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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索尼对朝鲜兵有些看不上,他是亲历过贝勒阿敏征朝和太宗皇帝征朝这两场大战的,知道朝鲜军队很是不堪,故而对达尔汉所奏不以为然,认为根本不需要那些弱小的朝鲜兵助战,让他们过来还不如多勒索朝鲜一些钱粮实惠。
苏克萨哈却持相反意见,他道:“朝鲜国炮手jīng锐,椴岛之役,赖此成功。达尔汉所奏,奴才以为可。顺治十年时,朝廷曾让朝鲜出鸟枪兵一百名协助沙尔虎达攻打罗刹人,据沙尔虎达称,朝鲜国鸟枪兵也堪用。前番南方诸场战事,太平军所依仗便是火器犀利,今若大举征tiáo朝鲜鸟枪兵入关助战,定能消抵太平军火器之利。”
苏克萨哈这么一说,顺治顿时想起了七年前宁古塔总管沙尔虎达病逝奏称北地有罗刹兵窜入松花江口,在那里造船筑屋的事。
当时,鉴于松花江口乃满洲祥之地,沙尔虎达感到罗刹威胁已到腹掖,决心进行反击,他向朝廷上奏,请求兵支援宁古塔,并提出让朝鲜援兵助阵。因为沙尔虎达奏称罗刹兵只千余人,所以顺治没有放在心上,加上当时南方的明军正在李定国、孙可望等人统领下北进,敬谨亲王尼堪战死,他实在是顾不上关外老家,便要苏克萨哈处置此事。苏克萨哈于是派人专程要求朝鲜选鸟枪善手一百人,由会宁府听沙尔虎达率领,往征窜入松花江口的罗刹人,取得击毙罗杀兵16人的战果。
若朝鲜鸟枪兵真的堪用,顺治确是动心,鳌拜也曾对他讲过太平军的火器之利,认为大清之所以连战失利,便是败在不重视火器上,若仍不能加以重视,大力展火器,日后再次交战,恐仍要吃大亏。顺治听着也是深以为然,可自乌真哈炮营在广东覆没后,大清已经没有多少火器军队可用,临阵磨刀未免有些迟了,倘这时能有朝鲜鸟枪兵前来助战,一定程度上便能弥补大清军队在这方面的不足。
“苏克萨哈,你说朝鲜国会同意出兵助战么?”顺治不是很确定朝鲜会不会出兵帮助大清。
“主子放心,天威之下,朝鲜不愿也得愿,他们若不愿,我大清再派查勘敕使去他国内便是!”
苏克萨哈说这话时底气十足,因为这是有先例在的。且不是一次,而是接连三次。崇德年间,太宗皇帝因怀疑朝鲜暗中通明谋叛,便向朝鲜派出“查勘敕使”,额真英俄尔岱率一部清军坐镇义州,命令朝鲜领议政、都承旨等大臣到义州受审。另派内院官查布海等赍敕书入汉城宣敕,并审视三田渡碑、南汉山城。结果朝鲜举国俱是噤言,无人敢抗拒。
崇德六年,正当锦州战役进行之时,朝鲜王廷密通于明朝“汉船”,并接济粮馔,且朝鲜民众多有“潜通中原”者。这一情况被清廷掌握,清廷再次派出“查勘敕使”,朝鲜上下震惧。清使入汉城后,先住三田渡视察碑阁,再会同朝鲜大臣审案,当场诛杀潜通明朝的黄一皓、崔孝一族属,令朝鲜“百官聚观其尸”,及到义州,又将朝鲜越境采参人枭示于境上。这一次,朝鲜举国仍是寒颤,无人敢有异议。
崇德七年,太宗皇帝又派出了规模最大的一次“查勘敕使”,命令朝鲜国王将领议政崔鸣吉为的朝鲜大臣押送凤凰城待审。清使固山额真英俄尔岱、户部承政车尔格、内院大学士刚林、学士罗硕等携朝鲜世子进驻凤凰城执行审讯,结果崔鸣吉等数位朝鲜大臣被判有罪,押解至沈阳拘囚。因朝鲜高级将领林庆业逃往明朝以及告密者李珪被朝鲜国王抢先密旨处死,太宗皇帝又派罗硕等人赍敕入朝鲜,追问林庆业下落,并追究国王擅杀李珪之罪。
除此之外,刚林等又将朝鲜王廷反清派大臣械送沈阳,同时被捉囚沈阳的还有林庆业的兄弟家属等人。崇德八年,太宗皇帝再遣户部启心郎布丹等前往汉城,宣谕百官,次谕都民,公布查案结果。使臣沿途向朝鲜官民宣谕皇敕,“盖彼中重其事之意也”。此次查勘历时半年,在清廷qiáng力压迫下,朝鲜不得不改奉大清正朔,与明朝反目成仇。其后明朝军船再次接近朝鲜时,朝鲜王廷命令不接话、不给粮、不许近岸,又“与之交战”,并将“生擒九人”解往沈阳。
连续3次“查勘使团”延续4年之久,给朝鲜王廷极大的震撼和压力,朝鲜反清派势力遭到沉重打击。朝鲜以金尚宪为代表的“义理派”或被拘押沈阳或被流放边地,反清势力被驱逐出朝鲜王廷,可以说,现在的朝鲜都堂中,完全是亲清派的天下,因此苏克萨哈才这么有底气说朝鲜不出兵也得出兵。
顺治动心了,他问苏克萨哈:“那何人可出使朝鲜?”
苏克萨哈脱口便道:“理藩院员外郎韩巨源曾出使过朝鲜,顺治十年tiáo朝鲜鸟枪手就是他去的,其人对朝鲜国情况较为了解,这次仍可使他去。”
顺治又问:“要朝鲜出多少兵为好?”
苏克萨哈道:“奴才以为朝鲜jīng兵只在鸟枪兵,其国大致有两万jīng兵,便叫他们先出兵五千,所需粮草也由朝鲜独自负担。”
自己出兵,自己备粮,不增加大清的负担还给大清卖命,这买卖自是划算得很,顺治听着不住点头。
索尼却突然开口道:“若朝鲜不肯出兵怎么办?”
苏克萨哈哼了一声:“若朝鲜不肯出兵,我大清便可治他不臣之罪,兵进义州,迫他便是。”
索尼眉头一皱:“哪来的兵?”
顺治也是眉头微皱,是啊,大清现在时局艰难,虽说和贼秀才议和成功,可西北仍有吴三桂这条恶狼,潼关方向需屯重兵,要是朝鲜人不肯就范,节骨眼的又哪有兵去迫他。
苏克萨哈看了索尼一眼,摇头道:“你知道我们没兵,可朝鲜不知道。”
索尼听后不再吱声,他虽看不上朝鲜兵,可要是真能借着名目勒索朝鲜,却是再好不过。眼下皇上大规模将汉军抬旗,单这旗饷就是天文数字,遏必隆从皇商那搞来的钱粮也顶不了多久,大清必须有另外来项,朝鲜这个肥羊无疑是好的下手对象。且正如苏克萨哈所说,他索尼知道大清现在是个空架子,可朝鲜不知道!
顺治想了想,点头吩咐苏克萨哈道:“这件事朕准了,回头给韩巨源升官,让他去朝鲜一趟。告诉他,只要把差事办好了,朕再给他升官,抬他入旗。”
“喳!”
苏克萨哈忙应了,躬身向后退了几步,方才从殿中退出。
苏克萨哈走后,索尼略有迟疑,但还是上前奏道:“主子,和约已经用印,依约两白旗乱兵家眷当即刻移送太平军,这事...”
闻言,顺治脸sè一下难看起来,半响,他无力的摆了摆手,道:“这件事,你去办吧。至于和约的事,不要泄露出去,乱兵家眷移送南方之事,也要做得隐秘些,勿让朕背上骂名。”
“奴才明白!”
索尼从殿中退出后,冷风一吹,想起方才主子的话,不禁叹了口气。都这时候了,主子都不愿担上责任,将议和一事完全推给他这个做奴才的,将来这件事要是泄露,可想主子定会将自己推出去做满朝上下的泄怒对象,就如当年朱由检将和大清议和之事推给臣子一样。
索尼对主子有些失望,可即便如此,他还是qiáng迫自己打起jīng神,将和约办得漂亮些,也办得隐秘些。想那贼秀才也是识时务的很,知道自己无力北进,又不想让吴三桂捡便宜,这才主动和大清议和,想着让大清和吴三桂打个两败俱伤,却不曾想,大清又是否会真如他愿,吴三桂又是否愿意如他所盼。





汉儿不为奴 第九百四十八章 拥清伐明(上)
理藩院员外郎韩巨源是崇祯十二年的进士出身,崇祯十五年时曾秘密出使过朝鲜,后来北京城破,他先是降闯再是降清。因为有过出使朝鲜的经历,便一直在理藩院当差。顺治十年,苏克萨哈差韩巨源往朝鲜tiáo兵对付罗刹,回来后韩便一直在理藩院中负责朝鲜事务,算是清廷中不多的“朝鲜通”。
得知自己被皇帝钦点即刻出使朝鲜,且回来后便升官抬旗,韩巨源很是惊喜。在理藩院中准备了一日,次日便领随员前往天津卫,尔后从天津搭乘海船赴朝鲜。这条道相比从山海关经锦州再至大同江至汉城,要快的多,唯一吃苦的是海船颠簸得很。
韩巨源是在三月二十一日抵达朝鲜的,一入港口,当地朝鲜官员便奉如上宾,同时天朝上使到来的消息也是快马往汉城报去。听说大清有特使前来,朝鲜国王李棩甚是紧张,紧张同时却又有些害怕。李棩的紧张和害怕,在于其父李淏。
因为明朝曾在万历年间出兵帮助朝鲜驱逐倭人侵略,朝鲜举国上下对明朝感恩戴德,因此当满清崛起后,朝鲜多次出兵帮明朝征战。后来清朝洪太亲统大军讨伐朝鲜,朝鲜国都汉城瞬息而下,朝鲜国王李倧奉书请降,双方筑坛盟誓,朝鲜成为清朝的藩属。清军将李倧之子李溰、李濬和李淏押到沈阳当人质。清朝入主中原后,顺治二年,久居清朝做人质的李淏返回汉城,四年后继承王位,庙号孝宗。
李淏成为朝鲜国王后,当时朝鲜上下反清复明的热情仍很高涨,李淏本人也不例外。他一上台,就以光复大明天下为己任,确信胡人无百年之运的儒家格言,将地震、彗星等自然灾害视为清朝灭亡的征兆,对南明政权等反清势力寄予厚望,甚至不惜与世仇日本和解,愿意借道给日本德川幕府军队,以便与南明政权一道夹击清朝。
为培植朝鲜实力,李淏积极扩军备战,驻汉城的京城御营厅军由7000人增加到21000人,禁军由600名增加到1000名,并全部改编为骑兵,此外御营厅还增加了大炮攻坚部队,又在御营厅军大量配备鸟枪,随时准备挥师西进。然而朝鲜的财政十分困难,军备也薄弱,根本无法支持李淏的“伐清”雄心,再加上清军南下进展迅速,清朝有效控制了全国大半省份,而南方明军反抗斗争虽激烈,但明朝重新复活的可能性都不大。
顺治六年,李淏向清廷奏报日本可能起兵西犯,请求练兵修城,结果清朝派密使实地查看,发现朝鲜企图借防日之名整修战备,图谋不轨,于是摄政的多尔衮下诏斥责李淏,警告朝鲜谨守臣子之道。
眼见中国国内抗清力量逐一消亡,清廷实质据有大半个中国,而且清朝对自己有了防备,李淏不得不改弦更张,不再抱着恢复明朝之念,而是想改善与清朝的关系,并寻找一切机会为清朝效力,以便合理解释自己以前扩军备战的意图。只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做出有效行动,便病逝了。
李淏死后,年仅18岁的长子李棩继位为王。与其父李淏一样,李棩年yòu时也曾在沈阳为人质,故而骨子里对清朝很是畏惧,加上父亲李淏在世时一直图谋兴兵伐清,恢复大明,所以李棩很害怕清朝会找自己算帐,甚至会不承认自己这个国王,干涉朝鲜王位更替。
好在,李棩继位一年多来,清朝并没有对朝鲜有什么指责,也承认了他这朝鲜国王,这让李棩安心下来,开始着手朝鲜内政改革。就在不久前,李棩刚刚命臣下制订了禁止同宗同姓婚姻的《相避法》,同时发明了铜活字印刷技术,可就在这两件他继位前就一直想干的大事刚刚有了眉目时,清朝的天使却突然而至,事先又完全没有任何风声,再联想从前清朝往朝鲜派出的几拨“查勘使者”,这便使得李棩感到紧张和害怕,他惟恐清使是“来者不善”。
在汉城等待清朝使者前来的那几天,李棩总是提心吊胆,害怕清朝是派使来责问他过世的父王秘谋反清之举,追究朝鲜“不轨”之罪的。韩巨源到达汉城后的第二天,李棩就忐忑不安地在左右议政大臣的陪同下接见了韩巨源。
双方首先是象征性的进行了一些礼仪,彼此说了很多客套话。发现清朝使者言语并无威胁之意,李棩感到庆幸,但还是弄不明白清朝来使目的何在。于是在经过一番试探后,他终是鼓起勇气向清使询问了来访目的,得知竟是清朝要朝鲜国出兵五千以助剿贼,李棩和众大臣们都是愣了。
李棩满脸狐疑地问清使韩巨源道:“小王敢问天使,大清已据中国,何以还要我国出兵征战?”
韩巨源识得眼前这个年轻的国王,七年前他来朝鲜时,李棩还是世子,那时也才十一岁,算是个顽童,时隔七年,当年的顽童却成了朝鲜国王,这让他有些唏嘘。
国内的局面和清廷面临的危机,韩巨源自是清楚,但他知道绝不能在朝鲜人面前流露半分,于是他不动声sè道:“我大清虽据中国,然南方岭南之地仍有前明兵马顽抗,他们与佛郎机人勾通,购买大量火枪,使我大清军队吃亏不少。我皇上闻你朝鲜国火器兵qiáng,故特命本官前来你国,请你国发兵相助,事成之后,我皇上必有厚报。”
“这”
李棩听后,很是为难,领议政大臣郑太和也向他微微摇头。郑太和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让国王回绝清朝的要求。李棩倒是想拒绝,但一想从前在盛京目睹的清军厉害,以及那些隔三岔五就到朝鲜来抓人杀人的清使,拒绝的话是怎么也不敢说出来。他轻咳了一声,突然转过话锋问韩巨源道:“不知大清皇帝今年几何?”




汉儿不为奴 第九百五十章
盐城县原为盐渎县,属南直隶淮安府管,县境内多是水道,沿海又是密布滩涂,那芦苇长得比人还高。
顺治元年有南明东平伯刘泽清祸害盐城县,其后清豫亲王率大兵南征,因盐城时属明朝,地方上自然跟着被大军屠了一遍。一两次下来,盐城这人烟着实稀少得很。顺治三年报户部时,只有人口两万四千余人,而前朝未过大兵时,却有人口十五万余。
人烟稀少,又河道密布,滩涂丛生,自然适合北方来的逃人藏身。初始,盐城县对逃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过问,由他们在境内自行生产繁衍。之所以这样,是因为这境内的逃人要是多了,丁口便也跟着多,丁口多了,这地便就有人种了。地种得多,这税自然也收得多,税收得多了,来年吏部考核时便可优等,他日酌情升tiáo岂不美哉。如此好事,哪里去寻?
奈何不过两三年,朝廷却突然颁下严令,禁止地方私藏隐瞒逃人,更不许将逃人转册为在籍良民,但经发现,不论官民,一律处斩。究其原因,却是这逃人乃满洲主子的命根子,主子们都指望着这些旗下奴替他们耕种生产,若旗下奴都逃了,主子们谁来养活?
那几年,盐城县干得最多的便是抓逃人,而境内逃人为了避免被官府抓捕,便往沿海滩涂躲,于其中煮盐为生。这世间,但能活命,但能保一家老小安危,必有铤而走险的亡命徒。逃人们呼啸于滩涂中,以盐灶为聚,或呼大团、或呼三灶、或呼盐仓,不时有逃人与官府差役械斗。如此几次之后,官府倒也无意迫这些逃人太过,左右上面并没有给定下到底要解多少逃人北返,所以但能应付便是,何必冒险呢。
时光一晃便是十年过去,如今的盐城知县姓周名大朗,此人是北边的海州人,顺治十二年以举人之身在吏部那报备,后使了些银子方得到这盐城下县做百里侯。
虽是举人出身,又是花银子谋得官,可这周大朗却也颇为能干,经他几年治理,盐城县丁口长了三千多。老天爷也照顾,风tiáo雨顺,由此大朗的各项考绩均是优等。据淮安府那边传出的消息,或许明年大朗就要高升知府、同知了,就是不知具体会高升何地。
高升自然是好事,不过大朗却不想去浙闽、两广、江南那些地方去,因为那里这会还打着仗呢,今天是大清境,明天说不得就是明朝的地盘,争来抢去,这官当得可不安全。想是这么想,但究竟tiáo到哪里去,却不是大朗能做主的了,全看吏部的堂官心情,这会他也只能暗自求菩萨保佑了。
去年,江北形势便紧张起来,周大朗虽只是个知县,可除了县里的事外,他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只知道大清皇帝已经亲领大军御驾南征,不日便可荡平南方明军,一统天下。大朗也不是没有往淮安府打探过消息,可府里也乱,对于战局更是不清楚。打探了几次,没个准信,大朗索性也不再白费力气,左右他不过是个小小知县,这国家的大事哪lún得他cào心过问。
如今已是三月底,县里要忙着督促百姓准备麦收和夏种,还要巡视河堤、海堤,免得入夏之后闹了水灾,影响秋天的收成,误了当年上交钱粮,因此大朗最近很是忙累,接连下乡数次,每次回来都是腰酸腿疼。不过想到这任做满便能高升,这再苦再累也都值了。
可惜天有不则风雨,大朗这官还没来得高升,淮安府竟是换了主人,城头上chā了明军的旗号。府城失守,下面的县又有哪个敢抵抗明军的。明军占领了淮安府后,便分兵往各县,有一个明军的百户带了百十个兵大喇喇的就开到了盐城县,命令城中的周大朗马上开城投降。
盐城县有绿营汛兵驻防,不过只百多人,另外就是县里征募的三百多壮丁,除此之外就是几个捕头手下的几十个帮闲差役。人数是比城外的明军多,可自周大朗以下,又哪个敢生出凭城坚守的心思。
周大朗平日常对左右说自己平生最是傲骨,尤重气节,只要对国家、对朝廷有利,便是牺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绝不会因为自己可能受到祸害而躲避。
为了坚定自己的气节,成为下属的表率,大郎自号“傲骨公”,又取表字“铁心”,意为本官一身傲骨,这心比铁石都硬,再大的困难,再大的危险也吓不住我!
衙门有识趣的小吏将知县老爷的话给写成了诗句“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趋避之”,大朗看后深为满意,要人将这句诗放在自己的文集中,说此诗句日后必能随他周大朗之名流传千古。
然而一身傲骨,又心如铁石的周大朗事到临头,竟没能一死报君王,反而带着手下打开了城门。
对此,大朗的解释是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今虽降,可是身在明朝心在清。又搬出春秋时期越国勾践卧薪尝胆之事迹为自己贴金掩饰,一番巧言之下,真让一帮手下以为知县老爷这是大丈夫能屈能伸呢。随后发生的事情却让众手下哑口无语,这周大朗非但接受了明朝的知县委任,还对前来的明军百户极尽奉承,阿谀至极,若不是家中老妻实在拿不出手,恐怕就献妻于床了。
周大朗的乖巧表现让前来接手盐城县的太平军百户大是满意,上报淮安时为这周大朗美言许多,致使淮安的千户官将这周大朗做为反正的能吏典型报到了南都,若不出意外,来年周大朗肯定能官升一级了。
随着淮安归明,江淮局势越发明朗起来,周大朗好歹毒是举人出身,又做了几年县令,如何不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道理,处置政务十分的尽心尽力。不过这日接到淮安府发来的查缉私盐公文后,周大郎却觉此事十分的棘手。
盐城县以盐得名,境内自然盐业兴旺发达,这越兴旺,走私盐的贩子便越多。加上这十来年有很多北方的逃人潜在盐城境内从事煮盐,使得私盐这个行当越发的凶险。那些北来逃人和本地盐贩子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周大郎前面两任都没解决得了他们,他上任后便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念头不予过问。
须知这走私盐的贩子可不是和那穿街走巷的货郎一样和气生财,而是实在的恃勇斗狠,根本不服王化,动辄就可为利杀人,甚至敢聚众攻打官府,故而历来便为各朝严禁,抓住便要重办。盐城以盐得名,境内又有两淮盐政的分检巡司,官面的,私面的盐贩子斗得可是不可开交,好在打明朝起,盐城县便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本县但管民政,不管盐政,所以那些私盐贩子虽然猖狂,可不关大朗的事,全是那两淮盐政在过问。所以大朗只要逃人和盐贩子不犯事,不影响县境治安,也懒得去管,左右这事还有两淮盐政,自己何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可现在上面却要整顿盐政,说是齐王亲自发来的手令,淮安府的公文措词更是严厉,大有大朗若不能整顿境内盐政,便拿他治罪的架势,让大朗头疼之余不由大骂淮安府那帮混蛋不通人情,盐城的事情他们难道不知道?那帮私盐贩子往两淮盐政送好处的时候可没忘记给你们捎上一份,如今你们倒好,拍拍pì股就什事不管,一股脑推给我盐城县,这不是摆明要我难堪吗!
头疼也好,骂人也好,这事可和自家性命捆在一块,大朗可不想糊里糊涂的挨朝廷砍上一刀,听说那太平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神,惹不得。
事情必须是要解决的,可如何个解决法子?真要缉捕那些贩私盐的逃人,大朗这手头的力量可是大大不够,大朗手头能够动用的人手只三百多人,盐贩子却是以千计的,而且着实的凶狠,让人轻看不得。
元末之时以高邮一座孤城力拒元朝百万大军的张士诚,可就是盐城县的私盐贩子出身!
有张士诚前车之鉴在,大朗便不得不慎重对待此事,他可不敢激怒那帮盐贩子,若是这些亡命徒发起凶来聚众攻打县城,县城真若有失,他这官也是当到头了。不过不管也不行,淮安府的措词可是严厉,他派到府里打探到的消息也是说,这一回盐政若是整顿不了,齐王是要杀人的!
大朗左思右想,却是有了主意,盐贩子既在盐城县境,没理由让他这外来的知县一力承担吧。当下就召集境内一干乡绅,先将府里发下的公文告诉他们,使他们知晓厉害,尔后再与他们讲道理,让乡绅们劝谕那些隐藏逃人自行归案,再出钱出人帮助县衙对付盐贩子。
仅此显然是不够的,大朗又差人禀报淮安府,请府里派兵前来协助此事,另行文两淮盐政,着盐政司下辖的巡检兵丁协同办理。




汉儿不为奴 第九百五十一章 好话与你们说
盐城县民多是洪武年间打苏州迁移过来,民间谓之曰“洪武改迁”。境内大姓者有吴、杨、张、王、周五家,官府若是有事,通常便是与这五家大姓族长商议办理。不过若是其他小姓有功名者,亦有商议之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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