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步步娇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楠木生花
红霞染红半边天,满河碧的荷叶粉的荷花,陈雪娇看着那位少年,在霞光里那位少年愈发眉目清俊。
“你哥哥说今儿是你生辰,我想了一天才想出这个法子。”赵一鸣的声音飘荡在晚风里。
陈雪娇笑眯眯的点头,脱了鞋子,拎着裙角就朝桥上跑去,头上的碧色发带在晚风里拂动。走到桥上,便双手拉着绳子往岸边拽,待那满竹排的荷花拉到岸边,她又赤着脚跑到岸边,顾不得湿了裙子蹲下就去摘竹排上的荷花,赵一鸣花费了心思,单单捡了又大又艳的荷花绑在竹排上,陈雪娇拿起一朵最大最艳的插在头上,眼睛都笑弯了扭头问赵一鸣:“难为你采了这么多荷花。”
陈雪娇的脸沐浴在晚霞里,细小的容貌发出万道金光,把她圆圆的脸盘衬托的愈加俏丽,她刚好穿一件石榴红的裙子,整个人仿佛都在发光。赵一鸣还在热孝中,一身素色衣衫,总有两个月不曾见到雪娇,此时见了她就笑,见她戴了他采的荷花,微笑道:“就知道你喜欢别致的东西。”(未完待续)
田园步步娇 第一百九十三章 萤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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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娇细看,中间最大的那朵荷花却是硬彩纸扎的,一瓣一瓣的花瓣重叠在一起,嫩黄的蕊儿卷曲着,几滴晶莹剔透的露珠儿直往花心里钻,比那真荷花看起来还要娇艳三分。
这荷花是一盏荷花灯,正月十五小淮河两岸挂的都是,到了晚上一盏赛一盏的亮。赵一鸣想了一天想出这么别致的法子,因为不是正月十五,镇上铺子里很少有这样的灯,他跑断了腿才寻到一盏,又是编竹排,又是扎荷花,忙活半天,到了傍晚赶着太阳落山了才放在河里一路拉了过来。
陈雪娇出来时刚洗了澡,披散着头发松松挽了两根双螺髻,满头一点除了两根碧色丝带一点装饰也无,此时鬓发里别着一朵粉艳艳的荷花,整个人说不出的娇俏,河边的风带着水汽,一吹一身的茉莉花粉味道四散开来。
她俏生生立在赵一鸣身边,赵一鸣望着她傻笑。看到陈雪娇开心的样子,赵一鸣心里美出一朵花出来。
“你到哪里采这么多荷花?”陈雪娇脆生生的问。
“整个小淮河最漂亮的荷花都被我采来了。”赵一鸣笑起来,面如冠玉。
“这么多荷花,回头我全部抱回家里去。”陈雪娇把发间的荷花捏在手里,一朵赛一朵的娇艳,带回家插在瓶里,满屋子都是花香。
赵一鸣笑了:“不用拿回家去,回头我再给你采,你看这是什么。”
赵一鸣说着走下岸边,把竹排拉倒岸边来,往中间最大的那朵荷花灯里点了火,原来那花心里早注满了灯油和灯芯。一擦火便亮了。赵一鸣把点燃的荷花灯重新放回竹排,推进水里,荷花灯带着满竹排的荷花飘荡在水里,整个水面都是星星点点的碎波,一朵连着一朵的荷花飘荡在碧波上,陈雪娇拍着掌的笑,手掌拍红了。趴在栏杆上支着一双手托着下巴。满脸的喜气洋洋。
赵一鸣站在岸边,被风一吹,身上的素色衣衫随风摆动。他本来就生的好看,被荷花灯一映,愈发显得整个人如白玉般温润。
天完全黑了下来,茅山村民风淳朴。便是到了夜半也不关门,这会儿正是用饭的时候。许多人家已经开始把饭桌摆在岸边,香喷喷的饭菜端上了桌。
等竹排驮着荷花飘到河中央,红彤彤的烛光映的,那些个大姑娘小媳妇围在河岸边看。赵一鸣和陈雪娇并排站着。在月光下,粉雕玉琢一般。别人不做他想,朦胧中只以为是两个孩子扯了荷花点了灯玩家家游戏。
周围说不清的萤火虫。飞到眼前绕着衣服扑来扑去,赵一鸣跳起身子去抓。雪娇忽而来了兴致,拿着手里的荷花去扑打萤火。总共抓了几十只,赵一鸣解开头上的一顶小小方巾,把萤火虫放了进去,拢了一步兜变挽成圆球状打了个结。
“你带回家去,挂在帐子里头像盘月亮似的,都不用点灯了光亮的很。”赵一鸣的眼睛映着星星点点萤火,璀璨的犹如夜晚的星星。
“你试过?”河滩边萤火虫成日里飞来飞去,那日听李氏偶然提起,有些贫寒人家夏日夜晚用萤火虫照明,连灯油都省了,陈子敏幼时读书就常捉了萤火虫放进布包里,悬挂在帐子里念书。
“我每天都会把萤火虫吊在帐子里念书。”赵一鸣笑着说,一张脸不见丝毫悲伤。陈雪娇心里长长叹口气,赵家竟艰难到如此地步了,这盏荷花灯不晓得他要节省多少天的灯油,才能燃这么长时间。
陈雪娇双手接过萤火虫,手里仿佛捧着一盏灯,扭头对赵一鸣道:“有个典故叫囊萤夜读,晋朝人车胤家境贫寒,没有灯油读书。夏天的夜晚,他就用白绢做成袋子,装几十个萤火虫照着读书,车胤由于长年累月地日夜苦读,长大后终于成了一个很有学问的人,一鸣哥哥仿照古人囊萤夜读,日后肯定也会成为大学问家。”
河里的荷花灯飘远了,岸边的人四散回家了,村子里点起了灯,岸边传来齐平的呼喊声,一声声:“二姐,吃饭了,二姐吃饭了。”
陈齐平迈着腿跨过门槛,河里的荷花灯已经飘远融入夜色中了不见了。家里人都知道陈雪娇每天傍晚都搬张藤椅坐在河岸边吹风,陈齐平站在自家门口喊了一回见姐姐不应,撒开腿朝河边跑去。
到了岸边,见雪娇常坐的那把藤椅摆放在岸边,只不见雪娇,陈齐平人小胆儿小,还以为姐姐不慎落水了呢,当下吓得大喊:“二姐!二姐!”
雪娇听到齐平的喊声,朝着声音的方向答应了一声:“在这里!”
陈齐平跑了过去,见雪娇和赵一鸣站在一起,当下便拉着赵一鸣的手家去。赵一鸣整整三个月不曾到陈家了,因为热孝中不能走亲访友,如今热孝刚过,按理说串个门没什么,于是跟着雪娇和齐平去了陈家。
陈家刚摆晚饭,在茅山村没有那么多虚礼,吃饭是不分男女的,一大桌子围着坐了。
因为是雪娇的生辰,李氏下足功夫做了一桌子菜,麻辣肚丝,红烧肘子,蘑菇炖鸡,豆角烧肉,凉拌干丝,林林总总端上了桌。因着晚上,怕这么多的饭菜吃了积食,桌子上没有主食,除了雪娇,其他人面前只摆放一碗白粥。雪娇面前是一碗面条,和早上鳝丝浇头不同,这一碗面盖了一只荷包蛋,鸭子鲜汤做底,洒了香葱滴了香油,香喷喷的冒着热气,陈齐平闻见直咽口水,直向雪娇讨要。雪娇早晨已经吃了一大碗面了,这一整天就没有住嘴过,到了晚间自然吃不下这么多,当下另取了一只碗,扒拉一大半到弟弟碗里。
李氏见赵一鸣瘦身子瘦骨的,特特装了一碗烧的又烂又酥的肘子到他碗里,中间不停的朝他碗里夹菜。
陈子敏虽然是秀才,可对儿女的规矩少,陈家上房因此不像一般读书人家有食不言的规矩,夹菜吃饭,热热闹闹的扯几句话,攀扯几句家长里短。过了伏天,秋天就近了,初秋一过,陈齐安便要去参加秋闱了,赵一鸣和陈齐安讨论几句秋闱的事情,他因为父亲过世,本朝规定要三年之后才能参考。
陈雪娇边吃菜边竖着耳朵听,赵一鸣偷偷瞄向她,想着她把那一袋萤火挂在帐子里,映红了娇娇嫩嫩的面孔,心里就想笑。陈雪娇还在想着河面上飘荡的莲花灯,一抬头见赵一鸣正看着她笑,她大方的回笑,赵一鸣低头胡乱夹了一筷子肘子入嘴,自脸颊一直红到耳朵。
吃完晚饭,陈齐安把澎在井水里的西瓜取出来,横刀切了大块,大家拿着吃了。洗干净手上的瓜汁,赵一鸣和陈齐安对了一遍书,与雪娇打了招呼便家去。李氏早准备了一只竹篮子,里头用布盖着一笼馒头,一大碗酱肘子,半只鸡。
赵一鸣还不肯收,李氏道是给他娘的,今儿他不来家里吃饭,明儿也会让齐安给送去,恰巧他今儿来了,明天就不用单跑一趟了。
“你还给我客气。”李氏嗔怪道,赵一鸣方才收下。
陈雪娇从屋子里拿出一盏灯追到门口,那灯还是陈秀才从南方递来的新鲜物件,镀金的底座,绣着美人的琉璃灯罩,里头插着一根蜡烛,因着烧制琉璃费功夫,徐州府极少有琉璃灯,俱是纸糊的灯,陈雪娇点燃了递给赵一鸣:“天黑,你拿着这个。”
赵一鸣望着那盏精美的灯不肯接:“月亮照着清亮呢,哪里就用到这个了。”
“只许你送我荷花灯,不许我送你这盏灯。”陈雪娇掩袖直笑,不等赵一鸣反应过来,陈雪娇便把灯朝赵一鸣手里一放,扭身回了屋子。
赵一鸣拎着灯走至家里,徐氏给他虚留着门,自己则借着月光在纳鞋底,见儿子进来,起身倒了一碗凉茶给他。
“娘,你咋又晚上纳鞋了,眼睛别熬坏了。”赵一鸣心疼的说,把李氏给的篮子递给徐氏,徐氏掀开笼布,把馒头肉菜端了出来,再一看下面还有一层布,待把布掀开里头是两大罐子灯油。
李氏和文英合股开的绣铺过去了一个月,出去成本净赚了一两银子。别看这一两银子是小数目,一年下来总有十几两,何况还是头一个月只卖帕子、鞋垫、抹额等小物件赚的。
文英还吃得住劲,李氏是头一回做生意,早乐的合不上嘴了,一两银子够一家子日常开销了。
姑嫂俩没有声张,消息依旧隐约透了出去。不几日,赵一鸣的娘徐氏上门了,拿了一双鞋子便问李氏:“妹子,你瞧瞧我这鞋垫绣的如何。”
李氏拿过来细细看了,密密的走线,浆了一层又一层,厚实的底子,坚挺的鞋帮,花色虽然不多,但胜在密实,最适合贩夫走卒穿了,当下边赞叹:“上浆花费不少功夫吧。”
徐氏是个爽快人,见李氏这样说,便知自家手艺入了她的眼,直截了当的说:“我隐约听着,你和文英妹子做绣铺生意,你若是不嫌弃我的手艺,我也做些活计赚点家用。”
李氏笑着道:“虽说是绣铺,铺子还没有租呢,只是先绣,散卖。”
她知道徐氏的性子,受不得别人同情和接济,上次给她两罐子灯油,第二天便送来一篮子大豆,她这是要靠着自家双手养活赵一鸣呢,拉着她的手道:“只怕店小,姐姐不肯来呢。你若来,和别人一样的,从铺子里领取丝线和花样,按件给工钱。”(未完待续)
田园步步娇 第一百九十四章 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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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去秋来,许是家里生活好过了,日子便如同流水嗖嗖流过,不像陈雪娇刚来的那些日子,因为家里艰难成日里吃不饱,觉得日子总是遥遥无期。
陈秀才在外面跑了整整半年,三五天的便稍些钱回来,在雪娇的盘算下,李氏便同小姑子文英两个商量把绣铺扩大。
说是绣铺,其实原先是没有铺子的,只是在周围乡间找些绣活好些的姑娘妇人,发了银针丝线图样,按件给钱,绣好的物件便拿到文英杂货铺子里头去卖。乡间妇人闲来无事,除了做农活做家务,余下时间便是纳鞋纺布,那些姑娘家就更是清闲了,除了闷在屋子里做女红就是做女红,如今有了这么个赚钱的法子,哪个不争着做,赚来的钱除了买胭脂水粉头饰,余下的还能贴补家用。
静好的一双巧手,不仅会刺绣,还会画图描样子。以往她做活计累了,会揉揉酸疼的脖子,趴在窗前一点一点描绘花鸟鱼虫,一个大本子画的满满得。现在她这副心思派上了用场,经她的手描画的样子栩栩如生,配色新奇,别个想不到的她总能想到。那些绣娘照着静好画的样子绣,绣出的帕子、抹额、腰带上头的花、鸟、鱼、虫仿佛真的似,刚摆放到文英的杂货铺子里便被大姑娘小媳妇一抢而空。
一开始,李氏和文英招来绣花的绣娘俱是无儿无女的孤绝户或者被夫家休被和离的孤苦女子,那些女人心里藏着悲苦,一针一线俱注满了心思,把所有的光阴都绣进丝线里了。都说那些孤苦的女人做出绣活最鲜活,最逼俏。怎么能不鲜灵,没丈夫没子女,连娘家人都不给撑腰,一日三餐四季衣裳都要靠着一双手挣出来,那一针针一线线刺上去的都是光阴,那一寸寸一丈丈缠上去的都是心思。
那些孤苦的女人有了这项进项,就有了一双手做依靠。李氏的名声渐渐传扬开来。不仅一些无儿无女的女人求上门。一些针线手艺好的大姑娘小媳妇也求上门,李氏不是那等薄情人,且尝到了赚钱的甜头。便和雪娇商量着扩大绣铺。
雪娇给李氏分析,绣女绣了活计,零散的送到杂货铺子,一来太过于零碎。二来保证不了统一的时间,不若把她们集中在一处。每日绣的活计单派一个人去收取,统一送到杂货铺,等日后赚了钱,临街赁个旺铺专门卖绣品。
李氏尝到了甜头。知道这个生意做得,且雪娇脑子活泛,她小小人家。卖个咸鸭蛋都能卖出名堂来,何况是绣活。当下便答应了。多请些人,在镇子上单赁个院落,不要装饰多精美,也不要临街,只要屋子结实干净宽敞,不漏风漏雨,能住得下人便成。文英这边,则包揽了赁院子的事,因着是郑豁子常在镇上走动,认识的人多,便由他张罗着。恰巧有一户老人家,因着唯一的儿子在徐州府把生意做大了,不几日便去投靠儿子,家里的房子放着也是放着,便找了牙侩要租出去。
这牙侩陈家也认识,还是卖地那会帮着张罗的牙侩费老六。那户人家一年要十两银子租出去,李氏一听说十两银子心下踌躇,如今的绣铺抛开成本一年满打满算也就赚个十二两银子,这租金一去就没有赚头了。
雪娇想的则长远,她给李氏上眼药,现在一个月赚一两银子是因为成本小,赁了院子把人集中起来则节省了成本,且绣活也多赚的自然也多,若是只计较租金,只能做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小生意。
李氏想了想忍痛拿出了十两银子,是处三进的院子,去年刚翻修过,有井有棚,有锅屋有起坐间,在干净齐全不过,就算绣女晚上做活也能睡的开,李氏去看了一眼心里便有数,若不是这对老人急着脱手,别说十两银子就是十五两银子也租不下这样大的院子。
当下签了白契,把这院子租了下来,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便把那些绣娘接了进来。绣娘俱都愿意到这里绣活,人多热闹,还能说说话讨论讨论花色,日子也不再孤单凄清了,就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也愿意到这里来,能赚钱不消说,一天管两顿饭,还能为家里省下不少嚼用。
果然,人聚集到一处,绣活比往常零散着要多出活,每日都有进项,这样下去,不出几年,单靠这绣活便也发了家。不过一季的春秋,连李氏都不成想日子还有这样好过的时候。
绣活所用的丝绸布匹俱是从布行买来的,雪娇给李氏出主意,空置的那间新屋子不若置了纺机,专门雇了老妇人来纺纱,这样又省下了一笔开支,恰好陈秀才做的是丝织的行当,从他那里得到原料岂不是更容易,白土镇的绣活多的是麻布,只有少量的绸布,头一条便是绸布出自南方,成本太高,若是用自家贩的绸布,不仅节省了成本,家里还多了一笔进项。
李氏和文英听了这话,抚掌直赞雪娇心思缜密,不久李氏便命齐安给陈秀才写信,把绣铺的打算细细罗列了一遍,托一个常往家里递信的船老大带了过去。
陈家大房的日子越来越好过,陈齐平以前面黄肌瘦的,正点饭菜都吃不饱,更别提零嘴儿了。如今的陈齐平不仅念了书,日常穿了新衣裳,腰里挂着一只荷包,里头装得满满的,玫瑰松子糖,果馅儿的蒸糖酥,他是李氏最小的孩子,未免宠爱些,以前手里没有银子买不了零嘴儿,如今李氏手里银子多了起来,在吃上再也不肯亏待他。
他边吃着玫瑰松子糖边站在院子里朝大蛋招手,大蛋望着他一身簇新的衣裳搓着手只顾着傻傻的乐,搓着手龇着牙道:“听说大伯给你带了不少好东西。”
天阴沉沉的眼看就是一场秋雨,齐平看大蛋穿一身缀满补丁的衣裳,裤脚已经缩到膝盖了,一阵冷意打来,他赶紧拉着大蛋进屋了。
大蛋别看年纪小,可极其懂事,一点不像他爹娘的性子。雪娇见他和齐平进了屋子,摆上了果碟,抓了一把窝丝糖递给他。因为李氏落下了腿疼的毛病,一到阴天下雨就犯,这刚入秋天有了冷意,便燃起了炭盆,家里有了钱,炭不在是以前一燃烧就冒滚滚黑烟的黑炭,而是没有烟气的银丝炭。
雪娇在炭盆里煨了玉米红薯,烘烤的焦香,她拿着铁夹子夹出一根玉米,掰开凉半,递给齐平和大蛋,新鲜的玉米,粒粒饱满,烤着吃在清香不过了。她自己则拿起烤熟的红薯,剥开往嘴里送,因为太热,一边吹一边吃。
屋里热烘烘的,雪如和静好围着炉子描绘花样子,雪娇嫌热,拿了扇子扇风。
大蛋的裤腿短的不成样子,雪如招过他,让他站直了身子,从针线筐里捡了一块相似的布,密密麻麻给他街上。上次李氏给了张氏一块布,让她给三个孩子做件新衣裳,结果那块布直接到了她身上,她也不管自个穿着合适不合适。
陈齐平脱掉外头穿的米白色的新袍子,解开荷包,把里头的糖果悉数倒入大蛋面前,捡了那些好看的填进大蛋和自个嘴里,喜滋滋的说:“我爹要回来了。”
全家人日日都盼着,指望着他贩完了丝绸布匹就回来,既遇到了幼时坐官的好友,陈秀才还贩起了江南瓷器,全是凭了许国之的名头先赊的帐。
前几日写信回来说不几日就要家来了,可不是,生意做的再好,都比不上老婆孩子热炕头,且中秋已过,齐安便要去徐州府进行秋闱,他作为父亲的不能不回来。
李氏自接了陈秀才要回来的消息,便日夜盼夜也盼,家里比过年还隆重,里里外外都洒扫了一遍,托李云天和陈子富外把掉粉的墙重又粉过一回,灶台都推了重砌个新的,连那菜园子种的菜俱是陈秀才爱吃的。
李云天见妹妹高兴,他自然也高兴,自打妹妹嫁入陈家,再也没有如今这样好的日子了,他寻了个木匠打了一套桌椅,用茶油把旧家具细细擦了。李氏把屋子里能换的俱都换了,脚踏凳子帐幔俱都换了新的,又做了成套的新衣裳等陈秀才回家穿。陈雪娇还从私塾里摘了一大束桂花插在桌子上,屋子里泛着桂花香,屋子里里外外换了个遍,铜盆铜壶亮闪闪的晃人眼。
陈家大房忙碌了这些天,到中秋节之前才消停,陈老太太隔着门扫了一眼,不阴不阳的说:“在外做生意的哪个不讨小,半年没回来的人,指不定被哪个粉头勾走了。”
李氏在锅屋正对着油锅炸藕夹,吃了这一句,触动了心事,手一抖藕夹掉入油锅里,手烫红了一片,立时起了两个大泡,拿醋涂了依旧管不住疼。
虽说乡里人家不作兴讨小,可也有人家哪怕多打了一口袋粮食也会寻死买个妾,到哪里男人都一样,且自家男人识文断字,最讲究的就是个红袖添香,自己不识字,可外头识字愿意做小的人多的是,真不知道陈秀才在外头这大半年会不会身边有人了。
正在胡思乱想,文英的儿子东平进来了,急急开口道:“大妗子,绣铺打人了!”(未完待续)
田园步步娇 第一百九十五章 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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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听了这话唬了一跳,藕夹刚炸了一半还剩下半盆子,案板上劈开两半的鸡还在滴水,陈秀才递回家的人参还未来得及剪开,听这么一说着急忙慌的换下围裙,湿着手走了出来问:“怎地就打人了?”
雪娇正在临床习大字,听到东平着急忙慌的声音,放下笔墨,大步走了出来。
“具体情况我不清楚,还是赵大娘来家里寻我娘说绣坊打人了,我娘先赶去绣坊了,让我来大妗子这里报信。”东平跑了一路,浑身是汗,被带着寒意的秋风一激,浑身发虚,雪如早早倒了一碗面茶递给他喝了,他嘴里的赵大娘则是赵一鸣的娘徐氏。
“青天白日的谁会打人?”李氏一脸惊慌,对几个孩子道,“我先去绣坊一趟。”
雪娇眼睛眯成一道缝,安慰李氏:“娘,您先别慌,肯定不是啥大事,我和你一道走一趟。“
谁敢去绣坊打人,雪娇在心里一个一个盘算下来。白土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着家家户户妇人都会纺织做绣活,因此镇上一家正式的绣铺都没有,只在杂货店或绸布店才兼卖一些绣活,初开始赁下屋子开绣坊,镇上许多店家都不看好,摇头说是注定亏本的买卖,难不成是些人眼瞅着绣坊赚了银子,掀起闹事的风波了。陈雪娇想了想,又否定了这一想法,陈秀才是白土镇为数不多的读书人,加上外边传他发了财,怯财是人的本性,想来不敢随便闹事,就算不忌惮着陈秀才的名声。也要忌惮韩掌柜的名声,韩家是镇上数一数二的富家,平常街坊邻居店铺生了事,都会推他出来主持公道,人人都道他和陈秀才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谁敢在韩家的地盘闹事。
李氏走到门口还不忘扭头嘱咐雪如:“你把那半只鸡炖上,剪断寸把长的参放进去。等你哥回来给他端一碗。”
齐安日夜苦读不几日要参加秋闱了。李氏每天都给他炖一碗鸡汤补身子。
绣坊在杨柳枝巷子最里头,李氏和文英姑嫂俩把攒得这些钱赁下了那间三进院的屋子,摆开十来只绣花棚子。先只雇那些个夫家不容娘家又回不去的妇人做活。又空出一间空屋,有了绣花棚,布匹丝线还要去旁处买,李氏把陈秀才带回家的银票兑换成银子。置办了丝架、纺车,单雇了人来纺丝织布。这绣坊是镇上头一个办出来的,加上绣活鲜灵,一时在镇上风头无两,文英的杂货铺子单开辟一间出来。新打了展台,专门卖绣活。
如今绣坊里头罗得七八个孤寡妇人,那些孤寡人没了婆家失了娘家。往常缩着头不好到人堆里去,只能在青灯古佛旁苦守。如今陈家开了这么个绣坊,可不就是给了她们一条活路,俱是命苦的,聚在一处既不忌讳且知心知肺,又能有个说话的地方,几乎全镇各村的苦命人全往绣坊里去讨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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