材,我都兴奋。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就这德行,教材是从第一排往后面传的,我那时候很羡慕前排的同学可以有更多的选择权——剔除掉所有页边折损或者有污点的,挑出一本最新的留给自己,剩下的传给后桌——然而后来我的一个小伙伴万分苦恼地说,她当时被分到一本破了的书,于是就重新挑了一本,把破的塞回去继续往后面传,被老师批评了。
 当众批评。然后班里面一个很受老师喜爱的男孩子站起来,主动领取了那本破书,得到了全班的热烈鼓掌和老师的表扬,哦,还有一朵小红花。
 我那个小伙伴非常非常痛苦,她盯着我,很认真:“我知道我错了,可是我朝那个男生要那本破书,他不给!这样下去,老师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了。”
 我拍拍她的肩,真心地为她难过。
 被老师记仇,还是一辈子,多可怕啊。
 no.42
 后来我也不知道那本破书的归属,是不是被他们两个中的某一个带回家用相框装饰起来了。
 教材不便宜。作为消费者,怎么会抢着要一本破书?维权意识真他妈差。
 我正在胡思乱想,书已经发到了手里,爱不释手地翻看,感觉到余淮很诧异的目光。
 “怎么了?”
 “你……第一次看见高一的教材啊?”
 “对啊,不是刚发下来吗?”
 他耸耸肩:“对,对,没事了。”
 no.43
 然后,我就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武器——卷成筒后包裹上废报纸的旧挂历。
 我不喜欢文教店贩卖的那种花花绿绿的书皮纸。书皮只能有三种——棕色牛皮纸、白色挂历纸、蓝灰色绘图纸。
 除了挂历纸外,另外两种严重仰赖你父母的职业属性,而我爸妈的工作性质,估计能拿到的只有发票账本和政府工作报告,而这两种是断然不能拿来包书皮的。
 当我喜滋滋地打算开工的时候,看到了余淮那副眼珠子几乎要掉在桌面上的惊讶表情。
 “没见过包书皮啊?”
 “你从哪个年代过来的?现在你还包书皮?”
 “我不喜欢书磨损得脏兮兮的。”
 “花拳绣腿。”
 “你管我?!”
 我慢慢从书包里掏出剪刀和透明胶,余淮的叹息也越来越沉重。
 包好了之后,拿出钢笔慎重地准备在封面上写标题和班级姓名,我虔诚得就差净手焚香了,突然想起来我的字写得很丑。
 以前包书皮都是我爸给我写名字的,我爸写字特别好看。我说了,他放假在家的时候就喜欢养花养鸟写毛笔字,跟离退休老干部似的。
 我的笔尖悬空很久,终于被我放下来。
 “怎么不写了?”
 “我写字不好看。”
 “形式主义。写上书名和你的名字,你自己知道哪本是哪本,别人知道是你的就行了,你还想拿相框装起来啊?”
 和我当年对那本破书的恶意揣测如出一辙,我笑了,把余淮吓愣了。
 “对了,”我突然想起“最好的时光”,所以很激动地揪住他的袖子,“余淮,你帮我写吧,你好像写字很好看啊。”
 余淮被恭维了后就不好意思继续谴责我的形式主义,别别扭扭地拿起钢笔。
 “写得不好看不许怪我哦。”
 不照镜子我都知道我笑得很狗腿:“不怪不怪,写吧写吧。”
 于是,他大笔一挥。
 “英语”。
 空两行。
 “振华中学”。
 “一年五班”。
 “余淮”。
 no.44
 然后,我们俩面面相觑了很久,他脸红了,挠挠后脑勺。
 “那个……一不小心写成自己的了,我就是顺手……要不你重包一遍?哦,我还有涂改液!”
 我看了看,不知道怎么,反而有点儿高兴。
 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心里轻飘飘的。
 “就这样吧,”我把书收进桌洞,递给他下一本,“接着写,写谁的名都行。”
 no.45
 张平指定了临时班委——就是让大家举手自荐。余淮毛遂自荐当了体育委员,而韩叙则被张平指定为学习委员——我不知道小白脸原来入学成绩那么好。
 班长憨憨厚厚的,脸很黑,也是男孩,叫徐延亮。
 余淮坚持认为这是张平的阴谋,因为全班只有徐延亮比他还黑,这样张平以后和班长一起站在讲台上,就能衬出嫩白的肤色。
 韩叙依旧面色沉静如水。他就坐在我和余淮这一桌的右前方,隔壁一组的倒数第二排。简单犹如小媳妇一般坐在他身边,简单的那个朋友,我至今不知道名字的泼辣女孩,坐在简单身后,和我一样是最后一排。
 我想起分座位时候的一幕幕,傻笑起来。
 第一堂课就是张峰的数学课。他长得又瘦又高,架着一副眼镜,肤色很白,眼睛细长,颧骨有点儿高,看起来……有点儿刻薄。
 而且很冷,和张平完全相反,根本不笑。我抱着看热血友情大团圆的心态等来张峰的开场白,竟然只有一句:
 “大家好,我叫张峰,从今天开始由我来教大家高中数学。”然后翻开书,“今天我们来进行第一章的第一节,给大家介绍一下元素和集合的概念。”
 “他真没意思。”我趴到桌子上。
 “人家是来上课的,你以为演电视连续剧啊?”余淮瞟了我一眼,从书包里掏出数学书。
 同一版本,但却是用过的旧书,当然,没有包书皮。
 于是,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大书包里装的都是些什么——用过的教科书、练习册、演算本。
 “为什么是旧的?”
 “假期的时候提前学了高一的课程,所以先买了,”他随意地翻了翻,补充,“大部分人都提前补课了,或者自学。听说,像林杨他们几个搞竞赛的,好像还要提前学一点儿大学的基础物理和数学分析呢。”
 我不知道林杨是谁,也没有问。只是当余淮也不听张峰讲课就开始自顾自地翻起《王后雄高二化学练习册》的时候,我悲哀地发现,我无意中闯入了那美克星的超级赛亚人国度。
 大部分人都提前学过。
 于是,我无意中就成了一小撮别有用心的极端分子。
 翻开新买的漂亮笔记本,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我开始认真地抄黑板上张峰给出的集合定义。
 “那东西都没用,书上全都有,抄它作甚,浪费时间。”余淮头也不抬,就甩给我这么一句评价。
 “我乐意。”脸上有点儿挂不住。虽然我知道他说得对。
 “好心提醒你,无用功。”他耸耸肩,继续做他的题。
 我知道余淮这种提醒是为我好,可是我那点儿差生的自卑心理让我不想承认。有时候宁肯别人在心里笑话我不懂高效的学习方法,但是面子上一定要笑嘻嘻地对我说,哎呀,你的本子真好看。
 no.46
 新学期一开始,我就知道,余淮是个尖子生。
 也许因为他破破烂烂的书都被吸走了精华。
 也许因为他做高二的《王后雄教材完全解读》。
 也许因为他在报到那天听到一班、二班时候不屑又向往的表情——你知道,差一点儿没得到,会令人不忿,而差得很远,就会令人平静。所以,我平静,他激动。
 而后来的后来,余淮终于不害怕会伤到我的薄面子,承认,他也是从一开始就判断出我不会是个尖子生。
 我问为什么。
 他不正经地哼了一声:“因为你包书皮。”
 
最好的我们(全集) 第9章 摸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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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47 — no.53)
 no.47
 第二天就是摸底考试。
 我前一天晚上还像煞有介事地复习了一下,我爸特意给我端了杯牛奶,放到桌边,说:“轻松应战。”
 都应战了,还轻松个屁,被谁一炮轰了都不知道。
 可实力的差距不是临时抱佛脚能够弥补的。振华似乎特意要给我们这些因为非典导致中考题目难度降低而占了便宜的学生一个下马威。这套摸底卷子,我完全找不到北,彻底考崩了,从头发丝糊到脚指甲。
 并没有分考场,也没有隔位就坐,考试的时候余淮就坐在我旁边,答题飞快。也许是学校料到这群尖子生会赌上各自的荣誉来应对这次考试,不会跟陌生人联手作弊。
 所以,当我还在对着选择题冥思苦想不知道蒙哪个答案比较好时,余淮已经早就翻页去做计算题了。
 他翻页的声音,让我心碎。
 交上最后一科化学的卷子,我伏在桌面上,余淮喝了口水,问:“怎么样?”
 屁,我卷子上的空白你又不是没看见。
 我不理他。
 他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我抬起头,发现他已经开始做题了,在演算纸上勾勾画画。
 刚开学你他妈哪儿那么多练习册啊?何况,这可是刚刚考完试啊!
 我终于彻底被打败了,站起身:“让一下,我去厕所。”
 他站起身,眼睛都没离开演算纸。我心烦,一路小跑去厕所排队,回来的时候,拍他肩膀:“起来,我进去。”
 他突然大叫一声:“我靠,我就说算的不对嘛,果然还是错了。”
 “什么?”
 “物理最后一道大题,就是让设计实验测不规则啤酒瓶容积的那个,我的答案有漏洞,但……”
 我戴上了耳机,伏在桌面上睡觉,把他的科学狂想关在另一个世界。
 你,你们,都去死吧,牛顿、莱布尼茨与爱因斯坦都在另一个世界等着你们,把地球还给我们这些弱小的生物,谢谢。
 no.48
 成绩出来得太快了。用张平的话说,初中物理那点儿知识,他基本上扫一眼卷子就能判出我们的总分。
 每发下来一科成绩,我连看都不看就对内折叠塞进书包。我从来没有那样深切地理解过大雄同学——他当年费劲巴拉地要求机器猫帮忙处理零分考卷,看起来很傻很天真,其实心里是多么痛啊。
 余淮下课出去打球了,和他那帮刚刚认识的哥们儿,所以发下来的卷子都明晃晃地摊在桌面上没有人收,一科又一科,看得我青筋一跳一跳。
 简单则很狗腿地跑到我旁边跟我没话找话地攀谈,话题围绕着我们两个究竟谁考得比较惨——然而,她的眼睛始终寻找着机会往余淮桌面上的卷子那里瞟。
 “想看他考了多少分啊?”
 简单脸红了,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不是……”然后迅速地瞟了一遍分数,好像在默背一样,然后立刻抬起头,“其实不是为我自己,我想帮韩叙比较一下到底他们俩谁的分数比较高,咱班头说好像就他们俩成绩格外突出……你别误会,韩叙才没有介意呢,是我自己要过来看看的……”
 我都快笑岔气了,简单终于停下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no.49
 其实简单完全没必要瞎忙乎。排榜的速度比出成绩还要快,放学前,我们就人手两张打印版的成绩排行。一张是入学成绩,另一张是摸底考试成绩。
 于是现在我连大雄都不如,他尚且能把零分考卷藏起来,而我的那几科成绩就明晃晃地挂在全班56个人眼前,还好现在大家还不熟,谁也不认识谁。
 我,耿耿,入学成绩37名,摸底考试成绩46名。
 韩叙,入学成绩第一名,距尖子班分数线只低了0.7分,这次摸底考试是我们班的第二名。
 余淮,入学成绩第二名,距尖子班分数线只低了0.9分,这次摸底考试是我们班的第一名。
 是全班第一。
 我同桌是全班第一。
 我侧过脸,很真诚地说恭喜。
 他笑笑,说,这算什么,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一次摸底考试而已。语气中有种低调的骄傲。
 然后,他的眼睛扫过我的成绩,没有说什么。
 我很高兴,他没有安慰我。
 no.50
 我始终记得余淮对我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时候的表情。所以我在笑话了简单替韩叙瞎操心的行为之后,自己也咕嘟咕嘟冒着傻气地跑到张平面前,朝他要学年大榜。
 “什么学年大榜?”张平有点儿诧异,声音很大,周围的值日生都朝这边看。我非常不好意思,慌不择言,急声说:“你小点儿声!”
 我估计我是古往今来第一个对老师喊“你小点儿声”的学生,而张平是古往今来第一个被训斥后竟然听话地点点头放低音量的老师。
 “你要学年大榜?”
 “对,”我点头,“就是包括了尖子班一班、二班,大家在一起排榜的学年大榜。”
 “好像是有……不过你要那玩意儿干吗?开学大会上不是说了吗,每个班级在分班的时候都考虑了公平因素,所有班级学生的入学成绩平均分差距不超过1分,你不会是想要验证一下吧?”
 那我可真有闲心。我翻了个白眼:“不是,老师,我就是想看看我们跟一班、二班的差距在哪里。”
 张平像看智障儿一样盯着我,拽过我们班级的排名扫了一眼,估计是为了看看我的水平,然而结果让他更加迷惑了。
 “你还挺有国际眼光的哈……不过,我建议你攘外必先安内,你还是先在咱们班把成绩提升到……”
 “老师,”我忍无可忍地打断他,“不是我要看,行了吧?”
 他想了想,突然一下明白了,笑起来。
 “啊啊啊,我懂了。行,我去办公室要一份哈,你等着。”
 no.51
 于是,我顺利得到了这份长达六页的全校前三百名的成绩排名。
 前30名的成绩,咬得那叫一个紧。
 第一名叫楚天阔,这个名字我喜欢。第二名就是余淮提到过的超级赛亚人一号林杨,比他低了1分。余周周的名字排在第13位,紧随其后的就是余淮,位居第14,分数比余周周低了1.5分。他后面就是韩叙,比他低2分。再往后面是两个女生并列第16名,和第15名的韩叙分差比较大,一个叫凌翔茜,另一个叫陈见夏。不过所谓分差大,也只是6分而已。
 一班、二班果然很厉害。总校一共12个班,而前五十名,被一、二班占去了29名。
 我不禁对余淮、韩叙他们这些以普通班同学身份闯入前五十的家伙肃然起敬。
 当然,这份三百名的大名单里,没有我。
 第二天一早,我就把名单像献宝一样地递到了余淮手上。“这是什么啊?”
 “学年大榜啊。”
 他貌似不在意地扫了一眼:“哪儿弄的,给我干吗?”
 我气结,懒得理他,往自己桌上一摔,拎起抹布去擦黑板。擦到一半,回头看,闹哄哄的班级里面,有个角落,一个男孩正偷偷摸摸地斜眼瞟着我桌子上的名单。
 这个别扭的家伙。
 no.52
 要说我自己一点儿都没难过,那是假的。考上振华的那点儿廉价的小兴奋都随风飘散了,就剩下我自己一个风中凌乱。
 晚上我爸问了我成绩,我很不好意思地交上成绩单。当然是两份一起,我想要向他表明:第一,我入学成绩就差,37名,中下游;第二,连他自己都承认我的入学成绩存在相当一部分撞大运的成分,现在我们将这些虚假繁荣剔除掉,我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摸底考试中的46名。
 一切都太正常了,我希望他在看到成绩单的时候能理解我的苦心和所有说不出口的话。
 然而,实际情况比我想象的还好。
 我爸把两个成绩单看反了,还很激动地说,你看看,你进步了九名呢!
 就冲这眼神儿,我觉得我也应该对我爸更好点儿。
 no.53
 不过,唯一知晓真相的我自己还是在看到我爸书桌上面的唐诗宋词集的时候伤感了。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还正好翻到最喜欢写无题诗的李商隐同学的那一页。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
 其实,我不知道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就是一下子被击中了。古人真厉害,不管他们实际想说的是什么,限制在一行最多七个字里面,读者爱怎么理解就怎么理解。
 我觉得,我的确是偷了别人的振华。高处不胜寒,我已经预感到自己冰冻的未来了。
 我唯一不该做的就是在电话里跟我妈提到了这件事。她完全无法理解我婉转的小心思,对着电话大吼:“是个人就应该因此想到要发奋读书提高成绩,就你能联想到自己来错地方了,你说你有没有点儿出息?我问你,那你应该去哪儿?!”
 
最好的我们(全集) 第10章 对不起,我没有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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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54 — no.60)
 no.54
 摸底考试的风潮过去,九月正式开始。
 九月是多么美好的月份,天气凉爽,空气清新,周杰伦发新专辑。
 如果不是所有的升旗仪式上,主持人总要提到这句欠揍的“金秋九月,金风送爽”的屁话。
 但是的确,秋高九月,金风送爽。一切都金灿灿的,我的呼吸也格外畅快,趴在桌子上呆望窗外阳光灿烂,天下太平。
 不过我必须要承认,九月最令人不爽的,就是新学期。课程对我来说,有那么一点点难。
 所谓“一点点”的意思就是,上课时候,听听全懂;做卷子的时候,做做全错。
 我觉得我都听懂了啊,那些定义,那些定理的推导,都清楚得很嘛,为什么一做题就犯傻呢?
 振华没有给学生统一征订练习册,关于这一点我曾经问过余淮,如我所料地受到鄙视。
 “学校没有义务给我们安排指定练习册啊,市场上那么多,你自己根据水平去挑就好了,根据能力,爱做几本就做几本。话说回来,如果他订了统一练习册,但是是我不喜欢的类型,那我也不会做,白白花钱。”
 我只好沉默。
 不过,每科老师都会下发海量的练习卷子,但是学生是否按时完成了,老师也不过问——他们上课会选择性地讲讲卷子上的题,方式就是“大家注意下第5题,其实有种简便算法,我们假设xxx……”
 我连不简便的算法还没学明白呢,他们已经开始跳过这一步,走上了捷径。而我会做的那些题,都不在他们的提醒范围之内。他们也不关心我做没做。
 no.55
 地理老师是个白白胖胖的年轻女人,听说是个新老师。作为文理分科前颇受歧视的“副科”(历史、地理、政治)教师,她第一堂课就用了二十多分钟端正我们对文科的偏见。
 “振华的很多同学从小就认定了学理科,对文科丝毫没有了解,只认为那是理科跟不上的人才学的,我觉得这种认识都很肤浅,文科其实也很不容易学,只能说各有侧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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