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轻舟一叶愁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顾轻舟司行霈
 对于顾轻舟的医术,司督军是有七分相信的,司家的老太太就是顾轻舟治好的。若不是他女儿那番话,他根本不怀疑顾轻舟。
 现在看来,顾轻舟的医术,应该能得到九分的信任。
 “如此甚好,合该你有福气。”司督军欣慰,拍了拍颜新侬的肩膀。
 颜新侬眼睛却转了下。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下,还是对司督军说了。
 颜新侬对司督军道:“此事,我还应该当面给夫人和琼枝小姐道谢。我们之前见顾小姐年纪小,以貌取人,不太敢用她的药。
 是夫人和琼枝小姐极力引荐。特别是琼枝小姐,天天往我们家跑,催促着用顾小姐的药,这份苦心,才是救回内子的根本”
 他说罢,抬眼去看司督军。
 果然见司督军微愣,像是想起了什么,继而脸色yīn沉了下去。
 这点情绪,司督军很快就遮掩了,随意说了句:“应当的。”
 颜新侬微笑,他知道司督军想什么。
 司琼枝的用心,就这样被颜新侬戳破了。
 上次司琼枝诬陷顾轻舟逞能的话,也不攻自破。
 司督军去内院看了一回颜太太。
 颜太太还是那么消瘦,眼睛却有了神采,这是好转的迹象。
 轻舟的药,真的起效了!
 回想起琼枝的话,以及颜新侬的话,司督军就明白:这次治病,不过是他的夫人和女儿给顾轻舟的一个陷阱。
 幸好顾轻舟真有医术,要不然治死了颜太太,颜新侬跟司督军也有罅隙。
 “无知妇人!”司督军心中大怒。
 汽车到了督军府的官邸门口,司督军跳下了汽车,迫不及待进了后院。
 他气势汹汹。
 司夫人正在看书,眉头紧锁,见司督军进来,她站起身道:“督军回来了?”
 “到我书房来!”司督军脸色铁青,亦如他身上那件笔直挺括的军装。
 司夫人心中有数,跟着司督军进了书房。
 司督军很严厉:“夫人,你不喜欢轻舟吗?”
 司督军很生气,既气司夫人,也气司琼枝。但是琼枝是姑娘家,男人教子不教女,女儿应该交给妻子去教育。
 琼枝做错了,她的罪过都在司夫人身上。
 司夫人早有准备,对这话并不意外。她生得美艳动人,杏目微垂时,竟楚楚可怜,有些少女的娇憨委屈。
 “不喜欢!”司夫人道。
 这话,反而叫司督军微愣,没法子接口。
 司督军没想到司夫人如此坦诚。
 司夫人声音柔婉,喃喃低语:“我跟着督军的时候,家境并不优越,慕儿小时候吃了很多苦。
 他念书苛刻,日以继夜。而后意外出事,至今不能言语,所有的倒霉事都被他碰到了。
 我是个没有主见的母亲,只盼着我的儿子好。他这般努力刻苦,却要他娶一个乡下女子为妻,他的朋友c同学甚至将来的下属都会笑话他。
 我不喜欢轻舟,从第一次见面就不喜欢。但是,督军重诺,为了您的诺言,哪怕再不喜欢,我也忍了,慕儿也忍了”
 说罢,眼泪就簌簌落下来。
 若是她狡辩,坚持自己没有害过顾轻舟,司督军会大怒;但是,她这么一番软语表白,言语中又真情实意,司督军反而软了。
 “好了好了,不要哭!”司督军拉过她柔软的身子,将她抱坐在腿上,“我知道你委屈,为了我,为了司家!是我没有体谅过你的心意,没有察觉到这些。”
 司夫人哭得更狠。
 仓促中,她去寻司督军的chún。
 夫人娇柔的chún,覆上了司督军的冰凉干裂,让司督军浑身一颤。
 司夫人有一头浓稠的黑发,披散在肩头,似朵盛绽的妖娆罂粟。
 这魅惑的风情,烈烈灼目,是个男人都受不了。
 司督军再也想不起其他,只有眼前的盎然。
 副官站在书房门口,听着里面从怒吼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而后是激烈的动静,不知不觉裤子撑起了高高的帐篷。
 “督军好体力。”书房里不知止歇,副官煎熬着。
 一番之后,颜家的事就算翻篇了,司督军不喜欢吵剩饭,一件事不会反复提及。
 司夫人和顾轻舟的问题,司督军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觉得是家务事,是婆媳矛盾。
 婆婆媳妇的问题,已经上千年了,不是光司夫人和顾轻舟有,一般人家都有。
 司督军也解决不了这个千年的难题,只能看以后的造化了。
 至于司琼枝,司督军是有点失望,暂时不太想原谅她。
 司夫人算是圆满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哪怕督军有五个姨太太,最让他的,还是司夫人这具极品魅惑的娇躯。
 只要司夫人宽衣解带,司督军连命都会给她的。
 倒是司老太听说颜太太好了,登门看望之后,回来打电话给督军府,请司督军来司公馆。
 来了之后,老太太道:“轻舟的医术,咱们都瞧见了,她是真厉害。慕儿那病,不如也请轻舟看看?”()!
 
一叶轻舟一叶愁 第63章吃老虎的小白兔
 【】 老太太关心孙儿,想让顾轻舟去给司慕治病。
 司督军同意了。
 司夫人却犹豫。她不喜顾轻舟,却也不否认,顾轻舟一连两次治好中医西医都束手无策的病,说明她天赋极高。
 哪怕顾轻舟再年轻,医术也是过硬的。
 中医真像玄术,有时候稀奇古怪的,叫人不得不信。
 让顾轻舟试试?
 司慕是声哑,初去德国治疗了半年,名医们都说,司慕的声带c肺部没有任何问题,他不能说话,只怕是心理疾病。
 从那之后,司家就开始替司慕去寻访名医,又去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看了很多,都是德国有名的,五年下来,毫无进展。
 司夫人心里飞速盘算着:“若说老太太的病是顾轻舟瞎蒙的,那颜太太如此凶险的病,也被她治好了,说明她是有点鬼才的。”
 虽然不喜欢顾轻舟,司夫人基本的判断还是有的。
 她之所以现在选择相信顾轻舟,还是盼着自己的儿子病能好转。
 一点零星的希望,做母亲的也不愿意放过。
 若司慕一直做个哑巴,怎么和司行霈那个畜生斗?
 司行霈可是饿狼,只要督军去世,司慕母子别想司行霈会善待他们。
 特别是现在司行霈在军中威望很高,司慕接手的可能性不大。
 司夫人迫切需要她儿子好转。
 “也行,就让她试试吧。”司夫人最终同意了。
 她将此事告诉了司慕。
 司慕在纸上,写了一个俊逸锋锐的“不”字,将司督军和司夫人拒之门外。
 司夫人劝了半晌,司慕拒不开门。
 司琼枝对司夫人和司督军道:“阿爸,姆妈,二哥他是受够了治疗,才从德国跑回来,宁愿做苦力也不想回家。
 二哥病了,你们心急,可曾想过他更痛苦?反复的治疗,一次次给他希望,再一次次让他绝望,他承受的打击是你们的数万倍。
 二哥是督军府的少帅,他遗传了阿爸的坚强,姆妈的睿智,才没有寻短见。如今,你们还要bī迫他,是打算bī死他吗?”
 司夫人和司督军愣住。
 在屋子里的司慕,缓缓睁开了阖上的眼帘。
 原来,在这个世上有个人如此懂他!
 琼枝,他果然没有白疼这个妹妹,她是他的知己!
 司琼枝一席话,得到了司督军c司夫人和司慕三个人的满意。
 司慕出了房间,轻轻抱了下司琼枝的肩头。
 如此一来,司夫人真不敢bī迫他了。
 司督军夫妻俩一合计,此事的确不能cào之过急。再治疗下去,这病好不了,还会bī疯儿子。
 “慕儿最懂事听话,他能从德国逃回来,孩子心中严重受损,切莫再bī迫他了。”司夫人道。
 司督军也犯愁。
 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很疼司慕。
 “算了,以后再说。”司督军无奈摇摇头。
 他将此事告诉了老太太。
 老太太更疼孙子,听了司督军这番话,老太太虽然很难过,却也理解:“治病是医家三分力,病家七分力。他自己不愿意治,哪怕再好的药也不济。反正轻舟是他媳妇,将来迟早能治好他,不急一时。”
 司督军颔首。
 此事就暂时搁置不提。
 不过,顾轻舟的医术,却得到了司家上下一致的认可。哪怕是司琼枝c司夫人那么厌恶她,也不敢否认,顾轻舟在治病方面是有鬼才的。
 于是,司夫人和司琼枝再也不敢给她搭台,让她去治病了。
 “姆妈,您不是说要去查顾轻舟的底细,派人去了吗?”司琼枝问。
 司夫人摇摇头:“还没有。”
 没有派人去查,是司夫人以为顾轻舟会治死颜太太,司夫人能顺利处理掉她,不需要多此一举。
 况且,司夫人最近爱捧戏子,也没心思理会顾轻舟。
 “看来,明日得派个人去。”司夫人暗道。
 顾轻舟不知司家这些事。
 她从颜家回来,打开颜总参谋给她的小首饰匣子,倏然惊讶,倒吸了一口气:一对钻石耳坠子!
 钻石比黄金贵多了!
 这么一副小小的耳坠,至少要一根小黄鱼,七八百块钱才能买到。
 钻石晶莹,在灯火下闪耀着绚丽光泽,璀璨灼目,闪闪发亮宛如碧穹之下的繁星。
 “真好看。”顾轻舟轻轻抚摸它们。
 钻石尖锐坚硬,轻轻滑过她的肌肤。
 她知道,这对耳坠子,她肯定会卖了换钱。
 可心底舍不得。
 女孩子对首饰的炙热,是狂野没理性的,顾轻舟亦然。
 她现在很穷,需要钱在岳城立足,更需要钱打通人脉,这样的好东西,戴在耳朵上bào殄天物。
 李妈还在乡下等着她,她没资格享受。
 她依依不舍,将匣子合起来,再也不敢看一眼,怕自己会心痛。
 “颜家真大方。”顾轻舟躺在床上,回想颜太太慈善的眉眼,颜总参谋略带睿智的眼神,就很羡慕颜家的孩子。
 她要是有这样的父母就好了。
 只可惜,她没那么幸运。
 她从小就没了娘。
 说起来,顾轻舟真要感激李妈,将她带到了乡下,粗茶淡饭却jīng心温柔呵护她,没有让她在继母的手下讨饭吃。
 讨饭吃的日子,最先被消磨掉的,是自信和希望。
 没有希望,人就没了前途。
 顾轻舟现在还算有前途一一假如能摆脱司行霈的话。
 正月底,颜家的四小姐颜洛水登门,邀请顾轻舟去颜公馆做客。
 春意越发浓烈,春风温柔缱绻,庭院的树木披上了青青新妆,发出稚嫩翠绿的芽。
 迎春花开了,花瓣娇嫩清雅,点缀着早春的单调,庭院的小径上,落英如雨,似铺了层锦缎地毯。
 颜洛水踩着这样的落英缤纷,进了顾公馆,感叹道:“你们家好别致。”
 “这楼有些年月了,树木是比旁处旺盛。”顾轻舟笑,然后又问,“您怎么来了,是不是太太的病有了反复?”
 “没有,没有!”颜洛水笑容清湛,“我姆妈想请你去颜家做客,特意让我来接你。”
 顾缃随及下楼,看到了颜洛水。
 颜洛水姿容淡雅,笑意浅浅,穿着一件蓝色旗袍,看上去就其貌不扬,一点也没有军政府高官家小姐的奢华。
 “这是谁?”顾缃不带好气的问,“顾轻舟,你认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领,当顾公馆是什么地方!”
 顾公馆是什么地方?
 是顾轻舟外公的祖业,是顾轻舟的私产,却被顾圭璋霸占,你们厚颜无耻住在这里!
 顾轻舟微微抿chún,眸子里闪过几分锋利,颜洛水却轻轻握住了顾轻舟的手。
 颜洛水是个懂事的女孩子,她知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绝不想自己的到来,给顾轻舟惹麻烦。
 “对不起,我不请自来,唐突了!”颜洛水好脾气,笑容似出绽的桃蕊,娇嫩又清浅。
 她的容貌看上去很舒服,对女人没有任何攻击性,这也意味着,对男人没什么吸引力。
 顾缃的脸色微微缓和,从鼻孔打量颜洛水,心想:“穷酸!”
 顾缃最擅长看别人的衣着,估量别人的身价。
 也不知顾轻舟哪里找来的狐朋狗友。
 顾缃转身,用水晶杯子倒了杯水,慢慢喝着,余光打量颜洛水,生怕颜洛水占顾家的便宜。
 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身影,推门而入。
 是一名副官。
 顾缃猛然站起来,是军政府的副官,难道又是司督军府来给顾轻舟送东西吗?
 却见那个英武非常的副官,给顾缃认为的穷酸女子颜洛水扣靴行礼:“小姐,车子备好了。”
 颜洛水点点头。
 顾缃手里的水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大理石的地面,碎晶四溅,满地狼藉。
 清脆的碎晶声音,在大厅里回荡,那高高的意大利式繁复水晶灯,恍惚也轻微颤抖,划破空气,荡漾着涟漪。
 副官说“小姐”!
 穿着蓝布旗袍的颜洛水,眉眼平淡,衣着朴素,竟被一名军政府的副官叫小姐?
 她是什么人啊?
 顾缃愣愣看着颜洛水。
 “这位是”顾缃回神,知晓自己看走眼了,对方身份尊贵,当即换上一副微笑甜美的模样,想跟颜洛水握手。
 颜洛水白净腼腆,人畜无害的她,看上去很随和,对旁人的得罪也不在意。
 顾缃觉得颜洛水太好欺负了,就像个软面团,可以随意揉捏。
 不成想,颜洛水却柔柔挽住了顾轻舟,笑道:“走吧!”
 副官把一张笑脸的顾缃挡在身后。
 “这位小姐!”顾缃喊她。
 颜洛水恍若未闻,一点面子也不给顾缃。
 顾缃怔愣站在那里,心中又后悔又记恨:自己一直羡慕顾轻舟能和军政府搭边,结果来了位军政府高官家的小姐,她居然不认识。
 太可气了!
 上了汽车,顾轻舟和颜洛水坐在温暖幽黯的车厢里,光线在她们脸上,渡了层懵懂的柔和。
 “对不起。”顾轻舟低声对颜洛水道,“那是我继母的女儿。”
 “她不过是带过来的继女,竟那么嚣张?”颜洛水口吻温柔,像水般缠绵。细细品位她的话,却发现她其实很有主见,而且犀利。
 顾轻舟猛然间,很喜欢颜洛水!
 若是有缘,她真希望有个颜洛水这样的朋友。
 颜洛水天生会扮成小白兔吃老虎,和顾轻舟是一类人。()!
 
一叶轻舟一叶愁 第64章寒邪内附
 【】 颜洛水问起顾轻舟的姐姐。
 顾轻舟喜欢颜洛水,将她视为朋友,就对她知无不言。
 “说来话长。”顾轻舟不瞒颜洛水,“我继母是我母亲的表姐,她从小失怙,我外公好心养大她,她却勾搭我母亲的未婚夫。
 我母亲还未成亲时,我继母就生了一对儿女,我外祖家一直不知晓此事,后来我母亲嫁过来才明白。
 所以,那个姐姐虽然比我大,却不是继女,她是我父亲的血脉。”
 顾缃如此嚣张,只因为她不是顾圭璋的继女,而是亲生女儿。
 “原来如此。”颜洛水温柔点头,“养只白眼狼,你外公和你母亲都是善良的人,才不疑心她。”
 “谢谢你!”顾轻舟握住她的手。
 “谢什么?”颜洛水侧眸,眸光温柔如水,像出绽的荷。
 “谢谢你说他们善良,没说他们蠢。”顾轻舟道。
 颜洛水轻笑:“这世上没有蠢人。所谓的蠢,无非是信任罢了。这样的人,有一颗剔透纯洁的心,都是很好的人。”
 顾轻舟也笑了。
 她更加喜欢颜洛水了。
 汽车的车窗没有关上,偶然有温醇的风吹进来,带着早春的花香,顾轻舟深深吸了口气。
 到了颜家的时候,颜洛水一直牵着顾轻舟的手,两人心中都明白:她们很投缘。
 颜洛水喜欢顾轻舟,她也知晓顾轻舟喜欢她。
 友情有时候也讲究缘分,甚至一见钟情。
 顾轻舟在颜家吃饭,颜太太和颜新侬想认顾轻舟为义女,就问顾轻舟:“做颜家的义女,轻舟你可愿意?”
 顾轻舟当然愿意,急忙道:“我愿意的!”
 她迫不及待的样子,有点少女的娇憨。
 一向在外沉稳的顾轻舟,眼睛里倏然浮起了一层水光,她哽咽着道:“能有这么好的义父义母,轻舟定是上辈子积德行善了!”
 她很感动。
 顾轻舟从小没有母亲,没人知晓她对亲情有多么渴望。
 颜太太就轻轻搂住了她,叫了声:“好孩子。”
 当即,颜家摆了个简单的香案,放了果盘c香茗c酒等祭品,全家的人都到场,顾轻舟给颜新侬和颜太太磕头,认下义父义母。
 顾轻舟没有母亲,她喊颜新侬为“义父”,却坚持喊颜太太为“姆妈”。
 颜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颜家其他的孩子都大了,只有颜洛水和颜一源这对双胞胎姐弟跟顾轻舟同龄。他们喜欢顾轻舟,也就没什么嫉妒。
 一家人相处很融洽。
 颜五少乃家中yòu子,倏然再多个妹妹,数他最开心。
 “走,今天我请客,咱们去看赛马。”颜五少大方道。
 颜洛水安静c柔美,像温醇的春风,她对顾轻舟道:“出去走走可好?快要开学了,以后得放假才能玩。”
 顾轻舟无异议。
 颜五少非要自己开车,带着两名副官,陪同顾轻舟和颜洛水去马场。
 路上,颜洛水告诉顾轻舟:“我也在圣玛利亚教会学校读书,也是高年级。若可以的话,我会让我阿爸去申请,你chā班到我们年纪。”
 “这样挺好,你们相互照顾。”颜五少道,“洛水什么都好,就是不会交朋友!”
 “我是你姐!”颜洛水轻轻柔柔的反驳。
 “你才早出来几分钟。”颜一源不情愿。
 “你还记得早几分钟就行。”颜洛水微笑。
 颜一源气结。
 顾轻舟失笑。
 顾轻舟听着他们斗嘴,又想起即将入学会有这个义姐的陪同,心路顿时明媚起来,像花影摇曳的春路。
 到了马场,颜五少带着她们去挑选赛马,再下注。
 颜五少年纪不大,却是走马章台千金买笑的主儿,什么时髦玩意都会。
 顾轻舟和颜洛水则都有点老派作风,她们站在马场的栏杆前,远不及其他新派小姐那么飞扬。
 旁人看来,只觉得这两个少女温润如水,娴雅贞静。
 “第八号。”顾轻舟选了一匹,让颜五少帮她下注。
 她随便选的,这是顾轻舟第一次来看赛马。
 顾轻舟是来玩的,不是来赢钱的,所以随心即可。
 “我也买八号。”颜洛水笑道。
 “那我买十二号。”颜五少笑,“八号不行,你们肯定得赔。”
 顾轻舟笑而不语。
 颜五少买了三百注八号的赛马,又买了五百注十二号的,这算是很大的手笔。
 贵宾席上,坐满了锦衣华服的看客。女孩子或旗袍或洋装,带着一顶缀了面纱的仿英式帽子。
 颜五少和颜洛水走在前面,顾轻舟殿后。
 一个侍者端着满满的托盘走过来。
 顾轻舟被挡住了路,就停顿了片刻,等侍者上完饮料再过去。
 不成想,有两个半大的孩子,梳着西装头,穿着背带裤,打闹着奔跑,推搡了顾轻舟一把。
 顾轻舟没有留心,往前一扑,扑到了一张桌子上,把桌子上的一杯水撞到了,全洒在某位时髦女郎的身上。
 “啊!”那女郎尖叫着跳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小姐。”顾轻舟忙道歉。
 那女郎带着帽子,半截面纱上缀了红宝石,露出鲜红的chún,优雅的下颌。
 她欲大怒,她同桌的男伴声音低沉:“无妨,我瞧见是那两个孩子奔跑,撞到了你,不是你的错。”
 顾轻舟松了口气。
 “霍爷,我这身衣裳全毁啦!”女郎嗓音尖锐。
 她的男伴不疾不徐:“去整理一下,别扫兴。”很不客气的样子。
 女郎眼神躲闪,很怕这男人,当即忍怒出去,收拾干净。
 顾轻舟道:“多谢您。”
 她也抬眸看了眼这个男人。
 男人约莫三十来岁,成熟稳重。他和在场的很多男士不同,他没有穿西装风氅,而是穿着老式的长衫,衣领扣得整整齐齐,像个教书先生,偏偏气度又华贵雍容。
 不是小人物。
 顾轻舟见他喝水,那杯水里浮动着冰块。
 初春的春寒料峭,男人就喝盛夏的饮料,再看他的面色,顾轻舟想到他帮自己解围,再加上医者本能,她说:“先生,您烦渴燥热,是因为体内寒邪太深,应该请个高医,认真吃几贴药。靠冰水来缓解,只会越来越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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