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宫廷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贱宗首席弟子
当这三名兄弟被堂兄弟赵旻送离宗府时,燕侯赵疆与桓侯赵宣,看着天空明晃晃的太阳,隐隐有种在世为人的感觉。
他们简直不敢想象,这十日在那暗无天日的小黑屋(静虑室)内,他们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三位贤弟,为兄还有些事,就姑且送到这了。”
堂兄赵旻拱拱手,对赵疆、赵殷、赵宣三人笑着说道,随即便转身走向了府内深处。
而此时,宗府斜对面的小巷中驶出一辆马车,随即,赵弘润的宗卫穆青从车座上跳了下来,迎上前来,抱拳打招呼道:“恭喜三位脱困,颐王殿下,以及……两位侯爷。”
翻了翻白眼,燕侯赵疆与桓侯赵宣忍不住笑骂出声。
平心而论,他们也自认为这次已经足够侥幸了——因为是太子赵润上位,因此,他俩协助庆王赵弘信起兵叛乱的举动,影响被压制到了最低,而最终受到的处罚,也是雷声大、雨点小,仅仅只是王爵被削到了侯爵而已,其余封邑也好、兵权也罢,皆一成不变。
因此,他俩的心情其实很不错,是故在穆青故意逗他们的时候,他们也故作懊恼地配合着,与穆青打闹着。
片刻后,燕侯赵疆故意问穆青道:“穆宗卫,不知太子殿下将如何发落我等两名罪臣?”
穆青笑着说道:“太子殿下要亲自发落两位,请吧。”
燕侯赵疆与桓侯赵宣相视一笑,正要随同穆青走向不远处的马车,忽然想起身边还站着颐王赵弘殷。
可能是注意到了赵弘疆的目光,颐王赵弘殷疲惫的脸上露出几许淡然的笑容:“四哥、九弟且自便,相信来接我回王府的马车也快到了。”
话音刚落,街道远处便驶来一辆马车,待马车缓缓停下后,有一名男子从车内跳了下来,正是颐王赵弘殷的宗卫长「应弨(chao)」。
见此,赵弘疆与赵弘宣对视一眼,点点头说道:“那……那我等就先走一步了。”
“好。”
颐王赵弘殷点点头,目送着燕侯赵疆与桓侯赵宣两名兄弟随同穆青坐上那辆马车,这才徐徐走向宗卫长应弨。
“殿下。”见自家殿下满脸疲惫地走过来,应弨关切地上前问候道:“您没事吧?”
“没事。”颐王赵弘殷摇了摇头,随即乘上了马车,钻入了车厢内。
待等在车厢内坐定,颐王赵弘殷的眼眸中闪过几丝恨意与懊恼,双手亦不由地攥紧了拳头。
『就差那么一点!就差那么一点!……老八啊老八,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回想起当日,颐王赵弘殷至今仍无法释怀。
明明他当时距离皇位仅只有一步之遥,却被突然率军出现的老八赵弘润给截胡了,后者顺势收拾了残局、坐上了太子的位置,而他这个苦苦经营许久的人,非但什么都没有捞到,反而险些暴露自己。
虽然在事发之时,颐王赵弘殷已嘱咐南梁王赵元佐杀掉庆王赵信、户牖侯孙牟、苑陵侯酆叔、万隆侯赵建、高阳侯姜丹、平城侯李阳、匡城侯季雁等“知情者”,但一想到当时,仍有庞焕、蒙泺以及许多镇反军兵将看到自己当时的举动,颐王赵弘殷就感到莫名的不安。
想到这里,他对坐在对面的宗卫长应弨吩咐道:“回王府歇一日,明日就回「煮枣」!”
“回煮枣?”宗卫长应弨愣了愣,旋即欲言又止。
“怎么?”颐王赵弘殷皱眉问道。
只见宗卫长应弨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在宗府受禁闭的时候,赵润派人送来了诏令,让殿下搬回大梁的王府居住……”
“什么?!”颐王赵弘殷猛然睁大了眼睛,只感觉后脊有阵阵凉意往上涌。
『难道老八他……』
面色难看的赵弘殷,咽了咽唾沫,勉强挤出几分笑容问道:“老八他……他撤销了本王的封邑?”
“那倒未曾。”应弨摇了摇头,解释道:“只是让殿下回大梁住。”
“……”赵弘殷心口砰砰直跳,惊疑问道:“为何会这样?”
应弨迟疑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殿下,这会不会与庆王侥幸未死有关?”
赵弘殷眼皮跳了跳,面色愈发难看地说道:“什么?你是说,庆王……没死?”
应弨摇了摇头,说道:“当日,殿下嘱咐南梁王赵元佐除掉在场的人,但,南梁王只杀了户牖侯孙牟、苑陵侯酆叔、万隆侯赵建、高阳侯姜丹、平城侯李阳、匡城侯季雁几人,留下了庆王与魏罃的性命。”
听闻此言,颐王赵弘殷心中咯噔一下。
陇西魏氏的魏罃,此人乃是南梁王赵元佐在庙堂上的盟友,因此南梁王赵元佐手下留情,赵弘殷倒也可以理解,再加上魏罃此人狡智奸猾,留他一条命倒也无妨。
可庆王赵弘信,他怎么能活着?!
此人若是活着,肯定会向新上位的太子赵润告密,报复他赵弘殷当日「黄雀在后」的举动。
想到这里,颐王赵弘殷脑门不由地渗出了一层冷汗。
『南梁王赵元佐……他竟然、他竟然……』
赵弘殷不由地攥紧了拳头,心中将南梁王赵元佐恨到了骨子里。
当日,他明明千嘱咐万嘱咐,叫南梁王赵元佐将庆王赵弘信连同户牖侯孙牟、苑陵侯酆叔、万隆侯赵建、高阳侯姜丹、平城侯李阳、匡城侯季雁等人全部杀掉,没想到,南梁王赵元佐居然没有动手杀庆王赵弘信。
看着自家殿下慌乱的神色,应弨犹豫了一下,说道:“殿下不必过多忧虑,就算被赵润得知,南梁王赵元佐其实支持的是殿下您,其实也不要紧……”
『……』
颐王赵弘殷瞥了一眼应弨,心中愈发气闷。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根本就将真相告诉应弨这位宗卫长:真正支持他的,其实并非是南梁王赵元佐,而是另有其人。
正因为这样,颐王赵弘殷才会担心事迹败露。
回到颐王府后,颐王赵弘殷径直来到了自己的书房,吩咐道:“把「邱束」叫来。”
“是!”应弨抱拳而去,没过多久,便带着一名身高八尺的中年文人带回了书房。
“邱束,见过颐王殿下。”中年文人朝着颐王赵弘殷拱了拱手。
赵弘殷点点头,随即瞥了一眼应弨,吩咐道:“应弨,没什么事了,你先退下吧。”
“……”应弨看了一眼邱束,点了点头,抱拳告退。
站在书房的门口,目送着应弨走出庭院,那叫做邱束的中年文人这才将书房的人关上,随即转头对颐王赵弘殷说道:“世子今日有些急躁了,似世子这般,相信那应弨,尽管不说,但心中对在下必定有所怀疑。”
“是我急躁了。”颐王赵弘殷点点头承认,随即又说道:“不过,即便如此,应弨也不会无视我的命令。”
“这倒也是。”邱束轻笑着点点头,心中暗自说道:也就是看在应弨这个宗卫绝不会背叛,才留着他的性命,否则,哼哼。
而此时,颐王赵弘殷示意邱束与他一同走入内室,随即,他压低声音说道:“邱束,「舅舅」呢?”
邱束摇摇头说道:“「公子」并不在大梁。”
听闻此言,赵弘殷面色难看,咬牙切齿般说道:“你……他这是什么意思?当日他丢下我,自顾自离去,如今倒好,索性离开了大梁……”说着,他面色难看地问道:“你等是要将我作为弃子么?!”
“世子息怒。”见赵弘殷隐隐发怒,邱束拱了拱手,劝道:“世子,公子就只有您一个外甥,岂能舍得将您抛弃?更何况,我等还指望着您有朝一日成为君王后,能够为我含冤而死的南燕诸族平反……”
听到这话,颐王赵弘殷脸上的怒容这才徐徐退去了几番。
他口中的「舅舅」,以及邱束口中的「公子」,其实指的都是同一个人,即原南燕侯世子萧鸾。
半响后,赵弘殷带着几分不满问道:“舅舅他当日为何不告而别?”
“并非不告而别,只是公子惊觉,这是一个陷阱……”邱束长吐了一口气,眯着眼睛幽幽说道:“我等皆小看了那位陛下。”
“父皇?”颐王赵弘殷眼中闪过几丝愕然,皱着眉头说道:“当日的搅局者乃是老八,与父皇有何关系?”
邱束看了一眼颐王赵弘殷,压低声音说道:“肃王,他起初亦是棋盘上的棋子,但出人意料,他仿佛是看透了局势,故意以「假死」来引诱我等上钩,但他并非是下棋的人,故而是搅局者……真正下棋的人,乃是那位陛下。”
“怎么可能?”颐王赵弘殷简直难以置信。
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父皇魏天子赵元偲这一年多来皆被旧太子赵誉软禁在甘露殿,哪里还有能力部署陷阱?
见此,邱束笑眯眯地说道:“世子且看看今时的格局。……一场内乱之后,雍王死了,庆王被圈禁,如今当上太子的赵润,恰恰正是那位陛下一直以来最瞩意的储君人选,您猜,谁是最大的赢家?”
“……”赵弘殷张张嘴,说不出话来。
因为按照邱束这么分析,这次最大的赢家,根本不是他赵弘殷认为的赵润,而是他们的父皇。
甘露殿那位魏天子,不动声色地给肃王赵润上位扫平了绝大多数的障碍,无论是雍王赵誉还是庆王赵信,甚至于就连南梁王赵元佐与陇西魏氏,若非新上位的太子赵润觉得日后还有用得着赵元佐、魏罃、姜鄙等人的地方,事实上,这位新太子殿下,初上位就可以扫平至少九成的反对势力。
甚至于差一点,萧鸾这次就要栽在这里。
在仔细想过后,就连赵弘殷,亦不禁佩服他那位父皇的权谋与心计。
“辛辛苦苦忙活了许久,最终却叫老八占了天大的便宜。”自嘲一笑,赵弘殷隐隐有些心灰意冷。
如果换做是别的兄弟,他尚且不会如此沮丧,可如今大位即将落到老八赵润手中,赵弘殷莫名的焦躁。
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赵润坐上太子这个位置,那么,他几乎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而如今,他更是无暇去想如何将太子之位从赵润手中夺回来,眼下他急需考虑的,是如何自保,如何遮盖一些万万不能被揭露的事。
想到这里,他沉声对邱束说道:“南梁王违背了承诺,他并未依言除掉庆王……”
“我知道。”邱束点点头,说道:“数日前,宗府就已派宗卫羽林郎,暗中将庆王赵信押到了小黄县进行圈禁。”
听闻此言,颐王赵弘殷皱眉说道:“能否想办法除掉赵信?”
邱束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小黄县,乃是冶造局的试验田所在,那里部署着赵润麾下的黑鸦……那些凶徒,可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一年余前,有两百余禁卫追着几名青鸦众杀到小黄县,可结果呢,仅眨眼工夫,就被小黄县的黑鸦杀得片甲不留……想在那群杀人鬼的眼皮底下除掉庆王赵信,难如登天。”
听到这里,赵弘殷皱着眉头质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中途截杀?”
“因为毫无意义。”邱束笑着解释:“既然庆王赵信乖乖前往小黄县受戒,那么很显然,他已经将世子您供出来了……再者,宗卫羽林郎也绝非庸手,这一点,您也是清楚的。公子在大梁部署的人手,已折在内乱之中,不足以截杀庆王。”
“那如今,我该怎么办?”赵弘殷懊恼地说道:“老八已下诏让本王搬回这座王府,他肯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虽然以往并未与赵弘润打过交道,但赵弘殷多少也能想象,一旦被赵润得知是他赵弘殷暗中勾结萧鸾、于幕后策划这一切,他的下场,决计不会比「圈禁二十载」的庆王赵信好到哪里去。
见赵弘殷惶恐不安,邱束遂劝说道:“世子不必心急,只要还未暴露您与公子的事,您就是安全的。……赵润,与雍王赵誉不同,此人自负到近乎狂妄,说句难听点的,眼下的您,恐怕还不值得他提高警惕。在邱某看来,赵润留您在大梁,就是为了引诱公子上钩……反过来说,只要公子不上钩,您这枚「饵」,始终会安然无恙。”
“……”赵弘殷的面色着实有些难看。
想想也是,任谁听到类似「你只是小角色」的话,心情多半不会太好。
不过事实如此,就算赵弘殷心中不忿,也只能接受。
在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神后,赵弘殷沉着地问道:“听你的话风,你等暂时是打算与我撇清关系了?”
邱束也没有否认,坦然说道:“这是为了保护世子您。……赵润此人,虽不及那位陛下狠辣,但也是杀伐果断之辈,既然他将这场内乱的罪责推到了公子身上,那么,相信他不久就会有所行动……他如今已是监国太子,一道诏令,举国无有不从,此时在留在国内,只会迎来灭道:“刚刚得到的消息,北亳军于两日前兵不血刃攻陷了昌邑,驱逐了昌邑的县令。”
“啧啧……”崔咏啧啧两声,没有多说什么,而张启功则开口问道:“浚水、成皋、汾陉三军距此还有几日?”
“已至定陶,大概还有两日抵达乘氏。”高括沉声说道。
听闻此言,张启功点点头,随即对崔咏说道:“给你两日时间与城内的豪绅交涉,足够了吧,主使大人?”
崔咏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他在心中暗暗祈祷,但愿那些宋郡乡绅识趣点,否则,固然张启功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而高括这个太子赵润身边的宗卫,亦绝非善类。
大魏宫廷 第11章:交涉【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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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三月初四,在宋郡昌邑城内的「昌府」内,已年过六旬的老家主「昌歑」,在府内的偏厅,与长子「昌满」一同接见了北亳军的渠将「陈汜」。
这个陈汜,即是前两日兵不血刃攻陷了昌邑的北亳军渠将。
但奇怪的是,明明陈汜这位北亳军渠将手握兵权,但是在昌歑面前,却是隐隐执后辈之礼,毕恭毕敬。
其实这并不奇怪,因为昌歑所在的家族「昌氏」,源出于子姓,与「子姓宋氏」的宋王室同出一支——确切地说,昌氏的祖先,曾是某代宋王的儿子,受封昌地作为采邑,这才有了昌氏一族。
因此说白了,昌氏一族乃是宋国的王公贵族之后,而且曾经还是昌邑这座县城的主人。
当然,如今的昌邑,已然不再是昌氏一族所拥有,但不能否认,昌氏一族作为当地的名门望族,在本地依旧享誉着极高的威望。
毫不夸张地说,北亳军渠将陈汜之所以能兵不血刃拿下昌邑,昌歑与昌氏一族,在其中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正因为如此,即便陈汜是手握重兵的北亳军渠将,在昌歑面前依旧是持晚辈礼,毕恭毕敬。
当然了,更要紧的是,昌歑与昌氏一族,还是暗中资助北亳军的金主之一。
“……钱粮之事,陈汜将军不必担心。”
端着宋地烤瓷的茶碗,昌歑在抿了一口茶水后,笑眯眯地说道:“老夫已联系过几位老友,彼此筹措了一笔钱犒赏义军……”
听闻此言,陈汜脸上顿时洋溢笑容,忽然,他开口问道:“昌公,不知您能否想办法替我军弄一批军备?”
听闻此言,昌歑脸上流露出几许凝重之色,皱眉问道:“是因为魏公子润么?”
“嗯。”陈汜点点头。
原来,前一阵子魏国爆发内乱时,北亳军趁虚而入,相继收复了曾经被魏军占据的「任城」、「南平阳」、「昌邑」等地,可没想到,前几日他们忽然收到来自魏国那边细作的消息,这才得知,魏国那场「三王」引发的内乱,已经被魏公子润强势镇压。
随即,那位魏公子润摇身一变,成为了魏国的监国太子。
这则情报对于宋郡的北亳军而言,简直就是莫大的噩耗:暂且不论在战场上百战百胜的魏公子润,在庙堂上是否也具备相同的才能,关键在于魏国镇压了叛乱后,那么显而易见,魏国必定会针对他们北亳军近期来的举动采取相应的报复。
一想到那位已经是魏国太子的魏公子润,极有可能将麾下那几支横扫楚、韩两国的军队派到宋郡,北亳军的首领宋云便坐立不安,急忙征收兵勇、训练将士,准备迎击魏国即将到来的报复。
而如此一来,武器装备的数量就跟不上了。
“义军不是有墨家支持么?”昌歑疑惑地问道,据他所知,北亳军的背后,可是有一群大义无私的宋墨门徒支持着,虽然原宋墨钜子徐弱“背叛”宋国与北亳军,带领一群墨家门徒投奔了魏国,但事实上仍然有一群为数不少的墨家子弟依旧坚定不移地支持着北亳军。
听闻此言,陈汜带着几分苦涩说道:“昌公,那是之前了……前一阵子,魏国的南梁王赵佐尚驻军在「国内(宋郡)」时,不幸被他摧毁了好几个锻造军械的作坊,许多墨家的兄弟被杀……如今我军锻造军备的速度,远远来不及武装新军……”说到这里,他抱拳恳求昌歑道:“昌公,您能不能想想办法?”
昌歑闻言捋了捋胡须,皱着眉头说道:“兵械……老夫设法联系一下在鲁国的老友,想办法为义军筹集一批军备。”
听闻此言,陈汜咽了咽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昌公,能够想办法弄到魏国的兵械么?”
对于魏国的兵械,陈汜可谓是垂涎已久。
记得当初魏武军与镇反军驻军在宋郡时,为何北亳军不敢冒头?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被这两支装备有魏国最新式军备的军队打地狼狈不堪。
单单从双方军中弩具的差距,就能体现出魏军与北亳军的悬殊:魏军的弩具,射程普遍达到一百二十步,近距离下甚至能连续洞穿三棵树的树干;而北亳军的弩具呢,在四十步以外,就无法穿透魏军那些重步兵的甲胄,对魏军士卒造成有效杀伤。
这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而此时,昌歑的长子昌满不解地插嘴道:“陈汜将军,为何是魏国的兵械?魏国的兵械比得上鲁国的兵械么?”
陈汜苦笑着说道:“公子,如今的魏国的,早已不是九、十年前的魏国了。”
相比较鲁国的兵械,其实他更倾向于魏国的兵械。
别看鲁国的工艺技术据说超过中原各国二十年,但这其实指的是整体的工艺技术,就比如鲁国精湛的机关术,魏人工匠根本毫无涉及,别说领先二十年,就算是两百年都不足奇。
但是在「战争器械」这一块,自魏公子润执掌了冶造局后,魏国在这块领域便是突飞猛进,早已拉近了曾经与鲁国的差距,如今跟后者比较起来,怕是不遑多让。
可既然是并起并坐,为何陈汜更倾向于魏国的兵械呢?
原因就在于,魏国如今的兵械改良方式,与鲁国的兵械改良方式有着显著的区别:鲁国改良兵械,是通过许多工匠集思广益,侧重于「这样改进更符合工艺发展」;而魏国则不同,他们会吸取使用者、即前线士卒的反映,侧重于「这样修改(士卒)用得更舒服」。
因此,魏国兵械有一些设计改良,可能在鲁国工匠看来没有必要,但是士卒们用起来就是非常顺手。
最关键的是,由某位魏公子的影响,魏国工匠在设计锻造兵械时,非常注重于「巨大」、「强劲」——比如魏国的抛石机,非但体积与重量远超其余各国的抛石机,而射程与威力,更是其余各国无法匹敌,包括鲁国的投石机。
相比较产自鲁国的、那些看上去像精湛工艺物多过战争兵器的兵械,魏国的兵械,给人一种简单粗暴的感觉——其貌不扬,但胜在坚固、实用,且杀伤力大。
在听完陈汜的解释后,昌歑父子这才恍然,点点头说道:“老夫想想办法。……想来弄一批淘汰下来的旧军械应该不成问题,至于魏军的最新军械……”
“陈某不敢奢求。”陈汜连忙说道:“魏军的兵器素来坚固,纵使是旧物,配给于我军的新卒也足够了。”说到这里,他由衷地感谢道:“昌公,让您费心了。”
昌歑摆了摆手,正色说道:“我昌氏,亦是大宋的臣民,岂能眼睁睁看着国家破碎?”说到这里,他长叹一口气,苦笑说道:“若是连这都吝啬,待他日老夫步入九泉,又有何颜面去见「向公」?”
他口中的「向公」,即是宋国的英雄「士大夫向沮」,即北亳军首领「宋云(向軱)」的生父——在当年宋国覆亡的时候,包括昌氏一族在内,几乎绝大多数宋国的王公贵族皆惶恐逃亡鲁国,唯独向沮率领着极少一部分贵族与宋国军队,假借宋王名义留下与魏军交战,只可惜寡不敌众,「向氏一门」最终英勇战死沙场。
也正因为这样,原本名声不显的向沮,一下子就成为了宋民心目中的英雄,同时也成为了北亳军激励宋民坚持抗争的信仰。
这边正聊着,忽然,有一名府上的老仆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昌歑说道:“家主,有一行人人在府外求见。”
昌歑歉意地看了一眼陈汜,尽管后者微笑着连连摆手表示不在意,但昌歑还是皱起了眉头,心说:这老仆伺候了自己几十年了,怎么今日这么不晓事?
可能是猜到了老主人心中的想法,那老仆连忙从怀中取出一份拜帖,压低声音说道:“家主,这次前来拜会的人,身份并不简单。”
“……”昌歑将信将疑地接过拜帖,随即扫了一眼。
仅仅只是扫了一眼,他的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因为拜帖的落款处清楚写着:魏,外使,崔咏。
见昌歑面色有异,陈汜好奇问道:“昌公,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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