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中自有颜如聿

“律师不需要太多纠结，只要忠于当事人的利益。”
她知道这是律师的职业道德，就算有人认为律师帮坏人打官司是昧良心挣钱，但法律不会责怪一个律师为坏人打赢官司，像秦聿这样的律师才会受到同行认可，可是她觉得律师应该不只有这么一种，于是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后的疑惑，“那些专门为弱势群发声的律师，你怎么看待他们？”
“很伟大。”秦聿难得给出肯定的回答。
“你不觉得他们傻？”
“是挺傻。”
“……”
赵思雨觉得自己就不该问他这种问题的回答，随后就听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但是改变世界的，往往就是这种又傻又执着的人。”
赵思雨一怔，改变世界的人？
那种执着于帮助弱者，不但付出全部精力，还可能付出金钱，挣不了什么钱，有些甚至因此穷困潦倒的人？
秦律师是认可这种律师的？
她有点意外，忍不住问道：“秦律师，你做律师有什么理想吗？”
“没有。”
“哎？不会吧？”
秦聿看了看腕表，“开庭了。”
赵思雨有点看不懂他，说他为了钱吧，但律所很多挣钱的案子他都不参与，可是要说他不为钱吧，他给自己定了很高的门槛，没钱请不动他。
左思右想不明白，她摇摇头，这大概是天才的怪癖吧。
回到法庭坐下，很快审判长也回来了，拿起法槌，“现在继续开庭。”
被询问证据，林兴易的律师确如秦聿所料，肯定点头：“有的，审判长，当年被告人于湉有一段采访，曾经亲口说明是因为我的被告人听说了她的遭遇才帮她澄清的，刚才休庭的时候我已经找到这段采访视频，现在我需要使用一下投影。”
审判长想了想，同意了他的请求，很快他将电脑接上法庭投影。
这是一段网络采访，采访的地方从背景可以看出就在于湉家里。
“于女士，最近关于你的事情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中间发生了很大的转折，但外界有许多质疑，认为你在炒作，你能就这个问题回应一下吗？”
视频中，于湉看起来很憔悴，“我不可能拿这种事情炒作，所有人都指责我，那段时间我真的很崩溃，几次想自杀，幸好林记者愿意帮助我，没有偏听偏信，愿意相信我的遭遇，帮我说话，不然现在这个世上可能已经没有我。”
“林兴易林记者？”
“是的，他对我的帮助很大，是我的恩人，没有他这个世界上可能已经没有我了。”
……
林兴易的律师按下暂停，“这段视频是xx网站的采访视频，与我的被告人无关，在视频中被告人于湉亲口承认是我的被告人是因为愿意相信她，才帮助她澄清，足够说明我的被告人并不知道她在捏造事实，出于同情和正义之心将真相报道出去。”
“根本不是这样！这个采访是林兴易让我接受！”于湉完全不记得这个采访了，看了视频才想起来，“当时他说他一个人的报道还不够，让我多接受几个采访，说的人多了才能把刘尚锤死！”
她这话一说出来，相当于承认当年给刘尚泼脏水了。
林兴易的律师哂道：“难道你在别家媒体的采访中说我被告人没有偏听偏信愿意帮助你，也是我被告人让你说的？”
“就是他！采访前什么话该说不该说他都跟我说过！”于湉也不是什么都不清楚，所有人都知道是林兴易第一个报道了她背后的故事，所以别人采访的时候提到林兴易，她只能感激，告诉别人在所有人都不相信她的时候，是林兴易冒着风险愿意相信她，所以才有了她才是真正受害者的反转，而林兴易的形象越正面，他的文字才越有影响力。
刘尚能一战成名，除了他的那篇报道，还有她接受各种采访，不遗余力帮他制造热度，宣传他的形象，让他一夕封神。





书中自有颜如聿 第六百一十章 一面之词
第六百一十章 一面之词
“难道不是你心虚，要制造更大的影响力给自己的丈夫定罪？要知道我的被告人给你做完报道后，你很快就跟其他影响更大的媒体合作，就没有再跟我的被告人有别的联系。”
“不是我不联系，是他不准我联系！”
“没有记者不希望自己能抓住大新闻，但你名声扭转后，他就没有再出相关报道，难道不奇怪吗？”林兴易的律师说道，“后来采访你的媒体一个比一个大，到底是我被告人不跟你联系，还是你看不上我被告人的影响力？”
于湉一愣，突然被问住。
林兴易是那时候就防着她了？让她一个人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让她一个人去呐喊摇旗，他在后方坐享其成，如果没有意外，他会因为第一个发现真相的人，谁也越不过他，相反她闹得越大，他的名气跟着水涨船高，如果有意外，他随时可以撇清关系。
她回过神来，眼睛发红地瞪着旁边的林兴易，“林兴易！你真是个卑鄙小人！都是你！你个烂心肝的卑鄙小人！我真是瞎了眼才会信你！你想推我一个人下水自己清清白白，做梦！”
她看向审判长，竹筒倒豆子般跟审判长说道：“审判长，当年我被拍了视频根本不敢出去见人，是林兴易主动找上我，说能帮我洗白，他跟我说只有刘尚的名声更臭，最好是个人渣，把我衬托成受害者，别人就会同情我，就算出轨也是情有可原。当时我走投无路，听到能洗白过正常生活什么都顾不上了，然后他就以我的名义写了一篇报道，说刘尚是同性恋，我是被骗婚的，经常被家暴，那个视频是他为了控制我故意拍的。他那篇报道引起很大的轰动，然后他又跟我说他一个人的影响不够，要多家媒体一起曝光才能彻底让刘尚翻不了身，所以我才接别家媒体的采访，他自己却躲到了幕后，再到后来事情过去后他就不准我再联系他，说免得被人发现产生联想，然后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把我拉黑，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他策划的，我是对不起刘尚，但是他林兴易绝对不无辜！”
最后一句话近乎吼出来。
法庭里一片寂静。
所有人都看着她，她的律师放下手中的笔，靠着椅子，暗暗叹了口气。
为了拉林兴易下水，她这番话把她自己推进了无法转圜的境地，已经无法再辩护下去，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辩论的时候争取量刑轻一些。
审判长的眉心从听到她的陈述就没松开过，她的陈述十分流畅，逻辑清楚，不像说谎。
但是……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林兴易的律师看着情绪失控的她，不徐不疾问道，“你有证据吗？”
是的，证据。
秦聿看着对面气定神闲的律师，于湉恐怕没有别的证据，而他们有，光有证词没办法拉林兴易下水，除非审判长不采纳他们的证据。
听到这两个字，仿佛一盆冷水浇在头上，于湉一个激灵，“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清楚和事实是两回事，我知道你迁怒我的被告人突然抛开与你一致的立场，但他是无辜的，当年因为信任帮助你，现在他知道真相，不可能再帮你隐瞒下去。”林兴易的律师说道。
“我说的就是事实！”
“我说的也是事实。”
“你——”
林兴易的律师转向审判席：“审判长，这个视频足以证明三年前，我的被告人是因为听信被告人于湉捏造的事实，才散播了关于自诉人的错误内容，是出于善意才公开他认为的不良现象，不应构成诽谤。”说罢他坐了回去。
林兴易认同地点点头，神情沉重，似乎今天发生的事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于湉恨不得撕了他这张虚伪的脸孔，但她的律师对她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再说下去，对她没有任何好处。
审判席思考了片刻，将目光投向另一边，“自诉方？”
赵思雨看向秦聿。
她心里很没底，林兴易的说法完全能自圆其说，甚至还有证据，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底牌，要怎么才能推翻对方的证据？
从对方举证开始，秦聿的神情没动过，冷眼看着于湉和林兴易撕破脸，听到审判长的询问，这才转回视线，道：“审判长，自诉方要对被告人林兴易进行一些询问。”
“可以。”审判长点头。
这次秦聿没有继续坐着，获得允许，他起身踱步到林兴易面前，他的身高过于突出，林兴易坐在被告人座位上，要抬头才能对上他的视线。
这种不等位的对视，让林兴易有种处于弱势的感觉，心中有点不舒服，但现在没办法。
秦聿的眼神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就这么看着林兴易看了几秒钟，这才缓缓开口，“被告人林兴易，今年三十五岁，职业记者，毕业于t省传媒学院，s市知名记者，多次发表轰动性的新闻专题，擅长挖掘人性故事，揭露社会不公现象，专注社会公正，多次获奖，被网友称为纸媒记者为数不多的良心，拥有百万支持者……”
他没有提问，而是陈述林兴易的个人职业信息。
“三年前，冒天下之大不韪，揭露同性恋捉奸真相，引起巨大轰动，以一己之力逆转舆论，让许多人第一次了解到同妻的存在，知道她们的悲惨生活，引起社会舆论激烈讨论……从此以后，你似乎找到了职业方向，专注揭露各种不公正现象，一次比一次成功，最终——成为记者中的标杆。”
秦聿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看着他，“你的每次报道都能引起广泛热议，你的每次发言都能在网上被大量转发，你的观点被无数人奉为圭臬，数百万人将你视为榜样，被你深深影响着，甚至诸多少年因你的影响而报考传媒学院，希望成为你一样的人，至今，你只要说一句话就会上热搜，是当之无愧的记者中的明星。”




书中自有颜如聿 第六百一十一章 询问完毕
第六百一十一章 询问完毕
林兴易没说话，但听到这番话，他嘴角一侧几不可察抬起，想来对自己的成功是颇为得意的。
“在你的记者生涯中，前面十年几乎默默无闻，但是短短三年，你就获得非常巨大的成就，你的成果非常迅速，而且非常稳固。”秦聿不徐不疾，不带个人情感，以旁观者的语气说道，“可以看出，你积累了很多年，只要给你一个机会你就会释放出自己的能量，而三年前的那篇报道就是你的机会，在所有人都否定的情况下，你非常精准地抓住了这个机会，唱了一出反戏，并且唱得非常成功——这个事件，是你成功的，也是你的得意之作。”
林兴易看着他，感觉他很精准地说出了自己的体会，于湉和刘尚的事件的确是他等待已久的机会，或许初为记者的时候他还有一腔热血，但是在这一行沉寂了十年，再热的血都凉了，他眼睁睁看着纸媒没落，默默做事的人难有出头之日，就意识到老实人已经被时代抛弃，流量为王，妖魔鬼怪活得更好。
没人知道他为了寻找一个机会忍耐了多久，当初采访于湉只是想蹭蹭社会新闻的热度，但是见到于湉，看到她眼中的不甘，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事实也证明那的确是自己期待已久的机会，一切水到渠成，顺利得让人不敢相信。
他成功了！
一夜成名！
他从无名小记者变成了林老师，赢得无数赞赏和关注，不过他认为自己是厚积薄发，也是从这个事件意识到了自己擅长的方面，找到了发展方向，事实证明他的眼光没错，人一旦有了地位，做事就越来越顺利，但不管后来有做过多少有影响力的新闻，他最为得意的，还是抓住了三年的那次机会。
秦聿的这番话让他重新回味了成功的滋味，真是……十分美妙。
“经过三年的名声累积，你成为所在领域的意见领袖，换种说法，你在新闻届成功封神，坐上高高在上的神座，成为金字塔尖上的存在，叫人仰望、向往、崇拜。”
秦聿的声音不徐不疾，语调平静却蕴含着引人入胜的力量，林兴易随着他的描述，慢慢地飘飘然起来，感觉自己便是那高高在上的神，俯瞰众生，受众生朝拜……
“但一周前，你的光环破灭了！”
秦聿一句话将他打回现实，引得他怒火中烧，但面对他的眼刀子，秦聿不错眼地对上，继续戳他的痛脚，“铸成你神座的砖块全是别人的血泪，你所谓的人性全是虚伪，你所谓的正义不过是慷他人之慨，你表面在探讨人性善恶，实际那些文字不过是你拿钱后的产物，你所揭开的真相，不过是为了博人眼球，你把别人的伤口撕开给别人观赏，你把人渣说成情非得已，你从来不会考虑弱者的感受，你——就是个垃圾！”
“你——”
秦聿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快速道：“手执笔杆，不为受害者讨公道，反而帮助一个背叛家庭污染别人人生的罪人，算计无辜之人，吃人血馒头，并以此沾沾自得，视为成功的，此后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发扬光大，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只有垃圾才不在意恶臭——三年前的事件确实是，是你从一个人转为恶棍的。”
“反对！”林兴易的律师大声阻止，“反对自诉方人身攻击！”
但秦聿没有停下来，语气更快：“化身恶棍后，你终于找到自己的人生真谛，给杀人犯强/奸犯各种渣滓洗白，每次看到别人被你颠倒黑白的文字感动，你一定在背后爽到高潮吧？上周还装白莲想用舆论网暴对手，你以为自己是网络之王吗？也不看看自己的尊荣，配钥匙三元一把十元三把你配吗？”
“反对！”林兴易的律师再次打断。
“你现在已经跌下神坛，不再是那个一呼百应的意见领袖，也不再是那个受人尊敬的正义斗士，你再发新闻只会被认为是垃圾，你再发言不会再被追捧，你的微博下面一片骂声，不会有人再将你视为榜样，他们只会将你视为耻辱，现在的你就像一只过街老鼠。”
“反对！！”
“对，你就是一只在阴沟里觊觎别人的老鼠，逮着机会就偷点东西，趁人不注意播撒瘟疫，污染他人思想，以此沾沾自喜，垃圾分类都分不出你的类别！”
“反对！！！！”林兴易的律师拍案而起。
“你闭嘴！”林兴易怒喝自己的律师，双眼充血，死死瞪着秦聿，“我不会失败，只要今天我从这里出去，我就不会失败，只会更辉煌！”
“你出不去。”秦聿跟他的距离只有两厘米，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喘息声，平静道：“垃圾爬出垃圾桶，终究要回到垃圾的位置。”
林兴易勃然大怒，“你才垃圾！垃圾！我一定能出去！”
“你出不去。”秦聿还是冷静笃定的语气，“你将失去一切，包括工作和荣誉，只剩下恶臭的名声，这是报应。”
林兴易的眼睛更红了，“我不会！我一定会出去！”
“失败者只能口嗨，没种跟人正面刚。”
“林先生！”他的律师意识到不妙，想打断，但是他已经听不进去。
“我没种？没种当年就不会搞这么多大新闻！”
“那都是于湉自带话题，你不过跟在她后面捡便宜。”
“放屁！”林兴易被他不屑的口气深深刺激到，不由想起他一点点碾碎自己幻想的过程，顿时怒不可歇，脱口而出：“——当年要不是我教她倒打一耙洗白自己，她到现在还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
法庭里一片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林兴易愕然地慢慢转动视线，看着四周，发现所有人也都愕然地看着自己。
他的律师无力地靠着椅子，用手捂住了眼睛。
秦聿脸色仍然平静，缓缓后退一步，看着喘息粗重的林兴易，“询问完毕。”




书中自有颜如聿 第六百一十二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第六百一十二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我们赢了？”看着逐渐散去的人群，刘尚还回不过神来。
赵思雨激动握拳，“赢了赢了！刘先生，你清白了！啊，我好高兴！”她恨不得原地蹦起来，然后再去跑几圈！
这场庭审太多波折，她一度以为要受挫，会让林兴易逃脱责任。
林兴易有证据啊！可他们一点底牌都没有了，真的连质疑的地方都没有，林兴易太有心机了。
但是秦聿竟然让他亲口承认了！当庭！
何谓力挽狂澜？
这就是！
刘尚有点恍惚，三年多来，当年的种种如泰山压顶，无时不刻都压在他脊梁上，压得他绝望，看不到未来，有时候甚至怀疑自己还能不能像个人一样活着，今天突然移开了，消失了，他感觉像做梦一样……
眼泪毫无征兆滚落下来，他捂住脸，一米八的汉子极力压抑着哭声，肩膀克制不住地颤抖，看起来有点可笑。
赵思雨收住了兴奋的心情，他们赢得不容易，但是最不容易还是刘尚，他真的太压抑了，遭遇太多不该承受的苦难，一千多个日夜，今天才得到宣泄……
秦聿看了看刘尚，没有打扰他，抬头就看到江思豪从旁听席里走过来，上下打量秦聿，“不错啊，这都能赢，没看错你。”
秦聿听他这语气就不想理他，直接撇开脸。
江思豪并不在意，目光一转，落到刘尚身上，完全不顾人家正情绪失控，一巴掌拍在刘尚肩头，“怎么还哭上了？赢了该高兴才对！”
刘尚差点被他这一巴掌拍歪了，但被他这么搅和，刘尚心底沉重的情绪就续不上了，刚刚也发泄了不少，心里一下子松快不少，抹了把泪点头道：“江总说得对，该高兴！我刘尚今天终于可以再挺起腰杆做人了！”
“这就对了嘛。”江思豪大手一挥，尽显土豪气质：“大喜的日子！走！我请客！咱们好好乐呵乐呵！”
刘尚忙道：“不不不，我请，如果没有你们，我现在说不定都走投无路跳江了，这顿该我请。”
“你现在还没工作，哪能吃你的？走吧，我位子早订好了，就等着你们赢官司。”江思豪挥挥手，示意他不要争。
刘尚闻言不再争，他现在的确穷困潦倒，赔偿还要过些天才能拿到，请客也去不了太高档的地方，像江思豪和秦聿这样的人平时肯定很讲究，他强撑面子反而不美。
先把他们的恩情记在心里，以后再慢慢偿还。
秦聿不是很想去，他跟江思豪没什么交情，至于刘尚，打赢官司，他的职责履行完毕，委托关系也到此结束，没必要有别的牵扯。
谁知这时，江思豪说了句：“我给芮书发了短信，告诉她你们赢了，咱们一块去庆祝庆祝，她说下班就过去。”
秦聿：“……”
死亡射线！
江思豪笑呵呵，“我过两天也要回家了，就当践行吧。”
秦聿默然，上车后拿出手机，给陆斯安发短信：【请客，来不来？】
陆斯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摸鱼，几乎秒回：【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个字还是两个字？】
【来来来，必须啊！时间地点。】
秦聿把时间地点发给他，看了看停在旁边很骚包的阿斯顿马丁，随后放下手机，握着方向盘，缓缓把车开出去。
江思豪订的地方是上次他们见面的地方，秦聿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他一点也不介意的模样，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carlotta。
庭审结束的时候姜芮书还没下班，所以他们到得比较早，决定等姜芮书到了再开始。
江思豪这人永远不会无聊，很会给自己找乐子，给刘尚和赵思雨说自己的豪门生活，什么去北极看极光，南极撸企鹅，欧洲打猎季上山打猎，每天醒来不是玩就是在玩的路上……这些年全花在吃喝玩乐上。
两个小老百姓听得津津有味，唯独秦聿一点反应都没有。
江思豪小声问赵思雨，“秦聿什么来头？”
赵思雨跟着秦聿学习了一年，说实话还真不知道，秦聿从来不说自己家里的事，就听说秦律师住的大别墅能把律所买下来，她估算了一下律所的市值，又估摸了一下秦聿的收费标准，感觉律师的收入肯定买不起那栋大别墅，所以秦聿家里肯定也十分优越。
另外，陆斯安的家境倒是隐约听说过，在京城颇有来头，秦聿跟他打小的交情，家庭应该不相上下。
她摇摇头，“不清楚，我只知道秦律师跟姜法官是邻居。”
姜芮书住哪里他现在也不知道，不过先前同学间有些风声，说姜芮书是个富二代，家里的别墅跟城堡似的，跟姜芮书做邻居，看来这小子也有点来历。
邻居啊，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江思豪在心里暗戳戳给秦聿打上心机男的标签。
这时，秦聿看了看手机，突然说道：“有个朋友过来，不介意吧？”
“没有，随意。”江思豪不以为意。
他话音落下没一会儿，包厢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走进来一个修长挺拔的人影。
江思豪跟那人仿佛宿命般，一眼就对上了，同时叫起来：“我草！你怎么在这里？！”
江思豪蹦起来，“这话该我问你，我攒的饭局你来干什么？”
陆斯安原本还想质问秦聿，江思豪的饭局叫他来干什么，但是听江思豪这么嫌弃自己，他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回怼江思豪：“怎么着，上次我请你，你不该请我一次？”
“上次我们友尽了！”
“那你也欠我一顿饭。”
“你律所破产没饭吃了吗？”
“我好歹能破产，你个啃老族只会被限制信用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