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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千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武陵王别院门前,十二公主在黑塔的随侍下堵在门口,却是越来越心烦意乱。她不像大公主那样得天独厚,因此骄纵跋扈固然不假,待人接物也全凭个人好恶,可今天她跑到这里来寻衅,却只是以萧敬先和越千秋遇刺为借口,想要狠狠往武陵王头上扣一个屎盆子。
否则,若是让这个素来和母亲惠妃的家族不和的家伙手揽大权,而对她还算是不错的萧敬先却死了,那她和母亲以后怎么办?
总算武陵王太心黑手狠了,竟然还绑了徐厚聪的儿子想要栽赃南朝使团!
“长珙哥哥怎么还不来……还有徐家人,难道徐厚聪不想要这个儿子了吗!”
听到十二公主这喃喃自语,一贯被她认为是只会动手的野蛮人的黑塔却沉声说道:“萧长珙本来就不是等闲人物,否则哪里会最初默默无闻十几年,突然一飞冲天时却这么精明厉害,就连萧敬先也被他算计了进去?至于徐厚聪,枭雄又怎会在意区区一个儿子?”
十二公主顿时恼羞成怒地朝黑塔瞪了过去:“你给我闭嘴,我没问你!”
就在十二公主话音刚落之际,就只见黑塔陡然面色大变,竟是突然朝她扑了过来。面对这样的情景,她顿时有些懵了,虽说她一条鞭子也不知道打过多少人,包括这个黑大个,可她却还至少知道,自己那点武艺欺负欺负普通人还可以,要与这家伙抗衡却力有未逮。
难不成母亲口中这个忠心耿耿的家伙,却因为她一句话就气得脑生反骨要对她不利?
可这些念头不过是在她脑海中迅速闪过,当她被黑塔扑倒之后,又在地上滚出去老远,她才听到了尖锐的厉响,紧跟着就看到她刚刚站立的位置就钉了至少四五支箭。那一瞬间,自己在鬼门关上打了个转的体悟倏忽间弥漫全身,以至于她这么大胆的人,牙齿也打起了颤。
“他们竟敢……他们竟敢……”
黑塔却不像十二公主那样,还有功夫嘴上逞能。此时此刻,背靠围墙的他悄悄挪动了几步,离开了最初的位置,只觉浑身汗毛仿佛全都竖立了起来,那种极端危险的预感让他下意识地绷紧了浑身肌肉,却不敢轻易移动又或者腾挪,以免反而遭致最严重的后果。
他此时躲藏的位置就是武陵王别院的围墙,如若那些弓弩手想要对付他们,至少要跃到这围墙上,甚至翻出围墙才行,如此就能找到一线生机。可话虽如此,那些公主府的侍卫呢?那是惠妃以及惠妃背后的家族精心挑选的人,整整近百人总不至于就这样被连锅端了吧?
“黑塔,杀了这些混蛋……只要你杀了这些混蛋,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
听到怀里这最初还极其微弱,紧跟着便声嘶力竭的叫嚷,黑塔不由得苦笑,一时头疼得无以复加。他确实认为自己是勇士,可就算真正的勇士在箭矢如雨之下,那也是要退避三舍的,现在十二公主竟然让他去杀人?而且,这个傻丫头的声音简直是告诉别人他们的位置!
然而,作为侍卫的立场却让黑塔没办法开口呵斥——而且就算呵斥也晚了——他只能提起全部的警惕,整个人背靠着围墙坐起身,两只手却依旧死死抱着十二公主,脑海中飞快计算着下一轮箭雨落下时应该往何处奔逃。下一刻,他果然再次捕捉到移动过来的脚步声。
可他才刚刚打算迅速移位,就强迫自己泄掉了那口气,再次落回了原地。因为他就只见对面屋宅上突然冒出了几个人,个个张弓搭箭朝武陵王别院中射去。只是顷刻之间,他就听到了几声惨叫,紧跟着,又有一人从对面围墙上跳下,快步朝他奔了过来。
认出这张面孔的时候,黑塔忍不住长长出了一口气,连忙搀扶十二公主站起身来,满脸感激地说道:“甄公子,多谢你们及时赶到救了我们。”
“我没帮什么忙,是神弓门的各位赶到得及时。”
甄容说话间,神弓门众人已经攻入了武陵王别院。他看了一眼黑塔怀中还在瑟瑟发抖的十二公主,半点都不想和这个翻脸无情的金枝玉叶打交道,直截了当地说:“看来这里太不安全了,还请你立刻把公主带走,这里就交给……”
他这话还没说完,十二公主顿时一下子炸了:“甄容,你神气什么!要不是我,你们怎么会知道徐厚聪的儿子被抓来这里,现在还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知道和这个不可理喻的丫头没法说话,甄容也懒得多费唇舌,当即对黑塔一拱手,立时就窜上了围墙。随着他的加入,黑塔侧耳倾听,战局明显偏向了甄容和神弓门那边。他这才彻底放心,连忙搀扶着十二公主就想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可谁曾想却被人狠狠踩了一脚。
“为什么要走,我的侍卫们还都在里头!”十二公主恶狠狠地看向黑塔,哪怕他面沉如水,可她却依旧不肯退让,“刚刚最危险的时候都挺过去了,现在我要是这么灰溜溜逃走了,那些因为我一声令下冲进去的侍卫会怎么看我?就算死我也要死在这,否则不是被人笑话!”
她这话刚刚说完,就只听到了一阵响亮的抚掌声。
“不错不错,总算是有点公主的样子了,不再是从前一味胡闹的小丫头!”
听到这个声音,十二公主猛地瞪大了眼睛一抬头,当看清楚那个施施然坐在对面围墙高处的人时,她忍不住失声叫道:“长珙哥哥!”
越小四就这么没个正形地翘着一条腿坐在墙头,此时听到这一声,他顿时夸张地叫道:“你之前连越千秋那小子都叫哥哥来着,如今还这样叫我,我岂不是平白无故和那小子变成了平辈?”
“可从七姐姐那儿算,我叫你哥哥也不算错嘛!再说了,千秋我已经改叫他名字了!”
“哟呵,那小子倒是好福气!”
越小四只觉得肚子都快笑破了,可眼下正事要紧,他也不能无休止地和十二公主斗嘴扯皮。他站起身来张望了一下武陵王别院中的战局,这才低头看着十二公主。
“小十二,现如今不是你堵门讨公道报仇那点小事了,既然你都这么狼狈,显然武陵王已经打算撕破脸。只怕不一会儿,武陵王就会派兵马过来。”
见十二公主面色一僵,他就收起笑容说:“听话,接下来是要波及上京城的大事,就算你大姐还完好无损的时候,她都没资格参与,更不要说你。就算你不在,揭破武陵王狐狸尾巴的第一个人是你,这一点都不会变,这份功劳也一定是你的!”
如果说听了前半截话,十二公主很不服气,那么听了后半截话,她就立时眉开眼笑。刚刚才经历了生死考验,要说她真的不怕,那当然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犟嘴死倔而已。可现如今有人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还是她素来心悦诚服的人,她的态度顿时改变了。
“那好,我听长珙哥哥你的。只不过……”她故意拖了个长音,随即一本正经地说,“你要让人尽量保全我的侍卫,阿娘好容易才给我挑选的这些人!”
“知道知道,你就放心吧!”越小四险些想抹冷汗,同时对黑塔使了个隐晦的眼色。见对方冲着自己微微颔首,显然是表示感谢,随即半拖半拽地把十二公主给拉了走,他立时头也不回地向后头吩咐道,“去两个人,保护十二公主去安全地方!”
当身后传来了应答声和衣袂飘飞声,越小四知道康乐派给自己的那些人已经走了两个,顿时心头一松。
在他反反复复灌输秋狩司的人不可靠的情况下,康乐最终做出了决定,带着皇帝留给她的一批心腹侍卫坐镇秋狩司,以防秋狩司哗变,同时非常爽快地应他之请借了几个侍卫给他,而他则带人大摇大摆地跑了来看热闹。就在这时候,他听到背后传来了二戒的声音。
“徐厚聪来了,带了不少人,应该是禁军。”
“知道了。”越小四打了个手势,“你回我那王府去通知一声,加强戒备,以防万一。”
把和徐厚聪见过的二戒给支了回去,越小四就喀嚓喀嚓地捏了捏拳头,随即狞笑道:“既然有禁军掠阵,我们进去好好瞧瞧,这武陵王别院除了徐厚聪的儿子之外,究竟还藏着什么秘密,能让他们胆大包天到竟敢行刺越国公主!”
北燕素来崇尚勇士,因此,眼看贵为兰陵郡王的萧长珙竟然率先冲入了武陵王别院,他身后那几个康乐从宫中秘密调来的侍卫彼此对视了一眼,立时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于是,当徐厚聪带着数百禁军匆匆赶到了大门口时,就只听内中喊杀阵阵,门前还留有刚刚十二公主遇袭时的几支箭。哪怕一度决心牺牲这个儿子,可如今既然有希望把人救出来,他却也不至于真的那么冷血,当下就大手一挥预备强攻进去。
就在这时候,后队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紧跟着,就有一骑人飞也似的策马飞驰到了他的面前,在马背上微微一躬身道:“将军,神武营的人来了,至少有三五百人!”
如果是从前自己有名无实的时候,也许徐厚聪还会退缩,可此时他闻听此言,却竟是呵呵笑了起来,心头赫然豪情万丈。
想当初他在南边时,区区县令都能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现如今的对手却是一个实权郡王!如果此番真的倾尽全力也救不了儿子,那么他至少要把武陵王那老家伙扳倒,让上京城这些权贵知道,他徐厚聪不是好惹的!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厉声说道:“给我调头迎上去,我倒要看看铁证如山,神武营的人还能怎么狡辩!若想打,大燕还能有比禁军更能打的强军不成!”
此来的那些禁军本来就是被他软硬兼施收服的一些人,此时听到主将如此推崇禁军勇士,一时轰然应诺。
来之前赫金童就已经亲自见过他们,给徐厚聪撑了腰,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怕的!





公子千秋 第四百零三章 金蝉脱壳
尽管不知道萧敬先为什么要装成那样子,把自己急得把两个大夫叫进来,随即又在人家做出那样的诊断之后突然做出一副完全无事的样子,分明暗示他出马把人撵走,可越千秋一直都有一个非常出众的优点,那就是……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直接照着那家伙的思路去做就够了!
从前被爷爷耍得团团转是如此,现在被萧敬先弄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也是如此。他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这世上最聪明的人。
可这并不代表着他在大门口目送几个侍卫“押解”那两个大夫送上了马车,随后往回走时,心里就没气。他在心里整整演示了十八般酷刑,使劲想着回头该怎么炮制那个伤得七死八活却还耍幺蛾子的家伙。然而,他还没走到畅游阁,就被后头匆匆追来的人给截住了。
“九公子!”
知道越千秋身世成谜,可萧敬先都把人当成嫡亲外甥似的看待,还在养伤期间让越千秋代管王府事务,所以如今王府里的人都把越千秋当成了正经主人,连越九公子前头的那个越字都给省了。
在他们看来,这位原本姓越的九公子,改姓姬也不远了……就算不姓姬,也能改姓萧!
当这个王府门房匆匆跑到越千秋面前时,他支撑膝盖先喘了两口气,随即就毕恭毕敬行了个礼:“九公子,外头刚送来消息,说是徐厚聪的儿子找到了,就在武陵王金屋藏娇的别院。秋狩司和庆丰年几乎同时找到的人,恰逢十二公主打上门去,后来徐家的人也到了……”
越千秋有些意外,徐厚聪的儿子根本就是萧敬先派人去绑了栽赃给武陵王的,除了他这个知情者之外,就只有心知肚明的越小四了,连严诩和二戒,恐怕都被蒙在鼓里。而十二公主也是他按照萧敬先那些话敷衍走的,可现如今一大群人竟然都聚在了一块?
天底下的事,真能如此无巧不成书?
听到那门房说,秋狩司已经派人赶去,徐厚聪留下禁军护卫轻伤的左相,自己也请示了赫金童,带人过去救爱子,盛怒之下的武陵王更是把神武营调了一队人马过去,如今那边赫然是乱成一锅粥,他不禁哂然一笑。
“得了,打听一下消息就行了,别太惹眼。毕竟人家都已经亲眼见证过了,咱们府里那位殿下还在养伤。为了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从现在开始,王府内外防卫要加倍小心!不论是探病还是其他的人,全都拒之门外,只一句话,晋王殿下不见客!如果有人打上门来,那就打回去!”
“是,小的这就去传命!”
越千秋转身继续往里走,心里却忍不住寻思着那座武陵王府门前精彩的一幕。如果换成他,当然不会像萧敬先这样去算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可他不得不承认,这着实卑劣无耻的一招就犹如捅了马蜂窝似的,在萧敬先和左相先后遇刺时,把事情直接闹到了最高潮。
当他再一次回到畅游阁,推开门到了东边的寝室,他才一打起门帘就僵住了。之前那两个大夫说重伤昏迷,情况非常糟糕的萧敬先,此时此刻不但已经下了地,而且还不用任何人帮助就换了一套中衣,如果不是脸上殊无血色,看上去竟然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
“你……你这是想干嘛?”
听到越千秋声音都有些变了,萧敬先转过身,似笑非笑地说道:“一切都已经就绪,这时候不走,什么时候走?”
尽管早知道萧敬先连遇刺受伤都一并算计进去了,还折腾出这么大事情,就是为了金蝉脱壳,可此时此刻听到这么一句话,越千秋还是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
他怔怔站了片刻,随即硬着头皮说:“甄师兄还没回来……”
“就是要他没回来,我们就撇下他走,如此他日后才显得悲情悲壮,留在北燕才更容易引人同情,才更能让金陵那边的朝廷说不出话来!”说到这里,萧敬先就指了指床头道,“废话少说,来换衣服,一会儿就该走了!”
尽管已经是早就决定的事,越千秋对上京城也说不上有任何程度的留恋,可突然说走就要走,越千秋总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微妙感觉。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最终上前更换了萧敬先给他准备的衣物,等到他刚穿戴好,他就只觉得突然有人拔掉了自己的发簪。
“头发要另外梳,你现在这幅神气活现公子哥的样子走出去,一下子就被人认出来了!”
越千秋顿时恼火:“我平常不是随便绑绑,就是梳这么个发髻,不会梳别的!”
“所以我给你梳,去坐下!”
越千秋无可奈何地被萧敬先强行按在了那一架梳妆台面前,等到从镜子里看见萧敬先真的手指灵活地给自己整理起了长长的头发,他一面嘀咕人比严诩还熟练,一面却又有些小小的狐疑。
给别人梳头发和给自己梳自然不同,而且萧敬先那轻巧不拽动头皮的手法,显然是比严诩还要训练有素。这个单身的家伙居然擅长做这种事,会不会和当年那位皇后脱不开联系?
看着镜子里萧敬先那微微眯起眼睛,和平日的嬉笑怒骂截然不同的柔和面庞,越千秋情不自禁地胡思乱想,什么弱势弟弟强势姐姐,于是一个弟控一个姐控,种种少儿不宜的八卦在他脑海中浮想联翩,当最后头要挟持我吗?等到回头出城后,我们和你师父他们汇合的时候,你如果愿意,也大可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给他们看看,也好挣点功劳。”
“我还没那么无聊!”
越千秋闷闷顶了一句,原本以为萧敬先扳动机关之后,床上会无声无息出现一条直通地底的密道,然而,当萧敬先没有理会那个机关,径直到妆台后,又按下了一个机关,紧跟着是第三处第四处第五处时,他就完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
居然在一间屋子里布设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机关?这是不是按动时还有先后顺序?
等到和萧敬先一同进入了墙后一处滑开的门,一路沿着阶梯向下走,越千秋只觉得每走一步,背后就一堵墙突然封住,不由得有一种走慢就会被夹在墙里的不妙预感。当他最终看到眼前一片开阔,赫然是个暗厅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往那条完全被封死的通道看了一眼。
“我说,你这条密道难不成是一次性的?”
“你说对了。”萧敬先微微一笑,满不在乎地说,“只有用一次的密道,才会是真正的秘密。否则,你怎么能确定密道那一头不会有人在守株待兔?顺便告诉你,这密道总共十八个出口,只要从一个出口出去,其他十七个也就报废了。”
越千秋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萧敬先这简直是把土豪败家子演绎到了极致!




公子千秋 第四百零四章 霍山郡主
上京城西门,尽管分明是午后这种清闲的时候,这会儿却络绎不绝都是出城的人。
把守城门的城防营最初还尽职尽责地筛查着每一个人,奈何其中多有城里达官显贵的家眷,多数都是看着城中情势不妙,到城外别庄去躲避风头的,因此军士们几番遭人呵斥,渐渐就有了几分松懈的情绪,而更多的却是不满,因此有人检查,也有人在窃窃私语。
“话说上头至今还没发消息说封锁城门,也不怕放跑了刺客?”
“你知道什么,晋王那德行,朝廷多少官员不是恨得想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就是,左相也是一样,一贯铁腕,得罪了多少人,就连右相大人也和他素来不和……说不定现在都不让人封锁城门,就是想把真正的刺客放走!”
“都少说两句,这种话也是你们能说的?”
随着队正没好气地斥责了几个嘀嘀咕咕的军士,他就把目光投向了那些出城的人。虽说这大部分都是车马整齐,扈从众多,显然非富即贵,可他还是生怕有刺客奸细之类的人混在其中趁机离开。突然,他的目光投向了人群中一处,微微一皱眉就大步走上前去。
和前后的大队车马相比,那只有两个人,一个是牵着马的年幼书童,一个是骑着马,脖子里围着一条白狐裘的俊秀年轻人。
那书童一眼看去就是个呆头呆脑的小家伙,队正只瞥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可那年轻人却不同。队正从前跟人学过相术,此时乍一看就觉得,这年轻人月角龙睛凤目,赫然主女子奇贵之相!再加上那冰雪一般的白皙脸色,五官妩媚秀美,他一眼就觉得,那是女扮男装。
只是人此时神情冰冷,流露出一股让人敬而远之的凛然,一个查问的军士验过路引之后就有些畏畏缩缩,纵使旁边往常有调戏过路女子前科的人,在瞥了瞥那条雪白的狐裘围脖之后,也往往不敢造次。
毕竟,即便是在北燕,这样的珍品也可遇不可求,更何况那路引上的内容非同小可!那是兰陵王的独女……不是现在这位兰陵郡王萧长珙,也不是曾经的兰陵郡王萧敬先,而是另外一人。曾经立下赫赫军功,却因为饮酒过度醉死在家,死后被追封兰陵王的那位老将。
所以,当队正上前接过路引亲自再行查看时,其余人顿时散了开来,却都忍不住好奇地打量这位传说中的霍山郡主。
据说那位小姐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年近三十始终小姑独处,不肯嫁人,就连行踪亦是成谜,没想到会在这时候女扮男装只带着一个童儿就出城!
队正亲自上前查验了路引,看到上头的字样后,同样神色登时一变,继而就挤出一丝笑容道:“公子出城,只带这么一个小童儿,是不是太少了?不如卑职派人护送您出城?”
“我这小童儿年纪虽小,却力大无穷,有他一个就够了。”马背上的年轻公子眉头微微一挑,随即漫不经心地说,“童儿,还不让人看看你的厉害?”
谁是童儿啊!
越千秋听着萧敬先那迥异于平时的声音,只觉得心里憋屈极了。虽说此时要紧的是赶快出城,可是面对这那个满脸不信任的队正,他还是不想让萧敬先称心如意,当即故意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兵器……”
“没兵器就问人家借,笨!”
感觉脑袋上被什么东西轻轻一点,越千秋登时两眼圆瞪,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面前那队正的腰刀上。要不是这个该死的家伙问东问西,怎么会有现在的窘境?
而在那队正看来,面前原本有几分畏畏缩缩的童子,却在瞪大眼睛盯着他之后,不知不觉和第一眼的感受不同了,那种逼人的气势甚至让他不知不觉往后退了几步。
当他醒悟到在下属们面前丢了脸时,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等突然发现马背上年轻人竟是佩戴了一把宝剑,他方才仿佛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是卑职忘记了公子也是剑术高手,失礼失礼,您请出城。”
眼看队正都慌忙低头让了路,其余将士就更加不敢阻拦。而越千秋如释重负,刚刚因为被萧敬先几句话撩拨出来的火气,一时忍不住拿出来的气势不知不觉收了起来,低下头牵着马就往城门走去。
尽管归心似箭,恨不得立时离开上京城这个鬼地方,可他还不得不放慢步伐,心里恨死了前头拖拖拉拉的车马。
就当他已经进入券洞,眼看就要通过那道上京城西门的时候,突然就只听背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吓了一跳的他本能地想要加速往前冲,可到底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可让他更没想到的是,身后那匹还在缓缓行走的马竟是不动了,扭头一看,他就被萧敬先的举动气坏了。
在这种应该绷紧神经的时候,萧敬先竟然还拨马转头看热闹!这家伙心里在想什么!
“右相和两位神武大将军有令……”
越千秋听到这前半句话,一颗心就几乎凉了半截。后半句难不成是立时关闭城门?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他终于听到了最重要的后半截:“若非上京道盖印的特别路引,若非三品以上官员家眷,不得出城!即日起进城人等需严密筛查……”
后头的话越千秋已经没心思听了。他心里简直纳罕极了,这种放在金陵绝对要关闭城门禁止进出,然后满城大索的事,放在上京竟然如此宽松?就在这时候,他发现缰绳一松,发现萧敬先已经重新策马开始前行,他赶紧牵马向前,紧跟着就听到了萧敬先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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