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儿不为奴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傲骨铁心
众人一阵喧哗声,动静中,鳌拜忽的挺身而出,沉着说道:“禀皇上,吴三桂既反,那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奴才以为无论如何,都必须速发兵解西安之围,以安定陕甘、中原人心。不然的话,陕西与畿辅间只隔山西一省,一旦情势蔓延,吴军东进,京师可危况且吴三桂造反一事,朝廷也封锁不住,奴才想这消息不日就怕会在北地传开,到时京中必定惊惧、混乱,甚至有人趁火打劫,扩大事态,难保不生他变奴才以为不如就近发山西、河南、北直隶各处绿营,立往西安解围,至少也要将吴三桂挡在潼关!”(未完待续。)
汉儿不为奴 第八百八十四章 贼秀才兵临城下
退出山海关,回关外老家?
费扬古吓得一句话也不敢,他认为皇帝这是发失心疯了。其余几个两黄旗出身的侍卫也都被皇帝的话骇得头也不敢抬,他们不知道这是皇帝的真心话,还是愤怒亦或是恐惧之下的心声流露。
一个稍年长的侍卫更是牙齿都打颤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恐怕听到了最不应该听到的话,见到了最不应该见到的画面。圣心难测,无论皇帝此时出于何种原因了这种惊人的话,在他清醒之后,恐怕绝不愿意自己的失态被奴才臣工们看到、听到。那么,这意味着他们…侍卫不敢想下去,跪在那只觉手脚冰寒。
费扬古不敢动弹,甚至连呼吸也变得困难。恍惚中,他依稀记得,七年前,当皇帝听到敬谨亲王战死消息时,也被吓坏了。但那时,皇帝至少还嚷着要和明朝划江而治,而不是如刚才所退出山海关,回关外老家去。退出山海关,可就什么都完了,什么都完了!
皇上,这是被吓坏了?还是真的决定放弃汉人的花花江山了?他这样做,太后能答应么?满州的王公大臣们能答应么?享受了汉人血脂供奉的八旗能答应么?…
费扬古心中波澜四起,他不敢话,也不敢动,但他内心却有一个声音在呐喊,那就是汉人的花花江山是满州三代人付出无数性命才打出来的,绝不能放弃,绝不能!哪怕是皇帝,都不能放弃!
费扬古的沉默并没有让顺治清醒过来,也没有让他的疯魔情绪得到半分舒缓。他实在是被压抑了太久,那夜在城楼上看到三湾的大火时,他就想北返,想离开这该死的扬州了。可他却又不敢,因为他害怕天下人嘲笑他大清皇帝是被贼秀才吓回北京的!
可他真的害怕,那个贼秀才实在是太可怕了,比李定国、比郑森都可怕。
“江南丢了,湖广丢了,云贵也丢了,败了,都败了…接二连三的败,没一场赢的…济度死了,岳乐也死了,李率泰死了,张长庚降了,听连蒋国柱也降了…吴三桂反了,朕却不知道洪承畴在哪里,又是否反了…朕哪里对不住他们,朕一直重用他们,可他们就是这么抱效朕的吗?…”
顺治越越激动,脸sè也越来越红,脸颊更是抽动得厉害。
“你们知道吗,朕是真的怕了…朕是皇帝,是天下臣民的君主,是大清的主宰,是满蒙的共主,所以朕不应该害怕,可朕就是怕了…朕怕,朕真的怕,费扬古,你知道吗?天下的汉人有上千万,上千万啊!…而我们满州只有几万人,几万人啊!…入关后,我们杀了多少汉人?几千万啊!…现在汉人凶起来了,他们打回来了,要是再这样下去,我们满州人还能保全下来吗?
不,不会!…汉人绝对不会饶过我们,那贼秀才就是个疯子,他把广州满城屠了,他把江宁满城也屠了,他还把岳乐、朗廷佐他们给活剐了!…这个疯子真要把朕打败了,他会放过朕?…不会的,贼秀才只会把我满州上下杀光、屠光,让我们满州断子绝孙…
朕…朕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朕打不过他,朕只有走,带着族人们走,我们退出山海关,回关外老家,这样贼秀才总抓不住朕了吧?…他抓不住的,现在走,还来得及,还来得及…朕都把江山还给他们汉人了,有什么深仇大恨总应该一笔勾销了吧?…”
顺治现在的样子真的是疯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瞪着惊惧的眼睛在那里乱嚷乱叫、指手画脚。从他嘴里出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让几个跪在地上的侍卫魂飞魄散。
“走!费扬古,传朕旨意,走,现在就走,马上回北京准备出关!”
顺治等不及了,竟是当场就要费扬古传旨回京。
侍卫们谁也不敢动,费扬古也不敢动,他不敢奉旨。
见费扬古竟然不去传旨,顺治大怒,他骂道:“你怎么还不去?怎么,连你这奴才也要背叛朕了吗!”
沉默的费扬古终于爆发了,他猛的挣脱皇帝的双手,怒吼道:“皇上,你疯了!”
“朕疯了?”
顺治怔在那里,呆呆的望着费扬古。眼前似乎有影象在重叠,他好像看到了阿玛的模样,他的嘴一下张得很大。他好像看到阿玛在指着自己,怒骂他。
“九阿哥,你这个败家子、窝囊废!草原上的兔子也比你qiáng!我和你祖父流血拚命打下的江山,你竟然胆小得要弃土逃跑!你怎么配当爱新觉罗的子孙?你的血里怎么就没有祖先的英雄气概!你这个懦弱卑怯的东西,你怎么能叫卑贱的汉人吓到了呢……”
幻觉中,顺治听到阿玛叱骂的话象沉重的石头,一句一句照他头上砸过来。他起初惊呆得如同木jī,继而羞愧得满脸通红,到后来,涨红的脸变成紫sè,太阳xué卜卜乱跳,浑身颤抖,突然挺身一蹦,竟迸发出狂bào的急怒,对着被皇帝模样吓傻的费扬古大吼一声:“阿玛,孩儿不是胆小鬼!孩儿身上流得是爱新觉罗的血液,是您和太祖的血液,孩儿不跑,孩儿也不怕,孩儿誓死捍卫大清!”
完,顺治猛的扭头,用疯狂的目当扫视那几个都吓得没有血sè的侍卫们,咬牙切齿道:“你们愿不愿意追随朕,和该死的汉人战斗下去!”
“奴才等誓死追随皇上!”
侍卫们不约而同的在地上重一磕首,费扬古也跪了下去,虽然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想知道,他只知道皇帝恢复了正常,消失的勇气已经回到了他的身上。他,仍是大清的皇帝。
“去,叫鳌拜和索尼他们都来,朕想通了,吃了败仗并没有什么,朕也可以回京,但在此之前,朕还要痛击他贼秀才一番,朕不能就这样回北京。”
顺治拿定了主意,吴三桂的造反已经让他没有选择,他必须回京,盛京的八旗远水救不了近火,想要将吴三桂挡住,势必要他马上回北京。所以,扬州就丢给明军好了,但在走之前,他还要组织一次攻势,哪怕还是打不过贼秀才,也要让对方知道大清皇帝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然而,索尼和鳌拜还没有到来,顺治却接到了太平军向扬州城开来的急报。
贼秀才兵临城下了。(未完待续。)
汉儿不为奴 第八百八十满五章 满兵如牛马
最先发现太平军从三湾开出向扬州bī近的是汉军祖泽清部,不过祖泽清部可以说用望风而逃来形容,在太平军还没有迫近他时,他便率部退进了扬州城。
太平军一路向北挺进,沿途所遇清军无一部敢来阻挡,至城下时,鳌拜部署在城外的数千兵马竟全数缩进了城中。
因为清军撤退时破坏了主要道路的几座桥梁,而扬州南部又水道纵横密集,虽不是什么大江大河,但没了桥梁,太平军行进也是不便。故而太平军早晨出兵,一路搭设浮桥,直至下午方出现在扬州城下。
太平军bī近扬州的消息让城中的清军文武都紧张起来,人人都以为贼秀才这是挟大胜之威来攻打扬州城了,便是顺治也是这么以为。然而当他上了城头后,却暗松了一口气。城下的太平军看着有上万人马,形成数个大方阵,步兵在中,骑兵在侧,但却未携带攻城武器,甚至连火炮都未曾见到。太平军的架势,看着并不像攻城,倒像是耀武扬威来的。
顺治看着十分的憋屈,但更让他憋屈的是,他发现太平寇左翼的骑兵竟然就是作乱叛降的两白旗满兵,他们身上的军服都未更换,若不是胳膊上绑了红带子,看着就是实实在在的满州八旗子弟。
顺治不禁在心中咒骂了几句多尔衮余孽,但是脸sè却很平静。在臣子面前,他竭力使自己冷静。
城中清军除了鳌拜收拢的两万多溃兵,还有两黄旗的三千多兵,兵力远比城外的太平军要多,但却没有一个满蒙将领在皇帝面前建议再出城和太平军一战高下。一些胆小的汉官甚至吓得偷偷从行营跑出,潜在了城中的民家。更有甚者,都偷偷绞断了辫子,只待太平军打进城,便到城门恭迎王师。他们也是看得开,左右都是拿俸禄,在哪不是拿。大明不行了,他们投大清;大清不行了,就再回大明便是。不管明清,打了江山,总得有人治理,这衙门离了他们,能行?那些泥腿子没有他们这些饱读圣贤书,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老爷们管着治着,能服王化,守王法,纳王粮?明朝的皇帝也好,清朝的皇帝也好,想要坐稳江山,离不开他们!
当官的都这样了,当兵的更是不堪。溃退回来的清军发生了sāo乱,直隶提督刘斗部下有几十个营兵在一个把总的带领下,于营中鼓嚷说要开城迎大明齐王殿下入城,想着学当初北京城开门迎闯王,又或南京城开城迎豫王般,赚个首功。还好,这帮人赚功心切,却是无成事之密,还未举事,就被人密告给了刘斗。刘斗知道后吓得半死,赶紧带着亲兵弹压,砍了几十颗脑袋方把这事压了下去,要不然天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
汉官汉兵,真是应了索尼的担忧,都靠不住了。满蒙将领这一块,叛投明朝的心思倒是淡得很,虽说两白旗反了,但那是因为多尔衮的原因,其余各旗对皇帝还是忠心的很。只是忠心有了,胆气却是无了。
望着一众被城外太平军吓得面无人sè的臣工,顺治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很想这会有人站出来说奴才愿领军出城和太平寇再较高下,但事实却让他这皇帝很是失望,就连鳌拜都没有提及半句出战的话。
鳌拜想战,他这个满州巴图鲁不是浪得虚名,勇士的称号也不是平空捡来的,而是他一刀一枪,用鲜血和汉人的首级换来的。当年多尔衮当政,他不断被打压,甚至两次要被杀头,他都熬过来了,不仅没有泄气,反而更加坚qiáng。因此一场败仗的打击还远远不会让他就此消极,就此丧胆。然,正应了汉人那句话,有心杀贼,无力回天。鳌拜想战,其他人不想战。
费扬古自是不敢将皇上刚才的失态告诉索尼、鳌拜他们,他见皇上脸sè难看,诸大臣们却是唯唯喏喏,像被太平寇吓破胆的样子,心里很是愤怒。他想请战,挫一挫太平寇的威风,挽回三湾之败给清军造成的不利影响,哪怕稍稍提起一点士气也行,可没等他开口,另一个一等侍卫郎坦却惊呼道:“贼寇要做什么!”
顺着郎坦的手势,费扬古看到太平军的一个方阵忽的将两侧分移,然后就有一大群人被赶着向扬州城下走来。费扬古看得仔细,那些被俘虏的似乎是两黄旗的满州兵,其中一个还是他的姐夫——镶黄旗的参领图达拜。
费扬古有些痛苦的别过脸,然后又将头扭了回来,再看向图达拜的目光,变得那么陌生和无情。
满蒙将领们窃窃私语,议论太平寇的举动为何意。有说太平寇这是要驱满蒙俘虏攻城,有说是押到城下来劝降的,也有说既不是攻城,也不是劝降,而只是拿这些俘虏来搅乱城中军心。
议论声传到了顺治耳中,顺治眉头大皱,脸sèyīn沉,索尼见状,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旋即便鸦雀无声,文武官员都是噤口。不管现在事态如何,皇帝就是皇帝。
顺治皱眉时,心中也在想贼秀才此举用意。他盘算对方必然是不会攻城的,否则何以不见攻城器械和火炮,他猜测贼秀才这是来示威,震摄他的。
“费扬古,你箭术好,等会若有贼使来城下,无论他说什么,你都给朕射死他!…朕问你,能射中吗?”
顺治有些不放心,要是费扬古一箭射不死贼使,叫贼使跑了,那就不得提升军心,而是让士气更低了。
费扬古很有信心道:“皇上放心,只要贼使在一百五十步内,奴才必然能射中他!”
顺治点了点头,视线再次落在城外,等着贼使前来送死。可是贼使却没有来,太平军只将俘虏押到离城下数百步距离,然后便停在那里。离得近了,城上这才看清,那些满州俘虏都被用绳索套着脖子,一个套一个,环环相扣。数百满州兵就如一条长蛇般,被无数根绳子系在一起。绳头被几个太平寇牵着,他们的手动一下,那些满州兵就会不由自主的朝前走一步,就好像是牛马般。
汉儿不为奴 第八百第八十六章 砍首唱名
下一章
“走,快走!”
百户刘邦栋用力拽着绳子,随着他的用力,离绳头近的几个满兵顿时脖子就被勒紧,有些呼不上气。为了能够呼吸,他们不得不朝前迈出更大的步子。前面的人速度加快,后面的人同样如此,因为不这样做的话,他们都无法呼吸。满兵脖间一个个都是被勒出了深印子,但没有满兵觉得脖子疼,他们在乎的是自己能不能喘气。
刘邦栋很是兴高采烈,他感谢千户大人给了他这么一个在全军,在鞑子面前露脸的机会。当时接到这任务时,他着实兴奋的很,并且他听营里的安军使说,千户大人马上会转晋新镇指挥使,而他向上推荐的接任人选就是他刘邦栋。
马上要升官,现在又是干一件极其露脸的事,大帅和鞑子的皇帝都在看着,他刘邦栋能不卖力些?
被押上来的都是两黄旗被俘的满兵,都统以下将校13人,披甲兵325人。小部分是在战场上坠马被俘的,余下大数则是被两白旗作乱的满州兵擒住的。
这些满兵被押上来时,一个个都失去了往日的自大狂傲,耷拉着脑袋,真如同被牧人驱赶的牛羊般,乖乖的向前。听到只有太平军的鞭打呼喊声和地上听着散乱,却又整齐的脚步声。有的满兵身上更是伤痕累累,一看就不是刀伤,而是被用鞭子抽打所致。不止一个满兵脸上被用烙铁烫黑,焦肉连着翻出的嫩肉就这样bào露在冰冷的空气中,让他们五官变得扭曲麻木。
“停!”
随着喝喊声,有的满兵停下了脚步,有的却没来得及,结果纷纷撞上前面的人,现场一片混乱。有一个满州佐领摔倒在地,结果套在他脖间的绳子把前后的满兵都拽到了地上。绳子系得很紧,相互之间又很短,这三人的重量还不足以把前后几十人都拽倒,结果三人就被吊在那里,险些被活活勒死。
将两黄旗的满兵依次列好队后,刘邦栋提刀走到前面,反正的满州正白旗佐领功间sè带着几个部下打马赶了过来。在一个通晓满话的前汉军旗出身的总旗通译下,刘邦栋和功间sè进行了简短的对话,尔后功间sè便来到黄旗满兵俘虏面前,挨个指人。
被功间sè点出的就是那十多个两黄旗的将校,费扬古的姐夫、镶黄旗的参领图达拜就在其中。
从人群中被挑出来后,立时就有士兵上前用新的绳索将这些黄旗将校套住,然后押着他们往城下又挺进了百多步。城头上的满蒙将领有很多认识图达拜他们,纷纷发出惊呼声。
索尼也在低声和身边的大学士巴哈纳说些什么,从神态可以看出,这位内大臣对下面即将发生的事情有种很不好的猜测。
郎坦知道图达拜是费扬古的姐夫,他下意识的侧脸看了眼费扬古,发现对方的脸上只有愤怒,却没有担忧。
顺治的手在微微颤动,他很想下令将那些被俘的黄旗子弟射杀,但他知道,这个命令他下不得。俘虏们死在太平军手里可以,却万万不能由他这大清皇帝下令射杀。或许,贼秀才这么做的举动,也是想激怒他,让他下令射杀这些被俘的满州将校吧。
贼寇这是要干什么?
蔡士英嘟囔一句,斜眼偷偷眼了眼皇帝,心头直打鼓,他很担心皇上会忍不住下令出战。
这是激将法,皇上万不能上当啊!
蔡士英很肯定自己的判读,贼秀才这么做的目的就是想激怒皇帝,让他做出不理智的举动。
鳌拜的脸一直紧绷着,他没有盯着城下的的黄旗被俘满州子弟看,而是盯着远处太平军阵中的金sè大旗所在方向看。他看了又看,然后低声对身边的一个参领吩咐了声。很快,那参领便带着负责扬州南城城防的汉军都统李国全来到。鳌拜指着太平军那金sè大旗问李国全,李国全听后先是一怔,随后若有所思来,最后点了点头。鳌拜见他点头,脸有喜sè,挥手让他速去准备。
李国全退下时,城上响起声音,原来是城下的太平军突然将被俘的两黄旗将校依次提拎上前,然后对着城上唱名。
“正黄旗副都统陆尔逊!”
伴随着唱名声,正黄旗副都统陆尔逊被太平军用脚狠狠踹倒在地,他兀自挣扎,却无计可施,只能跪在那里。
“镶黄旗参领图达拜!”
费扬古的姐夫第二个跪倒在地,随着一句句的唱名,十三个两黄旗的将校跪成一排。他们想将头低下,免得被城上的人看到他们的样子,可他们脑后的辫子都被太平军狠狠拽着,令得他们想低头都不能。倘若硬使力,只会让他们的脑袋更加疼痛而矣,除此之外,毫无改变。
在城上几百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在大清皇帝的注视下,忍受着南蛮子汉人的羞辱,那种被折磨的滋味令得陆尔逊等十三个黄旗将校只想一死了之。他们恨,恨自己为何还活着,他们应该死在战场上的。
城上的大清官员们,有人不知为何想到了十五年前。那时,扬州城外满是让人恐惧到心跳都能骤停的大清兵。
顺治很想甩袖离开城头,因为他不想看到那些丢尽满州八旗脸面的无能之辈,可他的腿却怎么也抬不起来。
他忽的知道贼秀才到底是想干什么了。
十三个手拿长刀的太平军士兵走到了陆尔逊等人身后,一人一个,不多不少。
“砍!”
随着百户刘邦栋的吼叫声,拽着满将辫子的士兵不约而同跨步走到了满将面前,辫子一直拽在他们手中,随着他们向前,满将们原本有些向后仰的脑袋顿时被拽得向前面低下去,露出脖间的肌肤。
满将们知道太平军要做什么,他们都在哆嗦着,任他再有勇气,在被砍头这刻,生理的本能还是会让他们的身体起自然的反应。
图达拜闭上了眼睛,他很害怕,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和那一对才刚学会走路的儿女。
“噗嗤”声中,图达拜的脖子被一分为二,脑袋在前面太平军士兵手中抛出了一个弧线,然后在他手中就那么晃悠着。
十三颗脑袋无不如此。
汉儿不为奴 第八百八十八章 我们不讲理
下一章
“拉哈达、钮祜禄氏!”
“顺古图、钮祜禄氏!”
“萨璧翰、觉罗氏!”
“龚衮、马佳氏!”
“常官保、瓜尔佳氏!”
“……”
一个个令城头上清军无比熟悉的满州老姓从城下一字字飘来,每一个名字都代表一个年轻的满州子弟,代表一个忠心的两黄旗奴才。
那一个个名字听的城上的满州将校心中痛,而被报到名字的满兵则是脸sè惨白惨白,就好像被阎王爷下了索命贴般。他们跪在那里,无一不在颤抖,有的年纪小的已经是档下cháo成一片。他们实在是太害怕了,他们是满州子弟不假,可他们中的大多数却是第一次上战场,他们甚至都未来得及斩杀一个汉人就被拎住了。
他们年yòu时很喜欢听阿玛和玛法讲述他们在战场上的英雄事迹,讲述他们如何将汉人的级砍下,如何将汉人女子抢来的故事。那时,他们心中是自豪,也是向往,但他们从未想过,自己的下场竟然会是这样。这些南蛮子汉人和阿玛、玛法讲的完全不一样,他们不是孱弱的两脚羊,胆小鬼,他们是吃人的野兽!
正白旗的纠兵官阿尔必是旗内少有的识字人,jīng通满文老档,要不是出身下五旗,又受当年多尔衮案牵连,早该升都统了,至不济也能当上参领,哪会熬了二十多年还是个纠兵官。也正因此,功间sè找到他时,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因为他觉得自己在旗内实在是升不得了,加上清朝眼看着就不行了,不如投了明朝,图个将来。
阿尔必拿着一张名单,高声念着每一个名字。每念一个,他都很高兴,因为这些都是两黄旗的人,是一直压在他们两白旗头上的奴才。他的声音喊得越来越大,恨不得能叫城头上的爱新觉罗和那些爱新觉罗的奴才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这些该死的、一直欺压他们两白旗的黄旗人现在就跪在城下准备受死。
阿尔必根本不为这些两黄旗满州人的死感到痛心和惋惜,也绝不后悔,虽然他也是满州人,但上天知道,他的先祖绝不是主动臣服于爱新觉罗,他的先祖也不叫满州。他们是索伦人,他们曾经也反抗过爱新觉罗。他们输了,死了很多人,于是变成了满州人。
三排满兵就这么被qiáng迫跪在地上,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的下场,他们挣扎不得,只能哭泣,哀嚎,有的则在那叫着额娘、阿玛,叫着城上的皇帝能够救他们。他们的面庞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稚嫩。他们乞求太平军的宽恕,他们乞降,但已经迟了。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便再也没有。
我要死了,我再也见不到我的额娘,再也见不到阿姐了…
满兵们的哭声初始很大,后来越来越弱,他们已经无力哭泣了,他们只在那低声哽咽。很多人的喉咙哭哑了,泪也流干了,心也死了,他们如行尸走肉般跪在那,等着最后的一刀。他们知道,自己躲不过去的。那些汉人不会放过他们,这世上也不会有奇迹生,扬州城的皇帝抛弃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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