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之女

不一时，又有许多命妇来给徐莹拜年，郑琰也就有意缓缓撤出了话题中心。
前面说了，郑琰有些从昭仁殿神隐迹象，徐莹身边又聚集了一大群女人。幼主登基，母后临朝，郑琰脱岗，不知道把握机会是傻子。何况这里面还有徐莹娘家人，娘家人和郑琰一比，谁亲一点是很明显——徐莹重视家人。
郑琰见徐莹被拥簇奉承着十分开心样子，心中暗叹：这个时代，就总体政治素养而言，女人是真不如男人。许多命妇都觉得徐莹是太后临朝，看起来事事都是她来拍板，想把她给笼住了。这些家伙都忘了这位太后老公是怎么死了了，忘了这位太后老公生前喜欢一男一女是个什么下场。空有个头衔有个p用！
只看眼下，政事堂里是草根和世家天下，如果土鳖们政治素质真过硬话，政事堂该有他们一席之地才是。既然没有，就从侧面证明了至少眼下土鳖们智商比不上草根、根基也不如世家，也就是说没那个能耐能够打好徐莹这张好牌。没那个能耐，你们凑什么热闹啊？上赶着送死呢吧？还不如弄个不即不离位置，闷头发展实力呢。这些女人老公就明白一些。
扫了两眼，又跟安康长公主说了一会儿开学典礼事儿，郑琰心思就又飞到学校上面去了。
崇道堂首次开学典礼很是郑重，学生们穿着统一校服，聚集一起。崇道堂前庭院对于只有几十个学生学校来说是足够用了，然而来观礼家长却把这里挤得满满当当。郑琰是故意，她特意挑了一个休沐日来做开学日，以方便学生家长们能够出席。
家长们一点也不觉得出席这样典礼有什么不好，尤其是郑琰朋友十九娘和二十一娘，她们觉得就算是出来散散心，也是个奇体验。她们俩孩子放初级班里，两人还携手过来走后门儿希望把这一对难兄难弟排座位时候排到一起。
典礼很郑重，国人重教育，答应送过来了，那就是要当老师来对待，与乡间私塾不可同日可语，与国子监也有很大不同。是以虽然家长里面蛮横土鳖很多，孩子里小霸王也不少，面对师长还是乖得一塌糊涂。谁叫这学校里老师也很牛呢？
郑琰心情很好，谁都知道这学校是她创办，虽然没有“校长”这个职务，她也是当仁不让掌门人，用本地术语来说，她就是“山长”。校长发言非常简短，念是顾益纯代写讲话稿，写还是四字一句古文，一共就十六个字，比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多了对于道理约束与期待。
接下来就是老师们集体亮相，然后是学生集体拜师——这个礼仪就非常郑重了。当然，现这些小朋友也不是大牛们正式弟子，身份上比记名弟子略强些——能听老师讲课，人人被家长耳提面命要珍惜这样大好机会，争取能够登堂入室被老师带入书斋里面额外指点当正式学生。
仪式简短而郑重，还有奏乐，乐队是萧复礼友情赞助。郑琰答应让他做个“名誉学生”，有空可以来旁听一两节课。既然有名誉学生，当然也有名誉老师，比如顾益纯，又比如郑靖业。这些人一齐出现，让学生家长们觉得这学费花得相当值，一个个笑逐颜开。
仪式简短，结之后就是分班分教室，课程表是公开贴公告栏里，还公布了校园平面图，防止生走丢。仪式结束之后，家长们跟着孩子们队伍后面，隔着玻璃窗围观自家孩子坐明亮教室里准备上课。这年头没什么家长听课说法，孩子交给你了，就是信任了。
十九娘瞄了一眼正要离开，忽然拉拉郑琰衣袖：“那墙上是什么？”
郑琰眼角一跳，语气诡异地道：“黑板，周先生讲算学，要用到画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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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边用实际行动向郑山长展现了什么叫什么“技术宅改变世界”。他接到聘书之后参观了学校，头脑里模拟了一下上课步骤，然后就捣鼓出了原始版黑板和粉笔！
拜常弼所赐，现铅笔虽然少见，但是一些绘图上面得到了广泛应用。广义算学正包含了这些内容。铅笔好用，画出来线条精致易掌握、易修改，可以反复写画推演，真是科技小助手。周边接受技术无压力，讲课当然想用类似东西，举目一看雪白墙壁，就算能写，也不好擦，难道要用刮？
摸了两天下巴，他居然想出了办法！卷起袖子先把自己宿舍一面墙给试验了，觉得成功了之后就打报告给郑校长——我要改造学校墙壁。周先生还改良了教学用圆规等设备，竟与郑琰上学时看到数学老师用工具有九分像。
对于这货，郑琰真心想给他跪了！为什么这些土著总给她一种“我其实是土著他们才是穿越来”错觉？很打击人啊有木有？她曾经也想弄黑板来，只是觉得现授课方式不太需要就没弄，当然主要是因为她根本不知道黑板要怎么搞！现被个技术宅给弄出来了，人家还是临时起意就弄出来了！
郑琰趴地不起，因为要弄黑板，首先需要一个平板底子，周边嫌弃木板会变形，于是他老先生搞出了土法水泥糊了一下墙……
郑琰想了八百回水泥，就特么这么出现了！
此时周先生正给高年级学生上课，讲星图变化，捏着粉笔东画西画，画画擦擦，真是让土鳖们大开眼界！
另一宅也上课。
崇道堂首期课本是学生自备，书目是任课老师们拟定。崇道堂里当老师真是个很舒服工作，旁不说，就是学生自备高质量课本就让他们很开心了。这时代主要靠手抄，各种手抄本错讹不少，国家也有校定官文版本，却还没有发展到雕版印刷而后发行程度，只是刻石立于国子监。能够拿到国家刊定过正本手抄本人主要就是权贵们了。夏侯霸很开心，不用回答学生“学生书上这一句与先生所言有出入，不知道哪一个是正确？”这样问题真是太好了！
让宅缩二人组满意是，尊师重道作为一项传统美德，使得小豆丁们即使吵闹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地跟他们腻歪。夏侯霸开心地端坐上首书案后面，因为太宅了，不常对着人类，不需要有太多表情，再开心他看起来还是个面瘫，倒是符合传说中“大家”、“名士”、“严师”形象，小学生们乖乖地听他讲课中……
参加典礼家长们挺放心地走了，郑琰也舒了一口气，本来计划还要开个什么家长会一类，现可以省了。她也是经顾益纯提醒才知道，“天地君亲师”不是随便说说，什么家长会一类东西完全不必搞。传道授业解惑是神圣，教人子弟者不可以卑躬屈膝！“你教阿元时候难道是要看他父母脸色行事吗？世上从来没有这样太傅！”
郑琰被顾益纯拎着耳朵训时候脑袋还是一团浆糊，听到后来才明白：这个时代有坏人不假，但是下限还是没有经过千百年不断刷。老师是个真崇高职业，或者说根本不是个职业，而是一种荣誉，人们自律、自尊、自爱。哪怕是收着学费教学生，也不会暗示你送两张超市提货券之后才肯多照顾你家孩子！老师不但对学生学业负责，也主动承担着塑造学生思想道德任务。正因为这份“正气”，老师地位很高，也当得起这样社会地位。
把顾益纯说法用姑娘们能听得懂话来翻译就是：你明明是个正室，别学小妾作风！
就算办学校初期学员是郑琰下帖子给他们父母邀来，也只是“搭伙”弄来受教育，绝不是“苦求”来。
“学堂得有个学堂样子，不尊师，无以重道，要让些人事不知孩子尊敬一个低声下气求他们父母人话，你不觉得难了一点吗？你校规定得很严很好，怎么就学生父母事情上头犯了糊涂了呢？”
醍醐灌顶莫过于此吧？郑琰不得不与时俱进地重审视这所学校，这里全国好老师，有全国好条件，本就是后世普通小学不一样，它像是大学里培养研究生模式！我说呢？怎么感觉这么奇怪！
郑琰意识里，学校就是后世那个西方化范本，竟忽略了这里是古老东方世界。不要提此时读书还是件很奢侈事情，连私人书院都很少见，她算是头一个吃螃蟹，设定年级时候就遇到了土本化问题，但是当时居然忽略了。
于是本来还想让学生家长们选个代表组个家长会计划可以歇菜了，春寒料峭，请大家喝口热茶用点儿点心暖暖身子，然后解散，该干嘛干嘛去吧。郑靖业与顾益纯跟大家打了一个照面之后，也意思意思地给高年级学生们上了一课。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二老以其靠谱长相、渊博学识、和蔼态度，令学生们如沐春风，以至于不少学生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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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学校里蹓跶了一圈儿，郑琰做贼似地趴窗户边儿上看自家闺女上课，小丫头练字，写得有板有眼。也算是家学渊源吧，池春华小朋友从两岁起就开始握笔，用是好文具，有好老师，这个老师还可以随时写字帖给她。
大概是因为郑琰太凶残了缘故，她女儿大家看来也应该是个凶残货——当然也确实凶残了一点——都不按照正常小朋友样子教她，被扔到外婆家里时候还曾得到外公指点，偶尔遇到顾益纯也曾被抱置膝上教些小窍门，水平这一拨学生里算是顶尖儿了。
再潜行到儿子教室外面，再看池宪小朋友，这货绷着一张小脸儿，一点儿家里卖萌样子都没有，正跟课本死磕。
看看没有什么问题了，郑琰登车回家，家里还有三个小呢。女人想干出一番事业又不耽误家庭，一个人劈作两个来用有时候都还不够用。
回到家里，三个宝宝刚刚睡醒，揉着眼睛大床上走来爬去，你拍我一下，我亲你一口，热闹异常。看到郑琰回来，三张小脸一齐笑得流口水：“阿娘～”郑琰有一种看到一窝小鸟嗷嗷待哺错觉。
坐到床上，双手一张，把三个团子拢到怀里，顺手给他们擦口水：“这是馋吗？口水都流出来了。”小东西们毫不意这种黑历史，咯咯地笑着，想给母亲一个拥抱，只可惜小胳膊太短，顶多只能抱郑琰一条胳膊。
池脩之回到家里就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分不清谁是谁三个傻儿子，一左一右抱着郑琰两条胳膊，剩下一个干脆扑上去吊郑琰脖子上。这一刻，郑琰只能庆幸她回到家之后换了一身方便方便，去了尖锐首饰，耳环也取了下来。才没有因为被三个顽皮宝宝一通闹而显得特别狼狈。
池脩之步上前，把娘儿四个拥到怀里，下巴顶着郑琰头顶：“真有精神呐！”
难友来了！郑琰果断地推给池脩之两个宝宝，自己抱着一个：“李先生肯放你回来了？阿爹和先生还讲课？”池脩之被李俊给拉去办公室里聊天儿，池脩之字写得不如郑琰，琴却弹得很不错，颇合李俊之意。
池脩之左耳朵被儿子拽着，右袖子被儿子啃着，他也不恼，小心地救下自己耳朵，又扯回自己袖子：“先生和岳父还忙，一堆人围着，可把李先生气坏了。”
不用说，李俊跟郑靖业怄气，要不是这学校是郑琰开了，都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照郑琰估计，根据他们俩朝堂上互动来推测，吃亏只能是李俊。
说话功夫，池脩之又被儿子们盯上了，连郑琰怀里这一个——哦，他袖子上绣了个二——也连滚带爬地与兄弟们凑作一堆来造反。郑琰一拍手：“你们就这样别动！”
转身取了画夹来，拿起铅笔做素描，没有照片儿，这样写生也很不错嘛！
池春华与池宪回来，看到郑琰画稿，不依地要求把他们也加进去，池春华眼珠子一转：“阿娘～这种画法也能教吧？”
“教，教，你先把功课学好了，过阵儿我闲下来了就教。”
池春华欢地扑了过来：“我就知道阿娘好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冷哼，池春华眼睛瞪得大大，鼓鼓腮，看得郑琰一乐。就见小萝莉飞地调整了表示，一个向后转，用甜得让郑琰倒牙声音叫着：“阿爹～～我喜欢你了～”
郑琰也想哼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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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和睦，事业有成，难得是池脩之不因为妻子活泼而觉得自尊受损，反而认真工作，认真熬资历。摔！这是性别歧视！今年三十岁池脩之绝对是年少有为，这个年纪已经混上九卿人，都是不可多得人材。问题是，如果他想再进一步话，起码得再熬上个五到十年，这不是因为他水平不够，纯是因为年龄不够。
由于年龄限制而不能升官神马，池脩之表示毫无压力，继续活着就是了，他身心都很健康，不必因为老婆级别高而被憋得心理变态。作为一个体谅老婆好男人，池脩之乐见郑琰能够振作，如果郑琰因为失去一个孩子从此一蹶不振，那就不是郑琰了。
池脩之有意不提修桥铺路事儿，也把慈幼局事情有意绕开——怕勾起郑琰伤心事，这些事情他们留心做好就是了——拿学校来说事儿：“明年要再添学生，校舍就略有些挤了。”
“这是来一批，毕业一批，再说了，”郑琰对这个比较有成算，“这些孩子里，有些已经十多岁了，再过个一两年、两三年，他们家里该为他们谋出仕了。”
池脩之摸着下巴长出来胡茬儿，怎么看这动作怎么猥琐：“你弄名单里可注明了，这些孩子有大半倒是次子、幼子，运气好荫封有望，运气不好恐怕还要多你这里呆上两年，恐怕还有人想走你门路呢。”
郑琰道：“也不是谁来我都收，收了不服管教我也不会留。章程里写得一清二楚，犯了我规矩，谁求情都没用。不管是谁送来，崇道堂也不能变成收废物地方。”什么小老婆生、外室生都要塞进来求门路，做梦去吧！
池脩之失笑：“你还是这副脾气。”
“可也没什么不好，对吧？”
池脩之伸手刮了刮郑琰鼻子：“你这样子，跟春华还真像。”
“什么呀，是春华样子跟我像。”
“是是是，是她学你，她以后要像你一样顺顺利利活活才好。”
“你这是不是自夸？”
池脩之嘿嘿一笑，转移话题：“今天先生还说，学堂里藏书依旧嫌少，这半年来咱们也购进了不少书籍，也雇人抄写了，总是不够。”
“是呢，抄得慢……”郑琰忽然顿住了，一拍脑门儿，“我怎么忘了他？！”
“忘了谁？”
郑琰露出了奸商标准笑容：“抄书肯定慢，要是用印，岂不多了？”
池脩之古怪地看了妻子一眼：“用印是了，可雕版比抄写花时间还长，熟工也不易雇得，费用也不便宜。”
拜当年飞书事件所赐，雕版印刷凶名外，查不出笔迹这只是副作用，头脑灵活人因为看到数以千计一模一样印刷品，感觉到了这其中商机。如果是雕版印刷如朝廷刊定“经”书，只要雕一版，就能一直印一直印，买人既多，批量生产还能节约成本。
那只是针对有很好销路书籍，毕竟制版费不便宜：得用识字工人——这个数量并不很多——来雕版。
如崇道堂这种地方藏书，那就不能是大路货，
郑琰也嘿嘿地笑道：“可以用活字嘛！虽然我也不大会做，不过周先生一定能做得出来！”她有钱了之后经常会突发奇想，活字印刷她其实已经试过了，可是木有成功==！
有个技术宅真心好，她只负责提供思路，技术宅感举了就会去想办法。难得是技术宅对于人类发展科技进步也是非常热血。





奸臣之女 203一堂公开课
活字印刷神马,不要太美好！郑琰小算盘打得叮噹响,奈何周边不上当！周先生近迷上了改进教学工具！
郑琰有资源,有人脉,别不说，光她家里那些藏书里面就有一多半儿是大多数人只听过名字没见过内容。她还通过关系，得到允许可以外借老皇帝位后期整理出来书籍出来印一印,这多好啊～绝对是有利于文化传播、造福社会大好事儿。相信读书人出身和周边应该拒绝不了这样诱惑吧？
想得美！
周先生目前对于外借图书不感兴趣,他感兴趣是钦天监里各式仪器。明白了郑校长能量之后，宅周终于舍得从他独居小院儿里爬出来了，期间因为不熟悉郑校长日程表，还白白外面等了许久,让他那苍白皮肤晒了一会儿春天太阳,小眼神儿都被晒得迷离了。
安顿好家里，郑琰就往学校这里来看看。听说周边居然从他小院儿里爬出来了，郑琰内心惊悚程度不亚于听到贞子从井里爬出来，这根本就是贞子不往外爬了，窝井里上网刷论坛了。贞子工作就是不断地从井里往外爬，周边是个宅，完全易位了好吗？
压下心中那股诡异感觉，郑琰心道，正好我也有事儿要找他呢。这两天郑琰一直忙着组建自家印刷厂事儿，她不缺就是钱，相反，缺是人材和技术。印刷厂倒不需要什么繁华地方，就是个作坊呗，城里城外随便哪一处近水地方都行。难是怎么样从无到有地把活字印刷给搞出来！
如果周边正好有事相求，郑琰正好跟他做一个等价交换，她帮周边，周边就要帮她把活字印刷给搞出来。
前面说了，周边是个宅，但也是个读书人，礼仪是不差，但是！凡是宅，与人交际时候总是不那么灵活，郑琰仿佛看到了一部“如何与人见面打招呼”纪录片，周边从入门到行礼、寒暄、选择座位、入座、开口谈话，根本就是照着课本上来，一点水都不掺。
郑琰心里扶了一下额，心说，这都半年了，你怎么一点儿变化也没有啊？当初周边要把学校教室给糊了弄黑板时候，也是这个步骤。
郑琰温和地道：“周先生此来，必有要事，不知我能不能一份力？”
周边松了一口气，他是真不知道要跟个小媳妇儿怎么寒暄下去。踌躇了一下，觉得实没有什么好说，也就**地直来直去了：“听说山长能朝廷有司那里说得上话，咳，我就想，山长能不能跟钦天监说一说，让我看一看那里面东西，”周边人宅，说话却一点也不慢，噼哩叭啦说了一通之后，停了一下，不太好意思地加了一句，“于教学上也是有好处。”
郑琰泪流满面，她是个奸商啊！本来打定了跟周边做个交易主意，周边说想旁观全国好仪器，郑琰已经想到办法了：这事儿其实并不太简单，天文地理堪舆望气什么还有一点迷信色彩，养了这么个神仙学校里，他再想要接触钦天监什么，容易引起流言，倒可以引荐给萧复礼，顺便通过郑靖业等人暗箱操作一下，把周边名字挂到钦天监之下。这样周边既有了一个官身，也有了正当地接触钦天监仪器理由。
周边也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后又加了这么一句“于教学上也是有好处”，作为校长，郑琰无耻功力不够，没办法周边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再谈交易事情了。
郑琰踌躇当口儿，周边有些着急，他也不是完全不会看人脸色人，郑琰表情明明“不欣然”。想而又想，周边道：“就看一眼就成，看完了回来我自己做就好，也不用花多少钱，山长付我束脩极高，够用。”
你妹！郑琰真心给他跪了，看一眼就能回来自己做，你知不知道这是钦天监啊？！这种“让我看一看白头鹰家航母，回来我给你造一艘”感觉到底是要闹哪样？有这么高水平，居然……不去研究活字！
郑琰知道，周边这样人，说是技术宅，本质上已经是科学家了，打定了主意就轻易不会被扭转。活字印刷事儿就要另想办法了，点头道：“这个，钦天监有些事儿要慎重，容我去周旋两天。”
周边常识还是有，掌心膝盖上蹭了两下：“如此，真是麻烦山长了，弄回来对学生们也是有好处，”周边强调，“除了天文，还有地理呢，这里学生既富且贵，少不得要出仕，为一方父母，要想做得好，天文地理都要懂。我去看了，回来做出来，多做两套，让学生们也练练手，总要教会了，方不枉教了他们一回。”
郑琰赞同道：“正是，我曾随郎君赴鄢郡，期间修道路挖河渠，也少不了丈量土地。”测绘神马，真心累人。
周边拍着膝盖：“正是如此！”
郑琰试探着道：“先生不是不太爱出屋子么？这丈量什么，得到户外啊。”
周边莫名其妙：“我懂这些个事儿，跟出不出屋子有什么关系？随便哪里就能做啊，我年轻时候也出来过，学会了，何必再到野地里跑？”
“……”郑琰不死心地道：“原来如此。先生起多做两套给学生们用，我还想起来有些书各家珍藏，轻易也不得外借。我就想咱们这里藏书楼里多放些书，每种多放两套可供外借。”
周边对这些个事情既不太熟悉，也不很感兴趣，他话说完了，见郑琰还没有结束意思，有些不知道怎么离开，只好哼哼哈哈地顺着道：“山长想得周到。”心中却想，要说山长有事去忙呢还是说自己有事要离开？
“咱们这里藏书还不够丰富，雇人抄又太慢……”
周边答非所问地道：“我那里还有一些算学书籍，山长要是有用，拿去抄，只不要弄污损了就好。”
“我是想给印出来，先生有什么建议没有？”
“太耗费人力物力了，一本书少则数百版多则上千版，山长再有钱，也不是这样做法。”死宅说话一点也不委婉。
郑琰好想抽他！“是做活字。”
“嗯？”周边两眼放光。
郑琰取出随身携带印章，她印章非止一两枚。这年头有些身份人印章都不止一两枚，有正式印，比如郑琰“韩国夫人印”；还有盖书画上印，比如李俊“香雪海印”——他书斋座落一片花树丛里，每到春天花开，风一吹过屋子就像被埋花海里一样；又有写信时候加盖表明身份印，比如李神策“策”字印。
两枚印章一并排，再调个位置，周边一眼就看出这其中门道来了：“这样好，省事！有几千个字模就够用了。夫人有心就去做吧～”言语中颇有知己之感。
郑琰吐血：“我只是这么一想，究竟要怎么做，还没个想法呢，我又不会做这些木工活。先生既然明白了，腾出手来时候可愿意帮我一帮？”又诱之以利，“待到做成了，印不同书就要省事儿多了，我看过先生之作，亦可刊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