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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龙佳婿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府天
张寿面色一凝,等看到四皇子嘴上说得强硬,实则眼神飘忽不定,他顿时为之气结。
得,看似是在说真话,实际上熊孩子还是在说谎!
他本待戳穿四皇子这瞎话,可想了一想,最终还是面无表情地盯着熊孩子,默不作声,就这么静静地一直看着对方。果然,熊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果然很不行,扭来扭去坐不住不说,到最后干脆就侧过头去避免和他对视。
然而,这种心虚的逃避无疑是徒劳的,因为就只见阿六突然出手,猛地从四皇子脖子后头按住了他的两边脸颊,随即强行逼迫人重新转向张寿。而这一次,熊孩子先是意外,再是慌乱,继而干脆就死死闭上了眼睛。
见此情景,张寿对阿六使了个眼色,见人终于松了手,他就好整以暇地靠在了板壁上,仿佛懒得说话似的。四皇子见状终于松了一口大气,可是,张寿的这种态度却让他心中越发没底,不知道他那不敢说给外头那些卫士听的想法,自家老师是知道呢……还是不知道呢?
他就不觉得自己那点小心思完全能瞒住张寿。嗯,能瞒多久是多久!
有四皇子在车上,再加上有锐骑营的十名卫士扈从在侧,张寿又因为是东宫讲读官而通籍宫中,马车进皇城西安门时,自然没受到太大的盘查。
而张寿往常大多是从北安门以及东安门入宫,西安门走得极少。而此时一路前行,他就只见大路两侧分成一个个不同的院司。他正觉得因为隔得远看不分明,就只听阿六开始担当了解说的角色。什么惜薪司、果园厂、西酒房、西花房以及洗帛厂……林林总总名目繁多。
他突然开口打断道:“阿六,这些地方你都来过?”
皇帝好像之前只是让你去锐骑营当过一阵子教头吧?就算你在御前近侍中也摸爬滚打,和那些本该是同僚的家伙也打过交道,可对宫中这么熟悉,哪怕是外皇城,是不是有些过了?
面对张寿那狐疑的眼神,阿六却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当然都来过啊!皇上特意吩咐,让我在宫里多走走多看看。”
张寿已经弄不清楚,皇帝这到底是正话还是反话了。反正阿六肯定是足迹踏遍外皇城,皇帝之前也明显没有不满不悦的态度,他就索性当成这是人在宫中的额外收获。
然而一旁真正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四皇子,反倒还不如阿六知道得清楚,此时终于完全忘记之前还在那装傻充愣,缠着阿六问起刚刚经过的那些内官衙门是怎么一回事。然而,等到马车过了前头一道灵星门,熊孩子就突然满血复活了。
“老师,这是西苑,那是架设在太液池上,联通东西的玉河桥,父皇带着我和三哥一块走过很多次的!北面就是琼华岛,当初你在万岁山上,应该也能看见的!”
说起万岁山的那一次经历,张寿顿时微微愕然,随即就想到了后世的景山公园,继而又想到了另一个时空中的煤山,那真是千般滋味在心头。而至于琼华岛这个名字,他的反应就渐渐平静了。不就是北海公园嘛……
想到如今这皇宫禁苑,日后全都是寻常百姓可以游览的地方,他那表情就淡定了下来,而对于四皇子叽叽喳喳的介绍也容忍度高了许多。然而,西苑是狭长型的格局,这一段短短的玉河桥一走完,路过承光殿之后,前方就已经到了乾明门。
而过了这道门,赫然就可见不远处宫墙高耸,却又有一条护城河,恰是一行人已经来到了宫城北面。皇城骑马素来乃是宰臣的殊荣,行车更只是皇亲国戚专享,而就算是这样的人,也绝对不会在宫中行车时打起车帘乱看,所以张寿这辆马车自然是显得很引人注目。
然而,当人看到车中那清脆的声音,看到半个人都几乎探出车外的四皇子之后,立刻就又不以为奇了。四皇子嘛……那简直是闹出什么事都不奇怪!可是,之前听说人还赖在江都王府迟迟不归,这会儿却竟然自己回来了,还这么兴高采烈,好像有点反常吧?
反常不反常,四皇子当然心里有数,他刚刚其实是很想哄着自家老师贪图西苑美景,然后驻留观赏,也好延迟一下他回去的时辰,可这一企图最终落空,他就只能插科打诨说无数话,希望张寿别去想他之前那些话里有什么破绽。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因为一路上就只听到他那聒噪没完没了的声音,无论张寿还是阿六,全都似笑非笑听他在那卖弄。于是,等到玄武门前停车,口干舌燥的他就讪讪住了嘴。
到了这里,就算是四皇子也不能再大剌剌乘车了,他率先钻出车厢落地,见车夫一副我什么都没听到的表情,韩烈等锐骑营卫士也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至于跟自己出去的那些卫士,那更是散在更远处,他总算心里好过了一些。
于是,人就来到车前,涎着脸想要伸手去搀扶张寿下车。而这样的无事献殷勤,张寿哪里会上当?见阿六直接从另一边下了车,他就干脆迟疑了一下,见四皇子讪讪地收回了手,他这才敏捷地一跃下地,随即就淡淡地说:“好了,我就送你到这,你自己去见你父皇吧!”
这一次,四皇子终于完全傻眼了。这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啊!虽然张寿板起脸来也很可怕,阿六打起人来更是凶狠,可相比回头父皇的怒火,三哥的责备,他哪能放走眼前的这些救星?那样的话,他路上那些说辞就完全白费了!
他一把死死拉住了张寿的袖子,满脸恳求地说:“老师,都说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把我从王叔那儿拎出来,怎么能就这么撂下我不管呢?我……”
张寿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只见门内传来了一个声音:“皇上听说张学士送四皇子回来,宣召您和四皇子一块到乾清宫觐见。哦,小六哥也在?那也一块过来好了。”
亲自出来传话的陈永寿见四皇子登时缩回了手,他不由得在心中啧啧了一声。四皇子那真是天生的闯祸胚子,之前那寻死觅活的话差点没把皇帝给气死,就连三皇子也挨了骂。人倒好,如今总算是回来了不假,却还把老师给搬了来!





乘龙佳婿 第六百九十二章 诘问
之前在江都王府叫嚣时很有气势,然而,当真的站在乾清宫东暖阁皇帝面前时,四皇子却安静老实得如同鹌鹑。毕竟,父皇的目光好像刀子,扎得他脸皮生疼,而自家兄长三皇子那眼神,更满是恨铁不成钢的责备。
而皇帝的口气,就连张寿也听出了怒火之外的几分复杂心绪:“朕叫你回来,你置若罔闻,可你这老师带你回来,你倒是俯首帖耳!”
“皇上,四皇子这次看似行事冲动,不但当街顶撞洪山长,更是带走了那几个护卫,以至于有此后那一场传遍京城闹剧发生,但是……”张寿听出皇帝这话语中缠枪夹棒的意头,不得不站出来替四皇子先解释了一句。
顿了一顿,他就继续说道:“其实,臣并不想为他求情,因为之前在马车上,他在臣面前说了一通煞有介事的歪理。”
在皇帝和太子面前复述了四皇子在马车中掰扯的瞎话,他见四皇子正深深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在眼珠子乱转,他就嘿然笑道:“可这番鬼话,十有八九是说给车夫和外间那些锐骑营护卫听的,说实话,臣也不知道里头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四皇子这才慌忙抬起头来,可当接触到张寿那冷冷的视线,他登时一下子又畏缩了。而听到接下来张寿说的话,他就更加惊慌失措了起来。
“臣之前在江都王府时声称,禁止他开口,否则他说一个字就责他一戒尺,结果,他在路上应该说了好几百个字,而且其中一多半都是瞎扯。四皇子,你自己说,该不该打?”
“我……我……”
结结巴巴吐出了两个字,见父皇和兄长看他的视线全都流露出了非常鲜明的怒火,四皇子终于无比委屈了起来,最终气急败坏地说道:“我今天早上在慈庆宫时见洪娘子给了太子三哥一封信,听到她说,洪山长可能要上书替二哥说话,所以我心里不痛快,见到这个老顽固之后,当然就想为难一下!”
“但我之前也是真的看到了大哥和二哥身边的随从……三哥你也见过他们的!那并不是别院里一般做做杂事的随从,一个是二哥身边伺候笔墨的,叫做墨海,还有一个曾经是大哥的护卫,好像姓石!我绝对不会看错的,父皇要是不信,你可以派人满城去查,肯定能找到这两个人!”
面对这样的回答,张寿终于无语了。
下一刻,他就只见三皇子面上又是惭愧又是狼狈,仿佛是深悔和洪氏那番交流竟然被四皇子听到,本来侍立在皇帝身边的他竟退到皇帝身前,直接撩起衣裳下摆下跪低头请罪,他虽说很想开口说太子殿下这也实在是不够谨慎,可看看皇帝的眼神,他就决定不说话了。
果然,恼羞成怒的皇帝砰的一声拍案而起,随即就对着四皇子一字一句地喝道:“你既然说你有见人过目不忘的本事,那么朕现在随便挑两个人让你看一眼,然后把他们混在几百个人当中让你认,你要是认不出来那又如何?”
“那儿臣随便父皇处置!”四皇子仰起头,那脸色显得极其痛快,“就算按照老师刚刚说的,把儿臣的手心打烂,儿臣也认了!但在此之前,父皇难道不应该先去查大哥二哥身边的那两个人吗?我记得他们被遣散之后,是禁止呆在京城的!”
眼见皇帝被四皇子这口气噎得面色铁青,就在这时候,张寿突然开口问道:“皇上,臣有几句话想单独对四皇子说,不知道能否容臣把他带出去?”
皇帝此时只觉得心里憋得慌,当下想都不想抬手一指道:“你把这小子拉走,随你怎么问!朕即刻就吩咐人去调几百人过来,朕倒是要看看这小子能够信口开河到什么地步!”
张寿连忙躬身答应,下一刻,他就上前一把抓住面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四皇子,随即对三皇子使了个眼色。三皇子起初有些不解,可当看到张寿揪着人往外走,他就慌忙上前安抚劝慰起了明显被气着的父皇,可心里却极其不安,又是惦记四皇子,又是疑惑张寿想做什么。
而张寿直接把四皇子拎出了乾清宫,用一件氅衣把人裹得严严实实之后,他自己也裹了一件,就一手牵着熊孩子顺着白玉栏杆包围的甬道往外走。
直到几乎抵达了乾清门和乾清宫之间的中点,他回头瞥见阿六正在不远处站着,而几十步远之外,方才是乾清门前伫立的侍卫,他就停住了,随即松开手,看着面前的熊孩子说:“你这是不惜自己名声毁尽,也要把大皇子和二皇子置之于死地,永除后患?”
“我没有!”四皇子就如同被人踩了尾巴的猫儿,一下子炸毛了,“老师你怎么能这么说!”
“那你希望我怎么说?附和你过目不忘,认脸第一?你觉得你这点小聪明小算计,瞒得过你父皇?你以为你父皇几岁?他坐在那皇位上已经二十七年了,你和他玩这种小心眼?”
几个反问突然砸过来,四皇子的眼圈终于一下子红了。
他之前在江都王府也哭过,在父皇面前抗辩时,也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但那都是伪装,都是演戏,真正的委屈不过几分,可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惶急,真的害怕。
他下意识地拽住了张寿的衣角,也顾不得自己已经泪流满面,慌忙问道:“父皇不会猜着的对吗?我就是……我就是不甘心,凭什么他们这么多年作威作福,恶事做尽,眼下不过是沉船的传闻,还不知道是真是假,怎么就好像突然又变成他们受屈的样子!”
“我今天听人说……听人说父皇要把老大接回来!”
四皇子终于不再伪装,直接拿出了私底下最惯用的称呼,“要不然,他和老二的身边人,怎么可能在京城!没错,我确实不是现场认出他们来的,是有人给我通风报信,我今天出宫就是特意去人家说的地方转转,没想到真的就看到了他们!”
“他们还以为躲在人群里我就认不出他们……呸,老大老二身边的每一个人,我都刻在心里,我时时刻刻都提防着他们使坏!老师你别说什么以德报怨,我不想听,我只知道,三哥几年前那险些要命的一次伤寒,就是因为去见废后时,被老二强塞了一个雪团在衣领里!”
“他就是故意的!他知道三哥身体弱,而事后三哥病得要死要活的时候,却还不许我对父皇说,我可不听他的,我直接去告状了。老二却还不承认,他身边所有人都不承认,如果不是父皇信我,也许废后还要栽我一个诬告兄长的罪状!”
“就是因为这个,我从此之后就变成了告状精,可就因为我虎视眈眈没事就告状,老大老二顶多就只能恶狠狠瞪我,却不敢真的怎么样!因为父皇明说了,如果我和三哥真的有什么问题,那就别怪他发疯!”
“所以,别说老二眼下生死不明,若是他死讯明了,我恨不得去放一挂鞭炮庆祝!这种人,我不想叫他二哥!他也不配做兄长!”
熊孩子连珠炮似的迸出了这一连串话,涕泪齐飞,偏偏眼神表情还要流露出凶狠绝伦的样子,张寿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好气,还是该好笑。
沉默了一会儿,他往袖子里掏了掏,用唯一的一块手帕替人擦了擦那张大花脸,然后随手把这脏兮兮的东西往地上一扔。
“论语宪问篇里有一句话:或曰:‘以德报怨,何如?’子曰: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人道是圣人的孔子都这么说,你居然觉得我会赞同以德报怨?你看你家老师什么时候以德报怨过?得罪我的人,能现场怼回去的就现场怼回去,如果不能……”
“那当然是君子报仇,从早到晚!”
四皇子顿时抬起了头,眼神中分明流露出了又惊又喜的光芒,可紧跟着额头上就挨了张寿重重弹了一指头。
“但是,报仇分很多种,言语上得罪了你的,那就反唇相讥,做事得罪你的,那就做事反击回去。然而,你如果想要用做事的方式反击回去,那么,你至少要捏住大义的名分。比方说,我之前让陆三郎高价卖了新式纺车的技术给大皇子,然后又转手献给了皇上。”
“他是不是吃了一个哑巴亏?可他能如何?能做的也就是捏着鼻子自请去沧州推广,结果呢?结果他只顾着赚钱,伤民害民,激起民变,把自己彻底坑了进去!当然,这其中也有张琛推了一把。可不论如何,那是他主动跳进来的,并不是我胡乱栽赃他!”
“你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父皇,你发现了你大哥和二哥的身边人没有离开京城,还是在京城晃悠。你父皇难道不会因此派人去追查?而你非要把这两个人混赖到洪山长被打的这件事上,你自己说,这绕着圈子耍心眼栽赃,是不是多此一举?”
“哪怕是算计别人,心也要正,如此用出来的计策,才能让人猝不及防,而不是单单靠污蔑栽赃,让人防不胜防。比方说,我此时连番质问,你就立刻大败亏输,毫无招架之力!”
“污蔑造谣,这可以归为舆论攻势,从古至今,不计其数的达官显贵,都曾经常常祭出这一招,把消息散布出去,以子虚乌有,无中生有的招数扳倒政敌。但是,善泳者溺于水,多少人又是反过来被这一招扳倒的?当然你这散布谣言倒是还耍了点心眼。”
“你这是九真一假。因为只要旁人查过后发现那两个人在京城是真的,那么就会顺理成章地认为剩下的也是真的,假的甚至也能变成真的。所谓百口莫辩,莫过于此。可不论如何,别人都是指使别人冲锋陷阵,自己在后头运筹帷幄,你呢?居然自己亲自造谣?你蠢不蠢?”
四皇子怔怔听着,只觉得自己听懂了,又只觉得自己好似没听懂。
如果是那些给他和三哥授课的先生们,那么此刻在痛心疾首怒斥他这些小伎俩的时候,一定会告诫他,要温良恭俭让,绝不能玩弄这些下三滥的招数。而张寿却告诉他,下三滥的招数确实不该使出来,要玩就要玩高端的。
可在他印象中,每次被人攻击,老师好像都是当面怼回去,从来没和人玩过这些高端的伎俩。不过想想也不对,坑大皇子那次,老师就挺狡猾的!
看见四皇子已经彻底眼神迷惑了,张寿就伸手摸了摸小家伙那冰冷的额头,随即淡淡地说:“这世上算计精明的人很多,一山还有一山高,我从老师们那儿道听途说了一点,结果还没怎么学会,所以我不喜欢隐忍不发,更喜欢立刻就报。那些高深的,我学不来。”
“你呢?年纪小,心思重,那种为了你三哥,恨不得把旧日仇人踩死的怨恨,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怎么不想一想,你口中的老大老二,也是你父皇的儿子?”
“当初在失望之下把他们撵出京城,对于一个当父亲的来说,那不只是痛下决心,而且是伤心透顶。所以你越是乱来,就越容易让你父皇把你也当成你口中老大老二那样的逆子。你大哥二哥已经让他伤心透顶了一次,难道你还要再来一次?”
“我记得我的老师,曾经对我唱过一首歌。”张寿微微一笑,截取了一首曾经脍炙人口的金曲中一个很容易让人会错意的片段,轻轻唱出了声,“小时候,我以为你很神气,说上一句话也惊天动地,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长大了,我就成了你。郑锳,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变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人吗?”
四皇子的脸终于变得一片煞白。没错,他曾经看着大皇子和二皇子一言既出,众多人鞍前马后奔走,众多大臣笑颜以对,恭维奉承,他曾经以为那很神气,很威风,也曾经想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可是,那样的大哥二哥,最后还不是败了?他要重蹈覆辙吗?
熊孩子终于低下了头,再次抽泣了起来:“不,我不想!”




乘龙佳婿 第六百九十三章 知错,救急?
大冷天的,张寿却把四皇子拎出去足足许久都没有进来,三皇子不禁心如鹿撞……当然更准确地说,应该说是心乱如麻。可是,身边正在散发无穷怒火和寒意的父皇却也不能忽略,因此他只能一面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安抚父皇,一面分心留意外头的动静。
就这么在不安的等待中煎熬了许久,他终于等来了低头走进东暖阁的人,但只有一个,那就是四皇子。眼看人默不作声走上前来,随即屈膝跪在地上,他还以为自家四弟还准备硬挺,一时为之大急。而下一刻,他就听到人开口说话了。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之前撒了谎。”
本来满心怒火的皇帝听到四皇子竟然坦白认错,甚至承认说谎,又一股脑儿把那点浅显直白到惨不忍睹的“阴谋”和盘托出,他与其说是雷霆大怒,还不如说是觉得荒谬。伸手指着面前那小家伙的鼻子,他差点迸出一句你上外头去跪着反省,可话到嘴边,他却微微一愣。
记得好像也是这样的大冷天,年少的他因为简单粗暴对待一位内阁阁老,结果被太后罚跪在乾清宫大殿的宝座前。哪怕他号称是至高无上的天子,但太后痛心疾首时露出的口风却让那时的他悚然而惊。历朝历代,孤儿寡母而丢掉皇位乃至于江山天下的例子还少吗?
而他对付那位阁老的小伎俩,好像和四皇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虎着脸问道:“张寿人呢?难不成把你劝回来坦白请罪,他就自顾自走了?如果朕记得没错,朕派陈永寿去传话的时候,说的是连他一块召见吧?”
三皇子刚刚听到四皇子这一番话,正满心气恼于人自作主张,自作聪明,此时陡然惊醒过来,这才意识到刚刚带走四皇子的张寿竟然没跟着进来。他连忙就看向自家四弟。就只见四皇子抬起头来,满脸惭愧地说:“老师就在乾清宫外等候,说是不打搅我们父子三人。”
皇帝只觉得张寿这举动与其说是避祸,还不如说是避嫌,但心里总算是舒服了一点。毕竟,当父亲的没办法把儿子叫回宫,还得当老师的出马,他怎么想怎么觉得不是滋味。可下一刻,外头却传来了陈永寿小心翼翼的声音:“皇上,清宁宫来人把张学士请走了。”
得知是太后把张寿给截胡带走了,皇帝先是一愣,可紧跟着,四皇子就一下子跳了起来:“皇祖母会不会因为儿臣的缘故要责备老师?”
此话一出,就连三皇子也不由得大惊失色。这很有可能,毕竟上次太后也是派玉泉把四皇子送过去让张寿教训的!而那一次,张寿不但责罚了四皇子二十戒尺,自己也挨了十下!
而一想到自己今早紧急设计的时候自鸣得意,压根没想到会连累别人的问题,四皇子登时拔腿就要往外跑。结果,惊觉过来的皇帝一怒之下就大喝一声道:“你要到哪去?你现在去清宁宫,这才是害了他!你给朕跪在这里好好反省,三郎你给朕看着他!”
三皇子连忙跑上前去,一把将四皇子拽了回来,死活把人摁跪在了地上。眼见父皇二话不说就往外走,他虽然很想跟过去,但眼前那个咬着嘴唇的弟弟方才更叫他担心。因而,等到父皇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在了外头,他就上前蹲在了四皇子面前。
“四弟,我想说的话,大约老师也都已经教训过你了。我只想告诉你,我也讨厌大哥和二哥,也担心别人是不是想利用这次的事端,让他们重新回京,又甚至是觉得他们中的一个才更适合当太子。但是,有些事情,可以在心里想一想,但不能做。”
“你不要担心我,我不是从前那个差点就没命的郑鎔了!我现在是太子,你至少应该相信,我有保护自己,还有保护你的能力,”
四皇子怔怔抬头,可随即就只见三皇子竟是屈膝在自己面前跪了下来。这一次,他登时眼睛瞪得老大,随即就听到一番让他又悔又恨的话。
“父皇罚你跪在这等他回来,我现在陪你一块!没有事先阻止你,是我有错,害得父皇和老师双双为你的事恼火担心,也是我有错!以后你犯错,父皇罚你多少,我也会陪你挨多少,父皇不愿意,我至少可以私底下罚自己!要是你不想这样,就给我收起那点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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