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很多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阎ZK
千年以前的姜尚钓起了一位天下明主,钓上了纵横万里江山,她又想要钓上什么来呢
总不至于是打算要钓上一个神仙吧
脑子里的念头才刚刚出来,小道士吕纯就忍不住笑起来,笑的时候嘴角抿了下,然后两颊边儿有两个小酒窝,一双眼睛里面就像是住着了两颗星星,亮亮的。
手臂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又鼓足了气力去揉搓衣服。
至于方才偷眼看了一下他,马上转头过去,装模作样偷懒的师父,却也不去管她,只装作自己也没有看到,至多只是在心里面埋怨两声,天底下哪里会有这般懒散的神仙
若是神仙只是每日里吃,睡,发呆,那果真是让人羡慕。
想到这里的时候,就又会忍不住笑笑。
女冠坐在被命名为钓鱼台的大石头上,眼观鼻鼻观心,看那模样就仿佛和昨日,前日,大前日一模一样,只是偶尔闪烁的眸光方才显露出了些许不同。
等到确认自己的徒弟没有发现自己异样的时候,方才大松口气,继而心里升起些许得意来,一双眼睛灿然生辉,倒是让人忽略她本是寻常的五官样貌。
手上还是端着那一杆青竹,竹梢处悬着一根白线,白线垂落,点在了水面深处,像是一条长蛇那样子飘飘摇摇往下垂去。
本又是如常一日,那女冠却突然轻咦一声,顾不得自己被徒弟发现动静,笑一声道:
“找到了!”
“许久未见啦,可还好”
手腕一震,白线陡然绷得笔直。
天下名山大川虽然多,却罕有能和道门祖庭那虎踞龙盘的浩大气象相提并论,或者说,一个能比的都没有,千年来道门悠悠气脉压在这里,几个能比得上
每日日出时候,主峰上面常常能够看到有龙虎气蒸腾而起,气灿云霞,足足要过去一刻时辰才会散去,有人说百余年前,当年太上道人降世的时候,龙腾虎啸,紫气升腾不止,惹得朝堂官员都惊疑不定。
不过却并无什么典籍传世下来,应当也只是山上道士给自己家祖师爷脸上贴金,尤其是来往参拜的书生,更是嗤之以鼻,连带着对于道门祖庭都看轻了几分。
江东谢友礼和好友三人游学来此,找了一间客栈住下,本打算来了之后就往山上去走,也好看看所谓道门祖庭龙湖升腾的浩大气象。
可今日才吃过了酒,有些疲倦,索性便睡下了,正昏昏沉沉的,便听到了外面一阵吵吵嚷嚷。
迷迷糊糊抬起头来,登时间心里面一个咯噔,酒一下醒了大半,踉踉跄跄从酒楼三楼上奔了下去,看到天边东方所在,一团一团的紫气赤霞升腾起来,遮蔽了小半的天空。
里头仿佛是在酝酿这什么东西,天空中压抑得叫人有些喘不过起来。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声闷雷般的声响。
一条浑身纯白的长龙冲破了紫气,张牙舞爪,只在道门山上盘旋,谢友礼腿脚一软,若非是还扶着门框,早就已经跪倒在地。
即便如此,也是面色煞白,嘴唇哆嗦着子不语怪力乱神。
旁边街道上却早就已经跪倒下来一大片的百姓,口中称颂一个个仙人名姓。
突然又是一声呼啸,那纯白巨龙慢慢消失不见。
百姓在高声呼颂。
谢友礼却瞪大了眼睛,双腿一软,再也支撑不住,就这样双腿箕张,有辱斯文地坐倒在地。
方才这街上众人全部都只是低头称颂仙人名讳,只他一人看到了从道门山上射出一道白光,算算位置,恰好笔直没入了那纯白巨龙七寸逆鳞所在。
那龙不是自己消失的,是被道门里一人隔了数百丈距离,硬生生直接打杀。
谢友礼念头想到了这里,止不住心中战栗。
腰间那柄佩剑颤鸣不止,最后拔出来的时候,却只是一个光秃秃的剑柄在手,百锻铁打制出来的剑身竟然已经全部碎裂。
这算是什么道士杀神仙
书生脸色煞白。
道门主峰下面,一名身材魁伟,像将军悍匪多过了道士的高大老者站在一棵松树旁,树下有个小姑娘睡着正沉,老道给挡了日光,双眼看着天边逐渐消散的祥云,面上神色看不出喜怒。
远处一道身影腾空而来,是一名青年道士,双手捧着一柄桃木剑,剑身已经有大半焦黑,噗嗤噗嗤往下落,老道毫不在意,抓过那柄桃木剑,皱一皱眉,随手将一半焦黑的部分折断,扔在了地上。
旁边秦飞欲言又止,老道太上看他一眼,道:
“看到了”
秦飞点头,老道士自言自语道:
“看到了也没什么。”
“说是身外化身,其实没有那般玄乎,只是类似于我道门阳神的手段罢了,山上六七十岁往上的基本都会,你爹也会,就是那紫气东来的手段,也挡不住大宗师随手一剑。”
秦飞心中恍然,心中仍旧有些澎湃,面容却沉稳,道:“太上师叔祖,那方才异象,究竟是何人所为”
“既然是我道门的手段,却为何来我道门祖庭做下这等事情”
太上摇头道:
“你问我,我又如何知晓逃不过那些个道门分支,我辈修道学武,却总有些人学些旁门左道,诸多手段一齐用了,只为了求一个长生不坏。”
“天地大道,生死轮转本就如同日升月落,再自然不过。”
“求长生是逆天行事,就算是成了,也不过只是如同顽石古木,封闭思维,不思不想,寿数虽稍长于我等,只求避灾躲劫,虽然自称神仙,只是墓中枯骨罢了。”
“天龙院却要独辟蹊径,以此世修持求一来生自在,更是水中摸月,要我说,还比不得江湖中人,一剑在手,生得坦荡,死也死得轰轰烈烈,此生无憾。”
秦飞想到当年为自己武学奠基,之后却观山河气脉起伏又离自己而去的师父,沉默不言。
老道士抬头看着天上云雾散去,自语道:
 
第三十一章 喝酒(1)
而今天下大兴,百家争鸣,但是儒道两家地位仍旧远远超过其他学派,哪怕并列为三教的墨家,也因为某些不可为人道的缘故,距其尚还有些距离。
王安风曾在扶风学宫待过一段时间,见到了过许多的儒家子弟,知道儒家的学子虽然大多通读经史,武功却也不差。
千年前那位老夫子的生父本就是战场上能够力扛城门,放进千军的猛将力士,夫子本人也有惊人膂力,只是不愿以勇猛闻名天下,毕竟人心难测,能在乱战年间数次游历天下,靠得可并非只是胸中的道理。
此时右边那位穿玄青色长衫的青年书卷读得如何不知,但是显然有了一身不差武功,手中所持玉箫,用的却是一路剑法,轻快凌厉,飘身而退的时候,手按碧箫,箫音缥缈,寻常人一阵头昏脑涨,显然化用了极为醇厚的内力在其中。
对面和他为敌的黑衣青年听得最是清楚,手中长剑失了准头,变得歪歪扭扭,他武功本就相较那书生稍差,这下更是不敌。
片刻后被那书生一步欺进身去,抬手以玉箫敲在他手腕上,手中那柄长剑坠地,哐啷一声脆响。
黑衣剑客往后踉跄两步,看着地上长剑,对这结果似是不敢置信,张了张嘴,闭上眼睛,道:
“今日是我输了,你要杀便杀,我绝不说二话。”
这一下子反倒是这边茶摊上一阵嘈杂声响,在座喝茶的人听了这种话哪里能坐得住,年轻人倒是惊骇中有些许能见血的兴奋气儿,走南闯北的老江湖们却是心里面吃一大惊。
费永林挪了挪腰间的刀柄,面容上有些不大自在,他的武功虽然不差,但是远远算不上是费破岳门下弟子中拔尖出彩的。
费破岳一身刚猛拳术,放到哪里都能够拎出来现现,他学到味儿的却不过是一二成水准,只是那些天赋卓绝,早早学到本事的师兄弟已经出了江湖闯荡,这才由得他做了个二师兄。
方才交手的两个青年,那书生武功便是不提,刚刚听了萧声,现在脑袋还有些许昏沉,就只说那落败了的黑衣剑客,武功都绝对要在他之上,真厮杀起来,恐怕至多撑上四五十合,便会被人给削去了项上人头。
如此年纪就有这种武功,背后肯定是有高人教导。
今日若在这里看了热闹,身上溅了血水,指不定哪一日便要被那高手寻上门来要问个清楚明白,因为迁怒而枉自送了性命的事情,在这江湖之上,时有发生。
而费破岳虽然武功强横,但是毕竟只是一地豪强,他们走了有七八日光景,现在已经在江南道上,怕是根本无人知道费家武馆的名头,没必要看这热闹,当下心里面便有了退意。
旁边持枪的田志德亦有些紧张。
看了一眼旁边的刘陵,这位老人却只是大口饮酒,此时已经有了些许醉意,半趴在桌子上,显然走不动道。
手持玉箫的书生察觉到茶摊上动静,面露苦笑,将手中的玉箫挪开,道:“只是切磋比武,兄台何必这样说话”
“此次柳某只是运气稍好些,侥幸赢了一招半式,若是重新比过,胜负尚未可知。”
说话间已经将手中那柄通透的玉箫收回,配在了腰间一侧,和那玉佩碰撞,一阵叮当脆响。
黑衣剑客沉默了下,冷笑道:
“你自己知道也好。”
“但这一次我毕竟输了,承你的情,下一次再见,你败在我的手上,我不杀你,只要你一只手。”
书生却是个好脾气的,闻言不怒,只是微微颔首,温声道了一声多谢。
黑衣青年脚尖一挑,将地上长剑挑起,握在手中,视线茶摊上众人扫过,颇有些阴沉意味,看到宫玉几人时微微一怔,旋即约莫是想到方才自己战败丢人的事情,面色更有些难看。
冷哼一声,转身而行,走了几步后,身后追出一匹通灵劲马,这黑衣武者一拍马身,腾身而起翻落在马背上,一声清喝,骏马长嘶,带一阵飞尘,远远地去了。
田志德出一身冷汗,手掌搭在旁边木桌上,支撑了自己重量,掌心处更是一片滑腻。
方才那黑衣青年回身看这边的时候,他几乎以为下一刻就会出手,此地不在城池当中,就算是有刑部高手来往纠察,他若是痛快些杀了便走,也不能如何。
天下广大,江湖人又是无牵无挂的性子,隐姓埋名,仗着这一身武功远走千里之外,寻常县城的差役如何能抓得住了
若是认真算起来,每年这般的无头公案,比起凶人作恶都差不得多少,只是那些凶人作恶,往往一次便要牵连上百条性命,轰动一地。
而这种无头公案却因为大秦疆域广大,这一个一个错落分布下去,才显得不大起眼,虽然有名捕往来纠察,可也总有漏网之鱼。
那书生目送黑衣剑客远远去了,踱步走到那茶肆掌柜处,放下了一锭银子,然后又向在座诸多行人数度抱拳行礼,满脸歉意,这才转身离开。
不像是刚刚那剑客那样骑马,而是腾身而起,露了一手上好的轻功,几个闪身便已经在数十丈之外,引得茶摊上惊呼出声。
田志德心中更是震动,他武功虽差,见识不低,这种轻功若是再上一层楼,便能够算得上是腾空御风的中三品手段,而那青年却不过只是二十岁出头年纪,将来入中三品,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又想到自己,不免黯然神伤
第三十二章 借宿(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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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加起来有一百多岁的白发老人在大热太阳下面一碗一碗喝着酒,田志德和费永林见到了并没有人如他们所想的哪样追杀过来,心里面也安稳下去,不再焦急,各自寻了一个地方坐下。
费永林还往后面看了看,这照理来说,车队停在这里,要从扶风往梁州运东西的神武府应该是最着急的,可是那四十来个神武府的武者却只是沉默不言。
甚至看那两个老者喝尽了酒,为首一人煞气最重者还从车厢里面翻出来了两坛好酒送了过来,让费永林是越发地看不清楚。
这世上哪里有送货的人半点不着急的道理
得,这还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心里面自嘲一声,费永林也不再多想,天气炎热,他也乐得不去受那太阳底下急行的苦头,只是把腰间那把短刀拿了出来,连鞘横放在膝盖上,短刀的刀柄谢摆着,离他的手掌也就是一抬手的功夫,然后就学着他师兄田志德一样闭目养神。
没肉没菜,却自有下酒滋味。
两个老人一顿酒吃了许久时间,刘陵吃得几乎要醉死过去,被他贴身老仆给搀扶着上了马车,离弃道却仍是面不改色,仍旧还能骑马,让费永林和田志德两人心里暗自称奇。
若非是在这老人身上察觉不到半点练武的迹象,几乎要以为他有高明功夫在身。
虽说只是刚刚入了秋,这天气却已经有了几分说变就变的心气,一行人才开拨走了不到一个时辰,眼见着天上挤压起了厚厚黑云,压得人心里面发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有一场暴雨下来。
田志德放慢了马速,驱马和那马车并行,敲了敲马车的车身,等到里面哐啷两声响,传出刘陵有些迷糊声音的时候,方才带了两分晚辈对长辈的恭谨口吻开口道:
“刘老,天色有变,怕是要下暴雨了。”
“不如先趁着雨水没下下来,先找个能落脚避雨的地方,您看如何”
等了小片刻,马车里传出老迈声音,道:
“附近可有什么城池村镇”
田志德略作思量,回答道:“咱们方才才过去了一处界碑,离最近的县城已经不算远了,县城周围也必然有些村镇错落,都可以避雨。”
车内转而传出一声笑,道:
“可有买酒的地方”
田志德此时方才醒悟过来,略有些无奈笑道:
第三十四章 少年子弟江湖老(1)
客栈里掌勺的大厨做的一手江南家常菜,酒虽然比不上大城里客栈的甘冽,却也不乏醇厚,喝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晚上饭点时候,客栈一楼坐着了满满的江湖大汉,各个膀大腰圆,面带凶悍之色,却又沉默不言。
偌大一座客栈一楼,外头雨声密集,里头却只能够听得到慢慢咀嚼的声音,颇为骇人,将个客栈掌柜吓得腿脚有些发软,满脸苍白,却还要强撑出笑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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