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侵蚀

要是以前，别管什么神啊鬼啊，他们相信的，只有自己手里的武器，个个都敢拍着胸脯吹逼，遇神杀神，遇鬼斩鬼什么的。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以前是无知者无畏，这段时间经历过一系列事情之后，大部分人对于超凡的存在，都在心里确凿无疑，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各种都市恐怖传说，奇诡怪谈，没见着这段时间走夜路的人都变少了吗？
不过能够成为大哥，就算是心里害怕，面子上也得绷住，眼看着众人退缩，粗犷的声音顿时再次响起。
“哼，一群没胆子的怂货，我就不信运气会这么背，今天不抓住这小子，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说话间，大哥已经朝着教堂走了过去，身后小弟面面相觑，只有吞上两口唾沫，同样跟在身后。
“糟糕，怎么办？”
教堂内的男子顿时心急如焚，眼看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突然急中生智，扯开嗓子惨叫了一声。
“啊！！！”
在寂静的夜中，穿透力极强的惨叫声顿时传遍四周，男子再次刻意将地面踩的咚咚作响，朝着门口跑去，同时嘴里不停发出惨叫：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救命啊！！！”
嘭！
路恩暗中观察的一缕意识眨眨眼睛，看着仿佛戏精附体的男子随手抄起一座烛台，朝着自己额前砸下，鲜血瞬间流了下来，随后又将烛油滴在自己手臂上，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轰！
还没等大哥推开教堂大门，男子竟率先一步撞开了半个门，露出头颅和半个身躯，伸手使劲朝外抓着，脸色惊恐：“救我，救我！”
“我的妈呀！”
原本众人就已经被惨叫吓得心高高提起，此时眼见着这人满脸是血，身后更是像有什么东西拉扯般，不住向后退，顿时所有人三魂七魄都没了一半，领头的大哥怪叫一声，撞开身后两个小弟跌跌撞撞逃进夜色中，只恨父母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
“有鬼，快跑啊！”
大哥都如此，其他小弟更是肝胆俱裂，屁滚尿流间，眨眼四散逃窜，连头都不敢回。
“效果这么好？”
就连门口的男子，见状也是愣了一愣，他的演技包括模样其实都很浮夸，稍微冷静点的，都能看出无数破绽，不过偏偏是在晚上，又是在这种时候，才起到了惊人的效果。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如今可没几个人，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的。
“嘶！”
不过事后就能够感觉到痛了，男子龇牙咧嘴将脸上的血擦干净，原本准备就此离开，但是转念一想，说不定那些家伙回过神来，在外面蹲自己怎么办，于是干脆将门一关，再次走进了教堂之内。
虽然教堂色调以暗红和黑色为主，但却莫名给人一种静谧安全之感，男子好奇的打量着教堂之内，发现这虽然看起来崭新，但真的是一个人都没有。
“谁会花力气在这里盖一座教堂，而且为什么没有神父......”
男子喃喃自语着，不由得走到了神像面前，感觉到那双猩红的眸子，似乎正在盯着自己，顿时脖子一缩，发现在神像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红皮书，顺手便拿起翻动了起来。
“血与死亡的主宰，弗基米尔？”
刚翻过两页，男子眉头就皱了起来，原本想将书放下，不过又觉得好奇，继续看下去之后，脸色却诡异的，逐渐平静了下来。
哗啦啦的书页翻动声，在整个教堂内回响着。





梦魇侵蚀 第四百一十五章：死亡领域！（谢谢落花丶惜年的打赏（′e｀ ）？）
这本红皮书，并不是超凡物品。
路恩还没有闲到这种程度，并且利用超凡之力来增加信徒，在达克的描述中，似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如果真的想要信徒，如今的路恩也可以像是三神教一样，对普通人进行心理暗示，绝对是一流的狂信徒，想要他自杀都会立马挥刀的那种，但如果事情如此简单，未来那些半神还创立宗教干什么呢？
据达克所说，在未来他所在的巨城中，就算是受到原初教团庇佑，但是没有选择信仰那些半神的，依旧是大有人在，并没有被采取什么强制措施，最多就是无信者义务更重而已。
并且路恩想起之前经历过的，不管是三神教还是正一教的布道场景，就算是主教级的存在讲解教义圣经，也完全如同普通人一样，不掺杂任何的超凡之力在其中。
要知道不需要多，只需要在自己的语言中夹杂一点点超凡之力，就能够产生类似催眠蛊惑的作用，想要信徒不是易如反掌？
但不管是三神教，还是正一教都没有选择这么做，反而是一些邪灵或者侵蚀者建立的邪教，才会普遍采用催眠或者洗脑这样的手段。
因此除了路恩暗中观察的这一缕意识，教堂内没有任何超凡之力的存在，被那人拿在手里的红皮书，则是刚刚编撰印刷好的教义，成本大概十块钱一本。
致使这个男子脸色变为平静，甚至逐渐被吸引的原因，是路恩编撰的这本《圣经》中的具体内容。
虽然因为血能分身的原因，路恩分出的这个马甲被称之为血与死亡的主宰，但这并不意味着，路恩是朝着邪神的道路所发展。
人类天生就有着对于秩序，以及各种美好品质的追求和向往，就算是最坏的人也是如此。
如果路恩宣扬的是渴求鲜血，播散死亡之类的教义，那么就算信仰传播开来，也只能吸引一些疯子和神经病的信仰，更别说在联邦备案根本就无法通过了。
所以路恩做出了相应的延伸和扩张，整个教义就完全不同了。
语言的魅力就在于此，血虽然在大部分人眼中代表着不详与灾难，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血却是每个人不可或缺的生命之源，因此在某种意义上，血是和生命划上等号的。
死亡同样是恐怖，人人避之不及的，但是人死后的场景，谁又能真的知晓呢？
路恩重点并没有放在播散死亡上，而是放在了死亡后的领域中，对于一个人来说，死亡代表着结束，终结，但同样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代表着安息，静谧。
所以血与死亡的主宰，换句话说，也可以用生命与安息之神所代替。
让活着的人珍爱生命，并且让他们活的更好，而对于死去的人，则是为他们的灵提供庇佑，在永恒的黑暗中安然休憩，不至于被惊扰或者唤醒。
这可是不择不扣的善神阵营，既符合了大众的普世价值观，又兼顾了血族方面，并且对于普通人来说，充满了极大的吸引力。
这是因为路恩发现无论是三神教还是正一教，对于死亡这块领域，似乎在教义中都并不看重，正一教只是提出人生前要信奉天主，死后最虔诚的信徒，将会成为圣灵，但是对于其他不那么虔诚的信徒，却只字不提。
而信仰这种东西，虔诚是否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自己还不知道吗？
至于三神教，则是根本没有涉及到死亡的领域，只有熔岩之主的信徒宣称死后可以成为游荡在岩浆中的精灵，与神同在，不过这种结局，相信没多少人会是愿意接受。
或许是因为他们知道普通人一旦死去，灵便是消散的结局，对他们来说毫无益处，但他们却忽略了一点，普通人可不知道这些啊！
不管是联邦还是帝国，关于死后种种的猜想自古以来从未断绝过，甚至衍生出了类似地府深渊这样的概念，可见大部分人对于自己死后一了百了这种事，总是接受不能的。
所以路恩抓住了这一点，宣称自己可以让死去的灵，在永恒的黑暗中安息休憩，直到宇宙的终结，世界的末日。
与之相对应的，就是对于现在出现的怪物的解释，这都是那些死去的灵被惊扰，或者因为种种不甘怨恨的情绪，才会复活过来，攻击生者，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这样一来，在永恒的黑暗中安息，就成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目标，对于死去的人来说，不用担心自己魂飞魄散，也不用担心自己被惊扰复活，残害亲人，而对于活着的人来说，也多了几分慰藉和安全感。
至于那些不甘心死去，非要复活搞事的家伙，路恩已经开始构造属于自己的“安息骑士”，作为大主教级别的存在，已经能够以自己为源头，发展起一条全新的力量体系了。
在蓝星之上，无论是哪个宗教，对于死亡的领域都是争得头破血流，不管是不是真的，总是占据了重要的比重，但是在这个世界，死亡领域却处于被忽视的一块，路恩也算是趁虚而入了。
当然，这其中或许有更加深层次的原因，毕竟都是搞宗教的，没理由会刻意忽略这一块，不过路恩同样也不在意。
还是那句话，搞事的是血与死亡的主宰弗基米尔，关他路恩什么事？
......
于是路恩就看着这个陌生男子在自己的教堂中，翻来覆去将红皮书翻看了整整一夜，当然说有什么脱胎换骨的变化是不可能，但是精神面貌变好了一些，却是显而易见的。
而等到黎明，太阳初升之时，阳光通过特意设计的窗户，将整个神像笼罩，暗红的血色似乎也变成了源自于生命的鲜活，这个男子怔怔跪在神像下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泪流满面。
“伟大的弗基米尔，如果你真的存在，就请庇佑我吧！”
良久，这个男人才哽咽着开口，伸手将红皮书放进怀里，双手交叉合拢低声祷告道：“愿生者在您创造的国度中，安然快乐，愿死者在永恒的静谧中，就此安息！”
迎着朝阳，路恩看到这个男人携着圣经，大踏步走出了教堂，然后才转过视线，看到在墙上神父一栏里，已经填上了一个名字。
皮特。




梦魇侵蚀 第四百一十六章：生者乐生，逝者安息！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来水？
路恩看着走出去的皮特，冥冥之中感觉到，在他身上会发生一些和自己息息相关，并且对于路恩来说，极其重要的事情。
但这应该是不可能的！
在血族的特意修建的密室中，路恩的本体睁开了眼睛，神色有些莫名的复杂，他明明已经将血能分身分割了出来，使用的也是弗基米尔的名字，但是这种预感，却依旧从他的心头升起。
这样的马甲，居然是没用的吗，所以弗基米尔搞的事，最后也还是落在我自己的头上？
路恩脸色阴晴不定，如果为了保险起见，他现在将教堂关闭，红皮书摧毁，那么后续应该不会有任何问题，再保险一点，直接将皮特的记忆抹去便是。
但是路恩知道要是这么做，保险是保险了，但自己也同时丧失了一个机遇，这或许会是挑战，但也有可能代表了更大的好处。
往更加深远里说，这甚至会给路恩的信心带来一定的冲击，毕竟对于未知情况的恐惧，本身就是一种对于自己的不自信。
如果他是普通的大主教级存在，那么躲在一个地方当伏地魔或者老阴比，一定问题都没有，但他是登神者，向着神灵道路冲击的存在，没有听说过任何神灵，是通过怂出来的。
而且换句话说，未来那些半神甚至大主教级别都敢这么做，难道现在的他，却不敢么？
路恩的脸色逐渐平静了下来，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在教堂内的那缕意识，却跟着皮特的步伐，一同走了出去。
......
走出教堂的皮特或许没有注意到，在暗中观察着他的目光，已经不知道有多少，更是在一晚上的时间内，有关他的所有资料，都被送到了血族和联邦的手上。
明面上虽然是空无一人的教堂，但这毕竟属于伟大的血族主宰，不管是血族还是联邦，都暗中安排人手默默关注着，昨晚就算他没有灵机一动，外面那些家伙同样也闯不进来。
没有人会允许在主宰的教堂之内，发生流血事件的。
而通过苏娜的眼睛，路恩这缕意识也瞬间知道了眼前这个男人的一切资料。
这个看起来像是流浪汉的中年男人，其实并不是真的流浪者，而是有着正当职业，在几天之前，他还是一个邮递员，当然现在已经不是了。
他被开除了。
而且原因也很简单，皮特暗中借下了高利贷却没有办法偿还，被人直接催债到了工作地点，然后任凭他如何解释，都被决然开除。
没有任何单位会喜欢这样惹麻烦的员工，特别还是高利贷这种事情，昨晚还换不上钱的皮特，直接被人提着刀追杀，情势便可见一斑。
不但如此，现在这件事几乎在附近已经是人尽皆知，因此看到落魄身上还带着血迹的皮特回来，人人避之不及，生怕惹上了什么麻烦。
就连以往和皮特关系比较好的几个邻居，看到他也是掩面而走，脚步匆匆，似乎生怕被他看到，然后被借钱一类的事情发生，虽然皮特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做。
低着头一直来到自家门前，皮特用衣袖再次擦了擦脸，然后理了理头发，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来，掏出钥匙推门而入。
“我回来了！”
房内的光线很是黯淡，空间也不大，物品更是杂乱摆放着，一些地方还能够看到累积的灰尘，显然主人已经无心打扫很久了，不过皮特却没有理会，而是匆匆朝着卧室走去，推开门正好迎上一双淡绿的眼眸。
“你回来了？”
虚弱的声音响起，通过窗帘的光线，能够看到在卧室的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消瘦的女人，正用目光看向皮特，眼中噙着惊喜。
“回来了，昨晚没发生什么事吧。”
皮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边坐下，拉起一个骨瘦如柴的手掌握住，眼中含着关心和痛苦。
这就是他借高利贷的根本原因，他的妻子患了重病，需要一大笔钱进行治疗，而就算借了高利贷，对于皮特来说仍旧还是不够，但是他已经没有办法，能够弄到更多的钱了。
甚至连工作都已经丢了，这对于现在的家庭来说，更是雪上加霜。
不过对于这些遭遇，皮特却没有丝毫表露出来，只是握着妻子的手说着话，但尽管低着头，依旧被她看到了额头上刚刚结疤的伤口。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受伤？”
妻子脸色顿时变了，伸手想要抚摸他的伤口，但是她太虚弱了，手只抬到一半就落了下来，被皮特抓住。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
妻子眼眸中闪过心疼与痛苦，轻声对着皮特开口：“算了吧，皮特，就让我这样去死吧，不要再为难你自己了。”
“不！”
这种对话已经发生过无数次，皮特每一次都是同样的回答，将妻子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语气坚定：“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安慰了妻子一阵之后，皮特走出卧室，轻轻关上了门，然后红皮书从怀里掏了出来。
“伟大的弗基米尔，我企求你庇佑着我，让我的妻子好起来吧，我不能够失去她！”
他跪在了自己的地板上，虔诚的对着红皮书祷告着，希冀着奇迹的发生。
一天，两天，三天......
一连五天过去，每一天皮特都去教堂虔诚的祈祷，甚至在家里也没有停止过，但是他所希望发生的奇迹，始终没有发生，妻子依旧越来越虚弱，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快要没有了。
而皮特，也经历了一个从微弱的希望，到彻底绝望的过程。
因此他终于爆发了！
嘭！！！
几天来，几乎被翻散架的红皮书，被皮特用力的砸向神像，脸上更是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大声咆哮着！
“你这个伪神，欺骗世人的狡诈之徒！”
“我这么虔诚的企求你的帮助，为什么没有任何回应，为什么不能拯救我的妻子，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坏事，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命运！”
“假的，都是假的，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神灵，都是假的！为什么好人就要这样死去，而那些无恶不作的人，却能够一直活着，这难道就是公平吗？！！”
嗡！
在四周关注着这一切的血族和联邦的人，顿时感觉脑袋轰的一声都像要炸了，立刻就要出来阻止这个狂妄之徒，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制，动弹不得！
唰！
红皮书砸在神像上，顿时再也承受不住，纷纷散开，无数书页飘飞，其中一张正好朝着皮特飞来，被他一把抓住，就要撕成粉碎，低头的瞬间，却是愣住了。
只见入目的第一行字，却是主宰对信徒说：
【你们必须要先有自救的心，我方能够拯救你们，只会哀嚎企求的人，并不能听闻我的半点福音。】
“一派胡言！”
皮特咬牙切齿，手掌紧紧攥住，喘着粗气时，又是一张纸页朝他飘了过来。
【信徒：伟大的主宰啊，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死亡的存在，为何伟大如您，也不能赐予信徒们永恒的生命呢？】
【主宰：生与死，就像是这世上的日出日落，是永恒不变的规律，没有死，生也就不复存在。】
【你们企求永恒的生命，那么和企求永恒的死亡，又有什么区别呢，反而因此承受着这世间种种痛苦，无法解脱，这难道是一件好事吗？】
【信徒：难道这世上，就没有永恒的生命，与永恒的快乐吗？】
【主宰：那是就连神，也在追求的境界啊！】
【信徒：伟大的主宰啊，那我们应该怎么做，才能聆听您的福音与教诲？】
【生者乐生，逝者安息！】




梦魇侵蚀 第四百一十七章：救，还是不救？
这五天，路恩一直在冷眼旁观。
看着皮特的所有举动，从希望到绝望，却没有任何行动，仿佛就真的只是一座泥塑木雕而已。
就连皮特愤怒的用圣经砸向弗基米尔的神像时，他都没有什么恼怒的情绪，只是稍微调动起力量，将一些自己想要告诉他的话，呈现在他面前而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皮特对于弗基米尔的信仰，更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也不能说是全然不信，不然现在也就不会如此恼怒了，观察了好几天的路恩心知肚明，这大概就是“信之深，恨之切”吧。
只不过这种信仰，就好像自己对自己的强力催眠，用沙子建造的城堡，海浪一来，立刻就就会轰然倒塌，除非能够将沙子变成石头，或者其自身的性质发生改变，由沙子变为晶莹的琉璃。
路恩的确有办法帮助皮特，虽然他的妻子已经病入膏肓，就算得到所需的一大笔钱，依旧无可救药，但这对于路恩来说，却都不是问题。
一点点血能转化的生命力，就能够让其重获新生，再活个十几二十年也没有问题。
但路恩并没有选择这么做。
换作之前，或许为了试验或者收获一个信徒，路恩说不定还真就这么做了，但是当信仰的源头从弗基米尔转移到自身之后，对于这些，路恩心里就更加慎重起来。
他不确定自己这么做，究竟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也不确定这样做，全然都是好的。
从表面上来看，此时展现神迹，救活皮特的妻子，似乎是完美的大团圆结局，不但皮特能够得偿所愿，路恩也能够因此收获一个，甚至两个坚定的信徒，将沙子做的城堡变成了坚固的石头。
但是往更深处去想，这样做就真的是对的么？
如果有求必应，那么他到底是神灵，还是信徒们的许愿机，这和从金钱从本质上收买那些普通人，又有什么区别？
况且现在救活了皮特的妻子，但人总是要死的，要是再过了几十年，他的妻子又要死了，皮特再次求路恩救她怎么办，或许还不止，他还有父亲，母亲，甚至以后还可能有儿子，女儿......
那个时候，路恩选择救，还是不救？
救的话，那么自己岂非成为了皮特一家子的保姆，要好好护着不能让他们死去？但如果不救的话，那么皮特对于路恩的信仰，极有可能会就此崩塌。
人性是复杂的，很多时候你对别人千般好，对方不一定会记在心头，但要是你有一次做的不好，对方说不定就会恨上一辈子，路恩如果这样做了，和那个每天回家施舍乞丐一块钱的富豪又有什么区别？
路恩可以用强大的力量，压制住别人不敢做什么，但是他难道还能够控制别人的内心，让他们不去想，不去思考吗？
而偏偏信仰，又是一种无比主观的存在，信则有，不信则无。
再深一层去想，这和路恩自己编撰的教义，其实也有着本质的冲突，更别说或许还会造成扩大的影响，其他信徒会不会想“为什么主宰帮助了皮特，而不帮助我”等等之类的问题，皮特此时想要的公平，何尝又不是一种不公？
路恩编写的整本红皮书，如果用四个字来概括，或许就是“生死由命”吧！
这四个字不是让人认命，一切都是命运安排的意思，而是生死就好像日出日落一样，是平常并且无法阻止的事情，有的时候活着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同理死去，未必也是一种痛苦。
就好像皮特的妻子，路恩其实能够感觉到在她的灵中，已经积蓄了无数的痛苦。
皮特只想着自己不能够失去妻子，甚至千方百计想要将她挽留，却没有想过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不但要经受病痛的折磨，并且眼睁睁看着自己逐渐死去的妻子，又会承受多大的痛苦！
甚至只要她的意志稍微松懈，都有可能一口气提不上来，直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