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当然是要查的。”镇国公道:“但不急于这几日,且再熬一熬她。”
当一个人的耐心被耗尽时,才是最容易露出破绽,也是最适宜下手查问的。
这是这些年来他在军中拿来审问细作和敌军时得出的经验。
“此事不如就交给孙女来做吧?”许明意自荐道。
镇国公闻言看向她,含笑点头道:“好,便由你来看着办,若需要祖父做些什么,只管讲出来。”
看着面前的老人,许明意还是说了一句:“祖父,谢谢您。”
祖父不仅纵容她,还信任她。且事无大小,即便只是她一句话,祖父都不曾敷衍对待。
疼爱甚至溺爱孩子的长辈或许都很常见,但这份疼爱并非只是单纯哄着孩子开心,而是认真对待尊重孩子的一切,却是少见且难得的。
在她心底,她有着这世间最好的祖父。
“真是个傻孩子……”听她屡屡说什么“谢谢”,镇国公无奈笑着摇头。
昏黄的余晖映进书房内,将祖孙二人静坐吃茶的画面映衬得愈发温馨。
如此又坐了一刻钟余,许明意方才回了熹园。
回到院中之后,她头一件事,便是进了书房埋头写信。
亲手将信封封好之后,许明意将信递给了阿葵。
“送去雪声茶楼。”
“欸!”阿葵声音清脆地应下。
既是送去雪声茶楼,那也不必多问是给谁的了。
说起来,她可有许久不曾去雪声茶楼送过信了呢。
阿葵到时,茶楼内并无人相迎。
茶楼的生意本就寻常,此时正值冬日晚间,更是没什么客人过来,堂内冷冷清清,伙计寿明腿上盖着张毯子,坐在柜台后正打着瞌睡。
阿葵走过去,敲了敲柜台。
寿明立即惊醒过来,龇着牙露出招牌笑容,一句“客官”只来得及说了个“客”字——
“阿葵姑娘!”
他立即站起了身来,那笑意显然更惊喜真实了许多:“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我家姑娘让我送信。”阿葵笑着将信递过去。
寿明有些讶然地接过,眼中笑意更甚:“许姑娘回京了?”
镇国公府的许姑娘前去临元祭祀外祖,这事他也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这许姑娘这一去便是近一个月,这一整个月里,他可是每日都提心吊胆呢,生怕许姑娘是在临元被别的俊朗男子给吸引了去。
于是不禁总是担心,万一许姑娘回来之后,就不给他们世孙写信了,将他们世孙抛之脑后了可如何是好?
虽然这么说不失为有一丝卑微,但谁叫他们上上下下就指望着许姑娘这尊活菩萨来让世孙开窍呢。
好在许姑娘还记得他们世孙。
握着手中的信封,寿明在心底很是松了一口气。
“是啊,今日刚回来的。”阿葵道:“这信你拿好,我便先回去了。”
“这就回去了?”
寿明从柜台后追出来,道:“我近来可是打听着了许多新鲜的八卦呢,阿葵姑娘今日不听一听了?”
“改日再来吧,今日我们姑娘可是才回来呢。”阿葵笑着朝他挥了挥手,脚步轻快地离去了。
见小丫鬟的背影毫无留恋,寿明不由叹气笑了笑。
看来他的八卦再精彩,还是远远比不上她的姑娘来得重要呢。
目送着马车离去,看一眼冷清无人的街道,寿明便熄了前堂的灯,将茶楼的门从里面闩上了。
如今已是年关了,掌柜的说了,从明日起,茶楼便闭门不做生意了,待过了初五再开门。
转眼间七八日过去,很快便到了除夕。
近几日都是难得的晴朗天气,待天色暗下后,漫天繁星便也随之铺满了夜幕。
京城内外,高悬的彩灯似乎驱散了夜色的黑,长街小巷内,孩童点着灯笼追逐嬉戏,偶有炮仗声响起,惊得同那炮仗擦身而过的大人们一声笑骂。
镇国公府内,四处也热闹至极,得了赏银的下人们个个喜气洋洋。
唯独北面的一座院子里,稍显冷清了些。
蔡锦立在堂门外,神情麻木地听着四下隐隐传来的热闹声响,只觉得这些热闹同自己全无半点干系。
自从她搬进了这座院子中被当作贵客来对待之后,倒是不必干劈柴擦地这种粗活了,可活不用干了,许昀的面她也彻底见不着了——
倒也不是说她被软禁了。
而是许昀根本不离开他的院子——起先她认为对方是在躲她,后来她才知道,这便是这位许先生过冬的常态。
甚至说不离开院子已是太抬举他了,确切来讲,是根本不离开那张床。
要接近他,真的太难了。
她甚至觉得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人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想着自己的艰难处境,蔡锦此时甚至忍不住想哭。
“蔡姑娘可在吗?”
这时,忽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如意事 256 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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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锦赶忙将眼角的泪花擦去,快步下了石阶。
那两道人影也在走近。
蔡锦将前头那人认了出来,笑笑道:“原来是青樱姑娘。”
她的笑容显然有些勉强。
毕竟这种所有人都知道她的意图,偏偏还得眼睁睁看着她的意图一日日在落空的感觉,她现在真的有点承受不来了。
“今夜是除夕,夫人特意让婢子来给蔡姑娘送些东西作为节礼。”
“还劳青樱姑娘替我同世子夫人道谢。”
蔡锦边说话,边将人迎进了堂内。
青樱身后跟着的丫鬟将东西放到桌上之后,二人便离去了。
蔡锦望着桌上的那些笔墨等物,无力地坐在椅中,甚至觉得胸口都在隐隐作痛。
又是笔墨……
且看起来确确实实价格不菲。
可她来镇国公府,难道是来写诗搞创作的吗?
这位世子夫人崔氏,究竟是心眼儿太实,还是想活活将她憋闷死?
思及此,蔡锦不由想到了第一日搬入这院中时的情形。
那一日,是这位世子夫人亲自陪着她过来的,她当时很是受宠若惊。
又见到替她准备了七八位丫鬟婆子,一个没忍住,便说了一句“如此未免太过兴师动众,倒叫我心中不安”。
她这句话说罢不打紧,便见那世子夫人当场面露恍然之色,紧接着便歉然道——“蔡姑娘是文人,喜欢清静,倒是我大意了,都怪我是个粗人,竟是没顾虑到这一点,还请蔡姑娘不要见怪”——而后不待她解释什么,便使人将备好的丫鬟婆子们都打发回去了,只留了一个丫鬟……
那时她便知道,在这家人面前,是断不能再说任何客气话了。
先前她就是因为一句“为奴为婢也心甘情愿”,结果就真的被许昀当成了粗使奴婢来使;
而今又因为一句客气话,落了个偌大的院子只一个丫鬟来打理的下场——
偏偏这个叫阿梨的丫鬟还不是个寻常的。
做活不用心不说,说起话来,做起小表情来……那叫一个阴阳怪气!
她平生便未曾见过如此阴阳怪气之人。
她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专程钻研过如何说话才能足够阴阳怪气这门学问。
想到这里,蔡锦不禁看向了那拿着抹布擦拭花瓶的丫鬟。
阿梨敷衍地将那只花瓶擦拭干净罢,经过桌前,看了一眼桌上的笔墨,微微撇了撇嘴,“啧啧”了两声便走开了。
普普通通的语调,却叫蔡锦觉得头脑一阵发昏。
她又在“啧啧”什么啊?
是在讽刺她装模作样吗?
这些时日下来,已被熬得快撑不住的蔡锦此时一个没绷住,就像是断了的琴弦一般,跌坐在椅内,眼泪再也忍不住,低着头闭着眼瘪着嘴哭了起来。
她真的太委屈了!
忽然又想到今天白日里还曾有一只秃鹫往她房中扔了一大坨鸟屎,大过节的叫她觉得不吉利极了,一时间更是悲愤的哭出了声音来。
阿梨回过头看一眼,遂露出嫌弃的神态。
这蔡姑娘果真不行啊,她都没敢怎么施展呢。
都说读书人不经气,她算是相信了。
就这点儿承受能力,还学人家做什么奸细啊,做人还是要有自知之明的嘛。
罢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别上去言语刺激对方了,且让人缓缓吧。
毕竟待人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再给予打击,一般效果更佳——深谙此道的小丫鬟残忍地合计着。
蔡锦一个人坐在堂中,哭了个昏天暗地。
她本以为痛痛快快哭上一场,将那些不能说出口的委屈和艰辛都哭出来之后,心情能好一些。
可事实却是她越哭越觉得自己可悲,越觉得这镇国公府里的人委实可怕诡异,她甚至开始忍不住怀念起了在宫中永巷的日子——
时值子时,外面响起了一串串热闹的炮竹声。
在京城,除夕子时是要放炮竹吃汤圆的。炮竹声响起寓意着除旧迎新,汤圆则是对新的一年能够团圆美满的期盼。
“蔡姑娘,吃汤圆了。”
阿梨端着碗汤圆走了过来,看一眼急忙擦泪的蔡锦,叹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时,就听得外面传来了一阵不快不慢的脚步声。
蔡锦擦眼泪的动作一顿——总不能是刚过了子时,又专程来给她送新的一年需要用的笔墨来了?
阿梨快一步走了出去瞧,待看清来人,连忙上前行礼:“婢子见过姑娘。”
姑娘?
蔡锦脸色微变,立即站起了身。
很快便有一名少女走了进来。
少女身形高挑,外披一件丹色披风,看起来娇美而张扬,偏那双眉眼不笑时沉静似水,叫人不敢轻视。
“我有些话,想单独同蔡姑娘说一说。”许明意来到堂中,径直在椅中坐下,同跟进来的丫鬟们讲道。
阿梨内心有些犹豫。
姑娘这暴脾气,该不是单独说一说是个幌子,单独揍一顿才是真吧?
但见阿葵已经带头出去了,她也唯有赶忙跟上,并且将门从外面合上——姑娘真要打,还是关起门来打吧,这样她们事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时也能有个像样的理由。
“不知许姑娘有什么吩咐?”蔡锦站在那里,半垂着哭得红肿的眼睛。
察觉到少女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脸上,她愈发觉得难堪,却也只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努力不让自己露出更多异样来。
“吩咐谈不上,毕竟蔡姑娘也不是我许家的奴仆。”
许明意看着她,语气如常地道:“我来就是想问一问,蔡姑娘奉旨来我镇国公府,究竟有何目的——这一点,蔡姑娘可方便同我仔细说说吗?”
“……”蔡锦的瞳孔震了震,几乎是难以置信地抬眼看向了说话的少女。
这位许姑娘,知道自己在问些什么吗?
若说对方这谈话的方式是开门见山的话,那这门也开得……未免太快太猛了吧,她甚至觉得这山直接就压她脸上了!
且……“方便吗”?
——这是方便不方便的问题吗?!
这镇国公府中的主子们,究竟都是些什么人啊……?
这一刻,蔡锦更多的甚至是感到迷惑。
如意事 257 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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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姑娘应当也看出来了,单凭你自己,你此番的差事是断不可能完成得了的——若是空手而归,想来你也讨不了什么好。不如同我说一说,没准儿我还能帮一帮你呢。”许明意眼睛里含着诚意。
蔡锦露出了一丝苦笑。
帮她?
她来镇国公府做眼线,什么都打听不到,结果连主人家都看不过去了,竟提议要倒过来帮她?
这都是什么匪夷所思的荒唐局面?
她这眼线做得未免也太过失败了吧,且失败到这等地步,也称得上是前无古人了。
“这话我听不懂,不知许姑娘要怎么帮我呢?”
或许是麻木绝望到了一定的境界,此时蔡锦干脆坐了下去,拿有些嘲弄的语气问道。
至于为何会是一反常态的嘲弄语气?
她也说不清楚,或许是受了阿梨的熏陶吧。
“很简单,蔡姑娘想知道什么,想探查什么,只管讲出来,我直接告诉蔡姑娘便是了。”许明意的语气云淡风轻。
蔡锦却只觉得好笑。
这话便是拿来哄三岁孩子都有些勉强。
直接告诉她?
便是对方敢说,她也不敢信啊。
且对方分明是话里有话——
这世上哪里会有平白无故的“相助”?
她不是笨人,也并不觉得面前气质不俗的少女会是笨人——对方只是说话过于直接明了而已,初听觉得荒唐,然而稍想一想便知其用意所在了。
“许姑娘竟是想让我做一个双面奸细么?”蔡锦干脆也直接问了。
反正她的意图在许家人眼中几乎已是秃子头上的虱子,她也懒得再白费力气去演了。
许明意状似想了想,答道:“倒也不能这么说,我只是想让事情简单些罢了,各取所需,也好叫彼此都省力些——”
各取所需?
在这件事情上,她们二人的立场是完全对立的,要如何才能真正各取所需?
蔡锦忍不住笑叹了口气。
这是在同她说笑吗?
且这个小姑娘,也当真大胆得厉害。
想到此处,她倒是突然有些好奇了——
看向坐在那里的少女,她问道:“许姑娘难道不怕我将你今日所言,泄露出去吗?”
对方怎么就笃定自己不会将这些话传到宫中那位的耳朵里?
“为何要怕?”许明意不解地反问道:“陛下将蔡姑娘送入我们镇国公府,现下便是不相干的外人,都在猜测陛下是不是对我们许家起了什么疑心,难道我们许家人,会没有想法吗?既有了想法,来向蔡姑娘求证一二,不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吗?”
蔡锦听得愣了愣。
事是这么个事……
可……这究竟怎么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这时,又听女孩子叹了口气,语气略有些委屈地道:“我们许家待陛下一腔忠心,如今却得陛下猜疑,当真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究竟做错了什么……我家祖父,为此更是寝食难安,头发胡子都大把地掉——偏我们将门人家,行事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思来想去,只能来问一问蔡姑娘了啊。”
蔡锦张了张嘴巴。
不对,让她捋一捋……
然而不待她细捋,便听女孩子继续说道:“若当真是我们做错了什么,必当是要及时同陛下请罪的。而倘若是遭了小人挑拨,惹了陛下误会,更要早些解除误会,以免日后一拖再拖,不清不楚,就这么同陛下生出了隔阂来,以至于再叫君臣离心——”
“……”
听罢这些,蔡锦甚至莫名觉得极有道理。
且好像她若不坦白的话,她便是那害得陛下和镇国公君臣不睦的罪魁祸首了?
这是什么突如其来的家国重担落在了她的肩上?!
看着面前神情委屈无奈的少女,蔡锦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乱。
可……
这些朝堂之事,岂会有那么简单?
偏这许姑娘说得就跟真的似的,她险些都要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被忽悠住了。
“许姑娘别再同我说笑了。”她看着女孩子,直白地说道:“我没有这个能力,更没有这个胆量同许姑娘合作。”
听她这般讲,许明意却觉得谈成的希望又多了几分。
至少对方在她面前没有继续伪装了。
察觉到这一点,许明意的眼神里遂也多了一份坦诚:“这些时日我亦看得出来,蔡姑娘身为蔡先生之后,依自身的心性来看,必也是不屑于做此等事的——”
若不然,也不至于什么都还没做成,眼看竟还要被气得积郁成疾了……
“……”听得这一句,蔡锦握着衣袖的手指紧了紧。
她自然是不甘的。
她自幼跟着祖父读书,且读得并非《女诫》之流,而历来是将礼义廉耻智信放在头一位的。
如今却要她终日摆出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与这样一群可怕的人做戏不提,还要去讨好一个十天半月都不起一回床的男人……有时想想,她当真宁可死了算了。
可她偏偏不能死——
“我听说,蔡姑娘的母亲和胞妹,也都还在永巷?”许明意问道。
蔡锦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是啊,母亲和妹妹都在等着我接她们出宫。”
只是母亲只当她此番是在为太后大寿修建万福楼而出力——
可实际上,所谓替万福楼作画有功、念蔡先生昔日才华德名,借太后大寿赦其后人,这些不过都只是明面上的说辞罢了。
这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条件便是她接近许昀,取得镇国公府上下的信任。
可……局面怎么就成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算计呢?
是她的演技太差了吗?
果然,她除了写诗读书之外,什么都做不成!
便是连出卖色相讨好男子这一点,都做得一塌糊涂——同样是出身书香门第的母亲若是日后得知她走的竟是这样一条路时,会不会愤而作诗百首来表达悲痛?
想着这些,蔡锦再次忍不住流下了心酸的眼泪。
她这辈子都没像今日这般狼狈地哭过。
此时,有一方素青色的帕子递到了她眼前。
蔡锦迟疑了一瞬之后,接了过来,将腮边眼泪擦拭干净。
见她的情绪平复得差不多了,许明意适才开口。
如意事 258 都怪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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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我便说了,蔡姑娘想必也看出来了,若是单靠蔡姑娘,定是完成不了宫中的交待的。”
许明意直言道:“倘若你对宫中而言没了利用的价值,却又知道着不该知道的秘密——下场会是如何,蔡姑娘应当也猜得到吧?”
她这是威胁,却也不是威胁。
因为这的的确确是会真正发生的事情。
蔡锦轻轻吸了吸通红的鼻子。
“是啊,猜得到。”
可是——
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又当真能帮得了她吗?
“我不敢说一定能保得住蔡姑娘——”许明意猜到了她的心思,却也不曾胡乱许诺说大话,只是道:“但至少眼下,我能让蔡姑娘在宫中之人眼中尚有足够的价值在。”
蔡锦微微握紧了手指。
有价值才能保命,她很清楚这一点。
她下意识地抬起眼睛,看向坐在那里的许明意。
见她看过来,女孩子拿认真而笃定的目光同她对视着,道:“但只要蔡姑娘还在我许家一日,我便可保证蔡姑娘这一日是安全的——没人能越得过镇国公府对蔡姑娘不利。”
至于日后——
往后之事谁也说不准,但若是能力允许的情况下,她也会尽力相帮的。
她对这位蔡姑娘并无敌意。
不同处境的人有着不同的求生手段而已,尤其是对方也并未真正做出对他们许家不利之事——即便或许只是因为对方没有这个本领,但没做便是没做,便也不会被她视作真正的敌人。
但这些话也不必多说,且走且看便是,毕竟她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万一日后改变了主意,言而无信也不好。
“多谢许姑娘。”
蔡锦认真道了句谢。
眼下的处境她看得很清楚,尚且知道怎么选活路才能更大些。
“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想也不能骗许姑娘,许姑娘听罢之后,再决定是否要同我合作也不迟。”
“蔡姑娘请讲——”
“实则我也不知宫中那位的目的和打算。”蔡锦低声道:“从一开始便只是让我取信许先生罢了,其余一概未提。”
许明意笑了笑。
“不打紧。”
这才是正常的。
说白了,皇帝将蔡锦送来,第一步不过只是试探和考验。
试探他们许家人的态度,考验蔡锦是否有能力替宫中办事。
“你尚未能取信我二叔,他们自然也不会有进一步的交待,现下蔡姑娘要做的,便是取得我二叔的信任。”
取得那位许先生的信任?
一听这话,蔡锦便下意识地面露艰难之色。
“此事自有我来安排,只是或许还需要蔡姑娘受些皮肉之苦。”
蔡锦立即应道:“无妨。”
自从来了这镇国公府之后,她只觉得能用皮肉之苦来解决的困难根本都不叫事儿。
二人将该商议的都商议罢,蔡锦起身打开了门。
见二人一同走了出来,且那位蔡姑娘胳膊腿都很完整,阿梨很有些意外——竟是如此和气吗?
蔡锦跟在许明意身边离开了这座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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