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倾城:冷宫弃妃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冷青衫
舟山水师!
是的,舟山水师,如果裴元灏一开始就知道南宫离珠的出现是一出计谋,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都是假的,追缉刺客,展开水战,全歼敌方,一切都是假的,只有一个是真的。
就是他真的,将舟山水师调度过来,为的,就是虎跃峡的这一刻!
不——不——!
我摇着头,心中的恐惧像是猛虎一样吞噬着我,这一刻我像是又回到了紫禁城大乱的那一夜,逼宫夺嫡,他造成的杀戮,满目都是血,染红了天,染红了地,也染红了我的眼睛。
如果,这些血是从裴元修的身上流出来——
“皇上,”我下意识的抬起头,走过去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衣袖,跪在他的面前:“不要——不要——!”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那犀利的眼神在这一刻露出了狠戾,猛地一挥袖!
他一挥袖,两边的将士立刻领命,朝着舟山战船舞出一个旗语,鲜红的旗帜在空中划出了一条残忍的弧线,如同血染!
“不——!”
南宫离珠凄厉的呼喊在江面上荡漾开来,这一声呼喊像是震破了天际,连迷雾也为她而裂开,舟山战船上猛地发出轰然巨响,一道道炽烈的火花冲破迷雾,直直的射向了那艘大船。
轰——!
千万道火焰在那艘大船上绽放开来,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轰鸣和炸裂之声,红夷大炮的火力足以摧毁这个峡谷,那艘大船很快便被轰得破碎不堪,船上的人发出临死前凄厉的嘶吼哀鸣,木屑飞溅,浓烟滚滚,将整个山谷都填满了。
“不要!不要!元修——!”
南宫离珠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的狂喊,甚至要纵身跳下去,裴元灏的眼睛已经充血,却还是一把抓住了她,狠狠地拉回到自己的怀里;而玉公公和水秀也不顾一切的紧紧抓住我,不让我往前冲,我挣扎着,却始终无法再迈出一步。
最后,眼睁睁的看着那艘大船发出最后的哀鸣,然后在火炮的攻击下,最终散落成齑粉,慢慢的在眼前沉没。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惊呆了,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凝结成了冰。
那艘大船,毁了,那裴元修他——
“元修!”
南宫离珠被裴元灏紧紧的禁锢在怀里,突然眼睛发红的从怀中抽出了一把匕首,狠狠的就要朝他的胸口扎去。
而裴元灏,竟连躲也不躲,就这么硬生生的抱着她,看着她。
刀尖已经刺到了他的胸口,却在扎进去的那一瞬间,停下了,南宫离珠颤抖着看着他。
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她的身上会带着凶器,也没有人能想到,她会突然对着裴元灏发难,这一刻所有人全都惊呆了,半晌人群里才发出了惊呼:“皇上小心!”
“保护皇上!”
裴元灏手一挥,就阻止了所有人冲过来。
他还是低头看着南宫离珠,那双眼睛里透出的沉痛,足以让一切都粉碎。
“你真的,要杀我?”
一世倾城:冷宫弃妃 389.第389章 “岳青婴,你敢!”
“你真的,要杀我?”
他低头看着南宫离珠,丝毫没有在意那已经近在咫尺的匕首闪着刺目的寒光,只是固执的看着她,眼睛近乎发红,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带着沉沉的痛。
如果,忘记周围的一切,忽略南宫离珠手中的匕首,不看他们两个人脸上沉痛的表情,这样两个人站在一起,英俊而美艳,是多完美的一幅画卷,只是,出身皇家的他们,郎情妾意是不够的,命运才是一切的因由。
他们,终究是走上了对方的对立面,到今天,伤痕累累。
南宫离珠也看着他,纤瘦的身子孱弱得好像随时都要倒下,那只握着匕首的手也在不停的发抖,刀刃上的寒光一直闪烁着,闪烁着。
我觉得那光好刺眼,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我闭上眼睛的一刹那,突然听见她一声哀戚的大喊,猛的高举起匕首,朝着自己的胸口狠狠的扎了下去!
“不要——!”
我失声大喊起来,而就在我的喊声中,裴元灏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的在那匕首扎进她胸口的前一刻制住了她,用力一捏,她发出一声痛楚的闷哼,匕首应声而落,哐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刻,她终于崩溃的大哭了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死!他已经被你杀了,我什么都没有了,难道我连陪他死,也不可以吗?”
“……”裴元灏看着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看着她失控的哭泣,眼角发红。
“你让我死,让我去陪他!”
“……”
“你让我死!”
听着她一声比一声更绝望的哭喊,我突然有些恍惚——对于男人来说,生命中真的有太多的东西,即使失去一样,他们还是可以好好的活着;可对于有的女人来说,爱情就是全部,失去了那个人,哪怕得到再好的,再好的,也全无意义。
现在的南宫离珠,是不是已经觉得,就算继续活下去,也只是一天一天无至今的煎熬而已?
“你真的,那么爱他?”
裴元灏抱着南宫离珠,她那消瘦的肩膀不停的颤抖着,“他死了,你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了。”
南宫离珠双手捧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滴落下来,这时她慢慢的抬起那张被泪水浸透的小脸,看着裴元灏道:“你不懂的。你从来没有这样爱过人,你不明白失去所爱是一种什么滋味。”
“……”
“裴元灏,如果你现在不让我死,我也不会活下去。人要死,总是有很多办法的。”
她的声音那么柔美,可说出的话却是那么的决绝,不带一丝迂回,裴元灏看着她的时候,似乎也被震慑住了。
过了很久,他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变冷了。
冷得没有了温度。
“你不用死。”
“……”南宫离珠一怔,睁大眼睛看着他。
“来的人,不是他。”
“……,你说什么?”
裴元灏慢慢的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从声音到眼神,一点一点的变冷:“朕早就已经得到了消息,虽然胜京派人骚扰边关,为的是引开驻军的注意力,让你们的人趁虚南下,但朕早就知道了你们的目的,所以南下一行,朕一直派人跟着。”
南宫离珠睁大泪眼看着他:“你是说——”
“来的人不是他,他并没有离开胜京。”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窒息的感觉这个时候才猛地松开,而南宫离珠愣愣的,已经忍不住扬起了笑容,泪水涟涟的脸上破涕而笑,却是灿若春花:“他没来,死的人不是他?!”
裴元灏的眼神更冷了。
一时的高兴之后,南宫离珠站了起来,看向前方那沉船的地方,巨大的漩涡将那些破损的船身还还在挣扎的幸存者吞没了进去,她问道:“那,来的人是谁?”
“是一个朕一直想要杀的人。”裴元灏沉声道:“若没有她,也许,你不必嫁给裴元修,今天的一切,也都不必发生。”
南宫离珠又是一愣,失声道:“姨母?!”
殷皇后?!
这一刻我也惊了一下,却并没有太失措。当裴元灏说来的人不是裴元修的时候,我就已经隐隐意识到,南下的人,应该是殷皇后。
而,刚刚轰天的火炮,巨大的炸裂,还有眼前的漩涡,那位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皇后娘娘,只怕早就已经粉身碎骨了。
南宫离珠呆呆的扶着栏杆,看着前方的江面,没再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裴元灏对她说道:“你走吧。”
这句话像是一个晴天霹雳,轰然在我的头顶炸响,我一下子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裴元灏,南宫离珠也大吃一惊,愕然的回头看着他。
“你走吧。”
“你,放我走?”她像是不敢相信,声音都在发抖。
裴元灏看着她,脸色铁青,一口银牙磨得咯咯作响,却还是说道:“你现在就走!”
话音刚落,就看到船队中一艘中型的船慢慢的朝这边驶过来,一直靠近了我们的大船,船上的人朝着裴元灏跪拜下去,他冷着脸,连看也不看,而那边的人已经手忙脚乱的搭了一块舢板过来。
这一切,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的……
诱敌深入,计调舟山水师,击杀殷皇后,这一切都是他早已经安排好了,而他,也已经预见到了,南宫离珠爱上了裴元修,甚至会为了他死。
他没有伤害她,也没有强留她,而是,放她走……
南宫离珠自己似乎也傻住了,呆呆的看了裴元灏很久,原本被凛冽的江风吹干的泪,这一刻又滴落下来,她闭上眼睛,任热泪肆意横流,终于转过身朝着舢板上走去。
我下意识的上前一步,看着她的背影,可自己却有些茫然,不知道可以走到哪里,但还是下意识的要走过去,却被玉公公和水秀拉着我的手,拦住了。
“姑娘……”
“青姑娘,小心些。”
就在这时,裴元灏道:“离珠。”
她停下来,回头看着他。
“告诉裴元修,若他再南下,朕等着他!若你再南下——”他说道:“朕不会让你再离开!”
南宫离珠的脸色微微的苍白,但更多的是脱离这里的狂喜,她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艘船收回了巨大的舢板,慢慢的转过头,朝前方驶去。
漩涡这个时候已经消失了,江面慢慢的恢复了平静,浓雾再一次聚拢,伴着硝烟的味道弥漫在四周,看着那艘船慢慢的驶入雾气中,若隐若现,慢慢的消失。
我一步一步的走过去,扶着栏杆,一直看,一直看。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舟山的船队领命,已经慢慢的退开,船上刚刚还戒备的护卫,这个时候也站回了自己的岗位,不再多言,所有惊慌失措的小宫女小太监这个时候也都平静了下来,纷纷的退回了船舱里。
只有裴元灏,还站在那儿。
玉公公左右看了两眼,又看了看裴元灏的脸色,便招呼着水秀退下了,他刚要走,裴元灏道:“玉全,下令掉头,回扬州。”
“遵旨!”
玉公公拽着水秀走了下去。
回扬州……?
对,他并没有对药老的人动手,这一切都是一场戏,除掉胜京南下扩张的一场戏,现在,他还要回扬州,继续和南方的势力谈判,直到双方达成协议,彻底的摆脱胜京的控制,而他,也才会成为中原大地真正的王者。
一直以来,他都是朝着这条路走的,一步,都没有偏移。
我扶着围栏,看着眼前的青山绿水,慢慢的回转,很快,南宫离珠乘坐的那艘船也彻底的湮没在了雾气里,再也看不见了。
我的唇角一勾,轻轻的笑了。
“回去了。”
他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冷,不硬,不温,不柔。
我站着没动,他却似乎也并不生气,只说道:“你已经站了很久了,回去到朕的屋子里,休息一会儿。”
我慢慢的回过头,看着他。
大船在转向,两边的山水也在飞快的旋转着,好像世事如流水,只有我和他,这近在咫尺的两个人,默默的对视,矗立不动。
我看了他很久,说道:“你让她走了。”
“……”
“我呢?”
“……”
“我可以走吗?”
听到这句话,他平静的脸微微的沉了一下,眼神的怒意大盛,似乎随时都要爆发出来但看着我平静的脸庞,却没有发怒,只是冷笑了一声:“怎么,你也想走?”
“……”
“你还想跟她一样,让朕放你走?”
对,我和南宫离珠,的确不一样。
他明明白白的说过,我不配跟她比,只是,我又忘了……
我低下头,轻轻的叹了口气,然后慢慢的抬起头来,对着他笑了一下。
我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这样的微笑过,也许是因为就算在最快乐的时候,他也是他,我也是我,就算爱,也是清醒的,谨慎的,带着三分疑虑的。
可现在,我不想了。
是真的累了。
看着我淡淡的,恬静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笑容,他蓦地明白了什么,顿时变了脸,咬着牙道:“岳青婴,你敢!”
一世倾城:冷宫弃妃 390.第390章 我叫轻盈
身体晃晃悠悠的,好像还被水下汹涌的漩涡席卷着,身不由己的被撕扯,可却并不难受,相反,有暖暖的光照在身上。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一片明晃晃的光在眼前,好像人在水里,阳光照进粼粼的水面眼前一片潋滟波光,又好像又数不清的银鱼从眼前游过一样,我的脑子一片混沌。
我是——死了吗?
可是,没有窒息的感觉,也并不痛,只是累,彻骨的疲惫,好像整个人的灵魂都被抽走了一样,剩下的只有一丝气息的身子软绵绵的躺着,连抬起手来遮住眼前的光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这样躺着。
我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还没有弄清这个问题,就听见耳边哗啦啦的水声,不,这水声是一直都有,只是太柔,太轻,好像阳光空气一样的自然,几乎让人忽略了它的存在,当我意识到,轻轻的呻吟了一声,立刻,水声更大了。
一个黑影笼罩在头顶,慢慢的俯下来靠近,我隐隐的看出,那是一个人形。
一个很温和,又很清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姑娘,你醒了?”
“……”
“好一点了没有?”
“……”
我没死。
脑海里浮现出这个意识的时候,我茫然的看着视线中那个身影,背后还有阳光洒落下来,照在人脸上,懒懒的。
我轻轻的叹了口气。
从船上跃下的时候,没有被逼迫,也没有任何的折磨,我跳下,只是为了寻一个解脱,甚至是抱着必死的念头,就连落入水后,被暗流漩涡撕扯,被冰冷的江水灌进口鼻中,几乎窒息的时候,都没有一点后悔,那一刻,我只是期待,期待死亡那种干净利落的结束。
却没想到,连“死”,都那么不容易。
我还活着。
没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只是因为太累,想要解脱,而现在,好像更累了一些,我有些惆怅的又闭上了眼睛。
就听见那个声音有些急切的道:“你别急,马上就到村子了,我马上找大夫来给你看,别急啊!”
说完,听见一阵木浆滑动的声音,耳边的水声又哗啦啦的响起。
原来,我是在一条船上,不过,似乎跟皇族的船不沾边,只是一艘小船,晃悠得厉害,眼前是一个完全不知道真相的局外人。
随着江水晃晃悠悠的前进,这种摇晃反而给人一种模糊的,安静的感觉,在那潺潺的水声中,我又一次睡着了。
。
再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看到的就不是明晃晃的阳光,而是头顶白色的蚊帐,还有阳光透过破旧的蚊帐,洒落在周围斑驳的光影。
我用了好一会儿的功夫,才意识到,这儿是一间破旧的小屋。
屋子不大,但收拾得还算干净,入目的是简陋的桌椅,桌上摆着两个杯子还有一个缺了口,屋里没有任何的装饰摆设,光线也不甚明亮,空气里还弥漫着一种鱼虾的咸腥味,不算难闻,和这间简陋的小屋子有一种奇妙的契合。
虽然是个陌生的地方,却并不让人不安,相反,那种粗糙的破旧感,反而让我觉得不那么担心了。
只是,想要动一动的时候,才发现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我不怀疑自己受了伤,可能还病得很重,不然不会动一动手指头都要半天的时间,张嘴想要说话,连喉咙也因为太久没有用而干涩得发疼。
我躺了很久,终于积攒了一点力气,捏了一下指头。
能动。
我的确,还活着。
想到这里人有些惶惶然,说不清是悲是喜。虽然那个时候从船上跳下来,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念头,什么苦头都吃了,却最终还是活了下来,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阵哐哐的声音。
我想要起身看看,到底是谁救了我,也好向人道谢,可这一动才发现情况比自己想得还糟。手脚根本不听使唤,除了指头还能动一动,基本上整个人好像被碾碎了放在床上,如同失去了牵引线的木偶。
我有点急了,想要说话,这一动,立刻感觉到嘴里一阵强烈的苦味蔓延开来,干涩的喉咙传来刀割一样的痛,刺得我咳嗽了起来。
立刻,外面哐哐的声音听了下来。
一阵脚步声响起,接着,门被推开了。
阳光,像是迫不及待的涌进了这间小屋。
我被阳光刺得眼睛眯了一下,恍惚看到一个高大健硕的身影立在门口,然后立刻朝着我走了过来:“姑娘,你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意外的,俊朗憨实的面孔。
附身看着我的这个人是个年轻的男子,大概二十来岁,脸庞端正,肌肤黝黑,眉眼显得很浓很深,高挺的鼻子下嘴唇微微裂开,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虽然笑容腼腆,却有种格外耀眼的感觉。
他的身量很高,南方人里倒是少有这样高大的男子,挽起的袖子下露出肌肉扎实的手臂,是劳作得来的精壮体格。
是他,救了我?
我还在打量着他,这个男子已经俯下身关切的看着我,问询道:“你感觉好一点没有?”
“你是——”
“咦?姑娘,你不记得我了?”
“……?”
我越发疑惑的看着他,怎么辨认,那也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他期待的看了我一会儿,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哎呀,看我这脑子。那个时候你眼睛不方便,当然没见过我。”
眼睛不方便?
我的确曾经瞎过,那是——
不等我细想,他已经微笑着说道:“姑娘,前年的时候,你在扬州的宜丰客栈,那个时候你的眼睛看东西不方便,是黄爷在照顾你。我也天天儿给你送菊花茶,还有汤药,你记得吗?刘三儿,我是那个店小二。”
刘三儿……?
我恍然想起来了,那个时候我被黄天霸从虎牙山上救下来,就一直在一家客栈里养伤,我还记得有个店小二十分热心的照顾我,当我瞎着眼摸索着要离开的时候,是他扶着我出了客栈的大门,还特地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刘三儿,如果不方便,就再回去找他帮忙。
那个时候,我心里还为这一句关怀而感动不已,富贵堂皇的皇宫里,有的只是勾心斗角,而温情,往往是这些贫苦的百姓在付出!
却没想到,这一次救我的居然是他!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有些惊喜的道:“原来是你啊!”
“是我是我!”他见我记起他了,也很高兴的直点头,我欣然笑着,感觉到自己这么躺在床上跟一个男子说话有些不太合适,急忙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怎么动都动不了,刘三儿看着我,神情微微的一黯,说道:“姑娘,你先歇着吧。”
“……嗯?”
“大夫说,你好像是落水,撞伤了后腰,有一阵子不能动呢。”
“……”
我顿时傻了,再试一试,才发现自己真的完全没有办法动,腰部下面几乎是一片麻木。
看着我一下子空洞了的眼神,刘三儿急忙说道:“不过你别担心,大夫也说了,这是现在淤血还没散,等你将息一阵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我有些苍然,在自己完全无法动弹的恐惧和无助中僵了许久,才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他,半晌,低声道:“我知道了。”
见我这样低落,他忙说道:“你刚刚醒来,一定饿了吧。我去给你拿吃的,吃饱了,身体才会好起来。”
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这个时候,我默默的转过头去,看到洞开的房门外,这是个简单干净的小院子,周围围着一人多高的栅栏,院子中央对着一堆柴火,旁边晾晒着一张大大的渔网,院子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小小的茅草屋。
是个不怎么富裕的渔家。
不过,还好。
比起那些富丽堂皇,金银满屋的人,我似乎对现在这样的现状,这个恩人,更能够平和的接受些。
正想着,刘三儿已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进来了,上面还放着一些小咸鱼和腌菜,很简单粗陋的食物,却勾起了人最真实的饥饿感。
我在他手里吃了大半碗粥,人也真的舒服了一些。
他稍微的收拾了一下,才擦着湿漉漉的手,坐到床边的凳子上,小心的问我道:“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
“是遇上贼人了吗?要不要我帮你报官?”
“……”
突如其来的询问,一下子勾起了那些不堪的回忆,重获新生的欣喜已是过去,人却再度落寞了下来。
我还活着,也离开了他,只是,现在的我和当初的我,已经不同了,这样伤痕累累的重生,其实并不比死亡更让我觉得庆幸。
我垂下眼睑,轻轻的说道:“我,不想再提。”
刘三儿看着我这个样子,有些手忙脚乱的道:“好,那我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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