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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师父很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阎ZK

    但是若要真说出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什么理由来,只得将这种疑惑压在心里,往里面走去。

    一进去便看到了王安风身躯微微颤抖,心中疑惑越甚,下一刻,王安风已经猛地转身,仿佛出闸的猛虎一般,几步便冲出了这一间地下暗室。

    那一瞬间扑面而来的冰冷煞气,即便是见惯了凶悍亡命之徒的铁麟,依旧感觉浑身冰冷,心脏几乎停滞跳动,过去三息之后,方才面色一白,剧烈跳动起来,呼吸急促,趋前一步,双瞳无意识睁大看着地面。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耳廓处回荡着。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脑海中三处疑点混杂在一起,缉捕天下十数年的本能几乎在以最直接的方式提醒他,这个人有问题。

    武者的煞气大多是来自于悍然厮杀得来的,一方面来自于被杀之人的死气和恐惧,这一部分更多是中三品以上武者才能做到。

    而更多是武者杀伐果决时候自身心理的变化,导致一股决绝之心,方才那一股煞气按捺不住倾泻而出,能够让他心神不定,比起年轻时去大内死牢中见识的那些天下悍徒都不逞多让。

    显然是双手沾染了血腥的人物。

    无心没有收到影响一般,立马跟着冲出,而铁麟在缓和了三息时间之后,才同样转身离开,紧紧跟着上去,才露头,便听得了一声几乎要压抑不住怒火的低喊:

    “你们抓的是东方家的谁!”

    “说!”

    与此同时伴随了一阵低声喊痛的声音,那木讷老者双目瞪大,眼前迫近的王安风身上还携带者亲手诛杀宗师之后携带在身上的天然煞气,勾动了那木讷老者记忆深处最恐怖的记忆,他面色煞白,颤颤巍巍道:

    “东方凝……”

    声音还没有落下,斜角的墙壁突然破碎开,那老者的身子突然就朝着一旁横飞出数寸,就像是脑袋被一柄大锤给重重砸中了一样,红的白的撒了一地,白发上面沾染了鲜血。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两声闷哼。

    铁麟神色大变,道:

    “不好!”

    “墨家天机弩!”

    而在他之前,王安风已经朝着那一处方向扑出,厚实的青石墙壁给他直接撞碎,连带着整座屋子都塌陷下小半来,那一丝头发缠绕在他手指上,上面沾着一丝丝鲜血,说不出的感觉让他的心脏疯狂跳动。

    他的大脑仿佛在这个时候被割裂成了两个部分。

    一部分是在大凉村,被村子里同龄少年少女排斥的童年。

    另一部分是自己拥有血亲的这一事实。

    两部分的剧烈冲撞,对于王安风这样一个和离伯相依为命长大的人而言,冲击力极为强大,强大到了让他几乎不再顾忌遮掩自身的实力。

    两步冲出之后,猛地扭头去看,用牛筋绳索捆起来的两名凶悍武者脑袋上都插着一根黑漆漆的弩矢,面容上甚至于来不及惊恐,就已经气绝。

    距此七百步之处,一名穿着折领藏青色劲装的大汉扔下手中的机关弩,背后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越有一人来高,里面显然能够装得下一个清瘦的少女。

    那汉子朝着王安风比了一个挑衅的手势,转身便跑,空中没有保护,十条命都不够死的,他不用轻功御风,这二十七坊当中百万人口,就是他最好的保护。

    即便是梁州令,若无军政大事的时候,也没有资格将这样一座大城临时封禁,更何况,这将会极大影响每一年的官员评定,甚至断绝仕途,不必说只是一个寻常的女子,就算是城中大员的家眷被绑,也得要好好斟酌一二才能够下得了决定。

    王安风奔出两步,抬手从旁边一个来不及收拾的摊贩上抓起一张弓来,一边往前奔跑,一边抓起用来投壶为戏的箭矢,搭箭便射,只一下那张弓就给崩断了去。

    与此同时,箭矢在空中留下一声尖锐的声响,朝着那大汉腿脚射过去,一下贯穿,那大汉身子踉跄了一步,然后仍旧咬牙跌跌撞撞往前跑,展现出了极为令人惊叹的意志力和执行力。

    王安风将手中断弓一下子扔下,便要往前面去追,可是在这个时候,手掌心紧紧握着的那根长发突然像是火焰一样滚烫,王安风脚步一顿,那股刺痛一瞬间消失,自靠近被绑的那名东方一族后变得激怒的理智恢复过来。

    旋即在下一个瞬间明悟前面那仓惶逃窜的男子行为上的异常之处——

    他出手杀死了被王安风三人擒




第六十九章 三枚棋子(六千八百二合一)
    花灯上的火焰慢慢被浇灭了,原本意态高邈的仙人降龙,已经成了黑漆漆的一片,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彩绸和彩纸烧得黧黑,一片片像是黑蝶振翅一样落下来。

    空气中泛着难闻的气味。

    因为受惊的百姓慌乱浇水,就连王安风身上都被打湿了大半,黑发湿哒哒垂落在身上,彩灯燃烧之后的黑色灰屑落在了他的身上,黏在了衣服上。

    他的头颅低垂。

    不远处有一个穿着天青鎏金纹裙的妇人慌乱地奔到了这里,然后看到王安风保护在背后,因为害怕和得救的庆幸两种剧烈情绪冲撞而有些发软的两个孩子,口里发出一声不合她体态装扮的尖叫声音,带着哭腔跌跌撞撞奔过来。

    然后几乎是跪倒在地,一下把两个孩子揽在自己的怀里,然后便是惊天动地的哭喊声音,里面满是庆幸和懊悔。

    那小姑娘和小男孩方才还很坚强,现在却也一并哭起来,喊着阿娘,三人哭成一团,哭了阵,那女子才记起不是地方啊,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拉着两个孩子就要往安全些的地方去走。

    这里现在拥堵了太多的人,她心里面现在都害怕得厉害,只差一点就要和自己的一双儿阳相隔,只要想想,走路都有些发软。

    那小女孩和男孩却频频回头,看着依旧强撑着十丈来高巨型彩灯的年轻人,看着因为逆光而显得高大许多的背影,小姑娘突然脆声开口道

    “谢谢你,大哥哥……”

    王安风回过头,露出一个微笑,是嘴角拉起来的表情,勉强可以称作是笑,牙齿没有像是愤怒到了极限的那种紧紧咬住,咬到连脸颊都颤抖的程度,而是轻轻咬合在了一起。

    那小女孩往后缩了缩,对旁边的男孩低声道

    “阿哥,大哥哥好像很难受……”

    男孩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刚刚隐约是听到了什么的。

    王安风身子微微颤抖了下,脸上的微笑没有散去,只是抓着彩灯的双手无意识握紧,彩灯发出了咔嚓的细微脆响声音,巨大的彩灯震颤了一次,然后又是一次,整个躯壳都在嗡鸣。

    街道的南边,无心和铁麟按刀而来。

    从他们身上模样看得出,今日中秋灯会这种汇聚了大量无辜百姓的场合,对于这两位名捕也造成了巨大的阻碍,以至于他们没有办法及时回援助。

    最后的一盆水从上面泼下来,泼灭了最后的火焰。

    水在彩灯上跃动,最后有小半浇落在了王安风的身上,后背,肩膀,手臂,均被污水沾染打湿,四下里却只是一片庆幸的呼气声音。

    足足十丈,三十多米高的巨大彩灯,平日若是砸下来,少不得死伤惨重,这一次竟然只有十几个轻伤的倒霉蛋,原因也只是见到意外发生之后,太过于慌乱把自己弄伤的。

    中秋佳节,没有人失去了自己的家人朋友。

    这已经是一件值得庆幸,甚至值得庆贺的事情了。

    一片庆幸的笑声中,一片发现朋友亲人完好的高叫声中,周围有人相拥在一起,王安风发丝垂落下来有些浑浊的污水,然后再滴落下来,眸子低垂。在某一刻他心中翻涌的强烈情绪,甚至要让他以自身气机将这个彩灯直接震碎成齑粉。

    可他只是将这彩灯慢慢放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可是中秋佳节呵……

    “这位大侠……”

    “多谢救命之恩啊,多谢多谢!”

    周围有许多人一下子围着拥堵过来,脸上都是感激的深色,还没有开口,便被身上又添了两道伤口的铁麟给撞开,他从腰间拽下来一面令牌,高声道

    “刑部办案,诸位无关人等,各请回避。”

    这样一连说了好几次,那些感激涕零的百姓才转身走开,铁麟将令牌重新收好,看着一身狼狈,整个人精气神有几分萎靡的王安风,只以为他是因为没能抓住那犯人而心中低沉,拍了拍他肩膀,带着三分调侃道

    “怎么样”

    “被百姓的感激声音围在一起,是不是感觉很不错”

    王安风抬眸看向这一开始冷冰冰的名捕。

    后者没有看他,只是转头看着远处的灯火,耸了耸肩,道“我当年就是为了要听这样子的奉承话,想要成了所有人目光的最中间,才入了这一行的。”

    “只不过,等到了京城之后,这种和百姓打交道的事情反而变得少了,身上伤势倒是一次比一次多,倒是越走越远了。”

    他除去肩膀上一层血迹之外,腰腹处的朱衣有一块颜色相较其他部分更深,显然是出了血。

    王安风没有多说什么,他也没有兴趣多说,视线看向马车离开的方向,虽然只是跟丢了短短的一盏茶时间,但是以那名武者的手段和狠辣心性,现在肯定已经重新找好了藏身的地方。

    每每一想到这个,他心里面就仿佛有毒蛇在啃咬。

    东南方向的漆黑夜空当中,突然升起了一簇紫色的烟火,然后又是数团血色烟花炸开,铁麟脸上神色重新收敛,握紧了长刀,加快了两分语速,道

    “紫色烟火代表戒备,而红色烟火便是有事态发生,需要周围最近的坊市立刻增援。”

    不必多说,王安风已经知道了什么意思。

    无心做了个手势,吩咐三名围拢过来的武卒留在此地,自己则是一马当先奔出,王安风紧紧跟在了后面。

    先前他为了遮掩自身的武功,身法都只是落后无心和铁麟,这个时候心境激荡之下,堪称无所顾忌,紧紧跟在了无心身后一肩之位,更在负伤的铁麟之前,若非是因为对于如何与刑部武卒交接不熟悉,他甚至可以直接超过无心。

    此时三人急奔,两人在前,一者稍微落后,都在房屋的屋顶上快速前行,中间有一处是高有十九层的灯楼,王安风踩踏在一侧飞檐上借力,清冷月色之下,灯楼的剪影有些冰冷。

    一个弹指之后,王安风跃过下面的灯火如龙。

    下面提着彩灯的行人低声笑语,其乐融融。

    上面三人持刀绷紧身体,冷若刀锋。

    双方都没有往对方的方向看上一眼。

    这样的景象,包容在同一座城市当中。

    整座梁州城就像是纵横交错的一张棋局,明亮的灯火将道路照亮,红色的灯笼一丈六尺一对,照亮黑夜,一直蔓延到了视野的极限处,纵横交错,便是棋盘上十九道。

    三枚棋子在这棋盘上奔驰着。

    距兴德坊东北偏南九十七里处。

    城内外各有水渠流淌而过,是按着古法的建制,内水渠宽有十米,此时围了一圈的人,皆身穿朱衣,配腰刀,手弩,做武卒打扮。

    王安风在这个时候直接超过了无心,腾空落在了水渠之中,现在天色昏沉,周围的巡捕提着灯笼罩在河面上,显得有些昏沉的河面上并不平静。

    原本这水面上是放了莲花灯祈福的,将水面一簇一簇照亮,现在却从中央一圈一圈浮现出来了殷红色的鲜血,将水面彻底染成了令人心悸的颜色。

    道路上有两道白色的刮擦痕迹,路边杂草被碾过,还有两棵有一个胳膊来粗的柳木被直接撞到,漏出了白色的木茬子,灯笼灯光打在上面,森白罩了血红,像是沾血的白骨。

    一名年有三十岁的武卒见了令牌之后,朝着冷着脸的无心解释道

    “大人,嫌犯方才从威德大道而来,撞伤百姓不下数十人,然后在此地,拐折了方向,直接冲撞入了水渠当中,此地水深,其中难免有诈,我等不敢轻易入水。”

    无心心境没有半点起伏,一双柔媚仿佛秋水的眸子横扫过周围的环境,河岸一直延伸到了视野的极限之处,像是一条线,在他脑海中浮现,然后便不断绵延,折转,化作了一整个梁州城的坊市地图。

    这永通渠在城中有分支,和外渠护城河不同,主要是百姓所用水脉,用以洗濯浇灌,若是耐心足些,能够从这一点直接前往城中大多坊市,而且避开了今日极为拥挤的人流,堪称是第一等的逃亡路线。

    无心面色平静,脑海中开始紧接着思索最近的能够躲避行人百姓的坊市方位。

    而在这个时候,王安风目视着可能有危险的水渠,半点迟疑没有,在无心猛然抬起的视线当中,直接跃入水中,视线不清,右手并起,直接竖劈而下。

    气机凝聚成了一柄锋锐无匹的利刃,重重斩下。

    每日流经不知多少万倾水量的永通渠直接从正中间断裂开一条缝隙,然后这一条缝隙变成了一道通道,两侧涌动的水流在这一瞬间直接被分开。

    惊呼声还在口中,一辆几乎彻底损毁的马车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

    因为材料用的是浸泡了桐油的铁木,极为沉重,入水而不浮,直接就沉了底,王安风一道气机劈斩而下,终究不是绵绵无尽的程度,消散之后,两侧被分开的水流重重砸下,形成了一个一个漩涡。

    王安风不顾武卒下面可能有埋伏或者机括暗器的提醒,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游到那损毁的马车当中,里面已经没了那被捆起来的小姑娘,他砸开了马车,里面只能看到解开的绳索,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机括响动的声音在水中极为沉闷。

    王安风肩膀处猛地朝后面一震,衣服破碎,露出一条臂膀来,然后流出鲜血,墨家以机关术在江湖立身,机关弩威力之盛,即便是大秦之强,也要列为禁器。

    王安风伸出右手,将那黑漆漆的弩矢抓在手中拔出。

    本来打算升上去,他流出来的鲜血突然汇聚起来,仿佛一条线一样,绵延到了马车的一侧,王安风神色变了变,屏息再度下沉,血线一直延伸到马车里面,右侧那一处是马车的坐垫,王安风将上面的藕色绣花垫子拉开,然后在缝隙中摸到了一块玉佩。

    王安风自己的血现在就在玉佩周围环绕,呈现一种雾气般的模样,即便是在无光的水中,王安风也能够看到自己的血液仿佛渗入到了玉佩当中,那玉佩中央浮现出了两个血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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