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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闲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大篷车
何莹点点头“应该没问题,这里偏僻的很,离着最近的大县也足有百里,一向很少人来。不过”她说到这儿顿住了,脸上露出犹豫之色。
苏默一怔,问道“怎的”
何莹道“正因这里太过偏僻,所以只有一个略通些医术的郎中,你的身子怕是”
苏默一愣,随即莞尔。点头道“就是这儿了,歇息几天,等咱们恢复下再走。”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什么郎中能治的。反倒是何莹的身子再受不住累了,必须要好好调养一番,将息将息才行。而就何莹此刻的情况,厉害的郎中倒也不必,这里那位略通医术的就正好了。
况且,若何莹说的不错,这里地处偏僻,正好适合二人。想来便是有些危机,等到真的找来这里,也不是一会儿半会儿能过来的。
到了此刻,他隐隐的能猜到,心头始终萦绕的那股淡淡的危机,应该是跟那个老和尚有关。
阿修罗是老和尚豢养的,而此时阿修罗的那块石头正嵌在自己身上,老和尚能有所感应也不奇怪。正如自己和多多一样,从两下走到一起后,便冥冥中有了某种感应,虽不清晰,却真实存在着。这种感应,哪怕离着再远,也能大致感应到另一方的情况。
如今阿修罗死了,这种感应必然出现变化,老和尚由此察觉并很能顺着追来,但又不会立刻到来,正应了危机虽在,但却并不急迫的感应。
“听我的,就这么决定了。”想到这儿,他再次不容分辩的道。努力抬起手,抓住何莹的小手握了握。只是便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又牵动了胸前的伤处,不由的顿时面色一白,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何莹本待再说,眼见他如此登时大急,哪还顾得上说别的,只连连点头,含泪道“好好,都听你的,你别乱动。”
苏默忍着痛,强挤出一丝笑容点点头。何莹又再小心看看他,见他没别的变化,这才起身对老者点头。
那老者见她应了,转身对身边青年说了几句。那青年好奇的看了苏默一眼,随即大步走了过来,憨厚一笑,算作招呼。也不说话,转身拉起木筏子牵索,替代了何莹。





大明闲人 第262章:波澜起
遥远偏僻的山村多了两个外来人,村子从最初的惊奇骚动很快便又安静下来,如同平静的湖面偶尔被风漾起一圈波澜,终又归于平静。
但是谁又知道,就是这么两个人,山村可以微澜后归于平静,其他地方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什么,失踪了这是什么意思,你他妈给少爷我说清楚了”南京魏国公府上,小公爷徐鹏举两眼通红,两手薅着报信下人的衣领子大声咆哮着。
下人吓的浑身发颤,脸色苍白,一时口不能言。

“混账还不松手”大堂上首坐着的魏国公忽然一掌拍在案上,冷声怒喝道。
徐鹏举身子一颤,恨恨的松开手,扭头看向老公爷嘶声道“祖父”
老公爷眼底闪过一抹欣慰,但是面上却不露丝毫表情,哼了一声,对那下人道“你将事情详细说来,一点都不要遗漏。”
下人便又将得来的消息仔细的述说了一遍,从县衙失火说起,一直到最后的沈松剿匪,然后东厂出现带走沈松为止。
徐鹏举鼻息咻咻,越听越怒,忍不住大叫道“是那狗官肯定是那狗官搞的鬼妈的,好大的狗胆,竟敢对我老大动手,来人来人魏大,魏大叫人来,咱们去找那狗官要人去”
“闭嘴”老公爷再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瞪着他怒道“你给老夫安分些,滚回房中老实呆着,没老夫的命令,不准出门半步否则老夫打断你的腿”
徐鹏举一呆,随即脸上露出倔强之色,努力的昂着头道“祖父,那是我老大,您今个儿就是打断我两条腿,我也要去”
他昂着头说着,脸色虽有些发白,眼中却是坚定至极。
老公爷大怒,颤颤的指着他说不出话来。半响忽然暴怒道“来人来人,把这孽障给老夫押下去,谁敢放他出来,老夫便将他逐出府去”
外面魏大大声应了,带着两人大步上堂来,低声对徐鹏举道“小公爷,得罪了。”随即一挥手,身后两人上来二话不说,各拉住徐鹏举一只胳膊就往堂下拖去。
徐鹏举大恨,挣扎着大骂道“魏壹,你个白眼狼你忘了我老大如何待你的了你忘恩负义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找我老大,放开我”
他一路大喊着,声音渐去渐远。魏壹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远去,眼中露出惭愧的神色。半响,忽然一转身,望向老公爷,叉手道“国公”
老公爷一挥手,缓缓站了起来,迈步走到门口望着徐鹏举叫喊的方向,轻轻的道“鹏举,终是长大了。”
魏壹一愣,随即脸现喜色,沉声道“是,此番武清之行,小公爷通晓了不少世情,颇有长进。”
老公爷转过头来看着他,眼中似笑非笑,哦了一声,淡然道“魏大,你这是暗示老夫,这都是那苏讷言的功劳吗”
魏壹一颤,连忙躬身道“属下不敢,老公爷明察秋毫,自有分寸。”
老公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慢慢踱回堂上坐下。魏壹躬着身子不敢起,头上有汗水沁出。
“看不出那小子竟有些手段,连你这厮也这般维护他。”老公爷端着茶盏轻啜一口,慢条斯理的说道。
魏壹不敢说话,身子却躬的又大了些。
“起来吧。”老公爷又再啜了一口茶,这才放下茶盏,淡淡的道。
魏壹大松口气儿,忙谢过,直起身来。转身走到一侧笔直而立,两眼平视,却是再不敢多言半分。
他的命还有他老子的命,都是老公爷给的。在这个世上,他魏壹完全唯老公爷之命是从,绝不会有违半分。对于苏默,他虽然感念,却仍是无法和老公爷相提并论。
“领一率府卫,都换了平民服饰,直到找到那小子为止,去吧。”半响,老公爷忽然淡然说道。说罢,一甩衣袖起身,转身进了后房。
魏壹一呆,随即大喜。老公爷的意思很明确了,这事儿魏国公府要插手了。但是明面上却不能表露,而是让他魏壹以私人身份介入。但是那一率府卫,却足以说明魏国公府的重视,却又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自靖难以来,魏国公府看似尊贵,实则如履薄冰,从来都是小心谨慎,能做到这般地步,已然是最大限度了。毕竟,当年之事在皇室心中留下了一根刺,如果一旦表示出过度的关注,对于苏默反倒不是一件好事儿。
小公爷还是年轻气盛,做事毫无顾忌,想不到这么周全。但是此次重情重义之举,完全廻异于往日的没心没肺,还是让老国公老怀大慰。
一个家族的延续,财富根基固然是重要的,但是后继有人才是重中之重。小公爷能懂得为兄弟挺身而出,如何不让老公爷开心这一切都是从武清回来后的改变,老公爷自然心中有数。
半个时辰后,魏国公府旁门大开,魏壹等八健卒各着劲装,都做江湖人打扮。出了门翻身上马,泼喇喇直往军营而去。又半日后,一率五十人的马队,已是渡江北上,直往京师方向驰去。
而与此同时,京城中一处幽静的大宅中,刚刚具表告老的徐阁老缓缓放下手中一封书信,缓缓站起身来,脸上若有所思。
须臾,回身淡然吩咐道“去,给刘希贤送封信,请他照看下武清苏讷言。嗯,就说此子乃老夫门生,请他费心一二。”
旁边闪出一个老家人,躬身应是。随即面露疑惑,抬头道“阁老既要照顾那苏默,何不直呈天子而且据说那苏默是失踪了,又要刘阁老如何照看这是不是”
徐溥转过身来,迈步走向案后,老家人忙上前扶了。待到坐下,又给老头儿递过一杯热茶,徐溥接过来喝了,这才悠然道“糊涂老夫既然已经告老,又以什么身份给天子进言岂不平白让天子猜忌若此,对那小子是祸非福了。至于刘希贤,呵呵,他自会明白老夫的用意,不必多虑。”
老家人沉默了,随后应是,提壶给茶盏中续了水,这才转身去了。房中,徐溥目光悠然望向远方,眼神中神采变幻。良久,低声喃喃道“这个小家伙”
“那小子失踪了怎么可能”同一时间,东厂之中,卯课档头王义一脸的不敢置信,霍然起身道。
下面狗儿信誓旦旦的道“档头,没错的。咱们的人也确定了,那小子真真的是失踪了。他家里的人大半都迁到了京里英国公府上,英国公世子,还有武清何家的人,却在日前离开了武清,一路往西北去了。小的们猜测,多半跟那苏默有关。”
“西北”王义猛地一惊,扭头蹙眉问道。
“是,正是西北。”狗儿点头道。
“西北”王义低声念叨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暗暗猜度着其中的奥妙。
对于苏默,他此时已然再不敢小觑半分。这么个奸诈狡猾的家伙,先是搞出一出失踪,然后忽然冷不丁又在西北出现,此事实在是太过诡异。
东厂身为皇家探子,肩负稽查天下的职责,由不得半分疏漏。凡事都必须比常人想的更深,做的更多才行。
“那沈松可有交代什么”半响,他忽然问道。
狗儿一愣,随即脸上显出懊恼,悻悻道“那家伙臭硬臭硬的,简直就是茅坑的石头,什么也不肯说。咱们用了些手段,却是不敢太过,那家伙身子骨弱的比只鸡强不了多少,弟兄们怕他撑不住。所以,这个”
他讷讷的说着,心中有些忐忑。王义也是不由的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只是那光芒中,却不可自抑的带着几分焦灼。
此番押解沈松回来后,果然天子大为震怒。就势责令东厂审问,务要查清来龙去脉。
这让东厂上下大是振奋,连厂督都开口褒赞了卯课。要知道,对这些犯案的文官们,抛开大理寺刑部,直接让厂卫介入审问,自弘治登基以来,这还是首次啊。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厂卫在被打压了许久之后,终于再次有了崛起的兆头。
但是同时,也表露出了此次之事,天子的震怒到了何等的程度。一帮子文官们整日介说这个搬弄是非,弹劾那个装神弄鬼,结果最后他们自己推出来的一县之令,竟然被抓了个现行,这不单单是当场打脸,还是赤果果的贼喊捉贼啊。
所以,这次天子令东厂审问沈松一事儿,大理寺和刑部,还有左右御史台都沉默了,并无一人跳出来叫嚣什么规矩、祖训的了。
这对于厂卫,甚至天子来说,无形中都是一场大胜。
但是若沈松迟迟不肯开口,拖得久了,则不免夜长梦多,万一出了什么变故,却不是王义能承受的住的。真到那时,一场大功不免变成了一场大祸了,这是王义决不能接受的。
“跟太医院那边要个御医来,给老子死命的审”良久,王义恶狠狠的转过头来,咬牙切齿的说道。
狗儿精神一振,大喜应是。也莫怪天下人提起东厂来,都是带着几分憎恶,这些人也确实是多少都有些心理变态,最喜欢的便是折磨人犯,尤其是对于那些个文官清流之类的。
只是狗儿的喜色才露,旋即却又迟疑起来,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又似乎顾忌什么。
王义斜眼看他,蹙眉哼道“嗯”
狗儿一颤,躬身道“档头,李公公那儿派人来问过,这个”
“李公公李广”王义霍然一睁双目,惊声问道。看着狗儿艰难的点点头,脸色不由的凝重起来。
李广李公公,内宫监大太监,据说极为擅长符箓法术和祈祷祭祀事,深得孝宗皇帝之信。如今在宫中,除了司礼监的萧敬萧公公让其稍有顾忌外,几乎力压其余诸人,便是如今的东厂督公都对其有些忌惮。
这样一个人,忽然对沈松一事过问了,不得不让王义感到有些棘手起来。
慢慢踱着步,脑中急速的转着,筹谋着该如何应对。既能完成天子交付的任务,还不至于太过得罪李广,这其中的尺度,必须拿捏的恰到好处才行。可这个尺度,又岂是那般好拿捏的
正愁思满腔之际,忽然外面有人来报“有旨”




大明闲人 第263章:要谨慎
捧着圣旨再次从宫中出来的王义,直直走了老远还是晕乎乎的。按理说,以他的级别能得到天子的召见,实在是荣宠至极,他应该高兴才是。
然而此刻的他,却半点开心的意思都没有。唯有阵阵的后怕和恐惧充斥满心,以至于到现在还觉得两股打颤,整个身子都不可自抑的轻微抖着。
“寻找苏默,并尽一切力量保护其安全”脑海中回响着皇帝低沉的吩咐,冷汗霎时间又是一身。
这苏默究竟是何方神圣,竟尔直达天听不说,还要陛下如此郑重其事的专门将他招来,安排下这么一道旨意来。想着自己先前还想着寻他的麻烦,王义就觉得自己脖子上冷飕飕的。
嘭唉哟
正神游天外之际,冷不丁眼前一黑,正和一人撞了个满怀。两下里都是神不守舍的,顿时同时向后跌去,哎呦连声的叫起来。
“嗳,李阁老唉哟,小的万死,竟冲撞了阁老,您这是”坐倒地上的王义被一撞却是撞醒了,抬头看去却猛的脸色一变,慌不迭的爬起身来,上前搀扶起对方,陪着笑脸道。
撞倒的这人可不是他惹得起的,内阁大学士李东阳,那可是深受弘治皇帝信赖的阁臣啊。
只是这位李大学士一向以沉稳多谋著称,怎的今日看上去竟似有些神不守舍,竟跟自己撞倒了一起王义心中一时闪过一抹惊疑。
李东阳这一下被撞的不轻,他毕竟是个文人,哪能和王义这种武夫的体格相比被搀着站起身来,有心发火又觉失身份,只得恨恨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掉头就走。
王义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李东阳的背影,一股羞怒涌上心头。两人的身份虽是天差地远,但这种当面裸的羞辱,也实在是太过欺负人了。
“且让你张狂着,但凡有一天你落入咱手里,哼”他低低的咒骂一句,眼中闪过一抹怨毒。但随即又黯然一叹,知道这终究不过只是臆想。以李东阳如今的地位身份,再进一步便是当朝首辅、天下一人,又哪是他这小小的东厂档头能抵抗的。
想着刚刚交到手中的圣旨,愁绪又再涌上,垂头丧气的往宫外走去。只是才走了几步,不由的一顿,扭头再次看了看李东阳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抹惊疑。
什么事儿能让李东阳如此失态呢如同一种职业病,哪怕在这般心烦意乱的情况下,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方才李东阳的状态,一时间不由的若有所思起来。
李东阳为何神不守舍若是这问题当场问到李东阳面前,怕是李东阳能当场抓狂了。
正如曾经说过的,一个家族的延续存世,最重要的就是有个优秀的继承人。
李东阳打拼了半辈子,一切的希望都寄存在儿子李兆先身上。李兆先有才,号称京城第一才子,这个名号虽然多半是因着他李东阳的缘故,但儿子的能力也是可见一斑的。
李东阳对这个儿子的厚望极深,期盼着他能早日高中,登堂入室,父子二人同朝,早就一段佳话。
而这首先就要李兆先能先通过科举。但可惜的是,上一次的乡试,李兆先竟然名落孙山,当时李东阳虽心中不快,却也没太过苛责。想着自己总还有几十年的好活,儿子一次不中没什么,因而沉淀一下磨磨他的性子未尝不是好事儿。
由此,今年的乡试,李东阳实是抱有极大的期望。但哪成想,这一次儿子虽然学问更上层楼了,但身体状况却出了问题。三场考下来后,神思恍惚,面色苍白,问起考试的题目和过程,李东阳一颗心直直沉到了谷底去。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次又完了。这让李东阳又是沮丧又是悲愤,但更让他担忧的是,儿子的身体状况。
请了太医看过了,虽然太医嘴上说的含糊,但李东阳何许人,当即便明白了太医的意思自己儿子这身子骨,怕是很难调理好了。
李家至今就李兆先这么一颗独苗,一旦李兆先有什么问题,别说继承家业了,根本就是要绝了李家的后啊。
而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因为走了一趟武清。武清,苏默
李东阳恨恨的想着,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其实以他的智慧,又何尝不明白儿子的状况是自找的但是明白归明白,道理归道理,事情真临到了自己身上,他毕竟不是圣人,这种迁怒的情绪怎么也难以平复下去。
甚至,由此他都有些记恨上老友王懋了。儿子喜欢王泌,这几乎是全京城的人都知道的事儿。可你王懋竟总是推脱,说什么此事由女儿自决。
真是可笑之极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时婚姻大事儿由儿女自决的你王懋还是不是儒门子弟了圣人之训还要不要遵守了
若不是你百般推脱,你那闺女早成了我李家媳妇儿,我儿又怎会跑去武清招惹那苏默不去武清,我儿身体康健,又怎会一再的落榜,进而连身子都垮了
想着这些种种,李东阳就有种想要杀人的冲动。那苏家小子,自己原本不想再去计较,但是如今这种种,他若不狠狠的教训一番,这口气委实咽不下去。
尤其儿子病中仍念念不忘武清之辱,就算为了满足儿子的心愿,这事儿也不能轻易算完了。
“且再等等,等此番乡试放榜之后。若是我儿中了,则一切便罢。倘若不中”他眼中划过一抹阴翳,长长吐出口气来。
但是随后,脸上的阴沉又转为焦虑。儿子的身体,一定要先保住儿子的身体才行。否则,便是中了又怎样,人都没了,一切也都完了。
眼下太医那儿是没什么好办法,但是听闻天子身边那位神秘的张天师似乎有些手段,天子之所以能在那般勤政操劳国事之际,还能保持精力旺盛,俱皆因为那张天师的丹药之故。
虽说他和清流们一直都是站在反对的立场,如今却是顾不上了,但凡能对儿子有用的,他都要尽量试试。此番入宫,便是想看看,能不能觑个机会,求天子让那张天师帮儿子看看。
正是这种情况下,他才神思不属的没看清路,和王义撞到了一起。以他清流领袖的身份,现在却要反过头来求向一直以来被自己打压的道门,这种憋屈和屈辱,怎不让他又愧又惭
再想想一旦自己开了口,往后朝中同党将会如何看自己这种种种种,更是让他煎熬。再加上文官集团本就和厂卫尿不到一个壶里,平时倒也罢了,他便心中再如何鄙视不屑,总也会自持身份装出一副和善大度的模样。但是今日,实在是没那心情啊。
就这么的,王档头被毫不留情面的无视,便也就是顺理成章,毫不奇怪了。
不过李东阳毕竟是心慧过人之辈,待到走出一阵儿,猛然不由一顿。回身遥望王义的方向,手捋胡须眯起眼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番子似是东厂下面的一个档头,以其身份怎会从宫中出来除非是天子召见。
而天子忽然召见一个番子李东阳眼睛愈发眯的紧了。这番子应该就是前日押解那武清县沈松的,当时天子震怒,竟将审问权下放给了东厂。
据说那沈松颇不简单,紧了大牢后,竟一直不曾开口。而如今,这番子忽然入宫,莫非不是天子召见,而是那沈松终于张了嘴了
武清
李东阳眼底冰寒,他从来没这般痛恨过一个地方。但是这个武清,现在俨然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提起武清,便不由的想起那个小畜生。而这个沈松貌似也是和那小畜生不对付,说不定这里面便牵扯到那小畜生。不,不是说不定,应该是肯定
以那小畜生不安分的性子,这事儿里面必然少不了他的手笔。如此说来,自己是不是可以
他脚下放慢,默默的思索起来。一直走到乾清宫前,这才重新抬起头来,脸上再次恢复平日里的云清风淡,稳稳的踱着四方步踏上了玉阶。只是若有人仔细留意,必能看出他眼底隐隐的杀机。
门外的大汉将军禀报过后,殿中走出太监杜甫,笑呵呵的冲着他躬身行礼,笑道“李阁老,陛下有请。”
李东阳也回礼笑道“有劳杜公公。陛下精神可好”
杜甫面色不动的点点头,边引着他进殿,一边低声道“武清苏默失踪,陛下甚是震怒。”说完,便低头疾走,如同什么事儿也没发生一样。
李东阳身子猛然一震,脚下都不由的一顿,待见杜甫诧异的眼神瞄过来,才猛然一省,微笑着点点头,再次迈步跟上。但是心中却是如同惊涛骇浪一般,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自己这边刚想着如何对付那小畜生,怎的就忽然失踪了而且,他一个小小的童生,失踪就失踪了吧,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大明朝地域广阔,人口千万,一日不知死去多少,又不知要增加多少。一个小小的童生的失踪,如何竟让天子关注了
就算前阵子因为自己的略施手段,让这小畜生的名头传到了御前,但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那不过是顺势而为,这小子本身并没什么特殊。
可是如今看来,至少在天子心中,这小畜生已经不是自己所想象那样的可有可无了。有了天子的关注,便他原本是只蝼蚁,自己也必须的小心应对。否则,一个不好,小事也会最终形成天大的祸事
有道是风起于青萍之末,他久历朝中,不知见识了多少诡谲变化,从来都是从不起眼处发起的。眼前这事儿,谁又能知道,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儿
要谨慎必须要谨慎他暗暗的告诫着自己,起先的所有念头,霎时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大明闲人 第264章:皇帝有心事
“叩见陛下。”进的殿中,眼眸微抬,见弘治皇帝负手站在窗棱前,李东阳收拾起心思,躬身下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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