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事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非10
 此时能说出来,将心思剖明,得以转达到她耳中,无论结果如何,至少也无憾了。
 听罢这句,玉风郡主再开口时,眼底亦多了几分坦诚:“无论是何内情缘故,在世俗眼中我们长公主府名声不佳乃是事实。明御史一身清正刚直,当真不怕世人议论,同僚碎语,损及清名吗?”
 明御史很是坦然:“世俗眼光,何惧之有。”
 若没点厚脸皮,咳——承受力的话,又岂能与定宁相配?
 更何况,同僚碎语?
 说得好像能吵得过他似得!
 “那好。”玉风郡主露出欣慰笑意,搁下茶盏,发话道:“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话不必多,她看人的眼光一向错不了。
 明御史正当怔然间,忽听一道声音自一旁的屏风后响起:“哪里就轮得着你来瞎做主了?”
 明御史闻言心口处猛地一提。
 定宁?!
 果然,抬眼就见隔间里走出了一道黛蓝色的身影。
 
如意事 6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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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好歹也是家属嘛,一句同意难道还说不得了?”玉风郡主施施然起了身,道:“我固然是同意了,但你同意与否,自然还是要自己做主的。”
 说着,掩口打了个哈欠:“昨夜只睡了个把时辰,这会儿实在困得厉害,我便先回去躺着了。”
 待经过明御史身侧时,不忘递去一个满含鼓励的眼神。
 “殿……定宁,你都听到了?”
 厅中这次当真再无第三人在,明御史有些局促地开口。
 长公主点头:“听到了。”
 都是那丫头先斩后奏出的主意。
 但……她也没有反对便是了。
 “那……你是何想法?”明御史鼓足勇气问。
 今日既是来了,自然不能不明不白地离开,无论结果如何他都能接受,只要是她遵从内心之下的决定即可。
 看着这样的他,敬容长公主忽然轻笑了一声。
 她突然想到了许多年前,父皇即将入京时,她与明效之最后一次在旧宅见面时的情形——
 那时二人是多大年纪呢?
 好像只十三四岁吧。
 在旧宅的那棵老枣树下,他就是这般局促又带些期待地问她——定宁,待到了京师之后,咱们还能……一起打枣子吗?
 当然能啊!
 她答得毫不犹豫。
 很快,父皇登基,她随夫人和兄长一同进京,从此住进了宫中。
 她初至京城,被封了公主,有太多规矩礼仪要学,太多变化需要适应。
 后来隐约听闻他果然也来了京城,还考进了一桐书院。
 她曾跟着二哥偷偷去看过一次他的辩赛,他赢得很漂亮,听说先生们都极看好他。
 他有抱负,有天赋,无疑是要走科举入仕的。
 彼时前朝余党尚且猖狂,她出宫的机会又实在极少。
 一来二去间,那个一同打枣子的约定,便被抛到不知哪里去了,且她的宫殿里也没有枣树。
 再后来,父皇提议要替她选驸马,她自觉年纪到了,便也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了——她心中对此并不热衷期待,但也想不到拒绝的理由。
 有些东西的错失,发生在不知不觉间。
 正如它们的存在,本就朦朦胧胧,无声无息,叫人难以察觉。
 并非所有的情感,都是轰动炽热,且明朗到一经出现便叫人无法忽视的。
 她和明效之之间,全然谈不上如许家二老爷和景盈那般刻骨铭心,清楚地知道自己非对方不可——
 他们更像是两条线,有过交集,错过间又有过各自的生活轨迹,却在经历了诸多之后,再次重逢交汇在一处。
 她近来总是在想,半辈子已过,也不是非要在一起不可的。
 或者说,有什么非要在一起的理由吗?
 思来想去,的确没有。
 但这一刻,她却忽然有了一个清晰的答案。
 在他眼中,她还有着昔年的模样。
 就好像,他替她一直藏留着与谢定宁有关的一切,当下又悉数还给了她。
 于是,此时此刻,她站在他面前,便又成为了当年那个爬树摘枣,简单自在的谢定宁。
 正如她装作失忆,内心惶惶不安的那段时日里,每每坐在墙头上发呆时,若碰巧见到了自墙下经过的他,便总有莫名的安定感。
 此时心中明朗之下,她突然觉得,安排了这一切的命运仿佛玄妙而又怜悯,追着她这个平生未开窍的人,执意要将这份安定送到她手中。
 四目相视间,她向他露出笑意来:“明效之——”
 他微微一愣,忙点头:“欸!在呢。”
 “你还从未曾来过我这儿吧?”她笑着问。
 “是。”
 后墙处倒是常去的,有多少块砖都一清二楚……至于那棵枣树,更是他看着长大的。
 敬容长公主微微挑眉,道:“那我便带你转转,姑且先熟悉熟悉吧。”
 说着,转身就要往厅外去。
 “……”明御史脑中“嗡”得一声,陷入了一片空白。
 走了几步的敬容长公主回过头来,看着他:“怎么?不想去?”
 “……岂会!”明御史蓦地回神,微红着眼睛连忙点头,快走两步跟上来。
 二人一前一后跨过正厅门槛。
 岁首伊始,万象更新。
 正月十五上元节这一日,一道赐婚的圣旨忽然传开。
 这道旨意于大多数人而言,可谓毫无预兆,说是横空出世也不为过——
 陛下竟然替敬容长公主指了位驸马!
 那可是敬容长公主!
 且那被指为驸马的不是旁人,竟然是明御史!
 那可是明御史!
 须知明御史自入了都察院以来,弹劾最多的便是敬容长公主此前养面首之事!
 现如今陛下突然来这一出,莫不是存心要逼死明御史?
 杀人诛心啊这属于是!
 明日还能在早朝之上见到明御史吗?
 若是见到了,金銮殿的柱子是否还保得住?
 一时间,众官员无不对明日的早朝充满了期待,咳,充满了担忧。
 但早朝之上,却未曾出现明御史的身影。
 第一日未见,第二日,第三日,也始终未再能见到。
 打听之下,得知是在为婚事做准备。
 对于这个解释,百官多是觉得除非把“婚”字改成“丧”字,才能相对可信一些。
 解首辅几人横竖觉得不大放心,于是趁了休沐,明为登门,实为探望而去——吊唁应当还谈不上。
 然而不曾料到的是,自踏进了明宅的那一刻起,目之所及之处,一切都在刷新着他们的认知。
 明家上下的的确确在为大婚做准备,上上下下忙碌又喜庆,老仆的脸上更是时刻挂着好似家中老姑娘终于要出嫁的欣慰感。
 至于明御史本人——
 正量身打算做喜服,且还不忘于花样之上说明自己的喜好,同宫中派来的尚衣内监仔细叮嘱了一番。
 见了他们来,招待着他们坐下吃茶之余,所谈竟皆是些——
 诸位有了家室之后,多是如何平衡家庭与公务?
 诸位家中有女儿吗?双十年纪的那种——可有相处经验传授?
 诸位有女婿吗?多吗?
 听到此处,解首辅脸颊一抽。
 女婿他们当然都有,但再多也不是一大群的那种!何来借鉴的意义!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对方看起来完全没有被强迫的受辱感?
 反而十分乐在其中,极认真地在为日后的驸马生涯做功课!
 且左看右看,也不像是疯了的模样……
 所以,多年来未曾再娶,专盯着敬容长公主养面首一事弹劾,难道是……?
 好一个知人知面不知心!
 ……
 敬容长公主与明御史的这场婚事,可谓简单到了极致。
 二人早已都不在意这些俗礼,若非皇室祖制在此,明御史觉着自行穿了喜服直接搬进长公主府也未尝不可。
 因是简单,前前后后从准备到操办完毕,统共也不过月余而已。
 二月中,迎春花结了浅黄色的花苞,只等着一个艳阳天便可悉数绽开。
 荣郡王府,内院卧房中。
 听许明时和吴然说着昨日敬容长公主与明御史大婚时的情形,躺在床上的男孩子不禁露出笑意。
 近来他听到的好消息真的太多了。
 比他从前所听到的加在一起都要多呢。
 昔日的皇后娘娘成了许家夫人,嫁给了真正配得上她的人。
 如今姑母也与明御史走到了一起,虽说叫人十分惊诧,但明御史的为人他是知道的,心善正直且极靠得住。
 诸如种种,他都觉得很安心。
 还有太子殿下前赴朵甘,三日前已经传回了一封捷报,虽是小胜,但借此将边境军心稳住,便是最好的开头。
 他近来听阿章说了许许多多关于太子殿下的事情,越听越觉得钦佩,也对朵甘之战愈发有信心。
 陛下登基后,虽国情艰难,却仍有诸多救民利民之举措。
 远的他看不到,但三日前他忽觉精神大好,曾坐着车椅,同明时和阿章一同上了街去,于京中所见所闻,皆是蓬勃向上的。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
 正如他窗外的那株枫树,冬日落尽后,如今也已经抽了嫩嫩新叶。
 万物都在复苏着。
 唯独他的身体,一点点地在衰败着,仿佛同这蓬勃的世间日渐在背道而驰。
 可他真的很喜欢活着啊。
 所以,能拖延到今日,也实在很庆幸。
 “明时,我让小晨子将书都收在这儿了,待会儿你回去时记得一并带着。”男孩子躺在那里,轻声说道。
 许明时看向那厚厚一摞兵书,忙道:“怎不看了?我不着急的,你留着慢慢读就是。”
 男孩子嘴角有一丝笑意,道:“不看了,裘神医说看书伤神。”
 许明时便道:“那我每日来读给你听吧?”
 “他们日日给我读呢。”荣郡王又笑了笑,“可我总是听着听着便睡去了。”
 他分明很想听的,但无论如何也打不起精神来了。
 好在有裘神医在,他如今已经甚少能感受到痛苦的存在了。
 睡时也很安宁,连梦境也是美好的。
 但他知道,这或许不是什么很好的预兆。
 所以,他还是想趁自己还在时,将东西亲自还回去,如此才算有始有终嘛。
 “……”许明时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不知能说什么。
 房中有着短暂的静谧。
 “今日天气极好,不然去园子里走走,晒晒太阳可好?”吴然忽然提议道。
 “好啊。”荣郡王笑着点头。
 他也想出去走走了。
 小晨子便将其扶下床榻,坐在四轮车椅之上,身上披了件厚厚裘衣,膝上又盖了条羊毛毯——这条毯子是许明时亲手所织,送来当作新年礼的。
 “我来吧。”出了卧房,许明时说道。
 小晨子应声“是”。
 荣郡王便由许明时推着去了园中,三人一路走,一走说着话,多是吴然在说,许明时附和着。
 靠坐在车椅上的荣郡王,则只能偶尔说上一句简短的回应,但脸上的笑意却从未散去过。
 听着好友的声音,感受着春阳,花香,鸟鸣,风动——
 他对事物的感知,好像从未如此清晰敏锐过。
 这种感觉真得很好。
 他不知自己是何时睡去的,是如何睡去的。
 再醒来时,窗外天色已暗。白日那敏锐的感知力也已经褪去,他躺在床上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不清间,只见床前守着许多人。
 明时和阿章还在,他们竟一整日都在守着自己吗?
 还有许姐姐。
 夫人也来了,身边还站着许先生呢。
 还有省昌堂哥。
 还有……许将军!
 许将军竟然也来看他了!
 意识有些混沌的男孩子心底雀跃不已,面上能做出的欣喜神态却很浅淡:“许将军……”
 “郡王殿下感觉可好?”东阳王站在床边,眼神慈和怜悯。
 “好,很好……”荣郡王声音虚弱,眼睛却亮晶晶的。
 他此生最钦佩的人便是许将军了。
 许将军能来看他,定是许姐姐和明时的安排吧?
 男孩子亮晶晶的眼睛里忽然泛起了泪光。
 他的父亲做错了那么多,亏欠着所有人,可大家却仍然愿意陪着他,护着他,守着他,直到此时此刻。
 所以,他上辈子也不全是在做坏事吧,定也是积了德的,否则怎能有这份幸运呢。
 “小晨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男孩子声音迟缓地唤道。
 “奴在呢,殿下有何吩咐?”
 “匣子……”
 小晨子立即会意,自一旁的柜中取了只雕花红木匣子,却是捧到了许明意的面前。
 “这是我给许姐姐和太子殿下准备的贺礼,不是什么珍贵稀罕之物,还望许姐姐不要嫌弃……”
 他本想等到许姐姐大婚之日再让人送去的,但此时又突然很怕待他走后,下人们做事不用心。
 许明意将匣子打开,只见其内竟是一对木人,雕得正是她和吴恙的模样。
 “我很喜欢。”她笑着向床上的男孩子说道。
 男孩子眼睛弯起:“那就好……”
 随后,那双带笑的眼睛一寸寸看向众人,似想将每张脸都记得足够清晰。
 许明时红着眼睛在床沿边蹲身下来,握住了他一只手。
 “明时……”男孩子看向他,笑着问:“下辈子咱们应当还能遇见吧?”
 “当然!”许明时答得毫不犹豫,“到时我教你骑马射箭——”
 吴然也连忙道:“咱们还能一同去山中打猎,下河捞鱼呢……”
 说着,声音忽然哽咽:“你一定要记得……”
 记得来找我们。
 “还有我呢,晟弟,我教你……”敬王世子凑上前来,话到嘴边打了好几道结,才道:“我教你斗蛐蛐!”
 算得上是仅剩不多的正经消遣了。
 见男孩子一双眼睛光彩渐渐暗下,如最后一缕辰光被耗尽,东阳王似有若无地叹了口气,道:“好孩子,来日做大将军……”
 好啊!
 男孩子在心底欢喜地应着。
 “到时定记得来找我和你许二叔……”
 好啊……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随着这些声音,这些允诺,坠入了一个极安宁的梦境中。
 察觉到自己握着的那只手渐渐失去了力气,许明时眼中强忍着的泪忽然涌出。
 好一会儿,许明意适才伸出手去探男孩子的脉搏。
 那只瘦弱的手掌仅余下了最后一丝温凉,然而手指之上却留有许多细小的伤痕在,看痕迹像是刀伤。
 许明意怔怔了片刻,眼泪也如珠滑落。
 她一只手将男孩子的手轻轻放下,另只手则抱紧了那只雕花匣子。
 窗外飘入一缕晚风,拂过室内众人,缱绻而温柔。
 ……
 
如意事 677 佳期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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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真帝赶来荣郡王府时,只晚了一刻钟。
 “陛下,郡王殿下已经走了……”
 守在堂外的郡王府管事行礼之际,哑声禀道。
 昭真帝脚下一顿,看向内室方向。
 很快,敬容长公主和玉风郡主也赶了过来。
 荣郡王患病非是一朝一夕之事,今日待许明时和吴然察觉到异样时,不安之下,首先想到的便是往自家传信。
 待东阳王等人到来之后,心中真正有了分辨,适才使人往各处传信。
 宫中与各府得了消息,皆是立即赶来。
 却仍是迟了一步。
 几人来至榻边,只见孩子的“睡颜”很是安宁。
 夜色愈浓,四下渐渐响起了压抑的抽泣声。
 ……
 七日之后,便是荣郡王下葬之日。
 有昭真帝的旨意在,各部自不敢有丝毫怠慢,一应丧仪规制皆无任何削减。
 许明时和吴然寻来了许多兵书与集市上淘来的小玩意儿,放入了男孩子的陪葬物中。
 送葬当日,二人也一路跟随到陵地。
 诸多后事皆已办妥,郡王府外的吊丧之物也渐渐被撤去。
 许明时却仍旧未能回神一般,为此很是消沉寡言了一段时日。
 许明意看在眼中,于一日午后去寻了他说话。
 她知道,起初明时随她前往郡王府,对荣郡王尚且只是同情怜悯——
 可日渐相处之下,那样好的一个孩子,又有谁会不喜欢呢?
 明时和阿章,都清楚地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选择了陪伴,便等同是选择了要亲自送那个孩子、他们的好友离开。
 离开的人已经走了,送别的人却仍然需要一段不短的时日来慢慢疗愈。
 但她相信——
 “总有一天还会再见的。”她轻声说道。
 “真的吗?”
 迎着小少年的视线,许明意肯定地点头:“真的。”
 她如今深信着轮回之说。
 她的经历,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既有如此之深的心灵羁绊,想必总还会重逢的。
 只是或十年,数十年,百年,改了身份,改了样貌,改了所有往昔的一切痕迹,但有朝一日,总会在某处相见。
 许明时便也点头:“我相信。”
 男孩子看向窗外的一丛竹林。
 新发的竹叶青嫩,竹根处有笋尖破土而生。
 一场雨落,青笋飞快地生长着,于日光雨露之下日渐笔直舒展。
 竹叶密密,而又渐疏。
 绿到浓时,在一阵阵秋风中摇着摇着,不知何日便染上了层淡淡青黄。
 一晃又至中秋之际。
 这一日,昭真帝微服出宫,虽自称是偷得半日清闲,然坐在东阳王府的外书房中,所谈也无不皆是朝堂与天下各方政事。
 许明意在旁静静听着自家祖父和昭真帝的谈话。
 二人商谈政事,无分大小,从来不曾避开过她。
 这大半年的光景之下,她听了许多,看了许多,也写了许多,学了许多。
 渐渐地,便也会试着发表一些自己的拙见。
 她未曾有一日真正闲下来过,正如远在朵甘之地的吴恙。
 他们都在往前走着,学着,磨砺着。
 一轮金色秋阳渐渐西坠,天边晚霞金红交错着,分外浓烈。
 昭真帝和东阳王在庭院中闲步走着,透过大开着的窗棂可见书房中的少女端坐于书案之后,手中执笔神态专注。
 昭真帝眼中含着笑意,仿佛由此看到了极远的日后景象。
 绯丽霞光浮动着,似有仙人挥墨,大笔勾勒出了一幅万里江山图。
 “走吧,喝酒去!”东阳王笑着说道。
 ……
 秋雨之后,许明意束起长发,换上了男子衣袍,跃上马背,带着明时,秦五和阿珠出了趟京城。
 一路经过县镇小城,走走又停停,或走访于民居街铺间,或于田垄间同农户询问田收之事,又或是去当地私塾中旁听半日。
 若想做到真正心中有物,不单要听,更少不得亲眼去看。
 这一日,雨后天霁,算上一算出门已有月余,想着再有半月便是祖父寿辰,姐弟二人便踏上了返程。
 路过云瑶书院之际,许明意去书院中见了蔡锦。
 书院山长是她生母挚友,很是热情地邀她留住了两日。
 两日后的清晨,动身回城,于午时前后回到了家中。
 “姑娘,您刚走没几日,小七便送来了这份书信,说是自朵甘传来的!”
 许明意沐浴更衣罢,披着半湿的发刚在梳妆桌前坐下,阿葵便将一封信笺捧到了她面前。
 朵甘?
 她接过,忙拆开了来看。
 出现在视线中的是极熟悉的字迹。
 上一次她收到吴恙的信,已是三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自他远赴朵甘以来,大大小小的战事也已有十余次,胜多输少,而此番则是拿回了此前被异族占下的两座城池!
 此乃大捷。
 之前她和明时在外面时也隐隐听到了这个消息,只是不知真假。
 方才回到家中,她见了祖父,同一句话便是印证此事,从祖父那里得来了肯定的答案,她不由大舒了一口气。
 此时看信时的心情,便也是轻松的。
 吴恙在信上说了许多,皆是好消息。
 他夸赞了屡屡立功的聂家父子——当初,聂家父子寻到祖父面前,求了祖父出面举荐,想要追随皇太子一同前往朵甘。
 除了聂家父子之外,信上还破例夸赞了天目一番。
 刺探敌情、把风巡逻、偷袭敌方将领,皆是一把好手。
 许明意看得弯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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