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客栈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莫问江湖
李玄都所得就是“漏尽通”,使得体魄坚韧,虽然比不得“金刚不坏之身”坚固,但在恢复伤势上却是更胜一筹。
依照李玄都看来,裴玉所得似乎是“神境通”。
太平客栈 第四十三章 观其行
所谓“神境通”,又名“神足通”,即为自由无碍,随心所欲现身之能力。
换而言之,得到此神通之后,便等同学会了天底下最为高明的轻身功法,大成之后,可日行千里,踏水无痕,任你“血影幻身”还是“素女履霜”,都比之不及。而且“神足通”还是一种绝佳腿法,若是以腿应敌,千钧大力尽在其中,踏山裂石也是等闲。
当然,以现在裴玉的境界而言,只是初见端倪,还不到这等地步,不过等他娴熟一些之后,飞奔如马匹,飞檐走壁还是不成问题。
李玄都倒是没有瞒着裴玉,直言相告道:“此法你已经初窥门径,以后要做的就是勤加修炼,其中神妙,你自会知晓。”
裴玉满脸都是遮掩不住的激动和兴奋。
被景仰的李大哥肯定是其一,其二则是他在心底冒出一个念头,我他娘的难道是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
李玄都起身来到窗口位置,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日落西山,想来明日才能动身,说道:“这套口诀出自静禅宗,打打杀杀还在其次,除了修炼所得神通之外,也更侧重于养气养神,以此为根基,修炼其他功法,则事半功倍。”
裴玉听到这个,想了想,便觉得要跪下拜师才行。
不过李玄都却是一挥袍袖,以气机将他的双膝托住,使其跪不下去,微笑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就别跪了,若是谢我,抱拳即可。如果是拜师,也不是时候,因为我另有师承,其中牵扯着许多干系,若是你拜我为师,便会成为许多人的眼中之钉,我如今自保尚可,却是未必能顾及到你,你还是不要牵涉其中为好。”
被看穿心思的裴玉有些赧颜,然后毕恭毕敬地抱拳行礼。
另一边,裴舟放走了那位身上还插着“锁神钉”的小公爷曹建德,刚好遇到了似乎有心事的孙女裴珠,爷孙二人便在客栈后园的两条石凳上对坐。
老人缓缓说道:“你不愿玉儿练武,这一点爷爷知道,也理会得。可如今的世道不一样了,正如玉儿先前所说,在这个乱世之中,仅仅是一肚子圣人文章,且不说能不能治国平天下,怕是连保存自身都做不到,那还谈什么拯救天下苍生?所以我的意思是,玉儿喜欢练武,便让他去练,若是真有不可挽回的那一天,玉儿好歹还能远走江湖,总要好过跟着我这个老朽一起陪葬。”
听到这儿,裴珠已经是脸色苍白,她刚要说话,就见裴舟摆了摆手,接着说道:“至于那位李公子,我已经大概猜出了他的来历,不得了啊,真的不得了,没想到他还活着。本以为当年帝京一场大变,他已经死在了那场大乱之中,看来还是吉人自有天相。”
裴珠终于忍不住问道:“那位李先生到底是谁?”
裴舟平淡道:“他不是已经说了吗,他姓李,名玄都,字紫府,你说是谁?”
裴珠一怔,随即失声道:“紫府剑仙?”
说到这儿,她下意识地以手掩口。
裴舟缓缓说道:“你最喜欢读书人,那我问你,近百年以来,天底下的读书人中,才学最高、志向最大、德行最优的是谁?”
裴珠一时不知爷爷此言何意,只能摇了摇头。
老人眼底掠过一抹失望,叹息道:“那我告诉你吧,是曾经的内阁首辅张肃卿,他出任的首辅的时候,看似光鲜的大魏朝已经是一座四面漏风的破房子,所以前任老首辅才会自称是一个裱糊匠,无非是哪里漏了补哪里,可张肃卿用了十年的时间便实现了武德中兴,可谓是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你说他才学高不高?若仅是如此,那张肃卿就只是一代名相,已然功成名就,若是激流勇退,青史留名便成定局,可他却选择不退,明知万丈刀山在前,仍旧要求万世治安事,志向大不大?纵观张肃卿平生,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只有结发妻子一人,清廉自守,德行优不优?”
裴珠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老人望着裴珠,轻声道:“当年张肃卿待李紫府如何?是当作弟子的。张家公子张白圭又是如何待李紫府的?是当作知交的。更不用说张家小姐张白月了。就连张肃卿都如此看好这位李公子,你觉得他会是一个只懂得打打杀杀的粗蛮武夫吗?而且你也不要忘了,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当年那些称颂张肃卿的读书人如今还有几个?可偏偏是这个武夫,还记得张相的恩情,时至今日,仍是矢志不移,你觉得这样的江湖武夫比起那些所谓的文人士子,又差在哪里?仅仅是不会吟诗做对?不懂那些文人风流?”
裴珠哑口无言。
老人感慨道:“救亡天下,靠的不是嘴。听其言而观其行,最重要的还是如何去做。整日坐而论道,不切实际,岂不是正应了那句话,平时袖手谈心性,临危一死报君王。若是真敢去死也就罢了,好歹能激励后人,就怕是临危一死水太凉,到头来还是做了那二臣贼子。”
裴舟眼圈微红,道:“可爷爷你也说过,心怀利器则杀心自起,若是裴玉开始练武,难保不会与人争强斗狠,正所谓善泳者溺,到时候裴玉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老人平淡道:“以我们如今的处境的而言,难道我们老老实实做人,那些人就会放过我们吗?”
女子欲言又止。
裴舟平静道:“你的这些道理,放在太平盛世是没有错的,毕竟千金之子戒垂堂。可如今已是乱世,不管你是千金之子,还是泥腿子,都已经在危墙之下,所以在这个时候,再去说什么不立危墙之下,都已经不合时宜了。”
裴珠坐在石凳上,怔然无言,不知该如何反驳。
裴舟却是独自起身离去。
裴珠抬起头看着爷爷离去的背影,有些六神无主。
二楼,李玄都站在窗前,看着楼下园中孤苦伶仃的女子,神情淡然。
太平客栈 第四十四章 馆陶城
第二日,裴舟和李玄都一行人离开了临枣关。在经过城门的时候,驻守临枣关的游击将军和守备都在守在城门前,只是两位实权将领只是带了几个亲兵,不像是要拦路的样子,这才让众多裴家护卫稍稍松了一口气,毕竟江湖仇杀是一回事,与一城守军敌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两位将领中的守备一抬手臂,立刻有一名兵士双手捧上一口匣子,上前送到裴舟的面前,游击将军微笑道:“按照常例,这是六百两银子,其中二百两银子办饭食草料,四百两是贽敬。”
裴舟久在朝中为官,自然知道这些不成文的规矩,按理来说,他这次告老还乡,并非是位极人臣之后的衣锦还乡,倒有些失势落魄的意思,一路上的地方官员不为难就算好的,又如何会送上贽敬,说到底这次还是因为有这位李公子,狠狠教训了一番青鸾卫,如今方十三的尸体就停在临枣关的兵营之中,所以才使得这两位官阶不高却有实权在握的武官甘愿送上一份贽敬。
裴舟不是贪官,但也不是道德圣人,对于许多不成文的规矩,无论心中愿意或是不愿意,都还是要遵守的,否则便是与整个官场为敌,于是他点了点头,立时有随从上前接过匣子。
裴舟拱手道:“如此便多谢二位大人了。”
两人见裴舟接了匣子,脸色明显舒缓许多,也是拱手还礼。
双方本也不是一路人,只是略微寒暄几句之后,两位武将便拍马而去。
裴舟这才打开匣子瞧了一眼,不得不说,两位武将虽然是粗人,但还是粗中有细,只见匣子中整整齐齐码着五十两雪花纹银,在匣子的角落又放了五枚金灿灿的太平钱,剩下的四百两则是换成了银票,被银子和太平钱压在下面。
裴舟轻叹一声。
这便是二品大员的规格了。
按照规矩,一个县就是六百两银子,一个府十几个县,一个州十几个府,就算不能全部走下来,除去几个不在行进路线上的府县,只按照十个来算,那就是六万两银子,两个州便是十二万两银子,这银子来得未免太容易了些。
更何况,大魏版图可是两京一十九州。
经过先前的连番恶战和追杀之后,裴舟的随行护卫还剩下六十余人,六十余人皆是弓马熟谙的军伍出身,故而全部骑马,还有些跟随裴舟一起返乡的老仆之流,则是乘着马车,本来裴舟、裴珠和裴玉三人也是同坐一辆马车,如今有了李玄都,裴玉便不再乘坐马车,而是与李玄都骑马并行。
裴玉轻声问道:“李大哥,你见过青阳教的人,那些人是不是都会妖法,可以乱人心神,蛊惑人心?”
李玄都摇头笑道:“青阳教中肯定有会用术法的方士,但是人人都会
什么妖法却是无稽之谈,至于蛊惑人心倒是真的,不过凭借的不是法术,而是骗术。等我们再走一段时间,你兴许就能见到青阳教中人,没那么吓人,很多时候和普通的江湖中人也没有太大差别。”
裴玉接着问道:“普通的江湖中人是什么样子?”
李玄都微微一怔,想了想之后,反问道:“那你见过官场上的小吏吗?”
裴舟点了点头。
李玄都道:“普通的江湖中人在某种程度上与这些小吏类似,懂得察言观色,见到江湖豪强要小心伺候,遇到不如自己的便盛气凌人,媚上欺下。当然,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小吏中也有兢兢业业做事认真的,这些江湖底层草莽中,也有那义薄云天之人,不好一概而论,不过大体就是如此。”
裴玉认真点头,把这些话都记在了心里,那架势可比读圣人之书要上心太多太多了。
相较于裴玉对于李玄都的敬仰,恨不得执弟子礼,裴玉的姐姐裴珠,对于李玄都的感观就颇为复杂了,既有感恩和敬畏,感恩于李玄都的屡次出手相救,敬畏于李玄都曾经的煊赫身份和经历,但在心底深处,还是稍稍有一点难以言喻的微妙心理,有些年龄相近之人的不服气,再加上女子的矜持,所以很少与李玄都说话。
李玄都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经历的世情多了,见惯了生死,也见惯了悲欢离合之后,心态难免显老,看待裴珠也好,看待裴玉也罢,都有些前辈看待后辈少年人的意思,对于裴玉的黏扯,他不厌烦,对于裴珠的疏远,他也不以为意。
一路上继续东行,进入兰陵府境内之后,局势显得更为混乱。
因为兰陵府和琅琊府,再加上先前的东昌府,这三府之地是青阳教肆虐最重之地。本来仅凭地公将军唐秦一人,仅凭一个红阳总坛,无论如何也掀不起如此大的声势,可坐镇青阳总坛的唐周却派来了自己麾下的白氏三兄弟为唐秦助阵,使得唐秦声势大振,如今白氏三兄弟中的大哥白爵就在东昌府境内,二哥在琅琊府境内,三弟白绕则在兰陵府境内。
这一日,一行人来到馆陶县城,本地的县令是一位帝党重臣的学生,对于裴舟这位帝党前辈自然十分敬重,设宴为裴舟接风洗尘。李玄都没有去凑这个热闹,本想按照老规矩,独自一人在县城中走一走,看一看本地的风土人情,只是恰好遇到了也要出门逛逛的裴玉和裴珠姐弟二人。裴玉不顾姐姐的僵硬脸色,执意三人同行,就这么三人来到县城中最为繁华的闹市之中。
裴珠戴了一顶素淡帷帽,再加上李玄都和裴玉这两名男子,寻常青皮无赖也不敢贸然上前招惹。
李玄都想买两本书,来到一座书斋,
掌柜是个穷酸秀才,一看就是那种不善经营而导致家道中落的,花费了半吊铜钱,从这位掌柜手中买了一本据说是祖传的游记,记录了大魏十九州的山山水水,不知是真是假,李玄都就当个乐子。
既然到了书斋,姐弟二人也都买了几本书,裴玉买了本披着武备兵书外衣的江湖话本,裴珠在犹豫了一下之后,则是买了一本时下非常流行的才子佳人话本。
毕竟哪个少女不怀春?
(本章完)
太平客栈 第四十五章 棋士魏臻
三人离开书斋之后,继续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
裴玉对于手中的书有些兴趣缺缺,毕竟见识了真正的江湖和真正的江湖中人,对于书中的江湖就有些不以为然了。
毕竟曾经沧海难为水。
在路过一条巷子的时候,发现巷子里挤满了人,不乏身着青衫的读书人,反正三人也没什么事情,在裴玉的倡议之下,便走近一瞧,才发现是寻常的赌棋,一般是用一个彩头招揽客人,然后摆出一个残局,若是能破了残局,便可拿走彩头,若是破不了残局,便留下银钱。李玄都行走江湖多了,见过不少,最初的时候,对于自己的棋力还有些信心,曾经自不量力地试过几回,可惜每次都是输个血本无归,以后便不再干这等蠢事了。
不过今天的赌棋却有些不一样了,不是残局,而是如正常弈棋,围观的客人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棋力强弱下注不同数额,这等博弈,不用残局而是全凭博弈,自然是对自己的棋力颇为自信,就算有那棋坛国手,也不会来这种地方下棋,而且下注无非几文钱,算是小赌怡情。
李玄都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钱囊,他平时就用这个来装散碎银子,毕竟在寻常百姓面前,总不好直接从“十八楼”中取用银钱,其中也多是些铜板,没有太平钱。
李玄都掂了掂手中的钱袋,望向身旁的姐弟二人,问道:“你们谁想去下一盘?”
裴珠轻轻摇头。
裴玉却是跃跃欲试。
李玄都将钱囊丢给裴玉,笑道:“输光为止。”
裴玉接过钱囊,也不客气,大步来到棋盘前。
其他围观之人见裴玉气态不俗,衣着更是华贵,纷纷让开。
那摆下棋盘赌局的是个年轻男子,一身黑色长衫,面色雪白,气态不俗,见到裴玉之后,微微一笑,伸手从棋盒中抓出几颗白子。
裴玉坐在年轻男子对面的蒲团上,抓出一颗黑子。
年轻男子松开手掌,是五颗棋子。
下围棋时双方需要确定谁下黑子,也就是执黑先行,猜先就是其中一方抓一把棋子,放在棋盘上,另一个人拿出一个棋子或两个棋子对猜,如果抓出的棋子数是单数或者双数被对方猜中,则由对方先下子,否则就自己先下子。
五个棋子是单数,裴玉猜中,所以执黑先行。
李玄都和裴珠站在旁边观棋。
不出李玄都的意料之外,裴玉下棋如人,很有朝气,杀力极大,气势更足,可谓是杀伐果决,反倒是那名年轻棋手,每一步不求建功,但求无过,稳中求胜。
两人一开始都是落子如飞,不过大概五十手之后,裴玉便渐渐有些不济,不再落子神速,略作思量才提子复落子。在一百手的时候,裴玉曾经试图殊死一
搏,不过被年轻棋手化解,看到这里,李玄都便知道裴玉大势已去,除非那年轻棋手自下几手臭棋,裴玉才有可能翻盘,不过看这年轻棋手的棋风,怕是没有这个可能了。
果不其然,在一百五十手之后,年轻棋手便是稳操胜券先手收官的大好局面,裴玉不得不投子认输。
裴玉愿赌服输,从钱囊中取出十颗铜钱,放在棋盘的小木匣中。
此时木匣中已经积攒了些铜板。
若是两人棋力相近,裴玉输了之后兴许还会想着找回场子,可现在摆明了两人棋力相差甚远,裴玉便不远再自取其辱了。
就在此时,裴珠缓缓上前。
裴玉赶忙让开座位。
年轻棋手还是不说话,只是伸手抓取棋子,继续猜先。
这次还是裴珠执黑先行。
这一局年轻棋手的棋风骤然一变,不再沉稳老练,在中盘的时候主动启衅,裴珠沉着应对。李玄都的棋力不上不下,下棋未必如何,观棋还能看个大概,依稀能够瞧出许多端倪,如果说上一盘的时候,那年轻棋手是纵观全局,前期许多看似随意的落子,总能成为中盘和收官时候的伏笔。那么第二盘就是完全抛弃了这些,频频用出无理手搏杀,有些靠棋力碾压的意思。
裴珠的棋力比之裴玉要高出不少,可这次败得更快,从这一点上来看,这位年轻棋手的实力实在超出裴家姐弟太多。
投子认输之后,裴珠缓缓起身,摇了摇头。
裴玉哀叹一声,又从钱囊中取出十枚铜钱。
然后他望向李玄都,问道:“李大哥要不要也下一盘。”
在少年人看来,李玄都近乎无所不能一般,除了在武学上一骑绝尘,下棋自然也该无敌。毕竟在话本都写了,许多江湖高人动辄便会摆出许多棋局,只有破了那些精妙的棋局,才能成为这些人江湖高人的弟子。
从这一点上来,李玄都的棋力应该不弱才是。
只可惜这一次李玄都却是让他失望了,只见李玄都摇了摇头道:“既然裴姑娘都不是对手,那我也就不去自取其辱了。”
裴玉又是失望地轻叹一声。
李玄都望向那名年轻棋手,说道:“听闻地师徐无鬼号称天下天下第一棋手,不知阁下与这位地气宗师是什么关系?”
年轻棋手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开始收拾棋盘。
周围的围观之人见此情景,开始逐渐散去。
收拾好棋盘和今日的收获之后,年轻棋手将其背在身上,这才缓缓开口道:“在下魏臻。”
李玄都皱眉道:“阁下是阴阳宗的十殿明官?”
自称魏臻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李玄都将裴玉和裴珠护在身后,沉声道:“阁下意欲何为?”
魏臻望了李玄都一眼
,反问道:“阁下似乎身怀我阴阳宗的‘太阴十三剑’,敢问阁下又与我阴阳宗是什么关系?”
李玄都道:“机缘巧合之下得来。”
魏臻笑了笑,只是笑意冷漠:“那我倒要奉劝阁下一句,‘太阴十三剑’可不是那么好练的,轻则练成一个废人,重则性命不保,化作那如行尸走肉的剑奴。也不妨与阁下明说,如今阴阳宗中就有好些剑奴,也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如今却是落得一个任凭驱使的下场,可悲,可怜。”
(本章完)
太平客栈 第四十六章 冰雪消融
听到魏臻的话语,李玄都心境并未掀起太大波澜。
“太阴十三剑”一事,李玄都心中有数,如今他练满八剑,其反噬程度已经初见端倪,如果仅仅是修炼“太阴十三剑”,或是贸然将十三剑悉数学完,很有可能如魏臻所言那般,化作行尸走肉,可李玄都在循序渐进之下,又有诸多不逊于“太阴十三剑”的上成之法傍身,所以李玄都并不如何忌惮“太阴十三剑”。
当然,李玄都也曾猜测过某种可能,“太阴十三剑”其实是阴阳宗抛在江湖中的一个鲜美“鱼饵”,专门钓起咬钩的大鱼,被钓起的鱼儿便是所谓的剑奴,不过既然是钓鱼,那就有脱钩的可能,说白了,钓鱼就是钓鱼之人和被钓之鱼的一场斗智斗力。
若果真如此,那就有些意思了,“太阴十三剑”层层递进,就像是一种奇特毒药,不知不觉间深入骨髓,待到察觉的时候,为时已晚,再也不能回头了。
如今“太阴十三剑”所剩的最后五剑,分别是:“碧海潮月明”、“青墨三千甲”、“仙剑化血诛”、“剑心太玄意”、“剑魔由我生”。
其中“剑心太玄意”虽然只有一式,却是天底下最为高明的剑谱之一,当初在北邙山,十殿明官之一的老者拦路,与李玄都斗剑,所用的便是这一剑。虽然他最终输了一招,但是以“太阴十三剑”中的一式对上李玄都的“北斗三十六剑诀”,可谓是虽败犹荣。
而“剑魔由我生”则是最后一剑,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第十三剑。顾名思义,练成此剑,则魔由心生,也就是“太阴十三剑”的剑意大成之时,稍有不慎,被魔头入主泥丸宫,夺取神智,成为剑奴,便彻底沦为行尸走肉。.
魏臻见自己的言语并无作用,话锋一转:“我知道阁下是谁,曾经与另外两位明官有过交手,只是我此番并非因为阁下而来,所以还是希望能与阁下井水不犯河水。当然,如果阁下执意要替天行道,那在下也可以与阁下做过一场。”
李玄都未置可否。
魏臻伸手捏了捏鼻梁,道:“你们正道中人说我十宗是邪道中人,我们认了,邪道就邪道吧,可邪道中人说到底还是江湖中人。总不能你们正道十二宗的弟子可以随意行走江湖,而我们邪道中人就只能拘束在西北一隅之地,没有这样的道理,更没有这样的规矩。”
李玄都心中思量。
其实两人都颇为忌惮对方,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才会在这儿言辞交锋,如果此时李玄都还是当初的抱丹境,或者李玄都已经恢复巅峰境界,那么就绝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还有一点,李玄都身上伤势颇为严重,每动手一次,无论胜负都会加重伤势,而且还有裴珠和裴玉姐
弟二人,若是真动起手来,李玄都未必能护住他们周全,所以李玄都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说道:“大路朝天。”
魏臻微微一笑:“各走一边。”
说罢,李玄都眼神示意姐弟二人向后退去。
魏臻则是背着行囊往巷子的另外一个方向行去。
……
每年的十一月到来年的正月,穿过齐州境内的长河都会结冰,如今已是出了正月,二月二龙抬头,长河的坚冰已经融化,河水继续奔流入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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