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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凡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叶苇
可柳侠觉得自己是小叔,保护猫儿无忧无虑的生活是他的责任,现在事情忽然反了过来,猫儿天天都因为他操心担忧,柳侠为猫儿的贴心懂事高兴之余,也特别挫败。
去年元旦前,鲍国真为柳侠介绍的朋友在京都郊区建电子元件厂的土地批复下来了,柳侠十分顺利地拿到了工程,并随即进驻工地,春节前拿到工程款,加上其他两个小工程,柳侠交付了在荣泽为小蕤买门市房的钱后,还剩二十来万,他赶紧存进了银行。
三月底,柳侠在金融危机前投标成功的两个市政工程项目同时启动。
柳侠略微安心的同时,开始认真盘算以后的事。
他在心里偷偷算了一下,如果这两个项目的工程款能顺利到手,把小蕤婚纱店开业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后,应该还能有几十万的剩余。
可是,柳侠同时发现,金融危机带来的绝对不是少盖几栋楼的问题,货币贬值对他这样的小草民来说才是真灾难,他觉得钱好像越来越不经花了,原来三十块钱的青菜够他们几个人吃三四天,现在,五十块钱都不大够了;一百块钱只要换开,觉得什么都没买呢钱就没了。
柳侠心底的惊慌被无限扩大,他发现,即便自己不是股民,手里的票证也一样有变成废纸的危险。
他的几十万,在通货膨胀这个无形的庞然大物面前,实在是经不起哪怕轻轻的一次折腾。
那个时候,柳侠就已经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可能需要改变一下以往拿到钱就想往银行存的思路了,把钱换成不容易贬值甚至有持续升值可能的东西好像才是最保险的,这样,即便国家在基础建设方面的情况继续恶化,哪怕有一天他再也揽不到工程了,去给别人打工,猫儿和家里如果需要钱,他也不至于抓瞎。
柳侠特别后悔自己年前没有出手买房子,因为只是过了一个年,京都的房价就又涨了。
不过话说回来,他当时就是想买,手里的钱也买不到地段较好的房子。
而柳侠认为的好地段,基本就是以皇家宫殿为圆心,大约五公里为半径的那一块。
他今天才忽然发现,原来属于偏远地带的科技园一带,现在也呈现出一派十分繁荣的景象,其热闹程度虽然还不能和皇家宫殿附近几个商业区比,但却别有一番生机勃勃的氛围,应该属于发展前景比较好的地区,这一带如此,那京都其他方向上以前被认为是偏远的地方呢?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发展趋势?如果是,那提前下手在这种地方买套房子,以后是不是……
“这房子是我一个朋友的朋友的,”马征程说,“我们原来就认识,只是不算太熟,他给我的租金搁这一块算比较优惠的,一年八万,旁边几家跟这间面积差不多的,没有低于一个月八千的。”
“一个月就八千?啧,可真是京都啊,这还不算中心区呢,就寸土寸金了。”柳侠说着,环顾四周打量着这间房子。
他是做测绘的,对距离的感觉非常准,他又做过这栋楼的地下桩基工程,现在大眼一瞟,就能判断出这间房子的面积应该在一百二十到一百三十平方之间。
“如果这间房子是我的,我马上辞职,后半辈子就靠房租过了。”苏丽蓉说,“一年八万,再不会过日子的人也够花了。”
“我也是。”柳侠说。
“不会吧?”马征程嘴里噙着根面条抬起头,看柳侠的眼神颇为惊讶。
“偶尔远距离野外作业时间长了,会这么想。”柳侠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拿起货架上的一个价格签看。
他刚才那句话好像挺没出息的,尤其是在只比他还大两岁、在单位干的风生水起犹嫌不足、还要在外面开店的马征程面前。
但是,柳侠对目前的生活真的有点发愁啊,他越来越不喜欢外出,在京都附近、每天能回家还凑合,只要一想起去栖浪水库,他就难受到死。
不能和猫儿通电话,身边也没有家人,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甚至会怀疑自己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当然,柳侠这么纤细脆弱的时候其实不多,外人眼里的他依然是精力永远旺盛,对工作永远充满热情。
“那你就不签外地的工程,就在京都附近干啊!”马鹏程说。
“我一直都是这么做的啊。”柳侠说着,放下价格签,他的心还在为马征程说的一年十万元的房租震荡,脑子在高速旋转怎么尽快阻止自己手里那点钱继续贬值。
至于因为金融危机导致他们这一行业务量急剧减缩,他觉得没必要和行外人说,尤其是这几个行外人还能和猫儿通电话。
“小柳叔,你现在在京都房子也有了,车子也有了,其实现在根本就用不着那么辛苦,一年挣几万块钱,顾得住平常的开销就行。”楚昊突然说。
“车子是曾爷爷家的,房子在离市区十万八千里的乡下,这样你就敢劝我退休?”柳侠笑着说。
楚昊挠挠头:“反正,你以后肯定不会缺钱花,嘿嘿,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你又不是周公,我不信你的卦。”柳侠说,然后拿出手机拨号。
“柜台里有座机,座机打便宜。”苏丽蓉说。
“差不多。”柳侠对她笑笑,靠在柜台上,“哎,陆哥,我柳侠,……,嗯,想问问你,盛世京华别墅区那边的门市房还有没有?……”
苏丽蓉、马征程同时停下筷子看着柳侠。
楚昊和马鹏程对视一眼,马鹏程咧嘴:“小柳叔只不过过来送顿饭,现在这是什么发展?”
楚昊说:“问柳岸,我估计只有他知道。”
可事实是,这事猫儿也不知道。
因为这是柳侠没有时间了,着急了,临时决定赌一下。
金融危机带来的影响还在持续发酵,国家全面压缩基础建设的规定一时半会儿看不到松动的希望,柳侠近三个月只签了两个小合同,总价值不足二十万,而且到现在甲方也没有通知他进驻工地,这种情况下,柳侠就是再不情愿,也必须得把业务范围向外扩展了。
去年在栖浪水库,柳侠因为偶然因素认识了栖浪水库所在县的一位政府工作人员易春水。
前天柳侠正在和柳凌、楚凤河一起吃饭时,接到易春水的电话,说他们县要修一条从县城到最偏远的山区乡镇的公路,他认识有关部门的负责人,问柳侠愿不愿意干,如果愿意,他就去找人打招呼。
柳侠当时毫不犹豫地说干,易春水就说,三天内给柳侠准确消息,让他准备好。
柳侠听易春水的口气把握相当大。
今天就是第三天了,如果易春水打电话事情成功,柳侠估计自己最迟一周内就得离开京都,他打算走之前把自己手里的钱花出去,免得它们越来越不值钱。
花钱永远比挣钱容易得多。
这天下午,柳侠以预付二十万、优惠十个百分点的价格,签订了一份盛世京华二期一间面积为一百二十平方的门市房购买合同。
柳侠算了一下,想要到房子交付时凑够钱,再把小蕤装修婚纱店的钱和他实现其他几个近期目标的钱也挣出来,他至少得再揽到价值一百万三十的工程。
当前形势下,要实现这个目标有点难,但有那份购房合同在,至少柳侠现在手里这部分钱和他已经签订了合同的那几个工程款的价值保住了。
在驾车赶往栖浪水库的路上,柳侠想,





一路凡尘 第369章 失落
柳侠没有直接去界山县县城,而是先在栖浪水库停了一晚上,把捷达换成了罗马吉普,又接上了沈克己,然后才去见易春水。
界山县全境山区,而且这里的山比柳家岭所在的那段凤戏山险峻多了,界山县政府这次要修的,又是一条需要无中生有的路,所以在签订合同之前,柳侠肯定要粗略地看一下界山县政府设定的路线,捷达在这种几乎属于原始状态的山区地段根本跑不了。
带上沈克己,则是因为当初栖浪水库做前期勘测的时候,柳侠在这里呆了大半年,知道这里地形复杂,以他们的专业要求,可能会和界山县政府初步规划的道路路线发生较大出入,所以柳侠需要一个一看就比较有权威的前辈和自己一起去见界山县负责这个项目的人员。
事情非常顺利,柳侠和沈克己在界山县的县委招待所住了十天,然后拿着合同回到了栖浪水库。
因为这个工程的作业环境恶劣,后期需要在山里住宿,柳侠想自己亲自带队作业,沈克己和孙连朝两位老工程师在他遇到难题的时候过去帮一把就好。
可沈克己、郑朝阳和栖浪水库小队几个人都不同意,沈克己说服不了柳侠,就给卜鸣打了电话,结果京都一群人也一致反对。
原因很简单,工程作业,几位老工程师和孟玉杰都能干,而跑项目,目前却只有柳侠一个人能够胜任,现在测绘行业的形势这么严峻,柳侠当然应该把精力全部放在跑项目上。
柳侠堵心的不行,他其实对于跑项目一点都不胜任啊,他一想到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和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打交道就心里发憷好不好?他现在能跑项目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啊。
柳侠的怨念有点深,回到荣泽时还没有消解,趴在沙发上,脸揪得苦瓜似的跟柳川嘟嘟囔囔地诉苦。
柳川笑呵呵地给他捏脚捶腿,等他发泄完了,给他出主意:“你这么不待见跑业务,为啥不从您队业务科挖个人?”
柳川这个思维跳跃度有点大,柳侠有片刻的懵圈,然后他认真地思考了两分钟,说:“不老中,虽然俺队现在奖金不咋样了,可业务科哩人能做手脚报销小钱,有便宜占,他们肯定不愿意停薪留职。”
“不一定,”柳川说,“您队里奖金越来越少,原来那些老人儿怨声载道,付东说,业务科好几个人都在想法往总局调。”
“真哩?”柳侠有点不相信,毕竟,加上灰色收入,业务科原来可是比技术科几位高工科长拿到手的都多。
“真哩,付东亲口跟我说哩,”柳川说,“反正业务科哩人现在是不满队里哩规定,都想另觅高枝,你只管试一下呗,不中也不损失啥。”
柳侠眯着眼合计,想了半天,摇摇头:“业务科那几个人占小便宜哩毛病改不了了,我要是弄这么个人进去,带坏了风气,得不偿失。”
“也是,”柳川说,“不过,没个专门跑业务哩,你一直得这么辛苦。哎对了幺儿,丁红亮跟张树宝停薪留职了。”
“啊!?”柳侠大吃一惊,忽地翻过了身,“咋可能啊?啥时候哩事儿啊?焦福通不是可待见丁红亮嘛,他为啥走?张树宝去哪儿了?”
柳川意味深长地看着柳侠笑:“丁红亮跟张树宝现在跟你一样了,不过他们挂靠哩是三大队。”
柳侠被惊得张着大嘴,却说不出话。
“下巴掉啦。”柳川伸手拍了拍柳侠的脸,“丁红亮志大才疏,到业务科三四年,工程没谈成几个,却学会了开假□□报销。
大概上星期吧,他又开了张□□,付东说一下开了一千多,焦福通恼了,不给他签字,丁红亮当时没敢吭,下了楼开始骂,结果焦福通跟他前后脚出来,正好听见。”
“哈!”柳侠乐了,“焦福通那比针鼻儿还小哩心眼儿,丁红亮这回美了。”
“就是,”柳川也笑的特别开心,“焦福通到底咋了丁红亮没人知,就知丁红亮过了一天就申请停薪留职了,还轰哩张树宝跟他一起停了。前儿丁红亮找付东,说想跟你样,自己弄个测绘队,挂靠到三大队,付东做不了主,给焦福通打电话,焦福通说没问题,挂靠费也是十万,少一分也不中。丁红亮跟张树宝这两天正到处找钱咧。”
这个消息实在好玩,柳侠把自己的糟心事都给忘了,他十分乐呵地又翻身趴了回去:“张树宝居然跟丁红亮搁伙计,他可真是寻着倒霉咧呀。”
第二天是星期天,柳侠吃了早饭后开车出门,去原城给猫儿打电话。
他的全球通手机号屁用没有,别说全球,中国很多地方都经常不通,比如柳家岭。
车到大门口,丁红亮骑着自行车从外面过来,车子前面的货筐里塞满了青菜。
柳侠减速靠边,丁红亮看到是柳侠,翻了个白眼过去:“切。”
柳侠和后面同样骑着自行车买菜回来的肖文忠、杜涛、王建军招了招手,嘴角翘翘地出门左转。
就让那个自命不凡的傻叉再趾高气扬几天吧,将来他可就只剩下哭了。
在原城邮电局国际通信部一个独立话电话亭,柳侠熟练地拨出一大串数字。
感觉上十分遥远的等待音只短短响了一下下,里面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叔,你搁哪儿咧?洛城还是原城?”
“原城孩儿,”柳侠的嘴巴要咧到耳朵后了,“我夜儿晌午离开界山,快八点回到荣泽,嘿嘿,想小叔没乖?”
“想了,可想可想,天天想,将你打电话之前快想死了。”
“臭猫,不准夸张。”
“没夸张,就是想哩不得了。”
“嘿嘿,其实小叔也可想你。乖猫,界山这个工程签了合同了,下下个周一沈工跟孟玉杰先带队开始作业,京都那个水库和河道工程再有一个多月就完工了,到时候苌工过来接替沈工。”
“啊哈哈小叔,你咋这么有本事咧?又签这么大个工程,小叔我快高兴死了,你亲我一下庆祝庆祝呗。”
“大臭猫你还没一百咧,不亲。”
“亲不亲跟年龄有啥关系?好吧,你不亲我,那我亲你,mua~”
“嘿嘿,”柳侠咧着嘴擦了一下挨着话题的左脸颊,“臭猫我听见你流嘴水哩声音了。”
“听见就听见,我本来就天天想着你流嘴水,小叔我爱你。”
“臭猫,我想打你。”
“那你就听我哩话,叫许伯伯帮你办个签证来看我,到时候我躺着不动,叫你随便打。”
“不跟你贫气了,小叔现阶段哩人生任务就是多签工程多挣钱,哪儿都不能去,臭猫你快点毕业回来叫我打。”
“小叔,你现在就是停工三年,咱家哩人也饿不着,三年后,挣钱哩事就可以交给我了,你别老给自己当千斤顶使中不中?我一想起你一个工程没完就开始发愁下一个工程,心里就可难受。”
“难受个屁呀!只要活着,谁不干活?小叔比绝大部分人挣钱都容易咧。”
“你哪容易了?上恁好哩大学,现在还得成天风刮雨淋,比老农民还辛苦,咋容易啦?”
“咋可能比农民还辛苦咧孩儿?您大爷爷跟爷爷一辈子种哩地加起来,可能都比不上我一个工程哩钱多,就说这一回吧,我轻轻松松拿到个大工程,工程款到手,轻轻松松就能搁荣泽买可多套房,这还不容易?”
“这回是老天爷开眼,你好心得好报才容易了一回,平时你可是想签个小工程都得到处求爷爷告奶奶。”
“既然入了老天爷的眼,那小叔以后肯定顺风顺水,干啥都可容易,乖猫你就别瞎发愁了。”
“但愿吧,你这么好,老天爷要是不照顾,那才没天理咧。”猫儿的口气有点抱怨,柳侠都能想象出他鼓着脸撅着嘴的样子,“不过,以后天气不好哩时候,你不准再开车走山路了,老不安全。”
去年冬季,柳侠在京都过完自己二十七岁生日后的某一天,驾车去栖浪水库,他天黑到洛城时,下起了雨夹雪。
一个小时后,在通往洛城、栖浪水库和界山县的三岔路口,柳侠的车被一个人拦住了。
当时,雨夹雪已经变成了中雪,柳侠放下车窗和那个人交谈时,隐隐听到通往界山方向的路上有小孩子的哭闹声。
原来,拦车人是个长途公共汽车司机,跑界山县某个乡到洛城这条线,他的车一个多小时坏在了前面,他修不好车,也没办法通知汽车站的领导派人来修车或接送他的乘客,他站在这里快一个小时,拦了几辆通往原津那边的几辆车,但司机和乘客都没有手机,也不愿意,或者说没有能力帮他修车。
柳侠帮这位看上去憨厚而有责任心的司机师傅打通了单位值班室的电话,值班人员表示,已经下班了,他要想办法联系单位领导,让领导派人。
在第一次跟着岳德胜来西部山区为栖浪水库选址做前期勘测之前,柳侠一直以为望宁和三道河南部的山区是全世界最贫穷落后的地方,到了这里,他才知道,自己真是太无知了,和这里的山村相比,柳家岭简直可以算得上开放发达地区了呢。
而八年后的现在,这里依然贫穷,这里县城的繁华热闹程度,甚至比不上柳侠上初中时的望宁大街——至少,望宁大街上还天天有拉煤的外地车来来往往。
除了栖浪水库工地附近,汽车在这里依然算是稀罕物,一个县城也没有几辆,自行车的拥有量和荣泽也没法比,驴和驴车是除了人的双脚之外最主要的交通工具,这里整个县城都没有一个红绿灯。
而那天,司机师傅把手机还给柳侠后,又告诉他,他们单位所有领导家都没有电话,值班人员得骑着自行车去找领导,而后要怎么找修理工和司机不言而喻。
山里的夜晚来得早,加上下雪,除了偶尔有一辆往栖浪水库方向去的车小心翼翼开过,柳侠发现,通往界山县的这条路,老半天都没有一辆车。
柳侠这两年跟着柳凌多多少少学了点汽车维修知识,无奈之下,他主动要求跟着司机过去帮忙看看车,到了地方却发现,自己那点知识在那辆破破烂烂的大客车面前就是个笑话。
本来到这里,柳侠算是仁至义尽,说句“抱歉”就可以问心无愧潇洒地驾车离去,可是看着因为晕车不愿意呆在车里,只能被母亲抱着站在雪地里哭泣的孩子,柳侠潇洒不起来。
他和司机商量了一下,然后,司机让那位站在路边的母子和车上几个带孩子的人坐到了柳侠的车上。
大大小小一共塞了十二个人,沿途下了几个,到界山县汽车站,车上还有六个人,其中包括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易春水的母亲和小儿子、侄女。
柳侠过后给猫儿打电话,炫耀自己人品高尚、车技酷帅、魅力无边,说易春水的小儿子和侄女看他的目光简直如同看光芒万丈的神祗。
猫儿却只听到了他雪夜里在路况恶劣的山路上开车,对着他好一通发脾气,让柳侠现在一提起这次助人为乐事件就心虚气短。
所以,他现在忙不迭地转移话题:“乖猫,其实,我能这么顺利签合同,还有你哩功劳咧。”
“我?”
“嗯,就是你,本来,听说项目负责人是我,政府办那个李主任还有点犹豫,他觉着我老年轻,办事不牢,后来俺无意中聊起来各自哩家庭情况,他一听说我居然有个小侄搁美国m大咧,还有个侄儿搁京华读研究生,立马就不一样了,热情哩都快冒出火了。”
“真哩小叔?”
“那当然,现在不管到哪儿,只要一提你,小叔哩脸马上就壮哩比脸盆还大,可有面子。”
“真哩?嘿嘿,那小叔,你准备个花牛车吧,等我回去,我坐花车上,你赶车,你想拉哪儿啦哪儿,我好好给你挣挣面子。”
“哈哈,乖猫你这一出去,脸皮更厚了……”
……
柳侠四十多分钟才出来,无视收费的中年大叔围观精神病患者的眼神,他转身来到大街上。
原城的大街永远拥挤喧嚣,又正是春夏交汇的时节,本该是灿烂绚丽的颜色,却因为猫儿的声音渐渐消失,在柳侠眼中只有一片黯淡的灰。
柳侠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楞了神儿。
直到一对闹别扭的情侣从他身边走过,穿着碎花长裙的女孩子胳膊打在他左臂,柳侠的魂儿才忽忽悠悠转还。
“对不起对不起,她不是有意的。”被女孩子甩开了手的男子陪着笑脸,对着柳侠连声道歉。
“呃,没关系,”柳侠也抱歉地笑了下,“是我站的地方不对。”
“那,再见。”男子笑着对柳侠点点头,又转身拉女友,“走吧嘉妮。”
叫嘉妮的女孩子却没有动,而是直愣愣地看着柳侠。
柳侠疑惑:“怎么了?”
“你,你,你……”女孩子的视线在柳侠脸上逡巡。
柳侠几乎是本能地在嘴上抹了一把,然后低头,他以为自己嘴边沾了饭粒,或自己身上哪里不合适了,比如沾了什么东西或扣子串了门。
不过,他发现自己没什么问题,脸上没有东西,牛仔裤没有忘记拉拉链,圆领t恤没有扣子也不存在系错了的问题。
“你认识我?”他只好问。
“啊,不,不是,”女孩子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合适,慌乱地摇头,“不好意思,我,我认错人了,把你当成了……我……的一个……初中同学。”
“哦,这样啊。”柳侠释然,他确定自己在望宁的初中女同学绝对没有一个能够出落得如此漂亮,而且十五年的时间也不足以把一个正常人的外貌和气质改变到让老同学都认不出来,“没关系,这种事大家都会遇上……对不起。”
柳侠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打开包,拿出电话。
“再见。”冲女孩子和他男朋友挥了一下手,柳侠一边走下台阶一边打开手机:“毛建勇我跟你说,我这会儿心情不好,你如果敢再跟我祥林嫂,我就给五嫂打电话,劝她丁克人生……”
毛建勇怂了,赶紧切换知心哥哥模式,声音温柔理性的能滴水:“七儿,你为什么心情不好?给五哥说说,五哥帮你解决。”
“因为你天天跟我祥林嫂,我得了手机恐惧症,所以心情不好。”
毛建勇:“……”
柳侠贼笑起来。
毛建勇想要孩子,那辉却坚持自己享受人生才是最重要的,两人世界才是她理想的幸福家庭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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