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锋

“朱处长，这是我请的舞厅经理：喜多昭次，他是一名战斗英雄，因负伤退役。”尉迟青巨介绍着说，他不但强调喜多昭次日本人的身份，更想让朱慕云知道，喜多昭次是一名军人。
“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喜多昭次的右手戴着手套，他的右手被切除，加装了一只木手，再戴上手套，一年四季都不会脱下。
“能否拜托两位一件事？”朱慕云点了点头，郑重其事的说。
“当然，随时愿意为您效劳。”尉迟青巨忙不迭的说。
“我来这里是消遣，不是为了与你们应酬。所以，我想请你们离开。”朱慕云脸上露出不悦之情，他整天与日本人勾心斗角，已经够烦的了。现在还要认识喜多昭次，介入尉迟青巨的事情，自己才没这么傻呢。
田岛拓真敢抓尉迟青巨，说明掌握了某些证据。之所以取消了行动，是因为顾忌到法国人的反应。法租界不同华埠，日本人不能胡来。就算是抓捕爱国人士，或者抗日志士，都必须走正规手续。
现在宪兵分队要抓的，是巡捕厅的翻译，而且尉迟青巨还号称“督察长”，法国人自然不会同意。但田岛拓真不会死心，他一定会想其他办法。
比如说，对尉迟青巨秘捕。在最短的时间，拿下尉迟青巨。只要拿到尉迟青巨的口供，哪怕法国人再想保他，也找不到借口了。对抗日分子，日本人不会与法国人妥协。
“是，我马上走。”尉迟青巨尴尬的说。他没想到朱慕云如此傲慢，连日本人也不放在眼里。
尉迟青巨当然不知道，已经退役的喜多昭次，在朱慕云眼里，与一个普通侨民没什么区别。朱慕云对日本人确实很尊重，但也得看对方是谁。
如果是宪兵队的人，哪怕就是一名新兵，朱慕云也会非常尊重他们。但是，像普通的日本侨民，在朱慕云眼里，与古星的百姓无异。像喜多昭次这种，参加过侵华战争的人，是他消灭的对象。
朱慕云和于心玉准备离开的时候，尉迟青巨和喜多昭次在门口恭送。尉迟青巨原本晚上有个牌局，但朱慕云出现在这里，他必须留下来。朱慕云西装革履，看着像个富家公子，可谁能想到，此人竟然法租界最大的华人特务头子呢。
尉迟青巨虽然是巡捕厅的“督察长”，手下的人也比朱慕云多得多。但是，他的手下只是为了维护法租界的治安。而朱慕云的手下，不但要抓人，还会杀人。
最重要的是，尉迟青巨有着军统的身份。这让他面对宪兵分队的人时，心里总是发虚。有的时候，他真的想一走了之。可是，他的产业、财富、权力都在法租界。一旦去了重庆，不但要面临军统的处罚，还要失去一切。
尉迟青巨其实早就后悔了，自己干什么要加入军统？狗屁的抗日救国，自己生活是法租界，是半个法国人好不好？就算法国投降了，但现在的法国政府，还是得到德国承认的嘛。而且，法国在亚洲的利益，并没有因为投降，而有所改变。欧洲和战争，似乎与东亚无关。
“朱处长，欢迎以后常来，以后，你在这里的所有消费，都可以免单。”尉迟青巨恭敬的说，自己给朱慕云送钱，还要担心他不会收，
“尉师爷太客气了。”朱慕云淡淡的说，像尉迟青巨这样的人，自己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
“应该的，应该的。”尉迟青巨忙不迭的说。
“只是，你光用一张免费舞票，就将我打发了，是不是太简单了？”朱慕云似笑非笑的说。
“只要朱处长愿意，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访。”尉迟青巨高兴的说，他愿意与宪兵分队的人搞好关系，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愿意，甚至，可以放弃自己军统的身份。
“有时间再说吧。”朱慕云不置可否的说，尉迟青巨目前是抓捕对象，自己还是少跟他接触为好。今天晚上，自己来金门舞厅，除了要陪于心玉娱乐外，也是想提醒一下尉迟青巨。就算有人发现，也可以用亲自侦查为名。
然而，第二天朱慕云得知一个消息，日本人还是准备动手，但不是要秘捕尉迟青巨，而是准备除掉他。行动选在第二天晚上。还好，时间来得及。但朱慕云也不能完全相信，因为计划是田岛拓真制订的，说不定他会提前到今天也不一定。
除了给邓湘涛留下情报外，朱慕云还通知了于心玉，提醒她今天开始，尽量不要在法租界停留，更不能去金门舞厅。朱慕云相信，自己把话说到这份上，于心玉应该会明白了吧。就算于心玉不明白，邓湘涛也应该知道。
尉迟青巨现在很危险，如果能马上撤离，是最好的选择。邓湘涛收到朱慕云的情报后，迅速向总部汇报。而直到晚上八点，尉迟青巨才收到消息。
这是局本部的情报，尉迟青巨虽然不知道来源，但绝对不会错。军统在古星安排了很多潜伏人员，有些人借机打入了日伪情报机关。这些人脚踏两只船，军统对日伪方面的动静，一向掌握得很精准。
尉迟青巨的电台，就放在金门舞厅的地下室。他收到情报后，迅速把手下召集过来，商量撤离的事。
“组长，如果我们撤离的话，往哪撤？”汪应云问，他是法特组的元老，也是尉迟青巨的得力干将。现在日本人竟然要暗杀尉迟青巨，唯一的办法就是避基锋芒。
“还能往哪？重庆呗。”刘华卿说道，现在的法特组，就只剩下他们三个成员了。
“我暴露了，不代表你们也暴露了。法特组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如果我们都撤了，团体有任务，我们怎么办？”尉迟青巨说，他的意思是自己先走，刘华卿和汪应云留下来掩护。而且，自己的产业，也需要他们帮忙照应。
“外面怎么了？”汪应云正要说话，突然听到外面闹哄哄的，诧异的说。
“出去看看。”尉迟青巨皱起了眉头，自己的场子，难道还有人敢来闹事？
他们走出去的时候，舞厅已经乱成一团，所有人都往外走。尉迟青巨三人也一起跟了出去，这才发现，是洞庭街的东亚花园失火，舞客舞女都涌往法租界的交界铁丝网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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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锋 第一千七十一章 争取时间
这个时候突然失火，尉迟青巨很是疑惑，失火的地方，虽然在法租界外面，可距离金门舞厅并不远。作为一名特工，对任何异常的事情，都会特别敏感。他马上吩咐汪应云去察看，同时让刘华卿叫几个人过来，贴身保护自己。
“不太对劲，周围出现大量形迹可疑之人。”汪应云很快回来报告，这是尉迟青巨的地盘，他要知道周围的情况是很容易的。
“是什么人？”尉迟青巨心里一动，可疑之人，再加上东亚花园失火，两件事联系起来，他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应该是政保局的人。”汪应云缓缓的说。
“敢来我们这里闹事！我马上叫兄弟，将他们赶走。”刘华卿很是不满的说。
“不必，这么多人，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着。”尉迟青巨强自镇定的说，他嘴里虽然若无其事，但双手在微微颤抖。而且，他突然有股尿意，而且快憋不住了。
“此地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去。”汪应云说，尉迟青巨住的地方，距离巡捕厅不远，而且家里也有保镖，特务绝对不敢在家里动手。
“好，快走。”尉迟青巨说，此时他的腿肚子都在抽筋，再待下去，怕是站都站不稳了。
今天晚上，田岛拓真确实准备刺杀尉迟青巨，他特意安排了一个枪手，已经埋伏在金门舞厅。而在周围，安排了十几人接应。毕竟尉迟青巨也有一帮手下，他的枪手击倒尉迟青巨后，想顺利抽身，也不是那么容易。
可是，这把火，完全破坏了田岛拓真的计划。看到尉迟青巨在手下的保护下离开，田岛拓真知道，再想找机会暗杀他很难了。
第二天早上，朱慕云向李邦藩汇报的时候，也说起了这件事。昨天晚上田岛拓真的计划，是提前向大泽谷次郎汇报了的。大泽谷次郎知道了，也等于朱慕云知道了。他没想到，田岛拓真真的提前行动了。
邓湘涛与尉迟青巨，并没有直接联系。此时再通过局本部联系，已经来不及。朱慕云分析了金门舞厅的地形，建议邓湘涛在东亚花园放把火。果不其然，田岛拓真的计划失败了，尉迟青巨也很安全。
“局座，昨天晚上东亚花园，属于意外失火。因为电线老化短路，导致火势当时很大。虽然没有人员受伤，但是，田岛拓真的暗杀计划却失败了。”朱慕云说。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虽然是意外失火，但总觉得有人为因素。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刚准备暗杀尉迟青巨，马上就失火了。知道吗，这个计划是报特工总部批准的。”李邦藩说，古星的事情，最终还报上海批准，中间电话来来回回的，不出问题才怪。
中国人的办事效率低，又自私自利，还喜欢内斗。为了个人利益，可以将国家、民族的利益置之不理，这样的国家，怎么可能是大日本帝国的对手？
比如说政保局的人，可谓名副其实的汉奸，但他们却处之泰然。因为有个南京政府，他们都为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还有朱慕云，能力不足，但太会拍马屁。有的时候，就算偶有犯错，他也不会计较。
“局座英明，我看就是尉迟青巨的同党放的火。”朱慕云笃定的说，事实上，这把火确实是军统放的。
军统在训练特工时，有一个科目，专门就是训练如何纵火。不要以为放火，就是把火点着就行，如果要干得不露痕迹，还要迅速让火势扩大，都是需要技巧的。还有那些延时的引火开关，都不是一般人所能完成的。
“我已经让郑思远去现场，等他回来再说吧。”李邦藩淡淡的说，尉迟青巨终归是个隐患，既然特工总部下了命令，自然要想办法暗杀。
“不管是不是人为的，既然总部下了命令，尉迟青巨都得死。局座，我请求接受这个任务。”朱慕云郑重其事的说。
“你？”李邦藩看了朱慕云一眼，他相信朱慕云的决心，但怀疑朱慕云的能力。杀一个人看似简单，但要克服很大的心理障碍。朱慕云之前杀了宋三，可好长一段时间，都没缓过神来。
“昨天晚上，我去了金门舞厅，看尉迟青巨巴结的样子，我感觉他已经怕了。昨天晚上的行动，虽然没有成功。但只要尉迟青巨知道，我们已经对他采取了行动，想必他会惶惶不可终日。到时候，根本不用子弹，就能让他屈服，转过头来替我们效力。”朱慕云微笑着说。
他已经与邓湘涛商量好，让尉迟青巨今天离开法租界。或许尉迟青巨的产业，会有所影响。但是，尉迟青巨的性命却是保住了。朱慕云提出申请，也是想给尉迟青巨争取时间。哪怕只有半天，也足够尉迟青巨离开法租界的了。
“你的意思，尉迟青巨会为我所用？”李邦藩心里一动，他当然希望能把尉迟青巨招安，如果尉迟青巨反正，不但能收服一名军统分子，还能给军统更大的打击。
“非常有可能。局座，杀一个人很容易，但要用一个人，特别是用好一个人，就没那么简单了。但只要用好一个人，就能省很多事。一旦尉迟青巨能为我所用，以后法租界就成我们的天下了。”朱慕云微笑着说。
尉迟青巨确实很害怕，但只要让他离开古星，尉迟青巨肯定不会当汉奸。给日本人卖命，确实能苟活，但那种千夫所指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其他人他不知道，但朱慕云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
政保局的很多人，整天醉生梦死，或许也是为了逃避现实。不得不承认，有很多人之所以替日本人做事，也是为了混日子。毕竟，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你说的倒有一定的道理。”李邦藩沉吟着说，他也只想着完成任务，并没有想到，将尉迟青巨策反过来使用。
“其实，尉迟青巨能不能活，还得看局座的意思。如果局座愿意用他，就可以留他一条狗命。要不然，他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朱慕云恭维着说。
“这样吧，你可以试一下，田岛拓真那边，我会与宪兵队沟通，让他们给你留几天时间。”李邦藩缓缓的说，他暂时还不知道尉迟青巨在军统的具体身份。
但尉迟青巨法租界能量巨大，深得法国人的信任，这样的人，军统不可能不重视。如果真能争取尉迟青巨，或许能让法租界的军统特务，再无藏身之处。
“不用几天，只要今天白天他们不行动就够了。如果与尉迟青巨谈不拢，晚上再处决他。”朱慕云高兴的说，今天上午，尉迟青巨就会离开法租界，李邦藩给一个白天的时间，距离尉迟青巨离开日军控制区了。
李邦藩微微颌首，如果只用一天的话，他甚至都不用向本清正雄汇报。只是，如果有人怀疑朱慕云的话，他要证明朱慕云的行为，是自己授意才行。
朱慕云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李邦藩桌上的电话响了，朱慕云站起来告辞，李邦藩抓起电话，却给了一个让朱慕云坐下的手势。
“什么？杜华山死了？”李邦藩惊讶的说。
朱慕云一听，更是诧异。杜华山才去监利，在白螺机场驻守，怎么就出事了呢？再说了，杜立华是行动队长出身，又兼着黄卫军的参谋长，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朱慕云静静的听着，还侧着耳朵，尽量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只是，他隔着太远，很难听清电话里的声音。倒是李邦藩一脸的惊讶，还特意点了根烟。
“局座，杜华山怎么会死呢？”朱慕云等李邦藩挂了电话，小心翼翼的问。
“杜华山的死是个意外，他也熊东建去杨林山，在山上遇到了游击队，结果熊东建受伤，他被当场击毙。”李邦藩叹息着说。
“怎么会这样？”朱慕云惊讶的说，论军事素质，杜华山在熊东建之前，如果说熊东建死了，朱慕云相信。但杜华山竟然死了，熊东建只受伤，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子弹不长眼，到了战场，就看谁的运气好了。”李邦藩缓缓的说，不要以为身手好，枪法准，到了战场就能为所欲为。枪弹无眼，碰到谁都会客气的。
“看来这战场，还是尽量少去。”朱慕云一脸的惊恐，他真的想不到，杜华山怎么就会死了。
监利那个地方，朱慕云特意研究过，算是块三角地带。周围除了有日军外，还有东北军八十三军，鄂东游击队，新四军游击队。其中，以日军的势力最强，黄卫军有工事有阵地，其他的部队都不敢攻击。
以杜华山的身份，国军的军队，不会特意伏击他吧？至于新四军游击队，虽然积极抗日，但也不到于会主动与黄卫军交战。
新四军的原则，就是借助抗日战争，大力发展自己的势力。在日军无法兼顾的地方，大量建立根据地。所以，杜华山的安全，应该有保障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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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锋 第一千七十二章 上门
朱慕云知道，邓湘涛对杜华山之死，肯定最为关注。李邦藩获得的消息，绝对是准确的。也就是说，被邓湘涛寄予厚望的杜华山，真的死了。这件事必须第一时间告诉邓湘涛，否则会影响他对黄卫军的控制。
黄卫军的参谋长，竟然是自己发展的线人，这或许是邓湘涛引以为荣的事情。可是，邓湘涛还没高兴三个月，杜华山竟然就死了。朱慕云甚至都担心，邓湘涛能否接受得了。
为了迅速而准确的传达消息，朱慕云只好先用电话联络。只有在特别紧急的时候，朱慕云才会使用电话，向邓湘涛发暗号。
而朱慕云如果用电话联系，说明两人也不能在地下室见面。毕竟，他们的见面太紧急，如果去地下室的话，双方都不方便。
在铁路饭店，化了妆的朱慕云，与同样化了妆的邓湘涛，终于见到了面。一见到邓湘涛，朱慕云马上向说汇报了杜华山的事情。
“杜华山死了？”邓湘涛惊叫着说，他之所以如此失态，也是绝对不敢相信，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千真万确，刚刚得到的消息。区座，这是李邦藩当着我的面接的电话，绝对不会有假。”朱慕云笃定的说。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邓湘涛沉吟着问，他知道，朱慕云不会给自己带来假消息。只是自己不愿意相信这个消息罢了。
“暂时还不得而知，当然，区座也可以试着联络杜华山。”朱慕云说。
“我现在很后悔，当初没有听你所言，再派几名同志进入黄卫军。”邓湘涛遗憾的说，当初朱慕云建议，在黄卫军再安排一些军统人员，可被他拒绝了。
兵贵在精而不在多，邓湘涛认为，只需要让杜华山一个人待在黄卫军，就足够应付所有情况了。有杜华山这个军参谋长，黄卫军他可以控制一半。
“实在太可惜了。”朱慕云说，虽然他也安排了一些进入黄卫军，但这些人，只能提供黄卫军的基本情报。
杜华山身为黄卫军的参谋长，确实能提供很多重要情报。甚至，他还能直接指挥黄卫军。杜华山是军统的人，杜华山能控制多少黄卫军，相当于邓湘涛也能控制多少部队。
作为古星区的区长，能发展这样一个在关键位置的情报员，实在是莫大的成就。但是，杜华山的牺牲，也会给邓湘涛带来莫大的打击。
当初策反杜华山，有朱慕云的建议。要不然，杜华山早就被处决了。而在黄卫军搞两条线的建议，邓湘涛又没有同意。现在杜华山一死，邓湘涛与黄卫军的联系，一下子就断了。
“说说尉迟青巨的事吧，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上午并没有按照计划撤退。”邓湘涛说。按照计划，这个时候尉迟青巨应该已经离开法租界。可是，下面的人并没有见到尉迟青巨，有人向他汇报，尉迟青巨竟然还在巡捕厅。
“不可能啊，就算要行动，也是晚上的事。而且，我向李邦藩建议，要策反尉迟青巨。他已经答应，今天白天不会对尉迟青巨动手，我还以为尉迟青巨已经离开了法租界。”朱慕云说。
“你先去工作吧，下午在王家港再见个面。”邓湘涛叮嘱着说，这两件事，他都需要去核实，与杜华山的联系，需要的时间长一些。但尉迟青巨的情况，朱慕云比他更方便验证。
朱慕云回到宪佐班后，也向小野次郎汇报了策反尉迟青巨的事。既然尉迟青巨没走，自己应该给他争取更多的时间。对小野次郎来说，一个死了的尉迟青巨不值几个钱。
果然，小野次郎对朱慕云的计划很感兴趣，朱慕云与尉迟青巨都是中国人，而且朱慕云是“过来人”，有他的言传身教，尉迟青巨应该很容易被策反。
正当朱慕云准备找尉迟青巨的时候，没想到尉迟青巨竟然主动找上了门。再次看到尉迟青巨的时候，朱慕云知道，自己的任务怕是很容易完成了。因为，他从尉迟青巨的眼睛里，看到了背叛。
是的，这是一种只有弱者才会有的眼神，他们贪生怕死，只为自己而活。至于国家、民族、大义，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
“朱处长，这是鄙人的一点心意，万勿推辞。”尉迟青巨直截了当的拿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满满一盒子的金条，整整二十根。
尉迟青巨知道，朱慕云最喜欢金条，也只有金条，才能打动朱慕云。他找上朱慕云，只为一件事，求一条道路，一条与日本联系的道路。
虽然尉迟青巨也可以与日本人谈，但他不可能赢得日本人的信任。但朱慕云则不然，朱慕云本就是日本人信得过的人，而朱慕云又是中国人，与自己有共同语言。
“既然你直爽，那我也不拐弯抹角，说吧，找我什么事？”朱慕云将锦盒顺手收进了箱子里。不管尉迟青巨找自己办什么事，这些金条他是不会退的。
“我想跟你一样。”尉迟青巨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坚定的说。
作为一名军统人员，还是被戴老板亲自劝说加入军统的重要情报员，竟然为了活命，主动要求背叛，要不是朱慕云也是汉奸，他还真的会不好意思。
“跟我一样？难道你不想尉师爷，想当宪佐队长了？”朱慕云佯装不知，他很痛惜，尉迟青巨如此胆怯，一次没成功的暗杀行动，就将他吓得投降，实在太懦弱了。
“我的意思是，只要日本人不杀我，什么都可以商量。甚至，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情报。”尉迟青巨说，他作为法特组的组长，手里也掌握着一些重要情报的。
当然，尉迟青巨也不是傻瓜，自己掌握的情报，都是与日本人谈判的筹码。另外，他最终的目标，其实不是背叛，而是为了脚踏两只船。
“不行，你得办理自首手续，承认自己是抗日分子，并且将你所知道的情报，全部说出来。”朱慕云缓缓的说，尉迟青巨如此轻易就叛变，简直就跟儿戏一样。
换成其他人，或许会怀疑尉迟青巨的动机。可朱慕云却相信他，尉迟青巨是带着诚意来的。只是，这个诚意，让朱慕云很厌恶。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尉迟青巨再忠烈些。
“我现在是法租界的官员，你们的规矩管不到我头上。我只是想与你们和平共处，谁也不要为难谁。”尉迟青巨说，他之所以来找朱慕云，也是有底气的。
首先，他的身份是巡捕厅的法语翻译，这是法国人官方的职务，也是被正式承认的。其次，宪兵分队不能逮捕他，就算逮捕，也不能审讯他。他可以与日本人合作，但不能像朱慕云这样，成为他们的手下。
“如果你是这样的想法，那接下来的事情就不太好办。”朱慕云说，日本人才不愿意成尉迟青巨成为合作伙伴，他们的目的，是让尉迟青巨成为部下。
“朱处长能否介绍我与本清大佐认识？我想，本清大佐，一定会听取我的意见。”尉迟青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