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凡尘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一叶苇
小萱点点头:“那,我去给俺爸爸打电话吧?”
“好,”陈忆西说,“你就跟爸爸说,阿姨有事,吃完饭就要走了,改天有时间还会来,请爸爸安心上班。”
小萱跳下椅子往书房跑:“知道了,不叫爸爸请假,不叫老师嚷爸爸。”
吃完饭,陈忆西并没有马上走,柳侠还要带她参观一下自己家呢。
小萱要求让思危跟自己一起睡午觉,他实在是太稀罕装在篮子里的小家伙了。
柳侠还担心小萱会没轻重,万一磕着碰着小家伙,陈忆西却一点不在意,她喂思危喝了水,把着尿了一泡,就把小家伙放在了拔步床上,小萱和小莘之间。
小萱小心翼翼地侧躺在思危旁边,笑得跟捡了什么大宝贝似的。
小莘说:“小叔,姨姨,您去说话吧,没事,小萱要是睡着了,我看着孩儿。”
陈忆西说:“行,等你们起来,阿姨继续给你们照相,哎呀,我看这张床特漂亮,咱们现在就照几张吧。”
于是,几个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又开始拍照,小萱还要求自己抱着思危、并且把思危的小鸡鸡露出来拍一张。
柳侠抱着猫儿特意露出小鸡鸡的那张百天照,后来家里几个小的都照着样拍过,小萱的特别多,几个哥哥挨个抱着他拍了一遍。
陈忆西大笑着答应了,于是小莘和小萱就坐在床沿上,把思危的小鸡鸡扒出来,抱着拍了好几张。
小莘是个稳当又精细的孩子,在家经常带两个小阎王和柳若虹,照完相,柳侠放心地把两个小的交给了他。
从柳凌的房间一出来,陈忆西就说:“你等一下,我去把柳岸的检查结果给你拿过来。”
一个淡蓝色的塑料文件袋,里面不仅有猫儿在m省总医院的体检和血液病专项检查结果的复印件,还有一张猫儿拿到的奖学金和他日常生活费用的清单。
看着清单,柳侠还是不太相信:“我听说,像我们柳岸这种中途转学的本科生,并不容易拿到奖学金。”
“美国的大学特别欣赏创造性人才。”陈忆西说,“柳岸当初申请m大,就是以一个程序软件打动对方的;在美国,当你足够优秀,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进入,都不重要。”
柳侠咧嘴笑,拿起中间夹的一张画面全部是一百美元现金的照片:“这就是他第一次以现金方式拿到的奖学金?”
“是,”陈忆西也笑,“柳岸看着跟个小大人似的,可有时候又会特别孩子气,这笔钱他没动,他说要留着,等回来的时候给你花。”
“臭猫!”柳侠其实是想表现的稳重内敛些的,可他怎么都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只得由着他一直咧着笑。
但他忽然想到什么,脸色肃穆起来:“我听说美国的大学比国内大学要求严格,他上课之外还要干活,我总担心他出事,可我知道,我劝他的话,他肯定嘴上答应的好,其实该怎么干还是怎么干。”
陈忆西轻轻拍了拍那一沓子检查结果复印件:“检查结果证明,柳岸现在是健康的,他自己也觉得自己从身体到精神都非常健康,所以,你应该鼓励他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柳侠说:“他病了几年,就算数据显示是好了,也不能一下太劳累。”
陈忆西说:“正常情况下,美国人的生活节奏比中国人轻松,柳岸可能会比身边的大部分同学稍微辛苦一点,但和国内的学生比起来,比如小莘,他还是会轻松很多的,至少,美国没有任何一所学校会要求学生早上六点半就要坐在教室里。”
小莘现在初二,早上六点半第一节早自习,柳侠想了一下他现在正常情况下的课业,点点头:“好吧,也许,我有点操心过多了。”
陈忆西问:“柳岸那些照片呢?”
柳侠跑进卧室,把陈忆西带回来的猫儿的照片都拿出来。
陈忆西从里边挑了几张出来:“这是埃文他们家的农场,柳岸在那里的每天早晨,他都会从这里,跑到这里,知道这是多远吗?”
“多远?”柳侠问。
“八公里,”陈忆西说,“然后,他在这里,练习太极拳和其他,他给我的感觉真的是非常健康。
在萨维,他每天早上至少有一个小时专门的锻炼时间,风雨无阻,如果天气合适,他上学路上还会再跑一段,推着自行车跑。”
柳侠想象着猫儿推着自行车跑在花园一般小路上的画面,嘴角又浮起微笑。
陈忆西收起照片,环视一遍书房,说:“我弟弟的爱人也喜欢这种格局的房间,他买的那个院子,原来上屋是传统式的三大间,我弟弟费了很大的力气,打掉一面墙,把房子也改成了这样,外书房,里卧室。”
“你弟弟……挺不容易的,”柳侠斟酌着说,“一个人坚持……不容易。”
他其实想对戴女士说的是:劝劝你弟弟,不要那么投入,也许,也许他曾经的爱人已经放弃了。
“是,”陈忆西说,“我弟弟因为年轻,当初对他们之间可能面临的困难估计不足,所以当我爸爸突然插手干预,他来不及应对,给他爱人造成了非常大的伤害,他非常非常自责。”
“这种事,你就是提前判断准确可能也没什么用,”柳侠说,“父母在婚姻问题上如果固执起来,做孩子的通常一点办法都没有。”
“可能吧,”陈忆西说,“我弟弟的情况还不太一样,他年轻时受过非常严重的伤,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柳侠愕然,“为什么?”
“自卫反击战。”陈忆西平静地说,“我爸爸戎马半生,以前,对鬼神之说嗤之以鼻,但我弟弟做手术时,他虔诚地求天求地求神灵,还对着我妈的相片,让她在天有灵,保佑我弟弟手术成功。
我弟弟术后昏迷,他握着我弟弟的手说,只要你能活着,以后无论你想要什么想干什么,爸爸都答应你支持你。
他这句话,不但我弟弟,包括我,还有我大哥、二哥和姐姐,我们都信了,我弟弟当然也相信,我弟弟平安取出弹片后的那些年,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所以,你弟弟和他爱人恋爱时,根本就没考虑过身份地位门当户对什么的,是吗?”柳侠说。
“不,我弟弟考虑到了我爸爸的因素,他知道自己的爱情……是特别的,甚至是……惊世骇俗的,所以,尽管他相信我爸爸的承诺,他还是做了其他的准备。他在追求他爱人之前,就通过朋友注册了公司,为他们以后的独立生活做准备;他和他爱人去采集了精子,准备做试管婴儿,他觉得,他能否有孩子,对我爸爸的影响很大……
他觉得他已经把最坏的情况都考虑到了,但是,还是不够,在我爸爸面前,我们的努力……经常会显得……很可笑,微不足道到……可笑。”
柳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戴女士的父亲太过强势,但他总不能帮着她骂人吧?
“其实,孩子也不一定管用的,”想了半天,柳侠才干巴巴地说,“如果你弟弟是女的,他怀了孕,大着肚子坚持不肯打胎,也许你爸爸为了脸面还可能妥协,可你弟弟是男的……”
“……”陈忆西苦笑,微微失落的同时也有点轻松,如果柳侠听懂了她的话里话,并且表现出无法接受的态度,那她现在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我和我弟弟说起过你们的父母,他特别羡慕?”陈忆西说。
“俺伯俺妈?”柳侠惊讶。
“对,柳岸经常说起你父母和家里人,他说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他们肯定不会为了面子置你们的幸福于不顾。”陈忆西说。
“对,”柳侠说,脸上带着他不知道的骄傲,“俺伯俺妈绝对不会为了他们在脸上好看,就逼着我们和不喜欢的人结婚。”
“如果你们喜欢的人他们却不喜欢呢?”
“那他们肯定会想办法让自己慢慢喜欢,”柳侠说,“不过,我们家的人审美都差不多,如果是让俺伯俺妈横竖都看不上眼的,估计我们也不可能喜欢。”
“真的吗?这么自信?”陈忆西好像不太相信柳侠的话。
“绝对真,”柳侠说,“我五哥……,咳咳,我……曾经差一点结婚,最后关头黄了,如果是一般的父母,到了那种时候,肯定会觉得丢不起人,必须得结,俺伯俺妈就没逼我,他们还安慰我呢。”
陈忆西看着柳侠的脸,慢慢地点头:“柳岸是这么和我说的,我和我弟弟也是这么说的,我弟弟说,如果能给你父母做儿子就好了。”
柳侠说:“可惜他太大了,如果他小一点,让他认俺伯俺妈身上。”
陈忆西淡淡地笑。
柳侠早早就把稀饭熬上了,想让陈忆西吃了下午饭再走,但陈忆西说她五点钟约了朋友,小萱他们起来后,她又给他们照了几张相,给思危喂了奶后,就离开了。
送走戴女士,柳侠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感觉很怪异,就好像眼前隔着一层薄薄的膜,他影影绰绰能感觉到膜那边有什么东西,是和自己内心的某种东西有关联的,只要撩开那张馍,一切就会清清楚楚地展现在眼前。
可是,柳侠就是触摸不到那层膜,他心里烦躁的有点想大叫,眼巴巴地等着柳凌下班,想让他帮自己揭开那层膜。
柳凌中午就着酸奶吃了块面包,吃酸奶和面包时,他手里的工作都没停下,所以,他还是被王正维允许提前下班了。
不过,他回到家时,戴女士已经走了,只在院子里留下了几块迎风招展的尿布。
一路凡尘 第360章 柳侠的计划
暮春的夕阳为柳家花园洒落了一地细碎的金,柳侠和柳凌坐在柔和的金光里,看小莘和小萱围着花坛跳下跳上追赶着玩耍。
“五哥,你觉得,爱情到底是啥?”柳侠问。
“咋忽然想起来问这咧?”柳凌惊讶。
柳侠是感性多于理性的人,他从小到大都是凭本能感觉到问题所在,然后在脑子追根溯源上升到理论之前,已经动手把问题解决掉了,所以他才会过得如此简单快乐,而不会耽溺于一些所谓深刻的人性问题,自寻烦恼。
“今儿听戴姐说了可多他兄弟的事,再想想咱身边可多认识的人,觉得,觉得爱情……跟以前搁书里、电影里、电视里看的不一样,一点都不一样。”
“所以,觉得失望,是吧?”柳凌温和地笑笑,拍拍柳侠的脖颈。
“哥,你不失望吗?”柳侠认真地看着柳凌的脸问道。
“不,”柳凌轻轻摇头,“我不失望。你会失望,大概是因为……咱俩对这事的理解不一样吧。”
“不一样?咋会?全世界的爱情不都一个样吗?”柳侠说,“每两个发生爱情之间的人经历的具体过程肯定不一样,但爱情的本质,不都一个样吗?”
“那,你觉得,爱情的本质是啥?”柳凌微笑着问,他第一次看到柳侠如此认真地为一个概念性的问题而苦恼,觉得很好玩。
“是——,是……”柳侠努力在脑子里搜索着他认为合适的词,想尽可能表达得贴切、清晰,并且正规,“是俩人彼此喜欢对方,喜欢到想天天在一起,时时刻刻在一起,喜欢到暂时会忘记很多很多以前对自己很重要的……东西,还有……还有……我说不清楚了,不过我知道,不止是这样。”
柳侠脑子里的文学词汇实在有限,无法支持他定义这么高深抽象的概念,他说的只能是最表象的东西。
“呵呵呵,”柳凌笑了起来,“我也觉得,爱情大概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希望永远和他在一起,会因为这份喜欢,暂时失去理智……”
“失去理智?”柳侠不解。
“失去对客观世界的理性思考,忘却了世界的规则,因为,你的心……你整个的世界,都被他充满了,你的世界……只剩下他。”
“真的,能喜欢成那样?”柳侠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歪着头看柳凌。
他有点累,虽然戴女士开朗随意,非常好相处,但那是对猫儿有恩的人,柳侠希望今天自己对她的招待尽善尽美,所以一天下来,虽然体力上并没有比往日付出更多,他却有精疲力尽的感觉。
“真的,真能……喜欢成那样。”柳凌轻轻地说。
“所以,杨医生突然结婚的时候,你才会那么难受,因为,你的世界,突然……没有了,空了,是吗?”柳侠小心地问道。
“什么?”柳凌茫然地看着柳侠,半天没回过神,“杨医生?”
柳侠被柳凌的神情弄的有点懵:“你不是待见杨医生吗?还领着她去见过曾大伯,后来她突然结婚了,所以,你……”
柳凌明白了柳侠在说什么,哭笑不得地扶额:“孩儿……呵,猫儿……跟你说的?”
“不是,”柳侠赶一下就坐直了,“是我自己猜的。”
“真的吗?”柳凌眯着眼看他,眼神从疑惑变成了肯定。
“……”柳侠的背塌了下去,他趴在膝盖上想装傻,片刻后他觉得这样肯定逃不过去,才说,“我可早就觉察出猫儿有个秘密,可他咋都不跟我说,后来我逼的狠了,他跟我说,等他十七岁生日那天告诉我,他十七岁那天,您都走了之后,我就逼他说,他说,你其实,有个喜欢的人……”
柳凌一点都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但柳侠害怕猫儿被五哥误解,慌不择路之下,他把自己从猫儿十七岁生日那天通电话的经过到去看杨医生的过程以及之后的心路历程,全都竹筒倒豆子一般给柳凌倒了个干净。
说完后,他轻松又心虚,嗫嚅着说:“五哥,我答应过你永远跟你提这件事,我,我不是故意哩,我是怕你等哩时间越长,最后如果对方变心,你就会越伤心。我原本还犹豫是不是跟你说杨医生哩事,今儿跟戴姐说话,听她说起他兄弟哩事,跟你可一样,我就觉得,你肯定等不来杨医生离婚了,所以,所以我才决定,跟你谈谈这事。”
“戴姐他兄弟是咋回事?”柳凌问,“他咋跟我一样?”
“戴姐的兄弟跟您俩,就是,杨医生您俩,差不多,”柳侠说,“不过他们是反了个个儿,您俩是女方那边家里条件好,所以他爹娘不愿意你;他们是戴姐家这边门第高,她兄弟哩女朋友是平常人家,戴姐他爹死活不愿意,逼着他兄弟跟个门当户对的女人结了婚。
他兄弟跟那女的各有自己喜欢的人,俩人从结婚就没同过房,平常连话都不咋说,他兄弟一直在想办法离婚,可他啥办法都用了,还是离不了。
他兄弟就让戴姐帮忙给他做了个试管婴儿,我夜儿跟您说的,戴姐领的那个叫思危的孩儿,就是她搁美国给他兄弟做的试管婴儿,哎,我夜儿给您说了吧?”
“没有,”柳凌很干脆地说,“你光顾着跟俺显摆猫儿的相片了,除了说戴女士漂亮高雅通情达理,她带的孩儿跟小萱样,又胖又乖,啥都没说。”
“哦,”柳侠有点不好意思,“我看见孩儿哩相片,太高兴,啥都忘了。”
“你确定是试管婴儿?”柳凌问,“我听说,试管婴儿并不容易成功……”
“戴姐亲口说的,”柳侠肯定的说,“她还说,她本来是先给他兄弟的爱人做试管婴儿的,可他兄弟的爱人精子活性挺好,可不知道咋回事,他们给她做了两次,都是四十天左右,代孕的人就流产了。
戴姐跟他丈夫正好也觉得,死活不愿意这门亲事的是她爸,又不是人家女方的家人,所以,就决定先给他兄弟做……”
柳侠忽然停住了,他看着柳凌,眼睛越睁越大,“哎,不对啊,戴姐他兄弟是男的,他兄弟的爱人不该是女的么,怎么会是……精子啊?”
柳凌按捺住狂跳的心和发抖的手,做出不明所以的模样:“所以,我问你是不是确定那个小孩儿是试管婴儿,我觉得,肯定是那个戴大姐看你傻乎乎的,逗着你耍呢。”
“不可能啊,”柳侠皱巴着脸回想,“我觉得她说的可认真啊,再说了,她逗我这干啥?”
“肯定是成天听猫儿夸你多好多聪明,结果见了面,发现你其实就是个傻乎乎的二愣子,觉得好玩,所以逗你玩呗。”柳凌煞有其事地说,“看看,你不就是傻乎乎的一哄就信了吗?”
“我……靠,”柳侠挠头,“不带这样的吧?第一回见面哎,不,不对……不对不对不对,五哥,人家肯定就是试管婴儿,那么……”他扭头看了一圈,好像怕被别人听见,“那么,肯定是戴姐的兄弟是……那个。”
“哪个?”柳凌问,并不是非常好奇,甚至有点漫不经心。
“那个呀,”柳侠有点着急,他不想说那么明白的,“俺六哥说过的那个……那个,同性恋啊。”
“同性恋?”柳凌好像思索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这倒有可能。”
“五哥,你,你咋一点都不,不,不觉得新鲜呢?”柳侠看柳凌的眼神有点崇拜,“你以前见过同性恋?”
“有啥新鲜的?”柳凌说,“不就是喜欢上和自己性别一样的人嘛。”
“可是,可是……”柳侠被柳凌平平淡淡地态度弄糊涂了,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震惊。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柳凌说,“喜欢同性还是异性,只要不影响到别人,就跟你喜欢吃辣我喜欢吃甜一样,顺心随性,无可指责。”
柳凌说的太平静,太理所当然,柳侠不由得顺着他的思路就下了:“也对唦,只要不杀人放火当小蜜破坏别人的家庭,人家愿意待见谁就待见谁,关别人屁事儿。”
柳凌笑笑,冲着正在脱裤头准备跳进水池玩的小萱喊:“慢点哦孩儿,拉住您小莘哥,别叫滑倒了。”
小萱“噗通”一声跳进池子:“不会,再高点我也滑不倒,爸爸你也过来耍呗,水池里可美,凉渗渗儿咧。”
柳凌拍拍柳侠的头:“您小叔老想您柳岸哥哥,爸爸陪他说会儿话,一会儿再过去陪你耍。”
“哦,”小萱拉住也跳进水池的小莘,“那你跟俺小叔耍吧,我跟俺哥哥耍。”
柳凌扭头,看着柳侠:“哎,将咱俩正说啥呢,咋忽然说起戴大姐他兄弟了?”
“哦,我正跟你说我为啥去看杨医生。”柳侠说。
“哦对,”柳凌点点头,“所以孩儿,你今儿绕这么大个弯,就是因为你知杨大夫现在家庭幸福,不可能离婚再回头跟我好,想劝我别伤心?”
“嗯。”柳侠的思绪也拉回来了,他有点不安地看着柳凌,点点头。
“我本来就不伤心啊!”柳凌说。
“……?”柳侠无语,他已经感觉到,自己好像搞错了。
“我确实对杨大夫有过好感,”柳凌说,“但仅止于此,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除了一次演习中受伤她帮我包扎,我甚至都没有和她单独说过话。”
“昂?不会吧?”柳侠错愕,即便知道自己之前可能错了,但冬燕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别样的感觉了,柳侠咋也想不到,他们之间居然如此简单。
“我等的人,不是杨大夫。”柳凌说。
“那,那是谁啊?”柳侠晕晕乎乎地问。
“五哥现在不能跟你说,”柳凌温和但坚定地说,“在我不能确定我们的未来之前,我谁都不能说。”
“哦。”柳侠糊糊涂涂地点头。
“幺儿,杨大夫的事,你没跟咱家哩人说吧?”柳凌有点担心。
“没,”柳侠赶紧说,“我怕你知了会怪猫儿不守信用,是偷偷去哩,我连猫儿都没说。”
“那就好。”柳凌松了口气。
也许未来有一天,家里人,尤其是柳长青和孙嫦娥,注定要为他的爱情而痛苦,柳凌希望能把这个痛苦压缩到最小,少经历一次是一次。
夕阳正好,兄弟两个人显然了短暂的沉默中。
“五哥,我觉得,人们都好说,爱情多美多美,其实都是他们从书上和电影电视里看来的,现实里的爱情,一点都不美。”柳侠眯着眼,梦游似的说。
“你没经历过,所以不知,”柳凌说,“如果你遇到真正的爱情,你就会知,它真的,非常……非常,美。”
“美到,值得为它抛弃一切,包括家,和爹娘吗?就像小说和电影里的那样。”
“不,不是那样。爱情,是众多美好感情中的一种,它因为具有时段性和单一而特殊的指向性,所以发生的时候表现方式比较激烈,会让我们的感受更直观,更强烈,让我们印象深刻。
其他感情,比如亲情,因为与生俱来,我们从不自知的时候就在享受它,它会细水长流地伴随我们生命的全过程,所以在正常情况下,我们感受不到它,但是,它对我们的重要性,绝对不亚于爱情。”
柳侠一下兴奋起来:“所以,五哥你的意思是,爱情其实没多重要,对吧?”
如果是这样,五哥有小萱和他们一家人就够了,不会有缺憾,一样是完美幸福的人生;而且,他如果不想结婚的话,五哥肯定也会支持他,帮他说服家里其他人的。
“你这啥理解力啊!”柳凌在柳侠后脑勺上呼了一巴掌,他一直都知道柳侠的心思不拐弯,可此时此刻,这家伙也太能破坏气氛了,“怪不得小葳成天操心,说猫儿回来之前,想叫你跟着他过呢,你居然没签个合同把自己赔钱卖了可真是奇迹。”
“咋了,我说的不对啊?”柳侠捂着脑袋问,那模样简直是委屈到死。
“当然不对,”柳凌把柳侠的头发揉了个乱七八糟,“我的意思是,爱情和亲情一样重要,一样珍贵,不存在为了爱情就要抛弃家和父母的问题,而不是说爱情不重要,可有可无。”
“哦,”柳侠气馁了,“所以五哥,你其实还是可想跟那个人结婚,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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