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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成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时镜
若以人的眼光来看,那该是一个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延续了很久很久的陈旧故事吧?
澄澈里藏着沧桑的目光一转,看向这狼藉的圣山之巅,可这一刻出现在他眼底的,却不是这狼藉的一片痕迹,而是简简单单的一座雪峰,简简单单的一座庙宇,庙宇里一尊简简单单的、面目模糊的佛像,庙宇后一座清澈浩渺、烟波粼粼的湖泊……
山上少有人迹,冰雪掩埋了声息。
庙宇是最初行至此处的一名来自佛门的苦行僧建造,面目模糊的佛像也是他亲手雕刻,佛像成后,便于庙宇中坐化。
雪域高原,封冻了他的躯壳。
整个十九洲大地在地底熔岩的冲击下,一日一日地改变着,于是雪域越高,越来越冰冷的温度,让这躯壳彻底被消失在层层冻土下。
冬去春来,雪顶不化,山脚开满鲜花。
蓝紫色的花瓣,像是在这雪域绝迹的飞鸟,让淳朴的住民们幻想能飞上苍穹的翅膀。
所以渐渐地,它有了名字。
人们将这开遍了冰冷雪域的花儿,称为“蓝翠雀”。
一季一季,年复一年。
蓝翠雀开了又谢,谢了又开。
往山上的人便渐渐多了起来,他们不知那庙宇是何人所立,也不知庙宇中的佛像是何来历,只是震慑于这雪峰之上浩荡的光景,心生敬畏与向往,于是以为这天地间有什么超然的所在,便将这敬畏转嫁于这一尊粗陋的佛像之上。
从上古至今古,数千年岁月流逝过去,这一尊僵硬如死物的佛像,聆听着世人最虔诚的祷告,凝聚着世人最美好的想象,原本那模糊的面目竟一日一日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世人想象中最好看的眉眼。
任何人跋涉雪域,登临雪峰,在看到它时,便觉它是自己所见最理想的五官,是只存在于幻梦中的姿态。
于是佛像显圣的消息,不胫而走,引来了更多、更多人的朝拜和供奉。
佛像越来越清晰。
原本简陋的一座庙宇,也渐渐扩建成了一片。
终于又是一个蓝翠雀开满雪域的春天,栩栩如生的佛像抬起了低垂的眉眼,向鲜活的世界投以自己注视的目光,然后从神坛上走了下来,一步一步,变作一名纯白的少年。
从此……
它,便成了祂。





我不成仙 第452章 恶之始
那时候还是上古吧?
有人亲眼目睹了雕像变成活人, 又或者说变成他们眼中那真正的神明的圣迹, 于是越发虔诚地信仰。
寺庙中的佛像不见了, 也没有人另立。
有时候祂会走到这一片雪域其他地方去看看, 有时候乏味了又回到了这一片越变越恢弘的庙宇中栖身, 就坐在那莲花座上, 注视着向自己朝拜的普通人。
平静的日子, 持续了数百年。
直到有一日,这与世隔绝的雪域迎来了一群意外的客人,他们披着一样的僧袍, 脖子上挂着一样的念珠,向此地所有的住民宣扬他们的佛理与经书,很快就发现了这一座雪峰, 也发现了雪峰上的庙宇, 发现了庙宇中的祂。
他们自称来自中域佛门,是其中密宗一脉, 跋山涉水来到这尚未被修士踏足的净土一般的雪域, 只为普渡愚昧的众生。
他们拥有着诸般神奇的力量, 让所有淳朴的住民为之惊叹, 也由此生出了由衷的敬畏。
于是他们得到了许可, 占据了庙宇。
他们在祂原本的庙宇、原本的神坛上, 立了一尊新佛,又将祂封为“佛门圣子”,称祂是百世轮回中佛祖显圣的明证。
从那以后, 祂便有了自己的名字。
寂耶……
寂耶。
但信奉他的人却渐渐变得少了起来, 人们转而去相信圣山上那些拥有毁天灭地之力的僧人,供奉他们,敬仰他们。
祂的力量便渐渐不那么稳固。
祂开始时不时地消失,有时候长,有时候短,来自人们心底的力量已经无法支撑祂随时出现在世上,除非是某些时候,密宗的僧人们开坛做法,引导着世人的念想,才能积蓄出足够的能让祂出现的力量。
圣子寂耶,便渐渐成为雪域最神秘的存在。
同样,伴随着密宗僧人的到来而到来的,并不仅仅是改变的信仰,还有抛洒的鲜血。
阴阳界战后,佛门彻底北迁。
原本只作为密宗一处净土的雪域,从此以后成为了密宗的雪域,成为了他们的老巢。
很快,有了明妃,有了佛母,有了法师,有了上师,甚至有了法王……
当然,也有了杀戮。
是僧侣们对凡人的统治与主宰,是新密与旧密的分歧和矛盾。
原本干净澄澈的雪域上空,忽然就布满了一层层压抑的血色。人们对神佛的信仰开始动摇,即便是跋山涉水来到圣山,也不过是向那庙宇中的泥塑木偶,乞求财富、美色、权势,甚而是长生。
他们在圣殿之上,倾吐他们的恶欲。
行走于圣殿之中,常日供奉着神佛的僧人,则坦然地行着肮脏污秽之事。
佛母明妃的尸体,新旧争斗中陨灭的躯壳,在一个又一个月色深寂的夜晚,被人弃如敝屣一般,冷漠地投入圣殿后那一块宝石似的湖泊,溅起一片微澜,又归于平静。
天上的圣湖,伽蓝。
它无声地见证着发生在这雪域之上的一切一切残酷,一切一切属于人性的贪婪与丑恶,也容纳着无数不甘不愿、心怀不忿的魂魄。
寂耶在沉睡与清醒的轮换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雪域之巅上这一片圣湖的变化。
它的渐渐诞生出属于自己的意识。
于是也成为了“祂”。
只是祂不是干净的纯白,而是阴郁的深蓝。白天旭日朗照时,见不到祂的影踪,只有在星月潜形的夜晚能窥见祂的行迹。
那是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存在。
也是美丽的。
也是所有人最渴望、最向往的模样。
圣湖冰冷澄净的湖水,凝结成祂顺滑的长发,织就祂丝绸一样的衣裙,更熔铸了祂天空宝石一样的双瞳……
数百年前的一天,寂耶看到了一名小女孩上了圣山,进了圣殿朝拜,又来到圣湖之畔。
她被圣湖的美丽所震慑,虔诚地跪拜下来。
她向圣湖祈祷,祈祷顺心如意,祈祷父母安康,祈祷这雪域上的圣湖,在将来的每一个日子里,都是今日最好看的模样。
然后便听见伽蓝破天荒地开了口。
那真是寂耶所听过的,世间最温婉也最清澈的嗓音,微澜的湖水轻轻荡漾,成为陪衬。
祂对那小女孩说:“伽蓝,我叫伽蓝……”
小女孩吓得小脸发白,一下扔了从山下采上来的蓝翠雀,哭叫着“圣湖说话了”,从山上下去。
很快,没了踪迹。
于是寂耶走了过去,将那一束蓝翠雀从湖畔捡起。
伽蓝第一次对祂开口说话:“她是在对你许愿,这一束花原也是给你的,她找错人了。”
寂耶沉默。
过了很久,才摇头道:“是送给你的。”
鲜艳的蓝翠雀,像是展翅欲飞的鸟儿。
祂说完那一句话之后,便站在湖畔,将这一束蓝翠雀向伽蓝递去,只是等了很久,湖水依旧是一片的沉默,并未有将其接走的意思。
于是祂退一步,将蓝翠雀放在了湖畔。
夜幕降临,晚风轻轻。
月转星移,眨眼一夜过去了。
第二天一早,湖畔边那一束蓝翠雀消失不见了,只有漂着浮冰的湖水依旧轻轻地荡漾。
寂耶想,也许是那一天夜里的风太大,把那小小的一束花吹走了吧?
数年以后,小女孩成了少女。
寂耶与伽蓝在圣殿那一群新上山的明妃之中看见了她的模样。
她也成了明妃。
原本鲜妍的容貌,在圣山冷寒的风中渐渐凋谢。
已成为少女的她,已经知晓了这世间许许多多奇异的事,也不再惧怕当年那开口说了话的圣湖。
每到寂静无人的夜晚,便带着一束蓝翠雀,来到圣湖之畔,抱紧双膝蜷缩起来,向着波澜无边的湖水,倾诉衷肠。
只是圣湖再未言语,伽蓝也再未开口说话。
一日又一日,时光如白驹过隙。
忽然有那么一天,少女不再出现在湖畔。
三日后的黎明,她失却了生机的残破身体,被圣殿的僧人抛入了湖中,冰冷澄蓝的湖水涨满了她哀伤含泪的眼,浸过她的裸着的身躯,漫过她堆着如云秀发的头顶,成为最终埋葬她的坟墓……
圣殿里,再也没有了这样一张娇艳的面容;
圣湖畔,再也没有了那振翅欲飞的蓝翠雀。
有的,只有日渐纷乱的争斗,日渐浓重的鲜血……
在过去的那些日子里,寂耶总是在想,这样特殊的自己,这样特殊的伽蓝,到底算是神明,还是妖邪?
如今才知道,这个问题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世间、这雪域上的凡人,都视祂们为神明。
只是神明有什么用呢?
寂耶来自人心底最虔诚的信仰,最纯然的闪念;伽蓝则生于人不灭的欲念,最污浊的渴望。
善生恶始,人心从来两分。
世人渴求祂们这样的神明庇佑,以为神明主宰一切,神明强大无匹,殊不知神明也在渴求世人的信仰。
世人没了神明,依旧能存活于世间。
神明没了世人,却只能无声地陨灭!
那一束小小的蓝翠雀躺在祂的掌心,为风吹动了蓝紫的花瓣,寂耶能听到那发自祂心深处的声音。
也许是祂自己的声音,也许是伽蓝的声音。
于是抬起了手指,用一种熟悉又陌生的姿态,拈花而笑,将这一束鲜妍着、摇曳着的蓝翠雀,轻轻地安放在耳畔发间。
那是一种笼罩着薄雾般的美,用眼看不清祂的面容,用心去感受时,才觉出那种直指人心深处的美……
这一刻,祂是寂耶,也是伽蓝。
这一刻,祂是善,也是恶。
这一刻,祂是所有人眼底的神明,也是自己眼底最缥缈的一场幻梦。
不远处的宝印法王已然在圣祭阵法消失的瞬间发现了变化,偏偏这一刻曲正风等人像是猜中他想法一般,恰掐着此刻向他袭来!
空行母央金在先前的争斗中已然受伤,脸色惨白;
雪浪禅师身为有界大能,在抵御过方才那一阵狂猛的攻击后,面上也显出疲惫之色;
就是手持崖山剑的曲正风,指缝间也压出了鲜血。
只是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此时此刻才是这一战最关键的时刻,于是雪白的法螺从半空落下,金色梵印从地底升起,深灰的崖山剑爆出最悠长的剑吟,横掠而去!
那狰狞的黑气却偏在此时沸腾一般翻涌!
在这三道悍然攻来临之前,原本大团的黑气竟在此时骤然一裂,分化成千千万万道!
如云霞,如水柱,如珠串!
天地间一声愤怒的嘶吼!
在这电光石火危急之间,宝印法王竟将自己此刻的本体化作千万,溢散逃窜而出,化作了一片遮天蔽日的黑云,径直向着废墟上空的寂耶而去!
“轰!”
三道强劲的攻击几乎同时到来,却也同时落空,竟在虚空中撞到了一起,狂乱地泯灭!
天际,只有那一片黑云。
疾风呼啸,危险已然来临!
可这时候的寂耶,还有什么好惧怕的呢?祂凝视着前方,凝视着这早已不是宝印法王的“宝印法王”,凝视着祂本不该属于此界的身体,只想起了自己,寂耶与伽蓝诞生于这人世间的始末。
祂们是这世间近乎于悖论的荒谬存在。
世人渴求救赎,渴望得到解脱,所以信仰神明;而神明却并不能为他们带来救赎与解脱。
也许救得了一个,但救不了所有。
世人空将渺茫又殷切的希望寄存于本不存在于世间的神明身上,硬生生造就了神明,却从此失却自救之力。
天地间,神明本不该存在!
也许,愿望的最初,便是一个美丽的错误吧?
在席卷而来的狰狞黑云中,祂头上戴着那一束蓝翠雀,任由半白半蓝的衣袍鼓荡,终于还是轻轻地微笑起来,举重若轻般,寻寻常常,一掌覆下!




我不成仙 第453章 众生令
分明是看起来孱弱的一掌, 甚至只是站在这虚空中随意推出的一掌, 可掌力落时, 却磅礴而凶狠, 不从宝印法王面前来, 而是从他头顶高空中来!
恍如九天坠落的瀑流!
无形无影, 速度却快到肉眼难辨, 宝印法王根本来不及从错愕中反应过来,便已经被这重压如山海般的一掌拍下!
他分裂自身之后化作的黑云,是何其广阔的一片?可在这一刹那竟无一丝一毫能遁逃出这一掌的范围。
有多少便被拍中多少!
寂耶所立之处本就是那一片废墟上空, 宝印向祂扑来时也正好在此处,顷刻间一掌将其拍落,便是正正好将其拍进了湖底这一片废墟中!
然而诡异的是, 宝印法王化身的这一片黑云被死死压下来后, 撞击在这深坑之中,竟然没溅起半分尘土, 更没有砸毁任何一片废墟。
就好像他本身的存在就是虚无一般。
掌力虽厚, 可落到坑底时力量便消散一空, 那无尽的黑云不过匍匐在坑底刹那, 就立刻扭曲聚集了起来, 竟然一转头, 再次向站在高空中的寂耶冲去!
这样的情形大大出乎了众人的预料,曲正风、雪浪禅师并空行母央金都在这一刻皱紧的眉头,只觉虽能清楚地看见圣子寂耶立在原地, 却根本感受不到祂的存在, 更不用说看透爱祂的修为。
好像祂是一个他们触不到的存在。
然而下方的宝印法王似乎更为难缠,仿佛根本没受到寂耶方才那一掌所伤,完全是以十倍百倍的凶戾,变本加厉地从低处向寂耶席卷而去!
这一瞬间空行母央金的瞳孔已然紧缩了起来,不妙的预感袭来,然而还未等她口中的惊呼窜出喉咙,场中异变已生!
面对着从湖底废墟中卷土重来的宝印法王,寂耶人在半空中,竟是动也不动一下,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一般。
浓厚狰狞的黑云眼见着便要冲上来!
这一刻,整座废墟都好像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湖底倾颓的庙宇,残破的雕像,森然的白骨,竟齐齐一颤!
下一刻,天地间,山呼海啸之声顿起!
圣山脚下的人们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凌立于虚空的圣子;圣山之巅的众人身在高处,却都看了个清清楚楚!
那哪里是什么山呼海啸?
分明是圣湖湖底废墟里那数不尽的白骨骷髅颤巍巍站了起来,空洞的眼眶望向高空,只留下两排牙齿的嘴大张着,竟然发出了愤怒的哀声!
它们的身上竟好像残留有生前的意志,就像是在成百上千年的沉睡中苏醒,睁开眼来便看见了不死不休的仇敌!
那是一种死亡也无法带走的怨气!
那是一种轮回也无法消解的仇恨!
看似沛然难当的那一团黑云,在这戾气横生的啸声中竟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击,原本悍然的席卷之势竟为之一阻!
冥冥中好似有什么无形之物将他牵绊!
隐约的湖水微澜之声,从这已经没有湖水的废墟中响起,霎时间竟有一道丝绸一般湖蓝的波光自湖底腾起,水气一样迅速漫上来,将那一团黑云封锁!
“砰!”
半空中陡然一声恐怖的撞响!
宝印法王化身的这一团黑云根本连闪避都来不及,便猝然撞在了那看似柔软的波光上,竟像是撞在了一堵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之上!
原本好不容易重新聚集成一团的黑云,在这恐怖的一撞之下,竟像是脆弱的流水一般崩散!
宝印法王顿时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
就像是曾高踞于九天之上的神祇忽然堕入了凡尘一般,在他控制不住自己崩散坠落的同时,湖底废墟中那数不清的骷髅便扑了上来,空洞洞的瞳孔里生出森白怨恨的灵光,疯狂地啃咬着那一团团黑气!
皎月照耀之下,原本净土一般的雪域,俨然已化作一片凶杀的鬼域!
便是曲正风等人见了都不由心惊!
唯有雪浪禅师,惊色之后隐约看出了几分深浅,只轻叹一声,悲悯地合十。
宝印法王自命已经借来高高在上的荒古神祇之力,何曾料到竟会陷入眼下这般的困境?
他疯了一般集聚力量往外奔突!
可无论如何,圣湖废墟之上这一层看似柔和脆弱的波光,始终阻拦着他,严严实实,不留丝毫缝隙!
圣湖伽蓝,雪域圣山,天上的湖泊!
如今的寂耶已经与伽蓝融为一体,力量的暴增又何止成倍以计?往昔伽蓝能调用的力量,如今的祂自然也能调用。
所以祂从头到尾都没有半点慌乱,对眼下的局面更无半点震惊,只是在对方奈何不了他的这一刻,放远了目光,向不远处那依旧源源不断往外冒出黑气的深坑望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夜风呼啸。
巨大的湖底一片狼藉。
宝印法王在多次冲撞突出无果之后,已然发现了这一层波光的玄机。
按理说他借来荒古神祇之力后,将自己的神魂彻底与这一股力量相融,便与这一团团黑气一般化作不死不灭、无形无影的虚无存在,可这一层波光依旧能阻拦他!
与此同时,远处阵法中的力量却还能源源不断注入。
也就是说这一层波光并没有厉害到能隔断荒古神祇之力,只不过是恰恰好限制了他的行动!
纵使神魂与神祇之力相融,可神魂本身并未真正陨灭,这一层波光真正囚禁的便是他的神魂!
只因成百上千年来,这湖底已积攒了无尽的阴灵怨气!
而他是为它们生前所惧、死后所恨的罪魁,在圣子寂耶的引导催持之下,连那恐怖都化作刻骨的恨意,促使着它们在死前那一线执念的引导下,更疯狂地报复!
宝印法王很快就尝到了痛苦,庞大的神魂散在每一团黑气中,同时遭受着整座废墟内的恨意噬咬!
万蚁噬心不过如此!
他如困兽一般在那湖蓝的波光下挣扎,竟是无论如何也难以重新聚集成原本的人形,由是越痛越怒,越怒越痛!
惊怒交加之下,便只好孤注一掷。
寂耶既封他去路,将他困锁于此,他便一定要十倍百倍地还击!非要冲破这囚笼不可!
一念闪过的瞬间,他竟放弃了再与这湖底数不尽的骷髅争斗!
任由它们噬咬!
任由它们攻击!
这一刻宝印法王只将自己全副的神魂力量,都集中在那黑龙一般横越过虚空而来的黑气之上!它穿透了寂耶布下的波光囚笼,从另一头深坑的阵法之中飞腾而来,将他与那一座阵法连接到一起,源源不断地从另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空间中,输送力量!
“神祇——”
废墟之中,响起他嘶哑的呼唤!
仿佛是感应到他这一刻的虔诚,那不远处的深坑下,竟陡然炸开了一团璀璨的金芒,从坑底直冒出地面!
如龙的黑气瞬间汹涌!
气柱更为粗壮,颜色也更为深暗!
奔腾而起从这雪域的上空驰过时,简直遮蔽了天上的月光,让周遭的一切都陷入了黑暗!
湖底废墟纵有数不尽的骷髅,力量也终究有限,加之宝印法王神魂有神祇之力相护,藏有凶险恨意的噬咬虽能令其痛苦,可对于宝印法王本身力量的减损却十分有限,顶多与先才神祇之力的补给速度等同。
可眼下神祇之力陡增!
补给的速度远超过噬咬的速度,那先前撞碎崩散的黑云便猛地暴涨起来!就像是迅速吹鼓起来的囊袋一般,疯狂地膨胀,竟逐渐覆盖了大片的废墟!
疯了!
所有人都能看出宝印法王已经被逼疯了!
这分明就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之术!
来自荒古的神祇之力何等浩瀚?宝印法王本身再如何强大,也不过就是修士中的有界罢了,如何能与神祇相比!
小小杯盏怎能容纳沧海之水?
硬要容纳,硬要吸收,轻则神魂受损,重则形神俱灭!
他这明显是为了冲破寂耶设下的屏障,铤而走险!
当然效果也是极为明显的。
几乎在那黑龙似的神祇之力成倍无视圣湖波光所形成的囚笼向宝印法王注入的同时,寂耶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在他注视之下,被困于湖底废墟内的宝印法王“真身”已然迅速暴涨了数倍!
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暴戾!
先前还能阻拦他的无数骷髅与湖底禁锢之力,在这样强悍无匹的力量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宝印法王只觉得自己整个神魂都被涨满,疯狂地朝着周遭扩张,填满这废墟的每一个角落,又向着那波光凝成的阵法露出自己的獠牙,开始了凶狠的撕扯!
他可拥有神祇之力作为后盾!
即便这寂耶是雪域住民愿力下孕育的神明,又怎能与荒古的神祇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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