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尽汉歌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汉风雄烈
梁山军与辽国之间,暂且没有直接矛盾。就像先前梁山军与女真人之间。
曹正笑着为二人说道起如今的贸易区,这里早就不是最早时候那般,只有北地汉儿前来。梁山军很守规矩,叫对面的契丹人渐渐生出了信任,虽说还不高。但贸易区内的du档勾栏中,一个个契丹贵人的身影已经时常可见。
“二位哥哥不须生气。这贸易区里不日就将生出一场好戏。两位哥哥暂且留在沧州,待那演武场修成,南北较量,哥哥们要是心中还有郁气,便也上场与辽人较量一番。”曹正接着就将演武场一事告知了杨林与石秀。两人闻言心中都一震,后者眼睛中更是放出光来。
而就在这时,一阵“噼里啪啦”的摔响声就传进了三人耳中。曹正脸色一变,这响动明显是从他家店中传出的。这家店当然非他所有,可这家店在经营之中自负盈亏,曹正享有五成的权益。
三人同时站起身,大步走向前堂,却看到一队巡哨的军士已经涌入店中。几个闹事之人纷纷被缉捕拿下,内当中果然有两个契丹人。
几个当事人都满脸通红,摔碎在地上的酒坛散发着浓烈的酒香,只要一嗅便知道是泉城烧酒,一种蒸馏酒。虽然要耗费的粮食会大大增加,但这种酒度数高啊,一被投放到市场,便火速拥有了一批忠诚拥趸。尤其是在北地,契丹的那些贵人们见到它就仿佛干柴碰到了烈火。这种高烈度酒,本就是陆谦弄出来专攻北地市场的。
就他本人而言,还是更喜欢喝低度酒。
“好狗头,有种别走。待到演武场修好了,你我场上教个高下?我涅鲁古不捏碎你卵子,就算不得好汉。”
“怕你个鸟。小爷张元重,生来就不曾怕过。你我一言为定,定要见个输赢,分出个胜负。谁谁若胆怯,不是好汉勾当。”
既然有治安所的军士插手,曹正也就不见露面了。对杨林、石秀二人说道:“这等事近来常有见到。那演武场还未修成,便已经有几十人定下比较。”却是无身份之分,有冤仇,便尽可登台。只不是存心杀人,那便无关伤亡。
“宋公明特意向大王求来了史文恭,还有卢员外亦到了沧州,屠龙手孙安也在,可谓是群英荟萃。那演武场一旦较量了来,必然是天下罕见。”
曹正这般说讲,叫杨林石秀心中直若燃起一场火来。锦豹子遂看着石秀道:“贤弟不若就暂且在这儿安住,待俺交了公差,便来与贤弟汇聚。”如此便就说定,只待那演武场有成。
可就在沧州的演武较技之事,愈传愈广时候,淮南西路寿州城外,细雨淋漓。
接任淮南招讨的晁盖,早几日亲提大军赶到寿州城下,结成三片营寨,欲要一举拔掉这个牵扯濠州侧翼的隐患,好来日整顿大军再奔合肥。
三路人马营寨俨然,晁盖首次引兵攻杀,甚是谨慎,先围困,再厮杀。如果那陈遘【淮南西路安抚使】引兵来救,则围城以打援。可谁料到老天爷颜色变得这般快,雨水淋漓,弓弩发软,只得罢兵,以待天晴。
张俊此时已在晁盖麾下充任亲军,他武艺不俗,更精通箭法,又是西北厮杀多年的老兵,晁盖许以为人才,遂教他引探马,环顾寿州城。
这日天色虽未放晴,可好歹雨势止住。张俊引数骑打寿州城南绕过,身侧便是涛涛淮水。战马奔驰在淮河岸畔,张俊忽听有人放歌弹琴,那琴声如何他是不知,可歌声豪迈。张俊并不是那性情中人,可他心细,如此时候竟然有人在淮河岸边放歌弹琴,必有事端。当下便引众人循声而去。
看那淮水岸边不知何时泊着一艘小船,一书生模样人,却生的好精壮,身长六尺,在船头一坐仿佛一尊塔,坦胸露怀,时抚琴而歌,时弹剑而吟。那船头侧里放了一坛酒,火炉上煨着肉,酒肉味道风吹来,扑鼻的香。
张俊翻身下马,先叫众人等候,自己大步走去。“这位先生好不风流,有酒可否共享?“
那人听见叫声,转头来看,做不悦声道:“吾之酒肉止有这些,你吃了我便少了。“
张俊哈哈大笑,“先生恁的说笑,这天下的酒肉无穷无尽,但凡投对主公,又何愁无酒肉。“他也爱听人说书,那三国里不就讲着,非常人行非常之事。一如眼下。说着他就跳上船头,是自顾坐下。那汉子见他不客气,也不好说,张俊逡巡已久,肚子真有饥饿,闻到肉香自伸出手抓肉撕扯来吃,就着坛口喝酒,痛快了来,大声叫好。那汉子见他如此,脸色真露出一丝惊奇。
“你这汉子怎的吃尽了羊肉,不于我留下些?“
“内中不还有两条鱼么?“出身西北的张俊最不耐烦吃鱼。
“此乃淮水之鱼,吾不食也!“
张俊没问他既然不吃鱼,为何还要合羊肉炖煮,而是质问道:“为何不食?先生既不食淮水之鱼,又何以泛舟淮水之上?“竟是连个仆人书童都无有,也没船夫,这可不是在乘船。
“某来此实因为此地不日便要有一场好戏。然淮水倒灌。数万军民尽喂了鱼鳖。思之此惨景,却也无心再食这淮水之鱼。“
张俊听得大惊,连忙起身道:“实不相瞒,小人乃是晁招讨麾下近卫,敢问是何因由,叫我家招讨安营扎寨犯了这等大忌,烦请先生指教!“说着深深下拜。
这人仰天大笑,自己学姜太公钓鱼,人家吊来了周文王,自己却只吊了个亲卫,真是叫人忍俊不住啊。
“你看看这淮水涛涛,何等汹涌?且不日还将有大雨袭来,彼时若是有人在河堤边扒开口子,大水倾泻而下,只需片刻,上万军士尽数休矣。那寿州的官儿并非呆瓜,自然知道用此计谋。“他们可不会心疼百姓。
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四百一十九章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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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都城中,陆谦看着呼延灼半推半就中领命而去,正是欢喜,便被宗泽、闻焕章等联袂找来,却是因为淮南之治也。
彼处虽还是军州,然随着不久后官员们陆续到位,编户齐民、清丈地亩等等,就也当进行了。内阁就先前齐鲁之地政策实行过程中涌现出的一系列问题进行了总结,其中一个很显著的点就是地方正堂官手中的权利太弱。
内阁希望加强地方州县正堂官员的权利。司法与税收权利的分割,对于地方官的威势有着极大影响。更不要说官吏混一,县境内八九品官员众多,这些都严重影响到了正堂官的权威。
要清楚,眼下不是后世,不会有什么事,一个电话就能把消息通到。现如今是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的时代。消息往来不畅,正堂官威风大大缩减之,乡官制度的诞生,上下发生矛盾的时候,往往会严重呆滞地方官府系统的运转。
而且伴随着大齐统治根基的日渐稳固,越来越多的本地人掺入官府体系中,他们便是坐不上,现在还是一个个公人。可终有突出者能上进一步。在陆谦设定这施政体系时候,规定要异地回避的可只有正堂官,因为前世的影响么。
而如此一来,那地方上过了几十年后,岂不还会是关系缠绕?就像往日的胥吏之家,而且社会地位还更高了来。他们可能是官了。八品、九品,那也是官。
内阁的讨论结果叫陆谦直接想到了后世的兔子国,也有点道理。先前他基于古代正堂官手中的权力太大,如是挥起刀来,“咔嚓”、“咔嚓”大卸八块,但似乎有点矫枉过正。正堂官手中还是要有点直接震慑力的。
然如是这般,他也要好生考虑,再做决断。就哪里还有时间去看淮南,更不知晓晁盖军中竟得一奇士。
自从扬州、金陵城破,那吕益柔和蔡嶷,没一个城破殉国的。
一群人退到了当涂。江州的蔡得章、淮南西路的陈遘,都纷纷派去援兵。没办法,江南东路为重中之重。非但是指点钱粮,更兼有地形地势。后者若被摩尼教攻夺,淮南西路的南门便也彻底敞开之。数百里长江尽是梁山军登陆之地。
就洛阳城内反馈回的消息,蔡得章已经向他老爹求救,希望那荆湖路的西军能迅速分出一支,进援九江。
晁盖也是探查到陈遘分兵当涂,这才提军攻来寿州。
张俊引着那人往中军大帐去。晁盖正与朱仝、宋清在内商议军机。张俊进得帐去,几句话说的三人尽数骇然,“险也!多亏那先生提醒!否则上万将士便要葬送了。”晁盖忙出帐亲迎,对着来人就一揖到地。
“岂敢受持大礼。”来人连连摆手。
晁盖说道:“此礼先生自当受用。如非先生警言,晁盖与这上万儿郎尽做鱼鳖之食也。”
“敢请先生入内一叙!”
“招讨之邀,敢不从命。”
“请。”
“请。”
晁盖也是一方江湖大佬,看人也有自己的眼光。一见来者就觉得不同凡俗,何况人家先就送了一份大礼。
众人在帐中坐定,晁盖问到姓名。来人捋着胡须,言道:“鄙人姓萧,双名嘉穗。”却是南梁萧氏之后。他高祖萧嶦,字僧达,为南北朝大梁高祖武皇帝萧衍之弟,荆南刺史。江水败堤,萧嶦亲率将吏,冒雨修。雨甚水壮,将吏请少避之,萧嶦道:“王尊欲以身塞河,我独何心哉?”言毕,而水退堤立。
所谓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这萧氏,隋唐时候尤是高门望族,但及到今日,早已光辉不再也。萧嘉穗允文允武,襟怀豪爽,志气高远,度量宽宏,又膂力过人,武艺精熟,乃是难得之贤才也。只如此之人却不容于朝廷官场,他本人亦看的清楚,不欲为五斗米折腰,如是便于许贯忠一般,流连于江湖。
若是太平盛世,如此渡过一生,也就无声无息也。若眼下龙蛇陆起,天下纷争不断,赵氏的煌煌江山眼看就要分崩离析,那有才之人岂能就依旧埋没于江湖之间,而不求闻达于天下?
许贯忠如此,萧嘉穗亦如此。
只是后者不比前者,由卢俊义、燕青做进身之阶,他便只能先立下功劳,以示不凡。
晁盖道:“先生来意晁盖知晓,如此便请先生暂蜗居我军中,参赞军机,待到此战了结,盖必于大王面前为先生举荐。”晁盖这话说的忒露骨。
可萧嘉穗不在乎。他与梁山军素无瓜葛,现在能一举进到晁盖左右参赞军机,已属难得。莫不是还想着能一举被齐王看重,许以重任?梁山军早不是当年的梁山泊了。而他玩的那些虚套,不提也罢。居然吊了个亲卫。
萧嘉穗错过了最佳时机,后果便是如此。“招讨客气。萧某慕名而来,得此机遇,已经是三生有幸也。”那庞统投刘备时,不也才做了个小县官么。
如此,话题转到眼下。
晁盖道:“我军扎营既已犯此大忌,城内宋军何以不动?”
这几日里细雨迷离,但下雨之地绝不止寿州一地,淮水涛涌,水线可是上涨不少。宋军猛地决开了河堤,岂不一样能湮没他们?
“无非是欲等天色变化之后再行毒计。某观天象,明后日还当有雨,且雨势不小。那城中之人十有八九,当于那时候用计。”掘开了淮水河堤,那影响的可不是眼前这一块,骂名亦可想而知。既然如此,谁不想一举功成?“且寿州城东北地势低洼,而我军三座大营,虽有一处就扎在东北,另外两处则位于正北和西北。而这寿州城西南就是硖山,《水经注》云:“淮水又北经山峡中,谓之硖石,对岸山上结二城,以防津要”。后者自古便是军事要地。”《三国志·魏志》:“甘露元年(公元256年),诸葛诞据寿春,王昶军峡石”。著名的淝水之战中,这里更是东晋军队抵御前秦军队前沿的重要据点
宋代,东、西峡石共有四座古城堡。一在东硖石顶,一在西硖石顶,山下逼淝水,故一城自山腰起,一在长山北麓,连同四城,相距不及五里。只是现在这硖石口是一兵一卒也无。
晁盖恍然,说道:“既然如此,可叫左军速速转移营地到安全所在。”
萧嘉穗道:“不然。招讨却是可将计就计,夺取了寿州!”当即安排下去。时日,梁山军三座营垒尽数忙碌,如此直到深夜。
次日中午,果然狂风大作,乌云盖顶,雨水落下。寿州知州在城头看见,心下好不欢喜。对身边一道人说道:“道长果然高士,说日中有雨,则必有雨落也。”只是可惜被他恭维那道人,满面铁青,不发一言。
“这王文卿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知州唤人将道人带回去好生款待,身侧一武官怒声道。
“唉,朱团练羞恼。我辈所为皆一心为了大宋江山,王道长一方外之人,生出一两误会,何足挂齿?”便是要炮制他,亦要等到破贼之后才行。知州心里付道,捋着胡须,一双小眼睛看着城外梁山军大营,尽是得意。
如此到了第三日,雨势果然大了。这般熬了一个白昼,夜里待到一更时分,知州教那朱团练引军五百,多带铁锹榔头,先出了南门,乘夜雨中视野不清,往东摸去。自叫人纠集城中青壮,准备好木筏,准备待到天亮后好去水中清剿梁山军残余。至此城中百姓方知道知州要掘淮河水堤,群起哗然之。
朱团练引军出城,冒雨赶到河堤处,望见夜雨中梁山军大营内灯火摇曳。喜道:“这厮们尚且不知。儿郎们与我上山去把河堤掘开了!”
可谁也不是没心肝肠肺的,这些兵士如何不晓得挖开了淮河河堤,于寿州遗祸将有多重?
但朱团练早就料到这遭,当下示意,那些早就被他买通的士卒纷纷扬起铁锨榔头。不待那剩余军士如何纠结,夜色里忽就有一蓬乱箭射来。叫寿州军士顿时伤亡了一批。朱团练大惊:“不好,中了贼人埋伏,快走!”话音未活,四下里梆子乱敲,无数人马杀出。为头一个大汉,浓眉正目,手提朴刀高叫:“狗官,你欲要决堤以水代兵,冲垮我军,我不怨你。却不闻水火无情,堤坝一垮,百里方圆尽做沼泽也。寿州数十万百姓何辜受此劫难?”
“你辈如此狼心狗肺,枉顾人命,不以百姓生死为念,将万千黎民视为草芥,端不当为人子。今日我必杀汝!”
雨水哗啦啦的打在晁盖身上,却不能浇灭他心头沸腾的火焰。“儿郎们,与我杀贼——”
宋军这边,朱团练亦高叫:“我军已入死地,还不拼死决战!”说着就叫人引众军猛冲过来,自己却向后退。梁山军这边振声高叫:“投降免死!”那寿州兵皆无战心,须臾降了大半。朱团练逃走的更急,不防背后一箭射来,正中其后背。叫他大叫一声,翻身倒地,接着被张俊赶上来一刀削去了首级。
正北营寨中,萧嘉穗听闻捷报,大喜道:“此战无忧也。”寿州知州以水代兵,如果得手也,则也作罢。这般被抓了个正着,寿州守城军士青壮定人心离乱,再无战心。
果然,当被俘士兵一个个在城外大声叫喊时候,城头上军士青壮一个个都仿佛泄气的皮球也,那股子无精打采劲儿,连王文卿这位寿州知州的贵客都能看的出来。大笑道:“亏你这狗官也是读书人出身,宁不知道何为‘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也?”
知州无闲理会他,仓惶逃下城头,却被寿州城民所逼,再度折返了回来。这鸟人喝令身边衙役军士于他开道,那里还有人听。
如此,天亮之后,寿州城城门四开,城内百姓擒知州一门献城,城池不战而下。
梁山军开入城中,头一件事便是抓来知州砍头,叫寿州百姓好一阵欢呼。
长风万里尽汉歌 第四百二十章 取择艰难实彷徨【求订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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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淮南新下寿州的消息传到益都时候,呼延灼也打沧州发来一封文书。却是呼延庆那厮已经不在对岸留守,他受命增援河间府,剿灭乱民张刀儿。
“张刀儿?”陆谦觉得这名字挺熟悉。
许贯忠眼睛微眯,仿佛在大脑中打开搜索引擎,“回大王,此人乃保定军人,善耍花刀,如是被呼为张刀儿。月前因怒杀保定军张家口巡检,集百十人起兵。”
听这么一说,陆谦方有印象。这张刀儿起兵造反之后,就地击败了一支保定军派出的官军,队伍扩大到了上千人,且很快就南下进入了河间。“如此看到已经做大。但招呼延庆这一水将去,就是不知这呼延庆会做的如何?”
不管是探查到的消息,还是呼延灼交代的消息,都让陆谦对呼延庆满是兴趣。这种见多识广之人,正是他所急需的。但呼延庆并没有真正拿得出手的战功,之前的运送钱粮,也只能说明他的组织能力出众。
虽然这般已经难得,但眼下这一局,真直若是对呼延庆的考核了。
陆谦如是招来朱贵,“此战一举一动,尽于我探查分明。”
旱地忽律把手一抱:“大王放心。”近日里谍报司都在传着一消息,自身很可能被一分为二。朱贵知道的更是详细,却也叫他有心在陆谦面前表更多功劳。
……
话分两头,且看河间府。
时至午后,呼延庆于半路上刚接得知府的军令。同时,也得了流星探马报道,有大股乱民兵马分作西北两股,向束城进扑。后者在河间府城东北方向,清州城池的正西处。
张刀儿两队人马,北路一股,此刻相距呼延庆不过一二十里。兵马不祥。他自忖思着,自己手下的主力不是水兵,就是新募兵勇,正面厮杀,怕还不如张刀儿这些见过血的乱民敌手。
而且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呼延庆这支兵马的士气甚弱,他们从沧州逃到清州,刚喘几口气来,便又被差遣到了河间府。士气低落,斗志低靡,如是到了乱军正前,怕立足未定,就吃乱民践踏。立刻派了一队精细士兵,着向村庄秫楷堆上、枯草堆上,只管多处放火,向束城城中报警。自己却率同兵马,向路南斜刺里退去。
约莫行走五六里,乃有一座树林子,便令全军一两千人都埋伏了,免得荡起尘烟叫贼兵看到。人马刚进得树林子里去,便听到西北角上,嘈杂声大作,夹杂了无数脚步扑打了地面,哗哗作响如暴雨落地,似秋风扫树。
张刀儿这支兵马行进的甚是招摇,左右无有护卫,前锋没有斥候,整个队伍就做一溜长龙。
他藏在树林里觑视,整个队伍,如平地卷起一片尘烟,由北而南,是好不热闹。这般声势呼延庆并非初次见得,那福建也不是没有民乱生出,他也见识过的。如此队伍不足为惧,他们到了束城城下时候,城门必已闭上,吊桥也已升上,这群乌合之众自不能飞将入城去,但必然会把城外搅得一团糟糕。
呼延庆勒马横兵,站在林子口上,守住士卒们不许妄动。
待到那队贼兵过去,喧闹之声渐渐微弱,天色也将近黄昏。便令兵士饱餐干粮。就在夜色朦胧中,随在贼兵后面慢慢前行。但在那树林之中也留下了一都兵,教给手下的都头提领,依旧埋伏在林外路边,依计行事。
自己骑马提刀,带领一千多步兵,领队前行。那每走三两里,便分出一股兵马。
约有二更时分,残月如弓,繁星满空,夜色昏暗,旷野天低。此千余人静悄的走着,只有步履声卜卜触地。呼延庆在马上,夜风扑面,却没丝毫的冷意,昂头南望去,束城北郊火光闪烁,错落相望,想来是贼兵掠杀所放的火了。
远处城池,正借了这一片红光,可以看到一堵隐隐的城墙影子,城上却并无动作。西南方向人马喧嚣声不绝,约在数里外,灯光数十处,闪烁不定,散在城郊外,必是这波贼兵偷袭束城未曾得手,便驻兵在城外的民家了。
呼延庆心中暗暗喜欢,益发沉着前行,恰好路上遇到一些连夜逃难的百姓,兵士们拦住了几个,引到马前回话。呼延庆说明了身份,从容问城下情形。百姓报说:“自城门关闭以后,城外商民百姓,原有些惊慌,却不想这贼兵随后就到,见到就烧杀抢掠,如是小的们都匆忙间四处逃命,不省得贼兵到底有多少。那走不及的百姓,都被贼兵杀了。小人也是逃走不及的,却藏在暗沟里,逃得性命。那伙乱贼到了城池外,见城门紧闭,只对城上叫骂了一会,并没有攻城。似乎后面还有大军,他们待了援军到来,再攻打城池。小人是等乱民都在房里住下,方才逃出来的。”
呼延庆赏给了百姓一些钱财,便在黑暗中传下命令,派两指挥使各引一部埋伏在路边低洼处,自带了四五百人,向火光明亮处前进。并分派多股兵士,去搜罗引火之物。三更附近,己寻得大批干柴草团,呼延庆兵士各拿柴草一束,然后慢慢地向贼兵所在处进逼。
眼前只有点点的灯火,隐藏在错落的民屋间,人马都已寂然。但贼兵也不是彻底的疏忽无备。只是他们警备的方向是束城,而非自己的背后。
呼延庆叫人悄悄进前,分股踅入巷子里,在上风头里点着了草捆,先将草屋或是柴垛给点着。顷刻之间,就有一二十处火头着起。正好又有阵大风刮起,那火势立刻便做大。放火的兵士,见火已着,也不回返回到原处,而是嘈杂呼喊起来,呼延庆把剩余士兵列成阵式。自己驻马阵头,等待机会。待看到几十个火头被风卷入长空,便知是得手也,立刻金鼓齐鸣,大声呐喊。
张刀儿所部打睡梦中惊醒,正不知宋兵有多少,也不知宋兵在哪里挑战。街上火势逼人,烟焰迷眼立脚不住,各各仓卒奔逃。
那城头上的丁壮兵勇看到之后,也纷纷亮起火把,大声的呐喊来。直叫贼兵不知就里,不少人自以为是城内兵马杀来。
呼延庆所率兵士,便挑贼兵零落的地方,大声喊杀,横截了去。
他本人一马当先,舞起刀兵,接连砍翻了十几人马。贼兵惊惶失措,脑中不想反抗,只是向前狂奔。木梆声响起来,那埋伏在路两边的步兵,一喊而起,全拿了兵刃杀上,士气如虹。贼兵尤是又损折了一阵。被呼延庆缀在后头追杀一通,一窝贼兵狂奔了数里路,看看后面火光渐远,人声渐小,以为追兵不来了,方才缓过了口气。却就听得前方一片喊杀声,如是几番劫杀,直叫那贼兵以为宋军是在处处设伏,更不敢应战,溃崩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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