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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成仙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时镜
先前在茶寮的时候,见愁便已经注意到这些人的头发,僧人都要剃度,但这几个人头顶却发青,明显是好一阵没有打理过了。
她只觉得这些人往明日星海走,更像是逃难。
四名僧人,修为都在金丹中期到金丹后期。
尽管人要多一些,可在面对见愁与谢不臣两人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或者说,在他们看到见愁又出现在面前的时候,就根本生不出半点的还手之心了。
只片刻,就被二人制服,扔在了远处山腰一块巨石下。
“密宗的?”
见愁半点也没客气,抱着燃灯剑,就站到了这几个人的面前,稀松平常地开口发问。
四名僧人脸上都颇有几分惊惶之色。
唯一好一些的,是被扔在中间的修士。修为最高,金丹后期,人很瘦削,太阳穴两侧突起,目中精光隐现,一看就是修行密宗功法有点小成的人。
他抬眼看着见愁,保持了勉强的镇定:“我、我们是。你们想干什么?”
“放心,没什么恶意。”
见愁又不是什么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说话还算和善。
“方才在茶寮中你该也看得出来,我与我身边这一位道友,要去雪域转转。只是不知道,现如今雪域是什么情况?”
此言一出,四名僧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诚如见愁先前所料,他们还真就是逃难出来的。如今的雪域完全是刀光剑影,血色满布,似他们这般的小角色实在难以生存。
一旦得知见愁他们并非要取他们性命,雪域那边的情形,便倒豆子一般说了出来。
“我们四个都是密宗的僧人,修炼已有近百年。”
“入宗的时候,虽然也听说有很多的争斗,但我们都是为一口生计进去的,也没想那么多。谁料想,这几十年以来,新旧两密打得不可开交。寂耶圣子刚被请出的时候,忽然帮着旧密一派,我们都以为局势大好,圣殿就要从此干净起来了。但没想到……”
“前阵子新密几位法王不知怎么,修为大进,大肆屠杀旧密……”
也许是回忆起了当时的血腥的场面,这僧人的瞳孔深处,都蔓延出几分恐惧来,其余三人也是面色灰败。
“旧密本就只有三位法王,如今两死一伤。”
“我们三个都是利严法王的弟子,他伤势太重,说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只嘱托我们离开雪域,不要再回去。我们劝他逃,可他说要等圣子。如今的雪域,整个圣殿,都已经落入他们手中……”
“明王在上,二位若要前去,实在凶险万分。”
果然是密宗新旧两个派系之间争斗。
这一点倒是没有出乎见愁的意料,但是对于这僧人提到的“新密几位法王忽然修为大进”这个点,却有些耿耿于怀。
她侧头看了谢不臣一眼:“谢道友怎么看?”
谢不臣的目光从这四人的脸上慢慢扫了过去,并没有回答见愁的问题,只是向先前说话的僧人问道:“若依你们所言,前些天中域昆吾崖山两派修士殒身雪域的事情,你们也一无所知了?”
“……什么?”
四个人几乎是齐齐愣了一下,瞬间有一股凉气从他们背后冒了出来。
昆吾崖山!
这四个字的威慑力,是何等恐怖?
可眼前的修士却告诉他们有崖山昆吾的修士在雪域殒身,这背后,潜藏着何等样的惊涛骇浪?
先前说话那僧人几乎打了个冷战,好半晌才摇了摇头:“我们是七日前离开圣殿的,此事确是一无所知。”
谢不臣便没了话。
见愁看了一眼谢不臣,又看了一眼这僧人,倒是一时摸不很清楚了。
她跟着谢不臣来,一是为了崖山那无辜殒命的诸位同门,二就是为了看看昆吾或者说横虚真人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总归她修为更高,谢不臣就算知道她目的,也无可奈何。
但现在谢不臣这表现,倒真像是也只为了查探昆吾弟子殒命之事一般。
是真?
是假?
天知道。
见愁深知身边这人是何等心机深沉之辈,所以即便对方此刻仅有金丹巅峰的修为,她也不会掉以轻心。
将这僧人说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破绽。
之后,她才直接一挥手,除了方才在这几个人身上下的禁制:“没你们事了,都走吧。”
这一番半路堵截,来得突然,去得也突然。
被解开身上禁制的时候,几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怔了片刻,才连忙起身,胡乱将右手搭在左肩,弯身行了密宗之礼,就朝着远处山道上跑去。
唯有修为最高那僧人,看了他二人一眼,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终只是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躬身一礼,道了一声“千诺”便跟上了自己的同伴。
四名僧人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山林之间。
见愁与谢不臣都站在原地看着,直到人影不见了,才慢慢收回目光来。
“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出来,但大约觉得说了也没有用,所以终究没对我们说。谢道友,你不好奇吗?”
见愁回头看了一眼。
谢不臣不置可否,只看了看依旧晴好的天气,平静道:“或许是想劝你我不要以身犯险,但也看出你我师出何门、所从何来,所以知道说也无用。”
昆吾崖山在雪域有弟子折损这件事,至今都没几个人知晓。
平白无故出现两个人半道拦截了他们打听雪域的情况,稍微细想一下,也就知道他们两人的身份了。
所以,说什么都是多余的。
该走的都会走,该来的也都会来。
有的事,不是一人之力就能阻止。
冥冥中,所有人都被一道洪流卷着,踏向他们该踏上的方向,去往他们会去往的远方,探寻他们想要探寻的秘密。
见愁与谢不臣,终于再没有什么交流了。
于见愁而言,是单纯的无话可说。
于谢不臣而言,却是戒备与忌惮并存。
世上大约没有比这更糟心的事了——
你曾杀过一个人,这个人没有死,还成为了你最不可为人知、最深最刻骨的心魔,每与她多说一句,多处一刻,心魔都会增长一分。偏偏,你无法摆脱。甚至,你此行有所图,但因有她在侧,只感手脚束缚。
一不小心,便会如当初杀红小界,白白为人做嫁衣。
见愁……
便是当初杀她的时候,这两个字,都没有这一路同行,来得刻骨铭心。
相比起谢不臣来,见愁就轻松了太多。
她修为更高,此行也没有什么更多的秘密和目的,所以几乎没有半点的负担。自堵截了那几个密宗修士打探过情况之后,便再次一路向北行去,一面想着有关燃灯剑的一些东西,一面则观察着脚下过去的山河变化。
从茶寮再往北,气候自然更冷。
地势明显变得更高,天边都是呼啸的寒风,撕开薄薄的云层,露出后面湛蓝得冰冷的天空。
红日西行,冷月渐升。
远远看见前方那一片拔地而起的断崖屏障时,夜色已然深沉。
从明日星海到雪域,是从盆地到高原。整个雪域的地形,其实很特别。就像是曾有一位巨人,将这十九洲的一角高高抬起。于是明日星海在这断层的底部,雪域的大地则成为了高耸的原野,比十九洲别的地方,更靠近无上的苍穹。
看到断崖,也就意味着看到了雪域。
这时候,见愁看了谢不臣一眼,谢不臣也看了见愁一眼,两柄剑在半空中都停顿了片刻,随后又同时笔直地朝着高处拔升。
越来越高,越来越高,竟给人一种没有尽头的错觉。
直到小半刻后,两人眼前豁然开朗,遮挡住视野的断崖已在身下,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幅令人屏息的壮丽美景。
这一刻,一切都已忘怀。
只有眼前。
苍茫云海,月出天山。
墨蓝色的夜空里,星河璀璨,熠熠生辉;皎白的月光洒落在莽莽苍苍的群山之间,点亮了无尽的银雪;长风几万里吹卷,写满了梵文的五彩经幡在峰峦间招展,四下里却静极了。
只有那极其隐约的、来自遥远之地的梵呗,在耳旁回响,在心底回荡。
传说中的圣山,便在天尽头。
巍峨的圣殿耸立在最高处,恍若冰雕雪铸。
层层的薄云,叠出交错的光影,在他们视线的远处映出了海市蜃楼之景。圣山、圣殿与周遭无数的庙宇一起,恍惚间,有如天上佛国……





我不成仙 370.第370章 雪域
这里是整个雪域的最高处。
巨大的雪峰上堆着常年不化的积雪, 无数的庙宇修建在它的脚下,匍匐在其威严之下,峰顶上便是那重重精致繁复的殿阁。
——雪域圣殿。
此时此刻,傅朝生便站在这圣殿的正殿之中。
清冷的月光,从殿门外洒进来, 几名穿着深红色僧衣的僧人从殿外缓步走过, 殿内还盘坐着三名僧人, 都是元婴期,正一手持着手鼓、一手持着金刚铃, 口中唱喏不止。
可没有一个人能看见他。
傅朝生是大妖。
即便此刻已经日落,他的修为几乎已经被天地运行的规则削弱到了最低,可要在这圣殿之中行走, 依旧如入无人之境, 谁也发现不了。
散开自己的感知,整个圣殿,甚至整座圣山,一殿一阁, 一桌一椅,甚至每一名僧人的一举一动,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或是清净自修,或是不堪入目……
但唯独没有他要找的那个人。
大殿中供奉着巨大的释迦牟尼佛像,但因为此刻殿中没有什么光线, 所以生出一种幽暗中的静默感。
傅朝生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看了它一眼。
目光平淡, 既没有任何的感触,更没有任何的所谓敬畏和虔诚,如同看世间任何一尊泥塑木偶一般。
即便是尊真佛在这里,他也未必多看两眼。更何况这殿中的死物?
收回目光,他步伐里透着从容,从地面上吟诵的三名僧人中间经过,爬着深绿色绣纹的袍角扫过了僧人手中摇晃的金刚铃。
他们依旧一无所知。
绕过了前面摆着东西的供桌,也绕过了巨大的佛像,傅朝生直接朝着殿后走去。
庞大的圣殿,犹如一座恢弘的群落。
高塔林立,经幢错落,或明或暗的阴影被翘起的檐角或者旋转的经筒切割散射,他行走于其中,犹如鬼魅。
就这样从层层的殿阁中穿过,终于来到了圣殿之后。
那是一片巨大的冰原,被天际的明月照着,竟似琉璃一般剔透。
然而第一映入人眼中的,却不是这冰原本身,而是如同蓝宝石一般镶嵌在冰原中的巨大的湖泊。
月光下,风吹过,湖面上有柔和的水波。
它宽大,辽阔,如同平铺在冰原上的一片海。
——圣湖伽蓝,整个十九洲最高的湖泊,被雪域的僧人和所有信众,称为“天空上的湖泊”。
前些天,傅朝生并没有来过这里。
可也许是这几日来一无所获,让他生出几分百无聊赖的探寻之心,由是穿过了圣殿,来到了湖边。
那一刻的感觉,是全然的干净与纯粹。
他有宇宙双目,更不用说自身有莫大的威能,身是蜉蝣,携鲲同行,纵横天地不在话下,早已经见过了从人间孤岛到十九洲种种奇幻莫测的风光。
可没有一处,能给他这一片湖泊带来的感觉。
忘了自己所从何来,将往何去,满心满眼,只有此湖,只有那一股纯粹、紧贴着苍穹的气息。
有那么一瞬间,傅朝生想起了一个词:皈依。
但仅仅是片刻后,这个词便在他脑海中分崩离析,一切一切有关于佛、有关于四大皆空的种种念头和倾向,都消无了。
一抹幽暗的青墨之色,出现在他藏着岁月流变的眸底。
于是眼前湖泊一切玄奥与莫测的气机,都消失一空,只余下那清澈得令人心醉的湖底,一双悄然睁开的眼。
仿佛被人惊破了美好的梦境,从沉睡中醒来,囊括了湖水的冰冷,夜空的高旷,缓慢而且神秘……
傅朝生静静地看着,唇畔有浅笑,只道:“是该称呼你寂耶,还是伽蓝呢?”
“哗啦……”
湖底那一双眼睁着,也注视着湖畔站着的傅朝生,但并没有回答。
只有风吹来,带起浅浅的浪涛,轻轻拍打湖岸,为这幽暗宁静的夜晚,添上一点动人的声响。
雪域边缘。
见愁与谢不臣,已经伫立了良久。
直到那薄薄的一片月,隐入了云层之中,天尽头那海市蜃楼之景在渐渐阴暗下来的云影之中慢慢消失,两个人才回过了神来。
这是何等样壮阔的景色?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隐隐约约之间,还透着一种难以捕捉的纯净力量,恍惚间让人洗涤了身上与心上的所有尘垢,回归到最本真的状态里。
甚至……
连仇恨也忘却。
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见愁才找回了自己的神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到那冰冷的空气在自己胸腔之中鼓荡,回首道:“再往前,应该就是真正的雪域了。我师父素来不很靠谱,不知道横虚真人对谢道友,可有什么交代?”
这是在刺探了。
谢不臣自然不会提什么九疑鼎的事情,只道:“雪域凶险,师尊也没有多提什么,一切还要等进去了之后见机行事。只是当初昆吾崖山两门出事的时候,师尊曾查探过出事的地点,就在这雪域的外围。我打算尽快去出事之地看看,也好收殓同门的尸骨。不知见愁道友意下如何?”
她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
事实上,有关崖山弟子出事的大致地点,见愁手中也有一份,乃是她离开之时扶道山人给的。
若能尽快赶往,也许还有些蛛丝马迹可查。
她遂没有多言语,已经停滞于半空中许久的燃灯剑,毫不犹豫地向着北偏西方向一转,便疾驰了出去。
谢不臣随后,也立刻跟上。
进入雪域范围之后,所见又与先前有了很大的不同。
在明日星海与雪域的交接地带,是荒芜人烟,连修士的影子都甚少看见。但在越过这一座断崖,再往里行了有三十多里后,竟然能看见零星的聚落了。
低矮的房屋,修建在山峦的平缓处,或者分布在峡谷中。
见愁在高处,朝着下面望去,便能看见这些聚落附近的高处,悬挂起无数五彩的经幡,红黄蓝绿白……
大部分的房屋都是幽暗的一片,只有零星的一些能看见昏黄的灯火。
深夜里,偶尔还能听见夜行猛兽的嚎叫。
毕竟是已经进入了雪域,在这里会遇到什么谁也不知道。
虽然两人身上各自都有扶道山人和横虚真人给予的隐匿气息之法,可他们还是小心了许多,不敢与先前一般肆无忌惮地赶路。
这样一来,速度就慢下来不少,抵达当日事发之地时,天色已然微明。
浓重的雾气,掩埋了前方的峡谷。
宽阔的河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变得模糊,仅仅凭借肉眼无法看清。但那流水的声音,却穿透了雾气,传到了见愁的耳中。
血腥气已经淡了许多了,但依旧留存在空气中,刺激着见愁敏感的嗅觉。
“啪嗒……”
落地时,脚踩在河滩边堆积的小石子上面,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惊扰了这个静寂的黎明。
见愁手持燃灯剑,就站在这河滩的边缘、浓雾的边缘,却平白生出一种窒息之感,脚下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倒是她身边的谢不臣并不受影响。
他们都知道,前面的河谷就是崖山昆吾诸修士殒身之地,但不同的是,见愁将崖山视作了自己的家,而谢不臣对昆吾的感情却不过泛泛。
昆吾对他没有什么再造之恩,横虚真人与他也没有什么深重的师徒之情。来到雪域查探,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冷冰冰的任务。
或者说,纵使有师徒之情,在他看来也不算什么。
所以这一刻,谢不臣的表现,要平静得多,也冷血得多。
脸上的表情甚至没有半点变化,他便已经直接踏入了那一片浓雾之中,人皇剑轻轻朝着前方一举,便有一道透明的波纹朝着四面荡开。
仿佛一阵清风吹过,掩埋了整个河谷的浓雾,顿时散去了大半。
于是,那斑驳着血痕的河滩,便清晰地、再无半点阻挡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也出现在了见愁的眼前。
清浅的河水,安静地流淌。
河边石头上和缝隙里的一些血迹,已经被水流洗了个干净,看不出半点的痕迹。但在离河水远一些的地方,却留下了深深的剑痕!
大片大片已经干涸的红褐色血迹,便涂抹在狼藉的河滩上……
分明是已经过去了许久,就连血腥的味道都淡得几乎闻不见了。
可在看清楚的那一刻,见愁依然觉得心底里一沉。
喉咙里的血腥气,比外面飘荡着的血腥气更重,需要她握紧了手,用尽了力气,才能将其压下,才能抬起沉重的脚步,慢慢走过去。
从流淌的河水中走过,从地面上分布的剑痕中走过,从这满地淋漓的鲜血中走过……
见愁面上的表情,有些麻木。
她清楚地知道,这些剑痕都来自崖山,也清楚地知道,这些鲜血也来自崖山。但入目所见,却没有一具尸体,仿佛曾殒命于此的人都凭空消失了一般。
那一瞬间,见愁脑海中竟然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也许,她所见都是幻觉,也许名字写在命牌上的那些崖山门下,都还没有死……
可仅仅是下一刻,这不切实际的幻想便破灭了。
谢不臣的脚步,在前方停了下来。
那是一座陡峭的峡谷,是那一条河流的上游,那里既有着无数的刀剑痕迹,也有着斑驳四溅的血痕,更有着……
一具一具横陈的尸体!
看服饰,都来自昆吾。
大多尸体都是完好的,脸上甚至还带着凝固的表情,似乎生命的逝去只是在一瞬间,而他们还来不及调整面上的神态,去面对死亡。
有的绝望,有的惊惧,有的愤怒……
二十三人,一个不少,全在这里了。
谢不臣漠然的目光从这些人的身上扫过,也没回头,便道:“昆吾二十三人都在这里了,没有你们崖山的。”
但见愁似乎没有听到。
谢不臣回头去看的时候,只发现她看着自己的前方河水中的某一处,动也没有动一下。过了许久,才俯身下去,伸手从清浅的河水中,拾起了两块碎片。
那一只手,似乎颤了一下。
两块玄黑色的碎片。
古老的山水图纹雕琢,上面“崖山”两个字,本该带着一种飘然出尘的味道,此刻却斜着从中间断开,被生生裂成了无法复原的两半。
崖山令……
断裂的边缘处,还有着河水未能完全带走的血迹,细细的一线……
这一刻,见愁想起了武库。
想起了那因失主而归崖山的十数长剑,想起了长剑上那未冷的热血,想起了一线天上那一抹始终在蔓延生长的血红!
崖山门下,行事也好,为人也罢,从未有任何愧怍天地之处。
可如今,这般的灾劫却偏偏降临到他们的身上……
雪域……
密宗!
被河水浸得冰冷的五指,慢慢地收拢,将这一枚破碎的崖山令紧紧地压在了掌心。破裂处那尖锐的棱角,刺得她掌心生疼,也终于唤回了她的理智。
一腔冰冷的不平杀意,藏在了闪烁的眸光深处。
见愁向谢不臣所在之处平静地看了一眼,终于抬步走了过去。
二十三具尸体,一具不少地躺在眼前。
看周遭留下的痕迹,与先前崖山出事时候郑邀他们所说的差不多,几乎同时出事,一击毙命,甚至没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外伤并不多,也没有什么血肉模糊之处,你们这一位长老也没有元婴自爆。”见愁也扫看了一圈,“看来,行凶一方的实力最起码在入世,所用的术法也是针对神魂的术法。只是这等术法在崖山藏经阁中都算罕见,修行更是极难,一不小心就会反噬,出现在这雪域的外围,太奇怪了一些。”
不管是听声音,还是看表情,她都没有半分的破绽。
可谢不臣就是知道,她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只是这与他没有什么关系。
一定程度上讲,见愁心越乱,他所面临的困境才会越小。
谢不臣面上没有任何的悲戚之色,只是回看了河滩上的血迹一眼,道:“人都死了,没什么出乎意料的地方。但昆吾的人都在这里,附近却没有任何崖山修士的踪迹,却是十分诡谲了。”
地上没有任何猛兽经过的痕迹。
而且就算是猛兽经过,啃食尸骨,也没道理不动不远处的昆吾修士。
这情形,看上去更像是有谁特意来此,将崖山门下的尸骨先行殓走了一般。但这也不对,若有此事,做此事的人必定与崖山多有关联,可身为崖山门下的见愁却对此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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