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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秦大王放缓了语气:“我会给你们准备一份丰厚的盘缠,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你上岸后慢慢找,随便将儿子托付给民间的什么人,想必不成大问题。这样,你儿子才会真正安全,隐姓埋名。对了,你们母子赶路劳顿这么久,想必也饿了渴了,先去喝口水,吃了饭再说……”
花溶从巨大的恐慌里慢慢冷静下来,擦了擦眼睛,淡淡说:“不用你费心了。”
这时,刚刚走开的那名小喽啰大步跑回来,手里拿着一个匣子递给秦大王。秦大王接过,一挥手,小喽啰退下去。秦大王打开匣子,里面全是便于携带的金叶子:“花溶,这是我给你们母子准备的盘缠……”
花溶瞄一眼这个匣子,盘缠真算得丰厚,秦大王所言非虚。她摇摇头:“秦尚城,多谢你费心了。不过,我带足了盘缠,不需要。”
她看一眼前面沙滩上捡贝壳的儿子,他已经连走带爬,出去十多丈远了,刘武跟着照看他,他的手伸到水边,咯咯笑着,好像在拣什么小鱼小虾……
“花溶……”
她深深地看他一眼:“既是如此,秦尚城,我也就不叨扰你了。谢谢你。”
她跑过去,只见儿子手里抓了一条彩色的鱼,也不知是刘武抓给他的还是他自己抓住的。鱼在他手心不停挣扎,滑溜溜的,他用两只手拼命地握住,生怕掉下来,痒得不停地哈哈大笑。
花溶心如刀割,一把搂住儿子,小孩子忽然被抱住,手一松,那条五彩的海鱼掉在沙滩上,不停挣扎翻滚。他急了,不愿离开,小手拼命挥舞:“妈妈,鱼……我的鱼……”
他的手心随风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鱼腥味道,花溶抬起衣袖替他擦他沾了泥沙和鱼鳞的湿漉漉的小手,柔声说:“儿子,我们回去了,乖……”
“不,妈妈,我的鱼……鱼……鱼……”他从妈妈的怀里往上挣扎,从妈妈的肩头看去,只见左边,一群小海龟成群结队地在沙滩上乱爬,有些仰面躺着,看起来分外有趣,他咯咯地直笑,“妈妈,我要那个……要那个……”
“虎头乖,我们不玩了。天色晚了,再玩,我们就赶不及上路了。听妈妈的话……要赶回去见阿爹,再迟,也许就见不到阿爹了……也罢,虎头,我们马上就回去吧,妈妈也真舍不得你……”
刘武跟在她身边,不知她和秦大王谈了什么,却知不对劲。她虽然面带微笑,但神情那么哀戚,绝望。他从临安回来,知道岳鹏举陷入窘境,也隐隐猜测到花溶今天的来意。不料,匆匆而来,竟是不到一个时辰就要离开。
“岳夫人,天色已晚,现在上路,怕不好投宿。不如明日再启程?”
“不用了。我必须今日就走。”
她抱起儿子加快了速度,孩子着急地看着距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海龟,嚎啕大哭:“不,就不走……妈妈……”
他又哭又嚷,无奈妈妈的脚步那么快,他的小手挥舞着,拼命揪妈妈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花溶顾不得被扯得生疼,仍然大步往前走。小虎头着急之下,更加用劲地抓扯,花溶的头发彻底散乱开来,遮挡住眼睛,因为走得快,看不清,脚步一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一双手稳稳地扶住她,她缓一口气,站稳了脚步,见是秦大王。
秦大王盯着她,曾经那么娇弱的一个女人,如今,身躯更见憔悴,抱着儿子的手也隐隐露出青筋,却那么有力,那么固执。这是一个成熟的女人,不再是十七岁的小丫头了。
岁月如梭,原来,要不了多久,又是另一个十七年了。
小虎头见妈妈停下脚步,小心灵里滋生了新的希望,放开紧紧揪着妈妈头发的手,扭过头看身后的海龟,发现那群小海龟正爬过来,乐得直拍手:“妈妈,我要那个……鱼……”他只知道“鱼”,以为那些都是鱼。
秦大王看看那群海龟,目光又落在他母子二人身上,她的脚步那么疲倦,神情那么疲倦,唯搂着儿子的手,那么有力。
“花溶,其实你也不必太急着走,明日离开也耽误不了你什么事情。就算你受得了,你儿子能受得了么?他还是小孩子,这么小……”
她看他一眼,点点头,神色非常平静:“秦尚城,你多保重。”
如同临别的遗言。
秦大王心里一抖,手情不自禁地伸出去,却又缩回来。花溶并没注意到他的举止,不再停留,只抱着儿子大步往前走。
刘武对她的来去匆匆一直都很意外,他绝不会认为她千里迢迢赶来,只是和秦大王聊聊天而已,可是,他又不能多问,只能陪着她往前走。
秦大王眼睁睁地看着花溶越走越远,眼看,她就要上船了,在那里,刘武将会亲自驾驶着船送她出去跟岸上等候的马超等人汇合,返回临安。
从此,就是真正的死别。
刘武正在问她什么,她脸上居然还带了点笑容,淡淡的,晚风吹来,将她乱蓬蓬的头发吹起,七零八落,露出那么憔悴的面容。
“妈妈……妈妈……”小虎头的声音还带着哭腔,还惦记着那只海龟。遥遥地往这个方向看来,小手挥舞……花溶却似不闻不理,只紧紧搂着他,一只脚就要上船了。
秦大王心里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彻底破灭了——她不会答应,哪怕是因为她的儿子,她也绝不会答应独自偷生。她一定要和岳鹏举死在一起。为此,她不惜牺牲自己的儿子!
他飞奔过去。
花溶一只脚已经踏上了旋梯,忽然被一双大手紧紧搂住,她身子一颤,不得不收回脚,却站得稳稳的,如跌进了一座山里,太过坚固。
“丫头……”灼热的气息袭来,背心上烙了一团火,几乎要把人烤得沸腾起来,急促的灼热的呼吸回旋在她的发梢耳旁:“丫头……你每次都这样逼老子……老子怎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死丫头……该死的丫头……自私狠毒的丫头……”
花溶泪如雨下。
“丫头,我不希望你死!一点也不希望你死,也不许你去死!”
谁希望死呢?谁也不希望。
“妈妈……妈妈……”
她身子一空,怀里也一空,小虎头已经到了秦大王怀里。他扁着小嘴巴要哭,却眼前一亮,伸出手去抓那只递到眼前的小海龟。刚要抓住,大手一缩,已经收了回去。他急得大喊:“舅舅……嘻嘻……舅舅……”
“臭小子,叫什么舅舅?叫阿爹!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儿子!”
“不,我阿爹是……岳鹏举……”
秦大王一掌拍在他屁股上,落下时却是轻轻的,将他举过头顶:“小兔崽子,不叫阿爹,老子将你扔到海里……”
“不叫……”
“小兔崽子,你不想要海龟了?”
小海龟在小虎头的眼前晃啊晃啊,他流着口水,眼巴巴地看,扎呼呼地:“舅……阿爹……阿爹……”
终究是小孩儿,有奶便是娘。小虎头拿着小海龟,依偎在秦大王怀里咯咯地笑,很快对这个“阿爹”无比亲昵。花溶心酸地笑起来,心里一松,无比欣慰。无论自己夫妻此生如何,小虎头,他一定会得到最好的照顾。
此生无虑。
“丫头,你总要留下稍做休息,明日再走。”
她摇摇头,笑得眉飞色舞,落日的余晖映照在她的脸上,原本的憔悴反射了光辉,仿佛她十七岁时的那个黄昏,在海滩上,白生生的露出一截小腿。秦大王移开目光,再也看不下去,只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孩子,如抱着久违的那个人。
花溶一刻也不愿多耽误了,谁知道鹏举在京城会出什么意外?“秦尚城,我不累,路上也带了干粮,还有两名亲兵在路上等着我……”她的目光从秦大王脸上移到儿子面上。儿子浑然不觉妈妈即将离开,只嘟囔着一心玩弄那只小海龟,兴致勃勃,满面笑容。





欲奴 第380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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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多看一眼,意志就要崩溃。很快,也许儿子就再也没有阿爹,也没有妈妈了。她转过身,只向秦大王挥挥手,连“多谢”都没再说一声,转身就走。因为知道,这一生根本偿还不了他的情意,所以根本就用不着再向他道谢了。
秦大王也没有说任何话,只眼睁睁地目送那艘船离开。好一会儿,小虎头忽然察觉了什么,抬头四处看,妈妈已经不见了。他惊慌失措,又看几眼,确信妈妈不见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手里的小海龟也掉在地上:“妈妈……妈妈……”
秦大王紧紧搂住他,眼眶濡湿:“臭小子,你妈妈不要你了,她是个狠心的女人,她只爱岳鹏举,不爱你,宁愿陪岳鹏举去送死也不要你,好像你根本就不是她的儿子!唉,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自私的女人?她再也不会管你了,你没有妈妈了……”
小虎头哭得声嘶力竭,不停在他怀里扑打,似要下地去追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他哭得满脸泪痕,长长的睫毛上满是泪珠。秦大王盯着这双那么熟悉的眼睛,浑身的血也在燃烧:以后,这就是自己的儿子了。他抱起儿子就往里面走,边走边哄他:“他们都不要你,老子要你。儿子乖,阿爹给你找许多好玩意出来……啦啦啦……啦啦啦……不哭了……不哭了……”
花溶一上船,就进了船舱,再也没有出来。儿子的哭声隐隐地传来时,船已经开出好一段距离,然后,那哭声就完全模糊了。她坐在船舱里,泪眼婆娑,自己真对不起儿子。要想再见儿子一面,只怕今生也办不到了。
刘武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包袱,在她面前坐下,打开,才恭敬地说:“岳夫人,这是大王给您的。”
她接过,只见里面全是一些便于携带的小型火器,防身用的霹雳弹,火蒺藜、小型突火枪之类的。里面还有一只小药瓶,里面是一些丹丸。
“岳夫人,这是一种提元神的补气药丸,对于强身健体,恢复精神很有效。您长期在路上奔波,身子受不了,服用一些,会有很大好处。”
花溶点点头,服下几颗,刘武边说边又递一碗蜂糖水给她:“这是海岛上的野蜂蜜,你喝一点。”
她接过大碗蜂糖水,一饮而尽。再看外面,夕阳已经完全沉没海底。她走到船舱外,极目远眺,儿子的哭声早已完全消失。她静静地在船头站了一会儿,又回到船舱里,此时,满心满脑子都变成了丈夫——他在临安一切可还好?赵德基有没有提前下手?
她真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回去,无论是生是死,一刻也不要和丈夫分离了。
夜幕低垂,篝火升起。
哭得声嘶力竭的小虎头早已平静下来,兴高采烈地趴在一张大地毯上看这堆新奇的小玩意:大珠子、大贝壳、吹得呜呜作响的大海螺,鲜红的珊瑚,游动的海鱼……每一样他都看得津津有味。旁边,还有许多吃的东西,各种美味的果子、肉酱。
秦大王坐在他身边,不厌其烦地教他玩各种游戏,他很快对秦大王的那把大刀起了浓厚的兴趣,伸出小手去拿,又拿不起来,如此反复几次,跌倒在地毯上,哈哈地笑。秦大王也笑起来,拍拍他的头:“臭小子,再吃十年饭你也拿不动。来,先玩这个……”他拿起海螺,吹出一曲非常难听的调子,然后给小虎头,“你也吹吹……”小虎头鼓着腮帮子,好一会儿才发出“呜”的一声,又乐得大笑……
传来敲门声,秦大王头也不抬:“进来。”
杨三叔走进来,在二人对面坐下,仔细打量着正玩得高兴的孩子。秦大王拍拍虎头的小脸:“虎头,叫爷爷,快叫……”
“爷……爷爷……”
杨三叔从怀里摸出一个很稀罕的小玩意递过去,小虎头眼前一亮,一把接过,十分高兴。杨三叔长叹一声,摇摇头:“这就是岳鹏举的儿子?”
“是我的儿子。”
杨三叔盯着那张酷似岳鹏举的面孔,半晌才说:“可叹一代忠良,竟然走到这个地步。岳鹏举太可惜了,只差一步,就可以收复两河。如今,就剩这么个儿子。”
秦大王没有做声。
杨三叔小心翼翼:“大王,岛上多是男人,留下这么小一个孩子,如何照顾?”
“岛上这些年也有不少家眷了,总能找到奶妈。我已经吩咐人去请两个奶妈专门带孩子,估计明天就会到。”
这些年,随着军队越来越强大,范围越来越广,秦大王接受杨三叔等人的建议,允许海盗们娶妻生子,安顿下来。在一些比较安全的岛屿上,已经驻扎了很大数量的家眷。秦大王将一颗大珠子放到小虎头眼前晃动,边晃边说:“这里不太好,我明日就将孩子送回落霞岛……”
他口里的“落霞岛”就是当初他劫掠花溶的那个地方。因为距离的遥远、地形的隐蔽,易守难攻,已经成为他选定的老巢和大本营,留下驻守的都是他亲自训练的喽啰亲信。“落霞岛”这个名字,还是马苏取的,秦大王虽然认为文绉绉的不中听,但也没反对。
杨三叔心里一沉,大王要将孩子送回落霞岛,可见他心意已决。他还是清了清嗓子:“大王,你才刚和李汀兰定亲……”
“这又如何?”
“你突然多出一个儿子,耶律大用会作何想法?”
耶律大用的结盟条约第一条便是要秦大王将头生子归姓耶律,并且继承今后可能拥有的王位。现在,秦大王忽然多出一个儿子,如果秦大王又对这个儿子宠爱备至,哪怕是养子,也会遭到耶律大用的忌讳。眼看双方的结盟刚刚走上正轨,带来的好处和利益也是显而易见的,这个时候,出现破坏结盟的举动,岂不是大不明智?秦大王拖着不成亲,杨三叔心里已经隐隐担忧,如今又来这么一孩子,若是他突然悔婚,又如何是好?
“大王,不妨将这孩子给我名下收养,我保证待他如嫡亲孙子,不会亏待他一星半点。”
秦大王将孩子抱坐在膝头,目光转向杨三叔:“三叔,我说了这是我儿子,他此生就是我儿子。要结盟又如何?难道还不许我有个儿子?”
“大王,我并非此意。单凭‘岳鹏举’这三个字,我们也该照顾忠良之后。可是,并不一定需要你亲自照顾。岛上那么多人,交给其他人,也许会比你照看得更好。你还需要做其他大事……”
“多一个孩子,也不影响我做任何事!家里会有奶妈照顾他。”
这个榆木脑袋就是开不了窍,别人照顾跟他照顾有什么区别?只要孩子得到了妥善的照顾,不就好了?杨三叔又苦苦规劝:“大王,耶律大用狡诈多疑,你何苦授他以柄?”
“这结盟,是耶律大用主动提出,送上门来的。他爱结就结,不结也算不了什么。如果一个孩子他都容不下,我们今后还有什么跟他谈判的余地?这孩子,我非留下不可,而且必须亲自照顾,只要有我秦大王一天,就有他一天!”
杨三叔无法再说什么,又看看孩子,只隐隐担忧,这孩子的到来,会不会破坏秦大王的宏图大业?他慢慢站起来,絮絮叨叨,人生七十古来稀,自己已是古稀之年,还能替他运筹几年?英雄难过美人关,想到秦大王这半生,都耗费在一个女人身上,原本以为摆脱了,现在又来了个“儿子”,纠缠不清。他暗暗焦虑,又不好再说,只能退下。
再说岳鹏举送走妻子后,便带了众人赶回家里。此时东阁的火势早已被扑灭,幸好目标只在东阁,没有蔓延开。家里无主,只有李易安指挥着仆人和留下值守的亲兵收拾现场,见到岳鹏举回来,不见花溶母子,她心里一惊:“十七姐和虎头不见了……”
岳鹏举只能强作惊讶:“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快去寻找他们……”他立即安排几人去“寻找”,高四姐母子在战乱时,被岳鹏举安排在隐蔽处躲藏,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得知花溶被追杀失踪,十分震惊。连花溶都被下杀手,张弦又哪里还有活命?李易安临危不乱,便代替岳鹏举安慰她们母子,先将三人安顿下来,虽一心记挂花溶,但见岳鹏举的眼色,便稍稍放心,情知她们母子估计已经脱险了。
当日,岳鹏举就接到赵德基的手诏,任命他为枢密副使。跟他一起被任命的还有韩忠良。诏书上说:“卿勇冠三军,志在国家,当为国效命。辞官之言,提也休提”。他看着这道完全将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下的文字游戏,也不动怒,情知猛虎入彀,赵德基这是要一步一步收网了。他怕自己狗急跳墙,孤注一掷逃走,所以到此刻,还在玩弄这种言不由衷的伎俩。
他放下诏书,想起狱中的张弦、孙革等人,我不杀伯人伯仁因我而死,故人在此,自己又怎能苟且逃命?
传令的宦官一走,高四姐就和李易安一起进来,急忙问:“岳相公,张弦有无下落?”
“我已经派人去大理寺狱打听……”
说话间,亲兵带了二人进来,正是李若虚和朱芾,他们闻听岳鹏举回京,立刻赶来相商。岳鹏举叹道:“你们明知凶多吉少,又何苦留下?”
李若虚十分激动:“下官已经去探望过张太尉,他被关在大理寺狱,遭受严刑酷打,却无论如何也不肯诬陷岳相公……”




欲奴 第381章 杀掉假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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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四姐听得此言,眼前一黑,晕倒在地。李易安急忙扶起她,两名女仆进来,将她扶出去休息。岳鹏举惨然低叹:“唉,都是我连累了张弦,连累了你们。”
朱芾慨然说:“岳相公何须说此见外话?我等追随你多年,是上天不叫大宋中兴,要秦桧这等贼子危害人间……天理何在?”
众人群情激愤,半夜才散去。
李易安送走众人,回到客厅,见岳鹏举还在静坐,给他倒一杯茶,低声说:“鹏举,十七姐母子可曾脱险?”
岳鹏举点点头:“她们已经去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唉,只是我怕她留下虎头,自己又回来……”他叫妻子脱身,便是不想她们母子再回来,只要他们不在身边,自己便后顾无忧。
李易安默然半晌,依照花溶的性子,肯定会回来。难道注定这二人,竟好人不得善终?
第二日,岳鹏举便去办公。他和韩忠良、秦桧同在一个办公室,面面相对。岳鹏举换了一身儒生的袍子,韩忠良也换了一身儒生装,还故意敞开袍子,带了流行的一字头巾,借此发泄自己的不满。
秦桧见他二人穿戴成这样,显是发泄不满,更是将二人恨得咬牙切齿,尤其是韩忠良被岳鹏举间接营救后,他的一腔怨毒已经完全集中到了岳鹏举身上,见他穿儒生服,暗暗冷笑一声:“你救得韩忠良,韩忠良救不得你。”
岳、韩二人很快发现自己只是陪坐书童,所有的公文都是秦桧一手审阅,一手备办,他二人无权过问,每天只能在他签署好的公文上画押。这一日,二人下班后骑马出宫门,韩忠良愤愤说:“自家门竟是成了秦桧这厮的画押书童。”岳鹏举一笑作罢,此时,他已经不想再跟韩忠良多交流什么,因为多接触一分,韩忠良就多一分危险。
“岳五,听说你家里失火,你妻儿呢?”
“唉,我已经派人多方寻找,暂无下落。”
韩忠良见他神色哀戚,压低嗓子:“岳五,你救得我,何不如此救你自己?”
岳鹏举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那是劝说自己也去找赵德基面呈,跪地哀求哭诉,求他饶自己一命。可是,自己的情况和韩忠良不同,而且,他根本不愿去卑躬屈膝,除了白白遭受赵德基的再一番羞辱和戏弄,毫无用处。韩忠良见他不应,知他性子刚毅,必然不会如此,没法再劝,二人只能拱手作别。
赵德基第一时间得知岳鹏举回来,尤其是岳鹏举竟然真的去枢密院上班,他十分兴奋,因为暗杀小虎头未遂所带来的苦恼也一扫而光。
这天下午,小刘氏正在他膝头替他念奏折,旁边的炭炉十分温暖,赵德基淫性上来,就玩弄怀里的美人一阵,令她下去,才召康公公:“康七,花溶还没有消息?”
“岳鹏举也派人在寻找。他神色哀戚,已经多次上奏要亲去寻访妻子,不似作伪……”
“蠢货,岳鹏举大奸似忠,皮里阳秋,这是作伪。当日,朕严令众人不得伤及花溶,花溶怎会死?一定要尽快找到花溶……”
“小的遵命。”
康公公刚退下,张去为就领了王君华悄悄进来。
赵德基心情不好,见了王君华自然就没有好脸色。王君华谄媚地跪下替他按摩大腿,柔声媚语:“官家,何事心情不佳?”
赵德基忽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为何不能替朕生下一个儿子?你也是只不下蛋的母鸡。”
王君华再是觍颜,一时也对这样的侮辱忍不下去。她和秦桧、金兀术、赵德基等男人保持着多年的ooxx关系,却从未怀孕,加上岁数已近中年,此生也不能再生育了。她恨及赵德基的卑鄙粗俗,又深知赵德基这种变态的心理,就是要从他人同样的痛苦里得到发泄和安慰,便故意可怜兮兮地轻嗔一声:“唉,臣妾命薄……愧对官家宠爱……”
赵德基百无聊赖,闭着眼睛:“将那几封奏折替朕念了……”
王君华拿起奏折一封一封念了,到第三封时,心里一喜,这封奏折是金兀术昨日才指使人带来的密函,正是韦贤妃的亲笔。他勒令韦贤妃写了8封程度不同的“亲笔”带在身边,按照事情的轻重态度指使人分别呈递。
赵德基听得又是生母催促杀掉“假公主”的密函,猛然睁开眼睛,抢过奏折扔在一边。王君华强作惊讶:“韦太后果真心细如发,明察秋毫……”
赵德基怒道:“此话怎讲?”
王君华故作惶恐地跪下:“臣妾有罪,臣妾有罪……”
“王氏,你有什么罪?对了,你也曾在金国和天薇见过面,你说她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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