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易淳
刘正彦说:“他儿子在宫里。如何才好?”
“叫太监交出来,杀鸡儆猴。”
谋臣马柔吉立刻说:“此时顾不得岳鹏举的家眷。以小人之计,不如退军福建,避开岳鹏举精锐,福建山多崎岖,易守难攻。此前,需请官家在军中坐镇……”
苗傅大喜:“妙计。官家在军中,吕颐浩等必不敢胡做。”
此时,雨雪越来越细密,众人都穿着油纸雨衣,马苏、冯益和吴湛等也已经来到了城墙上。苗傅骑在马上喊话:“如今岳鹏举叛乱,臣等恭请太上和幼主入军中,以策安全。”
吴湛被冯益监督着,已经决心反戈一击,只说:“太上圣体违和,静卧休养。”
苗傅急了:“太上既不出来,自家们只好进去请迎。”
马苏立刻说:“二位太尉是国之干将,不可胡来。如今翟枢相已经奉命去岳鹏举军中阻止他发兵,二位若是乱来,岂不是给岳鹏举借口?二位不如立即投诚,主上铁券丹书已经发放,何愁不荣华富贵?”
其实,翟汝文此刻就守在后宫待命,根本不曾离开。
苗傅见吴湛东拉西扯就是不开门,高声说:“吴太尉,上次你开门,这一次再开,便是再生父母。”
吴湛自以为和他们的私通很秘密,如今被公然喝破,脸皮紫涨,大声说:“上次是为诛灭阉党。这一次,门是万万开不得了……”
“吴太尉,上次你放了我们进城,这一次就算对我们反戈一击,也难免兔死狗烹。不如开门,与自家们共迎圣上到军中,方是上策……”
冯益见吴湛神色越来越不对劲,立刻低声说:“吴二七,你今日立功,我一定保你终身富贵。”
吴湛立即对城下的叛军说:“二位太尉,今日城门果真开不得。现在吕枢相大军逼近,你们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苗傅到此地步,已经是穷途末路,只能退兵,但闻岳鹏举前锋已经逼进临安,只能仓惶出城往福建方向撤离。
临走前,便在城里四处放火,可是,当日雨夹雪,很是泥泞,火焰也无法大规模燃烧,不得已,只得立即撤退。
岳鹏举率军分两部分,从北门和西门进入,北门没有遭遇任何抵抗,在西门,却遇上苗傅来不及撤离的叛军,双方一阵厮杀,苗傅已经无心迎战,只急速撤离后退。
岳鹏举很是高兴,挥军进入西门城下,向城上大声喊话:“下官岳鹏举已经率人肃清城里的叛军,请城上之人答话。”
城上正是奉命出来视察的翟汝文,听得是岳鹏举,大喜:“岳大人辛苦了,自家是翟汝文。”
岳鹏举听得是翟汝文,很是高兴,翻身下马急忙一拜:“翟大人和二贼周旋,极是不易,请受下官一拜。”
此时,城上已经张罗了十几盏灯笼,翟汝文披着油娟雨衣雨帽,在城上还礼:“岳大人和吕枢相这次立得大功。”
岳鹏举问:“圣驾安康否?”
翟汝文说:“圣驾在大内,很是平安。待下官立刻奏明皇上,召见立功将士,岳大人且稍侯。”
此时,赵德基全身戎装佩剑,焦虑地等在后殿,因为发生了奸细事件,许才之和康公公一起,将所有的殿前侍卫和太监阻止成两列,整齐排在殿前,互相监视,不容任何闪失,所有人等,最好了一切逃跑的准备。
赵德基紧紧按着手里的剑柄,虽是冬日,手里也浸出汗水。直到叛军撤离的消息传来,后宫气氛才稍稍缓解。
草草用了晚膳后,赵德基和太后等听着窗外细密的雨声,一点也不敢去除心中的惊惶,这时,冯益仓促跑进来,跪下也不叩头,就急忙说:“禀告官家,岳鹏举已经率人逐退苗刘凶逆,正在西门城下等候……”
欲奴 第260章 孩儿失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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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德基哈哈大笑起来。众人就算他登基前后,也未曾听他如此大笑,赵德基狂喜说:“快快准备,朕亲自去城门迎接。”
宫女太监齐动手,众人立刻为他换下身上的钢甲,穿戴了皇帝的璞头和黄袍,然后张罗着宫廷的大伞,赵德基步行,亲自去城门迎接岳鹏举。
在城门口,吴湛已经等候,一起陪着皇帝,一走进,城门大开。此时,翟汝文和岳鹏举二人跪在泥泞的土地上,高呼:“臣等救驾来迟。”
赵德基亲手扶起二人,抓住二人满是泥浆的手,忍不住放声大哭。
众人从未听过天子如此嚎啕大哭,不胜悲痛,也均觉得心里恻然。哭得一会儿,赵德基才说:“朕经此巨变,一定励精图治,维新变革,中兴我大宋。”
岳鹏举听得此言,又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痛哭,心里一振奋,再次行礼:“臣必将竭尽全力,尽忠陛下。”
赵德基扶起他:“二位快快请去内廷稍作休息。”
天子召见二人进殿堂自然是极大的恩典和破例。
二人自然不敢推辞,立刻进去。
早有宫女送来几大盘馒头,赵德基立刻说:“鹏举饥饿。不必多礼,快快请吃。”
他换了“鹏举”二字称呼,更显故旧亲切之意。
岳鹏举一路行军,本来十分饥饿,可是,担忧妻子儿子安全,赵德基见他目光如此,也不谈其他,只说:“不止鹏举你,溶儿此回也立得大功,朕必将重重有赏,赐予黄金五百两,白银五千两。”
岳鹏举听得如此,以为妻儿必然在后宫安然无恙,心里一松,食欲大增,竟然一连吃了十几个馒头才罢休。
赵德基见他吃饱,才说:“苗刘二贼虽被驱逐,但军中吴湛最是坏,私通二凶,又收买宫里小太监作祟,鹏举日后当为朕除去此贼,方无后顾之忧……”
冯益听得官家立刻翻脸就要向自己的远亲动手,他曾信誓旦旦向吴湛包口终身富贵,见此,心里着急,看向翟汝文,希望翟汝文求情。翟汝文哪里敢开口?虽知天子此举,出尔反尔,但吴湛私通苗刘是事实,只将目光转向一边。
冯益自己更不敢求情,又知皇帝疑心是吴湛私通小太监,自己若开口求情,不但不能成功,反倒日后再也不能得宠于皇帝,只得低头不语。
岳鹏举自然不知皇帝曾允诺吴湛“富贵”,又疑心苗刘兵变是和金人勾结,如果留下吴湛在军中,就等于安插了一个金人的奸细,实在是后患无穷,见皇帝此说,就慨然允诺:“既然如此,也不需日后,臣即刻去料理了吴湛。”
“吴湛凶逆,只恐不测。”
“打铁趁热,日后反倒不便。”
赵德基兴奋说:“如此甚好。”
他说完,就带了冯益和两名侍卫出城进入军中。冯益很得皇帝宠信,他和康公公等原来连汪伯颜黄潜善之流都不放在眼里,更不将武将放在眼里,平素对他们都是大刺刺的。但对于岳鹏举和韩忠良,一直不敢呼来喝去,一路都小心翼翼,保持着尊敬。
一路上,岳鹏举怕冯益通风报信,就对冯益说:“此回,冯大官当大义灭亲。”
冯益此时已经想通,又见朝廷大军已经完全控制了临安城,此时只能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连声说:“自家一定听令。”
此时,吴湛正得意洋洋地回到军中,做着自己荣华富贵的美梦。但见岳鹏举和冯益一起前来,不疑有他,立刻热情相迎。
岳鹏举笑道:“吴太尉,下官前来和你共同点校大军。”
吴湛见岳鹏举的剩余的八百军马,虽然站在泥泞里,也毫无惧色,军容十分整齐,很有几分敬服,就说:“久闻岳宣抚治军严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他伸出手,和岳鹏举相握,岳鹏举一笑,握住他的手,一用力,便将他中指折断。吴湛痛彻心扉,额头渗出帖豆大的汗水,一躬身,岳鹏举一脚便将他踢翻在泥泞地上,一脚踏在他的背上,抽出腰间佩刀。
几名侍卫立刻上来抓住他,将他绑缚。
众人见此剧变,惊呆了,岳鹏举大喊:“吴湛私通苗刘,我奉圣上诏令,将他擒获。你们都是忠义官兵,原不知内情,一概既往不咎,每人犒赏8贯钱。”
吴湛的几名亲信部署,自然不服,可是,迫于岳鹏举的军威,根本不敢出面反抗。吴湛转向冯益,嘶声说:“你是我亲戚,原是保我荣华富贵,如今怎生说?”
冯益迫不得已:“你私通苗刘,这是圣驾之令,自家无法。”
吴湛自知死到临头,就破口大骂:“赵德基这个独夫民贼,不救父兄,自己登上宝座,名不正言不顺,才惹得大金屡次攻击我大宋,民不聊生。这厮无信无义,重用汪伯颜、黄潜善,不听朝政,逃亡的时候,还纵情声色,得了阳痿。如此一个宦官不如的狗杂种,有什么资格做大宋的皇帝?他男不男女不女,日后必将断子绝孙。这厮作恶多端,心肠歹毒,食言而肥,反复无常,你等替他卖命,日后也不会有任何好下场……”
冯益感觉不能听他如此责骂下去,一使眼色,一名侍卫手起刀落,立刻将吴湛斩杀。岳鹏举本是要将吴湛带回去受审,但见冯益抢先动手,也不能再说什么。冯益已经令人将吴湛的头颅割下来,装在匣子里,带回去复命。
就在岳鹏举斩杀吴湛的时候,吕颐浩已经率领张俊等将领赶到殿堂。文武百官此时方朝见天子,目睹天颜。
小皇帝已经从宝座上站起来,按照太后的教诲,跪在父亲面前:“臣儿年龄幼小,理不得国事,奉请父皇登基。”
赵德基抱住儿子:“日后,朕当效法太上公公,将皇位传给你。”
殿下,吕颐浩为首,文臣武将山呼“万岁”。赵德基在这样排山倒海的欢呼声里,正式复辟,方才重新体会到天子的威严。
吕颐浩、张俊、韩忠良等勤王的大功臣,自然成了赵德基最恩宠的对象。他对三位好生抚慰一番,才说:“众位爱卿都有封赏,待岳鹏举归来,一同庆功。”
三人谢恩而去。
众臣退朝后,赵德基也了无睡意,和一众宫女在后殿摆上茶点美酒庆祝,此时,已经得到快马回报,说吴湛已经被斩杀。他仰天大笑三声,吴金奴等纷纷恭喜他。
不一会儿,岳鹏举和冯益已经回到宫里。
赵德基也不避嫌,就在后堂亲自召见岳鹏举。
岳鹏举刚跪下行礼,他立刻扶起他,沉声说:“鹏举真是朕的救命之星,多次救朕于大难之中。这次又杀得吴湛逆贼,真是国家栋梁,国家栋梁!”
岳鹏举忙说:“臣也是托赖陛下洪福。”
他的目光不由得看着后宫济济一堂众人,赵德基知他心意,这时才说:“鹏举,溶儿到显寺护驾时,不幸被乱军冲散,如今,朕已经派出大军追踪下落……”
岳鹏举心里一慌,急忙问:“文龙孩儿呢?”
赵德基长叹一声:“宫里出了内奸,正是吴湛私通,将孩子带出城,如今和溶儿一起下落不明,朕已经派了三支大军出去搜索……”
岳鹏举一口气忍不住,几乎要喷出血来,顾不得君臣礼仪,转身就走:“陛下请恕罪,臣要立刻去寻找妻儿。”
赵德基看着他仓促退下,颓然坐在椅子上,只喃喃自语:“天下虽安,溶儿不安,这可如何是好?”
一边侍立的吴金奴立刻柔声劝慰:“岳夫人母子尽忠,也是为天下为陛下尽忠,若有不测,当厚加封赏,以彰显忠烈……”
张莺莺也说:“圣体万安才是国家根本。如今但愿岳大人能救出岳夫人母子……”
赵德基自然知道二人都说的是废话。他仰赖岳鹏举救驾,却护不住岳鹏举的妻儿,心里十分惭愧,自然顾不得岳鹏举的失礼。
后宫里,也是乱做一团。
太后也坐不住了,天薇泪眼朦胧:“既是岳夫人将儿子托付我,如今散佚,如何是好?”
太后担心花溶母子安全,更担心她那件冠服里藏着的秘密泄露。如今苗刘兵败,赵德基复辟,如果冠服里的秘密泄露出去,便是天大的祸患。但此事只她和天薇知道,根本不敢和赵德基商量,急得一口气上不来,几乎要晕过去。
天薇急忙扶住伯娘,颤声说:“伯娘,我想亲自出城寻找。”
太后摇摇头:“不可,你一弱质女子,能找到哪里去?”
“岳大人护驾大功,自家妻儿却保护不得,岂不是令功臣寒心?再说,岳夫人出城前,一再叮嘱我看护文龙,如今竟然在我眼皮子下面失踪,我无法坐等……”
正说话间,宫女通报皇帝到了。
太后和天薇没法再商量下去,只得强自镇定。赵德基率一众宫女进来,向太后请安。太后扶起侄子,赵德基感激说:“此回多亏伯娘。”
欲奴 第261章 忠臣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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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叹道:“幸得昊天上帝和祖宗保佑,我大宋中兴有望。此回功臣不在老身,朝廷上的功臣,第一个该是吕相公和岳宣抚;内廷的功臣第一功臣则是公主和岳夫人,九哥日后需善待他们……”她看看抱着小王子的潘贤妃,虽然潘贤妃面临急难完全没个主意,可是,也需给她一个体面,就说,“贤妃娘子这回也辛苦了。”
潘贤妃很是高兴,抱着小王子向太后行礼。
赵德基说:“臣尊伯娘懿旨。”然后,他又问,“此回苗刘行凶,除了勤王大功外,召集众位官员复职,也有多人不应命。御史回报,说苗傅几次召秦桧回朝为宰相,秦桧都借口推辞了,煞是忠义。臣认为,这干官员也应褒奖……”
天薇心里一沉,太后只说:“老身居九重宫闱,外界事物理会不得。当日勉强周旋,被迫垂帘,煞是吃力,如今,自然由九哥全权处置。”
“此原是臣侄不肖,连累伯娘受苦。此后,伯娘当安享晚年,臣侄一定孝顺恭奉。”
太后点点头,才又说:“可惜婉婉下落不明。”
赵德基正要问原因,只听得宫女通报,门外,一个女子跌跌撞撞跑进来,也顾不得行礼,就扑在太后怀里,正是婉婉。
太后和天薇大喜,立刻扶住她:“婉婉,你怎么回来了?”
原来,婉婉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放了。可是,自己被抓到哪里,见了什么人却说不清楚。众人听到叙述完,流露出的种种蛛丝马迹,都怀疑是伪齐刘豫指使。
赵德基怒道:“刘豫这贼子,朕一定要派人将之剿灭。”
太后点头:“刘豫终是大患,九哥不妨放手一举拿下刘豫,否则,终是不宁。只是,岳夫人和文龙孩儿失踪,这可如何是好?”
赵德基也无可奈何:“溶儿落在苗刘手里,二贼往福建一带逃亡,必是用来要挟岳鹏举,一时半刻估计不会要她性命……”
天薇急了:“这可如何是好?”
“朕已经派了几支人马搜索,岳鹏举也亲自赶去了。”
婉婉要说什么,却欲言又止,赵德基便率一众宫女出去了。
众人走完,四周安静下来。太后早已注意到婉婉欲言又止的神情,屏退左右,关了门,才低声说:“婉婉,你可是有何要事?”
婉婉泪流满面,神情惶恐,扑通一声跪在太后面前:“伯娘,我疑心害我的是王君华这毒妇……可是,当着九哥面,却不敢说……”
太后和天薇均很惊讶:“你可有证据?”
“没有。我只是直觉认为是她。”
二人对视一眼,没有丝毫证据,只凭猜测,怎能扳倒王君华?更何况,秦桧早已病退。
太后缓缓开口:“你二人需知,九哥如今已赞秦桧忠诚,加上王渊之死,更对秦桧有利……”王渊是医官王继先的兄长,王继先跟秦桧的关系,太后也是略知一二。赵德基阳痿后,全靠王继先的药才能ooxx,换了任何一个医官都不行。如今回宫,肯定又是须臾不离王继先。有这两重关系,如果没有任何证据弹劾秦桧,不但没有丝毫意义,反倒引起赵德基反感。
婉婉不服,颤声说:“当初那妖妇要我写信给花姐姐,引她上当。可是,花姐姐没有上当……”
太后和天薇对视,这也不能证明那就是王君华啊。再说,王君华能蠢到那种地步亲自露面?如果真是王君华,放了天薇,不怕她揭发?可是,显然劫持花溶的跟婉婉的是一帮人,天薇焦急,要问一些线索,但婉婉来回被蒙头,打晕,根本说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太后说:“婉婉,既然逃得劫难,就回家好生休养。你二人需知,以后多吃饭少开口,老身年岁无多,你二人更要小心谨慎,长保富贵。”
二人只好受教。天薇急忙又说:“岳夫人怎么办?”
婉婉也看着太后。
三个女人手足无措,太后只说:“既然九哥已经派人,还有岳宣抚亲自出去,我们还能有其他什么办法?”
天薇忽然想起马苏,马苏是秦大王的属下,事到如今,只能找马苏商量。
她悄然附在太后耳边讲了几句,但并不透露马苏的身份,只要太后设法召马苏会见。太后垂帘这些日子,要见马苏并非难事,可令旨下去,还是在第二日,才见到了马苏。
此时的马苏已经是一派士子装扮,赵德基封赏时,对吕颐浩的“门客”很是青睐,超擢七官,此时,在礼部任职。
马苏进来,只见后面垂着帘子,左右无人,只一个温柔娇美的声音传来:“马大人安好。”
马苏行礼:“下官参见公主。”
天薇也顾不得虚言客气,低声说:“岳夫人被抓走,这可如何是好?”
马苏也听得花溶被抓走,正在犹豫要不要设法告知秦大王。秦大王好不容易才和花溶“一刀两断”,如果再纠缠不清,真不知这一辈子会如何。可是,依照秦大王的脾气,如果花溶有难,自己不通知他,事后不知会如何震怒。
他只能说:“公主,实不相瞒,下官早已设着派人告知大王,可是一时片刻也联络不上。好在岳大人已经亲去。”
天薇至此,再也无计可施,她内心里,对九哥是并不完全信任的,觉得他派出的人马,不会有什么作用。
她只回礼:“既是如此,就有劳马大人了。”
马苏透过围帘,但见那双玉手莹白,心里一怔,才缓缓告退。
这是一个雨雪交加的夜晚。地面非常泥泞。
花溶紧紧抱着儿子,在乱刀驱赶下,艰难地往前走。虽是黑夜里,她也很快发现,这伙人绝非苗刘的叛军。
黑暗中,一人吆喝一声:“太慢了。”
立刻,两名侍卫冲上来,夹住她就拉上马背。孩子受此惊吓,又哇哇大哭起来。花溶搂住儿子,轻轻拍他的背,心里反倒镇定一点。这伙人拿住自己,肯定是为了威胁岳鹏举,因此,一时半刻,还不会要自己母子的命。
她勒住马缰,高声问:“你们是谁?”
“少废话,快走。”监押之人一鞭挥下,她肩头一阵生疼。陆文龙又“哇”地一声哭起来,那人大喝:“小兔崽子,不许哭……”又是一鞭,是往陆文龙打去。花溶一侧身,挡住儿子,又挨了重重一鞭,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肩膀上浸出来,也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两相混合,冷了,凝结在肩上,疼得刺心入骨。她咬紧牙关,抱住儿子,忍住那种钻心的疼痛,生怕一昏迷过去,儿子会遭到不测。
这一段路,不知走了多久,马飞奔起来,到天明时,花溶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眼前一片漆黑,浑身冰凉,手脚麻木,也不知是在路上还是牢狱里,只下意识地大喊:“儿子……”声音是沙哑的,怀里空空如也,儿子已经不知去向。
她挣扎着站起身,才发现自己是坐在冰冷的石板上,伸手一摸,周围是冰冷的墙壁,四周空空如也,立刻明白,自己是被关押了起来。
她大喊一声:“来人……”然后,用力拍着墙壁,可是,墙壁很厚,四周寂静无声,依旧黑沉沉的一片。
不知喊了多久,声音都快嘶哑了,还是无人应答。她靠着墙壁,身子颓然下滑,此时,饥饿感又涌上来,又饥又寒,几乎再也支撑不下去。
门外,一个女人悄然提着灯笼站定。
向兴奋的猎人终于抓住了猎物,欣喜若狂,却又忐忑不安。她最大的心愿是好生折磨屋里被关押的女人,这是多时的心愿,比折磨婉婉的欲望强烈多了。可是,自从挨了公子的两下鞭打,就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再说,她也怕身份暴露。
心里的兴奋感越来越强烈,如果杀了这个女人,岂不一劳永逸?对于男人来说,再念念不忘的女人,只要死了,价值就不如活生生的女人。公子虽然自己不承认还在迷恋,可是,她却知道,她是个女人,在当初的射柳节上就知道,公子那样讨好的眼神,是从未在自己或者任何其他女人身上出现过的。这个女人,比耶律观音更可恶。现在关在这里,难道仅仅是威胁岳鹏举?何况,岳鹏举此次勤王大功,一定会再次升官,夫贵妻荣,花溶的日子岂不是更加好过?她忿忿地,这个贱人,岂能一直如此好命?
只要花溶一日不死,自己就一日不安。最好,是自己能亲手杀了她。
她的手已经抵在门上,在她的袖子里,也早已藏好了一柄匕首。
可是,公子问起,该如何回答?
强烈的兴奋还是抑制了担忧,手一推,门就开了。
光线一进来,伏在地上的花溶不禁悄然后退。
门口的人影,一身黑色的袍子,提着灯笼,挥舞着匕首,不声不响就杀来。王君华自靖康难以后,随俘虏到金国,磨练几年,十分干练,也有点力气。她见地上的女子受伤倒地快要奄奄一息,原本以为可以一击即中,匕首下去,却落一个空,花溶挣扎着跃起,躲过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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