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妃不承欢:腹黑国师别乱撩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风吹小白菜
大乔氏放了心,告退离去。
小乔氏亲自过来当说客请人,沈妙言自然要给她脸面,因此答应午后去都督府走一趟。
用晚膳时,魏涵听闻此事,生怕她在都督府受委屈,特地拨给她二十几名身手极好的精锐侍卫。
沈妙言笑着为她布菜,“外祖母,我是去探病的,又不是去打打杀杀,带那么多侍卫,没得让义父和干娘不高兴。”
魏涵有些感喟,“兜兜转转,我的筝儿没能成为他的妻子,你却成了他的义女。可见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沈妙言原想问问魏惊鸿与她娘是怎么回事,她娘又是怎么失踪的,不过怕魏涵伤心,因此只笑了笑,给她盛了碗汤,“外祖母喝汤。”
午后,沈妙言乘坐马车,只带了两名侍卫、一位宫女,径直往都督府而去。
出宫时,却正好碰到连澈,少年不声不响地跟在马车边,“魏惊鸿不是什么好东西,姐姐就带了两个人,未免太过大意。”
沈妙言挑开窗帘,笑道:“不是有你跟着吗?你在的话,要那么多侍卫做什么?”
这话让连澈颇为受用,唇角翘了翘,没再多言。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都督府正门外。
连澈跨下马,扶着沈妙言下了马车,吴嬷嬷亲自迎了出来,笑道:“奴婢给郡主请安了!郡主里边儿请,夫人正等着您呢!”
沈妙言声音淡淡:“有劳嬷嬷带路。”
一行人很快来到魏凌恒所居的韶光馆外,沈妙言踏着大理石铺成的小路,放眼看去,明明是春日,那些松柏林木等看起来却枯萎无力。
她扫了眼旁边空荡荡的草地,随口问道:“之前不是养了两只鹤吗?怎的没了?”
吴嬷嬷笑着解释:“前些时日,一只鹤得了病去了,另一只鹤不吃不喝,没两日也跟着去了。”
沈妙言垂下眼帘,精致白净的小脸上不辨喜怒,呢喃出声:“白鹤尚有情,人又孰能无情?”
“郡主说什么?”吴嬷嬷好奇。
“没什么……”
此时寝屋内,魏凌恒披头散发、赤着双足在屋中大闹:“娘说天诀妹妹会来,这都什么时辰了,妹妹怎么还不到!娘骗我!”
他气怒不已,直接掀翻了桌上的笔墨纸砚。
屋中一团狼藉,大乔氏伸手去拉他,苦劝道:“她很快就到了,乖,咱们去更衣梳头……”
“啊啊啊啊啊——!”
魏凌恒挣开她的手,抱住脑袋,痛苦地吼叫出声。
窗外乌云汇聚,眼见着又是一场雨。
大风吹进来,把摞在窗台上的厚厚一叠纸给吹得扬起。
走到木楼下沈妙言仰起头,漫天纷纷扬扬的纸片,每一张画纸上,画的都是她的模样。
她伸出手,接住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少女戴着花冠,骑在高大的赤豹上,形如山鬼,在山野林间的阳光里笑得倾国倾城。
琥珀色瞳眸闪了闪。
大乔氏听见下方的动静,急忙偏头望过去,看见沈妙言时大喜过望,连忙拉了魏凌恒,“看谁来了?娘没骗你吧?”
魏凌恒半个身子探出窗户,看见那个心心念念的姑娘顿时喜不自禁,连忙道:“快,快为我梳洗打扮!”
等沈妙言进来时,他已经收拾妥当,屋中也已布置齐整。
大乔氏与她错身而过,声音里带着几分乞求:“恒儿现在情绪不稳定,恳请郡主莫要说刺激他的话。”
沈妙言微微颔首,踏了进去。
屋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和药香,身着天青色对襟锦袍的少年端坐在窗边,长发一丝不苟地梳了起来,插一根檀木簪,除了脸色苍白些,看上去就只是个内敛羞怯的读书人。
连澈为沈妙言挪了张椅子过来,沈妙言坐了下去,抬眸道:“听说,你想见我?”
——
今天写四哥和二表哥那一段时,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泪如雨下……
弃妃不承欢:腹黑国师别乱撩 第1085章 风雨如晦,相思成疾(3)
魏凌恒双手放在膝盖上,端严的模样,仿佛应对夫子的考生,结结巴巴道:“是!我……我……天诀妹妹,我是想见你……”
他的眼睛只盯着沈妙言露在裙子外面的绣花鞋尖,脸颊红得想煮红的虾,十分害羞的模样。
沈妙言从旁边书架上随手抽出本画集,翻了几页,淡淡道:“想娶我?”
“是……”魏凌恒鼓起勇气,满脸认真,“我一定会好好待妹妹,不纳妾不要通房,一生只要妹妹一个!”
沈妙言轻笑了声,合上画集,双眸定定望向他,“可我却嫌弃你没有功名傍身,嫌弃你文弱无力,怎么办呢?”
魏凌恒一听,顿时急得不行,双手搅着袍子,又开始结巴起来:“那……那怎么办……我,我改行不行?马上就是春闺殿试了,我一定努力,争取考中状元,我,我每天都起来跟着爹爹练功……”
沈妙言拢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起,他这副模样,像极了过去的阿陶……
冷硬的心忽然软了下来,她笑道:“第一,你要考中状元;第二,你要身体康健;第三……”
她歪了歪脑袋,“你画的画很好看,不如把大梁城的热闹给画下来,一幢屋子、一扇窗都不许少。如此三件,若能同时做到,我就嫁给你,可好?”
这三件事,且不说光是前两件就难上加难,这最后一件,更是难如登天。
她说这种条件,无非是为了激励他努力向上。
他若真的都去干了,等他彻底钻研进去,或许就会把她给忘了。
魏凌恒紧张地站起身:“此话当真?!”
沈妙言盈盈而笑,“当真。”
“那……那说定了,妹妹可不能反悔!”
“好。”
魏凌恒仿佛获得了巨大的动力,立即奔进书房,抓住每时每刻读书。
沈妙言松了口气,带着连澈下楼。
楼下坐着的大乔氏一见她出来,立即起身,“恒儿他……”
“你自己上去看吧。”沈妙言不曾看她一眼,继续往外走。
大乔氏忙不迭上了楼,寝屋中却不见魏凌恒的身影。
她进了书房,只见魏凌恒抱着一卷书,摇头晃脑读得正起劲儿。
她不解地蹙眉,“恒儿……”
魏凌恒目光不曾从书里挪开,抬手挥了挥,“几日后的殿试,我要做状元。天诀妹妹说,只要我当上状元,身体健康,再画出大梁城的景致,她就答应嫁给我!娘,你别来打搅我了!”
大乔氏心下稍安,走过去为他斟了杯茶,“我儿如此用功,为娘也放心了。”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魏凌恒摇头晃脑地读了一句,忽然又道,“娘,你快去备下聘礼,我很快就要提亲了。”
说着,又继续读起来。
大乔氏心头微酸,低低应了声好,转身以帕掩住口鼻,哭着离开。
她走到书房外,肩膀耸动,压抑着声音,哭得厉害。
魏瑶走过来,“娘,兄长怎么样了?”
“我瞧着他痴傻得更加厉害了!”大乔氏把那三个条件说了一遍,“这三个,哪里有那么容易达到?我看那魏天诀就是故意整你哥哥!”
魏瑶笑了笑,扶着她下楼,“娘忘了?哥哥才华无双,不过是遇见天诀才变得痴傻,区区状元算什么难事?”
大乔氏皱眉,眼底掠过阴狠:“话是如此,可那魏天诀狡猾多端,我得多做一手准备才是!听说她和沈青青素有旧怨,六月中旬皇上会去永安寺祭天,等到那个时候,我和沈青青联手……总能叫她生米煮成熟饭!”
魏瑶望着她脸上的厉色,不觉心中一惊。
而另一边,沈妙言行至前院,却见前方抄手游廊中,魏惊鸿正临风而立。
雨丝洒落进来,沾湿了他的袍摆。
她缓步上前,“义父。”
魏惊鸿偏头看她,沉黑的眸子越发深沉,“你与她,真的很像。”
沈妙言走到他身侧,与他一同看满园风雨,“义父与娘亲一同长大?”
“是。”魏惊鸿的目光落在院子角落的一株栀子花上,初夏的天,那丛碧绿的栀子已经小心翼翼探出一枚洁白的花蕾。
薄唇牵起一抹温柔的笑容,他认真道:“她很好,见过她的人,都说她好。我第一次遇见她,只有五岁,是族中庶子,向来受人忽视。”
“那年宫中夜宴,我在御花园被兄长他们欺辱,浑身是伤地躺在长廊里,是她怯怯过来,为我处理伤口。”魏长歌的眼睛里满是回忆和温暖,“你曾有过这种经历吗?所有人都把你当成狗,所有人都无视你、轻贱你,唯有那个人,唯有她,将你看做是与她一样的人。”
“她用她的方式,给你温暖。把你冷硬的心,又给重新暖化……因为她的存在,你无法仇恨这个残酷无情的世界,你甚至感谢它把她送到你身边……”
沈妙言静静聆听,脑海中,却无端浮现出君天澜的模样。
她深深呼吸,努力把他从脑海中驱赶走。
大雨淅淅沥沥,沈妙言低头理了理裙摆,淡淡道:“时辰不早,我该回宫了。”
魏惊鸿未做挽留,只平静地目送她远去。
雨声依旧。
直到那抹纤瘦的丽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他才重又望向雨幕,伸手去接那雨水,“筝儿,我与命运斗了半生,如今才知道,最大的敌人不是朝堂上的同僚,也并非沙场上的敌军……而是岁月。”
“你我懵懂无知的岁月仿佛还在昨日,可不过转眼之间,你的女儿竟已这么大了……”
叹息声弥散在雨里,牡丹在风雨中挣扎,却越发显得艳丽荼蘼。
沈妙言出了都督府,连澈在她身侧撑开一把纸伞,“姐姐,上马车吧。”
她回头望了眼都督府的大门,轻轻“嗯”了声。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透过窗帘,可见两侧的摊贩们都撑开了伞,喧嚣中透着宁静,仿佛时光在此静止。
正凝神细看时,马车忽然徐徐停下。
坐在她身边的连澈撩开车帘,只见身着黑色锦袍的高大男人正挡在路中央。
弃妃不承欢:腹黑国师别乱撩 第1086章 风雨如晦,相思成疾(4)
他不知道在这里站多久了,因为没有撑伞,雨水落了他遍身,湿发紧贴着面颊,看起来格外狼狈不堪。
而那双暗红色的狭长凤眸,始终定定注视着马车。
连澈放下帘子,淡淡道:“绕道。”
沈妙言垂着眼帘,并未反驳。
车夫催着马车,正要掉头,君天澜沉声开口:“我只是想见你一面。”
连澈冷声:“我姐姐不想见你。”
君天澜缓步上前,哑声道:“这么多天,你躲在未央宫不肯见我,却愿意去见魏凌恒……沈嘉,在你心里,我甚至不如他吗?我为我过去做的混账事向你道歉,我不该把你锁在地牢,我不该迎娶薛宝璋气你,我不该把你独自扔在皇宫去北境打仗……但究竟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初夏的天空,汇聚着重重乌云,雷声滚滚,大雨落得越发急了。
沈妙言攥着裙摆,与君天澜隔着车帘,只低头不语。
“沈嘉!”君天澜伸手握住车门,因为激动,手背青筋暴起,五指深深抠进了木头,“你告诉我,究竟要我如何做,你才肯原谅我、你才肯见我?!”
沈妙言抬眸盯着帘子,琥珀色瞳眸闪烁着倔强的光芒,“离开大魏,再不要纠缠我,我就原谅你。”
簌簌雨声中,她的声音冰冷薄凉,毫无感情。
君天澜一颗心沉到地狱,缓缓松开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
车夫急忙掉转马车,离开了长街。
四周有路过的百姓轻声指指点点,向来冷静自持的年轻帝王,绷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一掌劈断了街侧的百年梧桐。
沈妙言回到未央宫,早有宫婢把准备好的热姜汤端过来。
她嫌弃地望了眼,“我不喜喝这个,端走吧。”
话刚说完,魏涵缓步进来,沉声道:“必须喝。”
“我又没淋着雨……”沈妙言走过去扶住她,“外孙女身子健康得很,外祖母就不必担心了。”
“你这孩子,前段时间才发过高烧,这么快就忘了?”魏涵不悦。
两人在软榻上坐了,旁边连澈捧过姜汤递给她,“姐姐还是听外祖母的话比较好。”
沈妙言接过,嘴角抽了抽,这家伙,喊外祖母要不要喊得这么顺口……
魏涵这才注意到连澈,“这位不是鬼市的沈公子吗?”
连澈向她行了一礼,“给外祖母请安。”
沈妙言连忙把两人结拜的事情说了一遍,魏涵笑着拉住他的衣袖仔细打量,“长得确实好,这下我倒是又多了个外孙!如今什么年纪了?”
“回外祖母话,已经十七岁了。”连澈笔直地站在原地,看起来玉树临风,很是英俊。
魏涵点点头,“十七岁也不小了,可有说亲?”
沈妙言挽着她的胳膊,笑眯眯道:“我前些时日想撮合他和柳家的小姐,无奈他看不上人家。外祖母若有合适的人,不妨与他说一说?”
连澈微恼,只低头不语。
魏涵想了想,随即笑道:“丞相的孙女儿,好似看中你了?”
“她娇蛮跋扈,并非我的良配!”连澈断言否决,“莫说我现在不想定亲,便是要定亲,也得是姐姐这般绝妙的姑娘!”
魏涵被他逗笑,拍了拍沈妙言的手背,“瞧瞧,人家说镇南王眼光高,如今这个,眼光也高的很啊!连澈啊,我可只有这一个宝贝外孙女,已经给了镇南王,莫非还能再给你变出一个?”
连澈想了想,在魏涵左侧坐了,抬眸望向沈妙言,笑得淡然,“那我便不娶了就是。”
沈妙言垂眸,脸上的笑意僵住了。
魏涵只当他是在开玩笑,不禁大笑出声,“不娶妻可不行,否则孤身一人多可怜,子嗣又该如何绵延呢?”
屋中正说着话,外面宫女进来禀报:“大长公主,张大人和柳小姐前来探望郡主。”
魏涵抬手:“快请进来。”
张晚梨与柳依依踏进来,行过礼后,魏涵与她们说了会儿子话,笑道:“本宫在这里,你们这些小丫头怕是有许多私房话不好说吗?本宫去看看园子里花儿,你们聊着。”
连澈立即起身,也一同离开。
柳依依羡慕道:“天诀姐姐,大长公主真的是很慈祥的人呢!”
沈妙言笑了笑,转向张晚梨,“一别经年,谏议大夫别来无恙。”
张晚梨身着官袍端坐桌边,挑眉笑道:“好郡主,你可别这般阴阳怪调与我说话,我听着,瘆得慌。当初还在楚国京城时,大家约莫都没有想到,那些贵女之中,最大造化的人是你。”
“从国公府小姐到罪臣之女,再到大周的乐阳郡主,继而一跃而成大周皇后……却又摇身一变,成了我大魏御奴坊的女奴,又一步步成为大都督的义女、圣上亲封的凤仪郡主、镇南王妃,啧啧,这般人生,不是传奇又是什么?”
张晚梨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我这算什么造化?”沈妙言抚了抚裙摆,“我倒只愿意做个深闺小姐,好好的嫁了人,不折腾这许多。”
张晚梨把她眉宇间的一抹愁容纳入眼底,又望向窗外犹带雨水的牡丹,轻声道:“大风大浪地过来,其中也不是没有快乐的。平稳一生,其中也不是没有烦恼的。”
沈妙言喝掉最后一口凉了的姜汤,“倒也是这个理儿。”
柳依依托腮,“你们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张晚梨笑着望向她,“你呀,好好做你的柳府大小姐,将来等着嫁人就好。”
柳依依面颊绯红,“真讨厌!要嫁也是你先嫁才对,听说周国那位韩公子,天天去大书房看你,我看呀,分明是郎有情妾有意,也不知你们什么时候成婚……”
“哦?”沈妙言颇有兴味,“那我得先把贺礼准备好了。”
饶是冷静如张晚梨,都忍不住红了脸,追着柳依依要打她:“真是胡说!哪儿有这事!”
柳依依不停避开她的手,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
沈妙言倚在矮几旁,注视着她们的笑闹。
无意间回眸,正对上窗台上的菱花镜。
镜中的姑娘唇角微翘,分明是挺开心的模样。
她有些发怔,却又很快释然。
没有他,她似乎也能过得开心……
弃妃不承欢:腹黑国师别乱撩 第1087章 永安寺暴雨现白骨(1)
张晚梨和柳依依闹罢,柳依依喘着气儿在桌边坐了,喝了几口水,好奇道:“说起来,大人,你若真和韩公子成了亲,是你嫁去周国,还是他入赘到咱们大魏呀?”
张晚梨瞳眸微动,显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屋中轻松的气氛渐渐凝重起来,沈妙言适时道:“时辰不早,你们就在这里用午膳吧?”
柳依依笑嘻嘻道:“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尝尝天诀姐姐这里的菜肴了!”
七日后,春闺中的殿试正式开始。
因为君天澜和君舒影也在,所以魏帝特别邀请他们一同参与殿试出题。
魏涵想让沈妙言多见些世面,因此特地让她也过去坐着听听那些学子的策论。
沈妙言坐在殿侧的珠帘后,第八个上场的考生正是魏凌恒。
他看起来文弱斯文,可当场一篇《治安策》,行云流水般滔滔不绝,文采惊艳,叫众人大开眼界,获得了旁观朝臣们的一致称赞。
魏帝忍不住一边捋胡须,一边笑弯了眼,竟当场钦点了他为这一届的状元。
沈妙言注视着魏凌恒,他褒衣博带,站在大殿中央神采飞扬,仿佛会发光似的,异常耀目,与前些时日那个疯疯癫癫的少年全然不同。
朱唇漾开浅浅的弧度,如此,她也算是帮一个踏入歧途的少年重新找到方向了吧?
算是功德一件。
殿试结束后,沈妙言前脚回到未央宫,魏凌恒后脚就跟了进来。
她有些无奈,“你高中状元,该回家与家人团聚分享喜悦才是,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魏凌恒一站在她面前,就又恢复了那个畏畏缩缩的模样,嗫嚅道:“第一件事,我已经做到了……第二件,第二件我也会努力的!我一定会把大梁城全画下来给你看!”
“我等着。”沈妙言不以为意地进了内殿。
魏凌恒握了握拳头,痴痴注视她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天诀妹妹,我一定会努力,我一定能做到的!”
说罢,飞快跑了出去。
过来玩儿的连澈与他错身而过,挑眉望了眼他的背影,缓步踏进内殿,“姐姐,这魏凌恒还没放弃呢?”
“嗯。”沈妙言端坐在梳妆台前,打开粉青瓷盒,用尾指挑了些口脂补到唇角。
连澈站在她身后,从梳妆匣里取了根金步摇为她簪上,“他若真的画下大梁,该当如何?”
沈妙言对着镜子挽唇,“大梁城有多大,他怎么可能全部画出来?更何况,就算他全画出来了,我对着街道一家一户地看,总能找到他画的不妥的地方。”
连澈盯着她在镜中的影像,眼底流露出一抹戏谑,“姐姐是在戏弄他?”
“不全是。”沈妙言抬手抚了抚云髻间的金步摇,“画画可令人定心,让他画出风土人情磨一磨他的性子,也好叫他不再缠我。他是有才华的人,我希望他能被表哥重用。”
“呵,姐姐真是善良。”连澈语调不阴不阳,眼睛里却难掩光芒。
他喜欢姐姐,不也正是因为她的善良吗?
当初他在楚宫里做小太监,人人轻贱,只有她,把他当人。
他永远都记得那个暴雨天,他跪趴在地给人做踏脚凳,姐姐当年才十二岁,却倔强地不肯去踩他的背……
这份情意,这份尊重,他沈连澈无以为报,唯有终身跟随效忠!
入夜之后,沈妙言靠坐在床上看书,魏长歌过来探望她,撩起后裾在榻边的绣墩上坐了,“妹妹看的是什么书?”
沈妙言给他看了封皮,“《魏史》。”
魏长歌不禁笑了笑,“我和你大表哥都不爱看书,没想到你竟喜欢看。我曾经听姑祖母说,姑姑也爱看书。”
沈妙言点头,“娘亲学识渊博,家中藏书全是她从各处搜集来的。二表哥知道我娘亲在魏国时的事吗?”
魏长歌见她眼中满是向往,想到这丫头大约怕提起娘亲姑祖母伤心,所以才一直未曾提起,这才跟自己打听她娘亲的事。
他心中柔软,“姑姑从前是很温柔的人,在大梁城里,非常讨人喜欢。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会跳舞。不过,我听闻她十二岁那年,与当今的大都督魏惊鸿订下婚事,后来便一直待字闺中,鲜少出来露面。”
“娘亲她是不是不喜欢魏惊鸿?”沈妙言好奇。
否则,后来也不会嫁给她爹爹呀。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才丁点儿大呢。”
魏长歌轻笑,见她额边垂落了几缕碎发,不禁伸出手,为她把碎发捋到耳后。
沈妙言却下意识地躲开他的手
这个微小的动作做出来,两人都愣了愣。
屋中气氛渐渐有些尴尬,沈妙言垂眸笑道:“我……我还不大习惯被人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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