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狂

徐芊芊本来以为自己捡到了一个轻松的差事，任务不重不说，还可以和顶头上司打好关系。虽然徐芊芊在心底不怎么看得上林清音。
最近公司里有传闻，说这位走马上任的林公子不仅仅是个大草包，更是个恶心的同性恋，那些公司里但凡长得周正点的男员工们都被他骚扰过。以前的林总突然病倒住院，正是被他这个不争气的儿子气的。
徐芊芊看着林清音那张比女人还好看的脸，心下鄙夷，真是浪费了这张脸了。
与徐芊芊并肩同行的林清音突然侧过了头，看着紧盯着自己脸的徐芊芊，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徐芊芊盯着自己的视线太过灼热，让他一下子就感受到了。
徐芊芊连忙摇头。
林清音抿紧了唇线，回过头没有再问。
徐芊芊不知道那传闻是从哪里来的，但大家都这么说她便信了。
林清音鲜少与公司里的人接触，这次林父的病来得如此突然，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之前和公司的人接触不多，公司里唯一熟悉他的便只有助理小徐。
仅仅是一个小徐顶不住悠悠众口，公司里那些老股东们在林父身体还健康的时候，对着林清音一口一个少东家，如今林父倒了，林清音接位，他们便又想着用辈分和经验来欺压。
纵然林清音再知世事，再年少老成，他也斗不过这些老成了精的老狐狸们。更何况还不是一个。
林清音来g市最大的作用便是加强对g市分公司经理们的联络，查阅分公司的账目，再和他们吃几桌饭局加深感情就可以了。但林清音追求极致，事事以最完美来要求自己，他事事亲力亲为，时时去电子零件生产车间查看员工们作业情况，并提出疑问见解和改进。
任务量徒然增加了这么多，徐芊芊有些惊讶，但她这次担任林清音的助理，也不得不跟着一起去。
林清音提出的那些问题无一不戳中问题要害，且见解针针见血，让跟在他左右的徐芊芊时常目瞪口呆。
不是说这林公子是个草包吗？
可事实摆在自己眼前，林公子出色至极。
徐芊芊想着，如果再给一些时日给眼前的这位林公子，他必然会成长成商业界的新一代传奇，甚至超越之前的林父。
早先被灌入自己脑海中林公子糟糕的印象与自己眼前这个完美的林公子在徐芊芊的脑海当中相争了起来，让徐芊芊纠结不已，最后她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眼睛，连带着对林清音越发的友善了起来。可公司的那些风言风语来得如此浩大和逼真，让自己都不小心相信了这些错误的流言，更何况他人。如果没有这些时日的相处，自己不会对他改观。徐芊芊像是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息，有些不安起来，但又没有头绪，便索性没有再思考。
日益的相处，让徐芊芊对林清音重新改观，他们配合得越来越默契，为g市分公司的发展提出了很多建设性的提议。
林清音在g市从未停下，日夜操劳，g市分公司的状况也比他们来时要好得多，徐芊芊看着不由得心生敬佩。
眼看着g市中心重建投标的日子和返回h市的日子要到了。
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却打乱了他们的脚步，也让徐芊芊前些日子的不安得到了答案。
“林总，公司的股东们集体把股份抛售了。”
小徐的声音通过电话传来，声音有些颤抖。
如果收购这些股份的是同一个人的话，林氏可能要易主了。饶是他在商场久经风雨，此时此刻也是无能为力。
电话那头是死一般的寂静，徐海东甚至以为自己并没有拨通电话。
在他准备把电话拿下来看看自己是不是正在通话中的时候，林清音的声音这才传过来。
“嗯，我知道了。”
然后就是电话被挂断的声音。
徐海东一脸茫然，对着空气张了张口，最终是无言。
林清音死死的将指甲扣入手心，翻出通讯录拨打另一个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挂掉，重拨。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通……”
挂掉，再重拨。
拨到第三遍的时候，终于有人接的电话。
“喂。”
陆覃清冷的声音从那边传来，却让林清音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像是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依靠，让他一瞬间差点绷不住哽咽。
自从离开h市的那天开始，两人之间便没了联系，林清音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了工作当中，用忙碌来麻痹自己。
公司突然之间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林清音在恐慌之后，突然就很想听听陆覃的声音。
他想陆覃了。
他好想见他。
还没等林清音开口，电话那边的声音却是换了个人。
“林清音，陆覃已经不是林氏的员工了，请你不要再来打扰他了。”
从丁文乐亲自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开始，林清音便有种莫名的恐慌，他不知道丁文乐说的变故是什么，但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已经控制不住了。
他不敢面对陆覃，怕他说出那句话。
“林清音，我们分手了。”
电话回到陆覃的手里，他却说出了这样子的一句话。
不回林家反而去医院枯坐了一夜，第二天直接飞来g市，一个月的不主动联系，不是怨恨也不是气恼，他是害怕。怕的就是再次碰到陆覃时，他说出这句话。
公司的突然状况让林清音慌了头脑，让他再次主动联系了陆覃，也让陆覃成功的说出了这句话。
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
没等自己的回答，电话便被挂断。
“我……”
我想见见你。
脖子却似乎被勒住，让人发不出声。





偏执狂 第8章
接到徐海东的电话时是傍晚，林清音订了当晚的飞机，带着徐芊芊，连夜飞往h市。
“林总，老爷子还在h市呢，他不会坐视不管的。”
徐芊芊好意安慰道，说着说着自己倒被安慰了。
是啊，林父还在h市呢，凭他的人脉和手腕，这些问题一定都能得到解决。也搞不懂董事会的那些老头子们怎么敢。
徐芊芊能想到的，旁人自然也能想到。林清音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正是因为越清楚，便越觉得不对劲。
林清音朝徐芊芊安抚一笑，算是感谢她对自己的安慰。
徐芊芊对自己态度的转变这些日子他能感受到，但他也没能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林清音想着刚刚徐芊芊告诉自己关于公司的流言。
自己果然还是太年轻，仗着自己有能力有才华，却不懂得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如果不是一味的自视甚高，懂得收敛些光芒，平日里多和公司的员工们打好关系，也不至于在公司里飞传着有关于自己的流言时，自己确是一无所知。
恶心的同性恋吗？
林清音偏头看向窗外。
飞机平稳的飞在云间。
月亮平稳的挂在天空的一头，目光所见之处都是滚滚的云层，看不见云层之下的繁华都市，头顶又是另一片天空。
这世界这么宽广，这么浩大。
为什么就偏偏容不下一个自己。
自己也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
飞机的尾翼划过天空，留下一道雪白的航记。
***
h市，医院。
“……爸”
林清音看着精神矍铄，穿着一身正装，完好的站在自己跟前的父亲，放在身侧的手止不住颤抖了起来。
“您的病……是骗我的”
一个人无论再如何精明睿智，到年老的时候，被陈旧的思想束缚，对人之老矣的恐慌，又出于对唯一的儿子的担忧，经人引诱难免会做出一些错事。
林父精明算计了一生，却在垂垂老矣的时候被人摆了一道，连带着坑了自己的儿子一把。
随着林父的解释，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透彻明了起来，他也终于知道了那天丁文乐留下的话的意思。
归根到底，一切事情的源头还是自己。
纵然林父再觉得自己亏欠于林清音，再宠爱他，也不会荒唐到失去了原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更何况对于子膝单薄的林家。
林清音少年时期对自己莫名的抗拒与仇视林父看在眼里，为此苦恼异常，他不知道小时候那般乖巧可爱，每天到时间就会坐在家门口等自己回家的那个小孩子去哪儿了。工作的繁忙，让他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乖巧的儿子开始远离自己，漠视自己，一直到后来的仇视自己。经巧姨的提点，他突然醒悟，原来那般乖巧可爱的小孩是被自己一手推开的。
那时的小清音小小的，每天按时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一看到自己回家就兴奋的喊“爸爸、爸爸”，蹦起来直接抱住自己的腿，亲昵了好一会儿，把自己迎到沙发旁坐着，然后四处给自己寻来拖鞋换上，拖着小脸盯着自己要自己给他讲故事。
那时候小清音刚刚失去母亲，林父也分外的宠着他，到后来由于工作实在是太过繁重，便断了这层交流。
很多个时日里，林父一回到家便直接上了二楼的书房，紧锁了门在里面处理着事务。刻意忽略掉小清音委屈的盯着自己，盈着满眼眶的眼泪，一脸期盼的盯着自己希望自己和他讲故事的表情。
那时候的林父以为，今后交给小清音一个外人轻易不可撼动的大公司，不把别的女人再往家里领，便是对林清音极致的好。
一直到后来幡然醒悟，想要接近，披着一身刺的林清音却拒绝了自己再次进入他的世界。
醒悟过来的林父为此整夜整夜都睡不安稳，他想着自己对小清音的亏欠，想着小清音用着糯糯的嗓音跟在自己的身后喊着“爸爸、爸爸”，想着他盛满了泪的眼眶。
满心后悔，却又无能为力。
父子两人关系得到改善的时候是在三年前，是林清音喜欢上陆覃的时候。
当一直藏在暗处观察林清音的人呈来林清音喜欢上一个男人的消息时，林父勃然大怒，他当场就把自己手中的杯子砸向那个送消息过来的人。
“我是怎么要你看着少爷的！啊？！你就是这么给我看少爷的啊！”
他气得把桌子拍的“砰砰”直响，说着又转身砸光了房子里所有能看见的东西。
站在林父书桌前的那人被吓得不轻，只是一味的低着头发抖。
林父砸完了东西，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看了看眼前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大的人，心里一阵悲痛。
他知道这事不能怪别人，连他自己都管不住的儿子……
他疲惫的揉了揉额角，对站在下面的人说：“算了，你下去吧，这事不怪你。”
那人如蒙大赦，一连道了好几声“谢谢老爷”才弓着身子退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自己的私人电话又叮铃铃的响了起来，是刚刚退出去的那个人。
林父接起电话，那人在电话里慌慌张张的喊。
“老爷不好了！少爷被人用酒瓶子砸伤了！现在正送往医院去了！”
林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电话都没来得及挂上，夺门而出便直往医院里赶。
“原来你一直找人跟着我。”林清音听到这儿，不由得出声质问，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嗯。”林父扶着拐杖坐在林清音的对面，脸色也是一片苍白，他想伸手像小时候那样摸摸林清音的头，看着他顶着自己的大掌抬起头朝自己笑。
“我和丁文乐定的那些协议你都知道？”林清音步步逼问。
“嗯。”
“所以……”林清音顿了顿，他快控制不住情绪了。
“所以，也是您把丁文乐送进监狱里去的？”




偏执狂 第9章
那时的林清音还没和陆覃挑明关系，和他一如既往的扮演着好哥们的游戏。
陆覃没接触过这种事，虽然感觉自己和林清音的关系已经好到有些不正常，但他也没往别处想。
那时候陆覃的生活里只剩下了学习和林清音，林清音占据了他生活的一大部分，他们一起学习，一起吃饭，一起喝醉滚做一团。
陆覃不懂，别人不懂，都只觉得这是正常的兄弟情谊，可是有一个人他懂。
他就是陆覃与林清音那局棋的旁边者，他冷着眼，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看着发生的一切，他看着林清音看向陆覃时，不自觉露出的痴迷的目光，他看着林清音只有在面对陆覃时，露出的发自内心的笑，他看着林清音对陆覃的好对陆覃的爱。
他站在旁观者的位置，拼命的想挤进这一局棋，内心的扭曲和黑暗也在一起疯狂的滋长。
晚自习后，陆覃照常约了林清音到路边的小店吃烤肉串喝啤酒。
对于陆覃的邀约，林清音从来都不会拒绝。
更何况夏夜在路边摊吃烤肉串喝啤酒也算的上是一种享受。
可这一次等林清音到的时候，他却看到了最让他厌烦的丁文乐，平日里丁文乐都是不来的，因为丁文乐说，他讨厌啤酒的味道。
丁文乐像是个跟屁虫，成天跟在陆覃的后面，指使着陆覃为他做这做那，在林清音和陆覃交谈的时候，他时常会横插一脚挤进来，独自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林清音厌极了这个人，尤其是丁文乐看向自己的眼神，可陆覃却分外的护着他。
三人的关系尴尬而又别扭，林清音为了陆覃，也努力的维持着这一份平和。
炎热的夏夜，即使是没了太阳的夜，余留在水泥地面上的炙热也让人难以忍受。
陆覃点了一打冰啤，三人就着烤肉串，也没要杯子，咬一口烤肉就拿起啤酒瓶子喝一口酒。
烤肉的酥香就着凉滋滋的啤酒划过喉头，让人舒服得想要喟叹。
丁文乐坐在桌子的一角，没吃烤肉，一瓶又一瓶的给自己灌着啤酒。
林清音虽然看不惯他，但知道让他这样子喝下去肯定会醉，他一醉，烦的人又是陆覃。
林清音想着就伸手挡住了丁文乐拿酒瓶的手，“你少喝点。”
“别碰我！”丁文乐一掌就挥开林清音伸过来的手，把林清音吓了一跳，嘴里还在骂着：“恶心，死变态。”
在丁文乐伸手挥开林清音的那一瞬，陆覃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起来，骤然听到他骂了这么一句，他也止不住教训起丁文乐起来。
“小乐，向清音道歉。”
“哈？道歉！为什么！”丁文乐的声音瞬间就拔高了起来，他喝醉了撒起泼来的样子，和平时唯唯诺诺缩在角落里不敢吱声的模样截然不同。
“我为什么要向那个死变态道歉？！”
“就因为他喜欢你是吗？”
“还是说你也喜欢他？”
“死变态，恶心！恶心！”
丁文乐骂骂咧咧，一连串的话往外蹦着。
陆覃被这一连串的话砸昏了头，眉头都皱了起来。小乐说了什么？清音是变态？不，是……清音喜欢自己？
这怎么…….怎么可能？！
林清音看着那边借酒装疯的丁文乐，又看见听到这番话变了神色的陆覃。
也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抬头盯着那边已经站起来骂骂咧咧的丁文乐冷声道。
“呵，说我恶心？”
“你自己喜欢我，你难道就不恶心？”
林清音就这样坐在凳子上，仰头盯着装疯卖傻的丁文乐，眸子里是看穿一切的了然和对丁文乐懦弱做作的鄙夷。
那样看穿一切的目光盯得丁文乐心慌。
“不……不！不是的！”
“我不喜欢你！”
“我不是变态！我不是！”
丁文乐被拆穿了心思后有一瞬间的慌张，他嘶吼着反驳，脑子响起尖锐的杂音，他疯狂着，摸起桌上的酒瓶就砸向了像毒蛇一样盯着自己的林清音。
这样子鄙夷的目光，就让它全都消失好了。
“砰”的一声，酒瓶触到额角之后炸裂开来，酒水混着玻璃碎片狠狠的刺入林清音的左眼，林清音捂着眼睛一声哀嚎，然后就倒在了地上。
他的世界只剩下了血水与酒水的味道。
还有路人尖锐的叫声和车辆的不耐按喇叭的声音。
那些声音时远时近，让林清音听不清楚内容。
“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有人在大声的嘶吼着。
然而世界黑暗的地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那片黑暗终究将林清音吞噬殆尽，让他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
林清音再次醒来的时候，反应还有些迟钝。
他只模糊的看见一个个人影在自己的跟前晃来晃去。
他努力的睁了睁眼，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
“……你怎么来了？”
林父盯着虚弱的躺在床上的林清音，双眼一片通红。
“我怎么了？”
麻醉剂的后遗症让林清音的脑子一片混沌。
“我的眼睛怎么被蒙起来了？”
林清音一个人在那里自说自话，看得林父内心揪揪的疼。
林清音一边说着，一边把手摸向被蒙上了的左眼。
“清音啊……”
林父老泪众横，死死的抓着林清音要去摸眼睛的手。
那是林清音第一次看到林父如此脆弱的模样。
他努力的眨了眨没被蒙住了那只眼，声音脆弱而又无助。
“我的眼睛……是不是……是不是瞎了？”
“清音，爸爸派人去美国请最好眼科医生来给你治眼睛，你会没事的。给你请最好的医生……最好的医生啊……”
林父一边抚着林清音的额，一边颤声念叨着，他的泪从眼眶里一滴滴的落下，砸到林清音的脸庞上。
林父在林清音的记忆里有很多种模样，暴怒的、温柔的、自信的、侃侃而谈的、威严的、冷漠的……唯独没有如此脆弱的模样，他的泪一滴滴往下砸，泪珠砸到林清音的唇上，让林清音尝到了些微苦涩的味道。
父亲……在为自己哭……
林清音哽咽了一下，很多话堵在喉头想要喷涌而出，最后却只是哑着嗓子喊了一声：“爸……”
多年来的隔阂与陌生，都消融于这一声带着依恋的呼喊里。




偏执狂 第10章
人生不是电影，那种因为主角受到伤害，被主角暗恋的人幡然醒悟，守候在病床前向主角互诉衷肠，然后结局皆大欢喜的桥段并不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
林清音用完好的那一只眼睛盯着站在床尾的陆覃。
陆覃的脸上满是尴尬，他连走近床头都做不到。
显然他还接受不了林清音喜欢上自己了的事实。
“没有事的话，你就出去吧。”林清音躺在病床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记得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
陆覃没想到林清音能够这么不客气的直接下驱逐令。
“清音。”
陆覃的脸上闪过几分窘迫，他向来不是扭捏的人，更何况现在的情况也确实有些紧急，所以他便不再犹豫。
“清音，小乐他……被抓进警察局了。”
陆覃的唇线绷得紧紧的，他知道，现在来向林清音来求情，无异于向他的伤口撒盐。
可是，可是他一想到闻讯从县城里赶来的丁家父母，他就于心不忍。
丁母一听见丁文乐犯了故意伤人罪，致被害人眼睛几近失明要坐牢，双腿一软，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丁母是个农村人，没多少文化，她只知道自己的儿子要坐牢，他还那么年轻，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这么一进去呆个十年八年的，他的这个儿子差不多就算毁了。
而且她以前听人说过的，这在牢里，老实的往往会被别人欺负……
丁母一想到这儿，仿佛就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在牢里被人欺压的模样，不由得哭的更伤心了，她盘着腿坐在地上边哭边喊，身子一会儿往前倾一会儿往后倒，双手在大腿上拍的“啪啪”作响。
“我可怜的儿啊……”
丁父听到这样子的结果，也低着头，擦着眼角溢出来的泪。
他是打听过事情始末的。
丁父盯着旁边一直想把坐在地上哭的丁母扶起来的林覃，嘴唇嗫嚅了几下，就小声的开了口。
“小覃，我听说……你认识那个被乐乐打伤了的孩子？”
这一起事故发生在繁华的街道，见证者颇多，很多人都清楚其中的始末。更何况这是关于三个男人之间的感情纠葛，造成的轰动更是壮大，只要有心，打听到事情的详细并不难。丁父不像是丁母愚昧无知，他读过书，当过兵，来之前就仔细打听过事情的始末，知道该如何抓住问题的根本。同时他也知道，他以委婉的方式说出的这句话对陆覃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待陆覃再亲厚，终究比不过自己亲生的孩子。
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特别的小，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没有底气过。
丁母离他们近，理所当然也听到了这句话，然后猛的就止住了哭。
“啥？那个被乐乐打伤了的孩子是你朋友？”
丁母顺着陆覃想扶自己的手，一把反扣了上去，把目光死死的投向了陆覃。她紧紧的抓住陆覃，像是怕陆覃溜了一样，那力气大极了，扣在陆覃的手上像是两把铁质的钳子。她盯了陆覃好一会儿，眼珠子一转，突然又开始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