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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客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莫问江湖
上官莞若有所指道:“逢迎上意,看来是个聪明人。”
陆雁冰立刻听明白了上官莞的话外之音,道:“我们姐妹四人不是三法司,不必讲什么证据,所以我的意思是,不必废话,直接将他拘拿过来就是。”
“不妥。”慕容画摇头道,“此人是刑部尚书,位高权重,手底下还有督捕司,身边可能有高手护卫。而且此人在朝中交游广阔,惯会见风使舵,表面上是帝党中人,与儒门也有交情,若是贸然动手,只怕会引来儒门出手。”
“左右逢源?”陆雁冰皱眉道,“挂着帝党中人的牌子,又能暗中逢迎当权的太后,当真是好手段。”
柳玉霜冷笑道:“不如说进了行院还要立个贞节牌坊,非常人不能为之。”
陆雁冰赞同道:“对极,对极。”
上官莞轻声道:“如此看来,我们还要议定个稳妥办法才行,在此之前,谁都不要贸然出手,以免打草惊蛇。”
其余三人点头称是。
上官莞又道:“如果非要用强动手,我也会提前调集人手。只是先生的意思是找到他,并没有让我们杀他。”
陆雁冰望向窗外灯火,轻声道:“如果真是此人,那么我们反而不用忧心了,师兄一定会亲自动手的,我倒要看看,儒门是否拦得住?”





太平客栈 第五十九章 丧家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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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晋王赐死了四大臣,于是李玄都便让上官莞帮晋王体面。
柳逸派人捉拿四大臣的下属和家眷,使得许多认都死得不明不白,于是李玄都也不打算让柳逸死得光明正大。
相较于几位王爷的不堪,反倒是柳逸这个阉人表现得更有骨气一些,这段时日以来,甚是平静,安之若素。
李玄都看在眼里,也不为难他,因为李玄都不太喜欢用羞辱虐待的下作手段,所以柳逸已经被解了身上的绳索,去了手腕、脚踝上的铁钉,只是用“返魂香”封住了修为。
宁忆和兰玄霜来到关押柳逸的院子,在书房见了柳逸,柳逸的神态让两人有些惊诧,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先是向两人拱手行礼,然后便坐在两人对面的椅子上,然后闭上了眼睛。
宁忆和兰玄霜不禁对视了一眼,然后宁忆开口道:“柳逸。”
“在。”柳逸仍旧闭着眼睛。
宁忆道:“今日只有你我三人在场,我也不说那些虚言,便开门见山直说了。儒门抓你,明面上的理由是你牵扯进了官银案中,此案又与藏老人的皂阁宗有关。可藏老人已经身死,当初的皂阁宗近乎覆灭,当事人所剩无几,如今是兰夫人主事皂阁宗,你和藏老人之间有着怎样的谋划,我们无意再去深究。我们这次把你从儒门手中要了过来,是因为当年的四大臣一案。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柳逸还是闭着眼睛:“宁先生,还有兰夫人,四大臣一案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的遗骸在什地方,还有他们的家眷被埋在什么地方,你们可以去查。太后娘娘不是已经落在你们的手中了吗?你们想要从青鸾卫都督府调阅案卷,也是易如反掌,想来不是什么难事。”
宁忆淡淡道:“我们当然会查,现在是想听你说。”
“左右都是一死,我为何要说?”柳逸猛地睁开了双眼。
兰玄霜脸上立刻露出了冷笑,却没有急于开口,因为这次是以宁忆为主。
宁忆也冷笑了一下:“清平先生愿意给你一个体面,下了你身上的禁锢枷锁,如果你觉得清平先生软弱可欺,那就大错特错了。”
柳逸平声静气道:“我当然不会觉得清平先生是个软弱可欺之人,软弱可欺之人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只是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宁忆和兰玄霜俱是沉默了。
李玄都暂时不杀柳逸,就是想要从他口中得知四大臣等人的遗骸被藏在了什么地方,因为青鸾卫的案卷上竟然没有记载,太后谢雉和晋王也不可能亲自做这种事情,只能是着落在柳逸的身上。
柳逸人老成精,自然看出了李玄都的用意,若是说了,难逃一死,若是不说,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过了片刻,兰玄霜开口了:“看来要用些非常手段了,该当我出手,若是我力有不逮……”
说打这儿,兰玄霜故意一顿。
柳逸虽然面上平静,但五指还是轻轻握成拳头,显示出他心中并没有那么平静。
兰玄霜微微抬高了音量:“那就只好请大巫师亲自出手了。柳
公公,你应该知道大巫师的手段,落到她的手中,你想说也得说,不想说也得说。”
柳逸冷哼一声:“既然如此,何必废话?”
兰玄霜皱起眉头。
宁忆取出纸笔,开始记录。
兰玄霜做了个拈花的动作,两指间有一朵彼岸花缓缓绽放开来。
柳逸此时修为被封,自然抵挡不住,瞬间落入到兰玄霜造就的幻境之中。
……
从始至终,李玄都没有去见晋王,也没有去见柳逸,只是把他们交给客栈中人来处置。
不过有一个人是李玄都非见不可的,那便是李元婴。
从当初的三四之争,到今日的尘埃落定,兄弟两人之间有着太多的争斗和纠葛,乃至于仇怨,只是如今成王败寇,也该有个说法了。
李玄都独自走到关押李元婴的院子门外,示意守在此地的客栈伙计暂且退下,然后推门走入其中。
相较于其他人,李元婴的待遇无疑是最好的,除了被限制自由之外,其他再无限制,不过谷玉笙并未与他关在一处。
李玄都来到书房,李元婴正坐在书案后,手中捧着一卷书,头也不抬。
李玄都不介意李元婴的无礼,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李元婴的对面。
李元婴终于不能再装作无动于衷,将手中的书卷放下,抬眼望向李玄都:“清平先生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李玄都道:“来看看师兄。”
“成王败寇,清平先生得了地师道统,又是道门的大掌教,我何德何能,敢当清平先生的‘师兄’?还请清平先生收回这‘师兄’二字。”李元婴讥讽道。
李玄都道:“你说这话,是决心叛出清微宗呢?还是不认师父他老人家?”
李元婴等的就是李玄都这句话,冷笑一声:“到底是谁叛出清微宗?是谁不认师父?又是谁以下犯上,以子犯父?我才是清微宗的宗主,若是我没记错的话,清平先生是太平宗的宗主。”
李玄都望着他。
李元婴毫不退让地与李玄都对视。
李玄都轻叹一声,取出一把长剑,横于身前。
正是“叩天门”。
李元婴见到“叩天门”,顿时脸色大变。
先前李玄都与李道虚激战的时候,李元婴已经被陆雁冰关押到青鸾卫的大牢中,李元婴未能看到李道虚的飞升异象。后来李元婴又被押送到玉青园中,从始至终,没有人与李元婴交谈,所以李元婴只是隐隐猜测到李玄都胜了,却不知经过,也不知道具体结果。
此时见到“叩天门”,李元婴终于印证了自己的猜测,不知是惊是怒是惧,他整个人微微颤抖,伸手指着李玄都,颤声道:“你、你竟然杀了师父?”
“师兄太看得起我了。”李玄都淡然道,“我不是师父的对手,不过是师父有意相让罢了,师父已经飞升离世,将‘叩天门’传给了我。你若不信,可以去问别人,各宗宗主,也包括朝廷和儒门之人,都是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李元婴沉默了,
抬起的手臂的颓然落下。
李玄都继续说道:“师父临飞升之前,指定我接任清微宗的宗主之位以及李家的家主之位。”
李元婴猛地起身,推开椅子,跪倒在地,大叫一声:“师父!师父!不肖弟子竟是未能见您老人家最后一面。”
一时间竟是泣不成声。
李玄都安坐不动,待到李元婴哭得差不多了,方才说道:“师父飞升得道,永享仙福,又不是身死道消,师兄不必如此悲戚。”
李元婴抬起头,死死盯着李玄都:“飞升之后,仙凡有别,天人永隔,你却不见半分悲戚之色,想来是得偿心愿,既没了师父阻你道路,又把持了清微宗,定是欢喜得狠了。可你却是忘了,没有师父,哪有你今日?你这般心思,便是没了心,也没了肝肺!”
李玄都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跪趴在地上的李元婴,淡淡道:“师兄的意思是,让我把心肝肺都挖出来,好好晒一晒?”
李元婴闻听此言,从地上爬了起来,仍旧是盯着李玄都:“我倒是忘了,你哪有心?你只有一颗石心。”
要说冷嘲热讽,李玄都也是行家里手,只是这些年来地位渐高,这才有所收敛,见李元婴如此得寸进尺,也不再一味退让,说道:“我是石之心也好,还是血肉之心也罢,我已经是长生之人,也可以飞升。待我日后飞升,自然可以见到师父,哪里就是天人永隔了?既然不是天人永隔,我又何必哭哭啼啼作小儿女姿态?”
李元婴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开口道:“是了,清平先生是长生之人,不是我们这种凡夫俗子,不能以常理度之。”
李玄都稍稍加重了语气:“师兄,我对你一再忍让,你不要一误再误。”
“忍让?”李元婴冷笑一声。
李玄都不欲与他纠缠,没有接话。
李元婴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摊开双手:“清平先生是来看我这个丧家之犬的笑话吗?那好,尽管看就是。”
李玄都仍旧是不动怒,李元婴的抵触情绪,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否则他也不必走这一趟了,其实从师父飞升离世之后,他就一直想着如何与这位三师兄见上一面,不敢说一笑泯恩仇,最起码能交心一二,让李元婴能够接受现实,处理好他们之间的恩怨旧账。
李玄都说道:“师兄觉得我是来看你的笑话,可说句不那么好听的话,今日的我还有必要从师兄身上找补什么吗?师兄的分量比起张静沉、宋政等人更重吗?”
李元婴问道:“那你来做什么?”
李玄都道:“我处理完帝京的后续事宜之后,就要返回齐州和东海祭祖。”
李元婴眯起眼,嗤笑道:“富贵不还乡,犹如锦衣夜行。”
李玄都缓缓起身,语气转冷:“你若如李世兴那般,愿意悔过自新,清微宗和李家还有你们夫妻二人的一席之地,你若执迷不悟,继续对抗,那也不要怪我无情。师父师母在上,列祖列宗在上,我已经是仁至义尽,问心无愧。”
说罢,李玄都径直转身出门。




太平客栈 第六十章 刑部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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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雁冰一身男装公子打扮,寒冬腊月却手持折扇,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漆黑墨镜,走入一家行院的主楼。
有人在主楼开好了包间,正等着陆雁冰。
陆雁冰进到其中后,其中之人立刻起身给陆雁冰行礼。
此人正是仙剑山庄的庄主陆时兴,也就是陆时贞的兄弟,当年得罪了慈航宗的人,被人家找上门来,还是李玄都出面帮他解围。
待到陆时贞进入清微宗担任天机堂的副堂主之后,陆时兴便接过了家业,不敢再涉足南海商路,转而在帝京这边钻营。也正因为这一点,他才被陆雁冰看中,交给他一个任务。
陆时贞能与陆雁冰平起平坐,可陆时兴太不成器,纵然有姐姐的面子,在陆雁冰面前也只能伏低做小。
陆雁冰坐下之后,将手中折扇往桌子上随手一放,问道:“交代给你的事情办得如何了?”
陆时兴说道:“五先生恕罪,不大顺利。”
“这在情理之中。”陆雁冰早有预料,“老宗主已经飞升,他们觉得清微宗的面子不好用了。等到师兄正式接过宗主大位,重整清微宗,有他们好瞧的。”
陆时兴附和道:“五先生所言极是,待到四先生重掌清微宗,拨乱反正,我们定要一分不少地讨要回来。”
“先不说这个。”陆雁冰摆了摆手,“刑部那边具体是怎么回复的?”
陆时兴无奈道:“如今皇帝亲政,外面流传着一个说法,叫‘众正盈朝’,说这是‘中兴气象’,连带着朝廷中人都抖擞起来,大有世宗年间的气派,再加上咱们清微宗出了变故,形势不明,刑部便翻脸不认人,不说堂堂尚书大人,便是两位侍郎,也不是想见就见。所以我这次去刑部活动,只是送出去三千两银子……”
陆雁冰道:“三千两银子?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本以为至少能花出去万把两银子的。”
陆时兴苦笑道:“五先生也曾在公门修行,应该知道,如今正是朝廷变天的时候,谁都不敢有太大动作,不要银圆,不要太平钱,不要现银,只要几个小钱庄的银票,免得留下把柄,我这还是费了好些人情,请托了好些熟人,才搭上了一位郎中。”
“提着猪头找不到庙门。”陆雁冰冷笑一声,“一个小小的刑部,以前只能看青鸾卫都督府的脸色,如今也敢摆架子了,真是人走茶凉。”
陆时兴看了眼陆雁冰的脸色,见她不像生气的样子,继续说道:“根据那郎中所说,有些大人物不大喜欢青鸾卫都督府,所以有意提拔刑部,让刑部能与青鸾卫都督府形成并驾齐驱之势,甚至盖过青鸾卫都督府,就像兵部和五军都督府那般,所以不仅新调来了一个督捕司郎中,还让刑部尚书进了内阁。”
陆雁冰示意他继续。
陆时兴压低了声音:“我在满春院设了酒宴,又花八百两银子额外找了一个红倌人和一个清倌人,请那郎中吃酒,酒色齐下,酒至半酣,才撬开了他的嘴。关于当年四
大臣的事情,被做成了铁案,虽然上面已经透出要为四大臣翻案的风声,但在刑部这边,阻力很大。据说尚书大人似乎有些干系,五先生应该知道,官场上最是擅长一个‘拖’字诀,不说不做,就是拖延,大事拖成小事,小事拖成无事。”
“做得不错,你自己也注意些,不要被刑部的人盯上。”陆雁冰取出一张太平钱庄的银票放在桌上,起身离开包间,准备去见上官莞。
客栈中的女子不在少数,姚湘怜闲云野鹤,自行其是;兰玄霜久离人间,根基太浅;秦素地位超然,并不掺和这些;于是便隐隐以上官莞为首。按照道理来说,陆雁冰有着李玄都的关系,又与秦素是闺中密友,应是仅次于秦素的位置,无奈她境界修为太低,难以独挑大梁,而且上官莞也的确是能够独当一面,只能稍逊于上官莞一头。
陆雁冰刚刚走出包间就听外面吵吵嚷嚷,因为一楼、二楼、三楼之间没有穹顶阻隔,呈现“回”字形结构,所以陆雁冰只是探出栏杆,便可以看到一楼大堂,只见得两伙人正在对峙,一男一女更是剑拔弩张,似乎准备动手。
高等行院是风月场所,也是交际场所,有女客并不奇怪,争风吃醋大打出手也不稀奇,所以陆雁冰只是看了一眼,便打算离去,便在此时,就听一个男子声音说道:“你可知意图刺杀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陆雁冰的脚步一顿,再次向楼下望去。
只见一个公子哥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按在自己的玉带上,仪态潇洒,对自己对面的女子说道:“本官是刑部齐州清吏司员外郎,你今日敢于拔剑,本官就敢判你一个刺杀朝廷明官之罪。”
虽然陆雁冰做官是一塌糊涂,她也志不在官场,只是应付了事,但对于官职还是清楚。
朝廷六部,正职是“尚书”,副职是“侍郎”。
六部均分司办事,各司分别称为某某清吏司。吏部设四个清吏司,户部设十九个清吏司,礼部设四个清吏司,兵部设四个清吏司,刑部设二十一个清吏司,工部设四个清吏司。各司正职是“郎中”,副职为“员外郎”,再往下便是主事。看这年轻人的年纪,能做到员外郎,应该不是寻常出身。
当然,最为关键的还是“刑部”二字。
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正欲拔剑的女子脸色一白,不知是惊是惧还是怒。在她身后则是一对半大兄妹,不知为何要来此地。
如今正是朝野上下掀起大案的时候,青鸾卫都督府是后党势力,不被儒门和帝党信任,于是刑部得势,接替了青鸾卫都督府的位置,不知多少曾经的后党重臣此时都被关押在刑部大牢之中,刑部俨然成为六部之首,这些刑部官员也处处高人一等。
原本许多看热闹的围观之人听到此人道出身份之后,已经打算退去,免得惹麻烦上身。
那手按剑柄的女子立时承受了莫大的压力,一字一句地说道:“官字两张口,左说有理,右说有理。”
整个大堂鸦雀无声,无人敢于附和。
便在这时,就听有人拍手道:“说得好。”
所有人都循着声音望去,就见一个男装女子站在三楼,双眼被一对极为罕见的黑色镜片遮挡,正是陆雁冰。
年轻公子被人落了面子,也不觉得难堪,望向陆雁冰,看出她的女子的身份,露出几分玩味笑意:“你也是同党?”
陆雁冰心中冷笑,这便是扣帽子了,果然是官场之人的手段。
若是放在其他人身上,这大帽子一扣,纵然是江湖高手,也不敢硬顶,否则便是与刑部为敌,更进一步,是与朝廷为敌,可陆雁冰此时却是有恃无恐,笑问道:“什么同党?”
年轻公子一指女子身后的一对兄妹,淡笑道:“自然是劫走犯官子女的同党,也是刺杀朝廷命官的同党。”
陆雁冰拍了拍胸口,故作害怕道:“原来是这个同党,我还以为是叛乱造反的同党呢。”
话音未落,陆雁冰已经从三楼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地,展开手中折扇,轻轻摇动,继续说道:“这个罪名太小,换个大的,你不如说我当众打了皇帝陛下三拳,理应诛灭九族。”
年轻公子脸色一沉,转而望向身旁的一名老者,轻声道:“何先生。”
老者微微点头,上前一步,沉声道:“在下刑部督捕司……”
陆雁冰早就瞧见了老人腰间悬挂的鱼符,直接打断道:“玉白鱼符,竟然是位归真境的高手,有点意思。”
相较于老者,那名女子只是先天境的修为,实在是不够看。不过同样是归真境,也有高下之别,比如说陆雁冰,便已经走到了极致,距离天人境只剩下一步之遥。
老者脸上露出几分凝重之色,拱了拱手,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陆雁冰道:“问我的来历?那你先报一报你的来历。”
老者犹豫了一下,说道:“江湖散人何三午。”
陆雁冰想了想,摇头道:“没听说过。”
何三午脸上闪过一抹怒色,不过还是继续说道:“无名小卒罢了。阁下今日是打定主意要为这女子出头了吗?”
陆雁冰来到女子身旁,将折扇放在她的手中,又顺势摸了下她的腰肢,笑道:“这位姑娘花容月貌,本公子英雄救美不行吗?”
女子已经看出陆雁冰同样是女子,不过还是脸色微红,不太自在。
便在这时,那个年轻公子哥有些不耐烦了,开口道:“何先生,你们二位是不是相见恨晚?接下来是不是不打不相识?是不是还要一笑泯恩……”
最后一个“仇”字还未出口,就听“啪”的一声,打断了他的话语,他的脸上多了一个鲜红的掌印。
陆雁冰从袖中抽出一条手帕,缓缓擦拭手掌,冷冷道:“哪来那么多俏皮话?你觉得自己很会说话?一个小小的员外郎,真把自己当一部尚书了?城外护城河里的绿毛龟也比你这号人少些。”




太平客栈 第六十一章 杀人者清微宗弟子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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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移气,养移体。李玄都随着身份地位的不断变化,性情也发生了许多变化,变得更为宽和大度。
不过人无完人,李玄都也有许多缺点,其中一条,大概因为李玄都自小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的缘故,对于身边亲近之人总是格外看重,做不到铁面无私,甚至有些放纵。从这一点上来说,李玄都还远远达不到一个好家长的标准。
就拿陆雁冰来说,虽然李玄都常常对陆雁冰不假辞色,动辄说教,但所有人都心中明白,这是并不把陆雁冰当做外人的缘故。陆雁冰自然也明白,于是便有恃无恐。
以前师父在世时,陆雁冰是六位弟子中最不受宠的那个,位置靠后。可如今师父离世,师兄上位,她便是仅次于二师兄张海石的地位。可张海石又哪里需要李玄都照拂?真正被李玄都庇护在羽翼下的还是陆雁冰。
这就好似一朝天子一朝臣,陆雁冰终于是苦尽甘来,难免有些小人得志。
陆雁冰从来就不是什么君子,也无意做个君子,自己活得畅快就行,管那么多做什么。
不嚣张跋扈还是陆雁冰吗?
当初陆雁冰甚至在李玄都面前嚣张了一回,结果被李玄都打了个半死就是。
年轻公子伸手摸了下自己脸上的鲜红掌印,不怒反笑:“好,好得很,本官都忘了上次挨巴掌是什么时候。”
陆雁冰将擦手的手帕扔在地上,说道:“放心,你要是记性不好,我下一巴掌肯定能让你终生难忘。”
年轻公子眼底掠过一抹阴沉,脸上神情却是丝毫不变,微笑道:“哦?”
陆雁冰再次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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