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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钜子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暗夜拾荒

    然而,大秦之世铺天盖地全是巫医,主修的根本不是医道,而是跳大神。难得找到一个不信巫术的医工,水平也不见得强过蛤蜊,兜兜转转这么些日子,李恪也没有找到一个合眼的。

    除了夏无且。

    这老头出身名医世家,医术炉火纯青,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平均水准。多日相处,李恪对他的人品也赞赏得很。更何况李恪还撞见过他对军医发火,知道这老头对巫卜之道深恶痛绝,恰和李恪的心意。

    学识、品行、好恶,李恪突然觉得,夏无且就是蛤蜊最好的老师,奈何这老头的脾气实在太糟,成与不成,还得看蛤蜊自己的想法。

    所以李恪问了蛤蜊两个问题。

    “以你观之,夏工医术如何”

    “通天彻地,世所无双。”

    “若是让你和他处上两三年,会抑郁么”

    蛤蜊愣了一愣,似乎明白了什么。他郑重说道“公子说的哪里话。夏师年近花甲,乃是长辈,长辈便是严厉些,做晚辈的又哪有不满的道理”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定下了。

    递拜谒,雉为礼,李恪用最正式的礼节拜会夏无且,拐弯抹角,终于把蛤蜊推荐了出去。

    他早就想通透了,以蛤蜊的天赋,任何一个有意传播医道的医师都不会拒绝收他为徒,奈何老头不可理喻了这么些年,性格早就扭曲得要命,不下猛药,这一趟注定要空手而归。

    现在话已出口,面子、里子、台阶也备好了,李恪笑盈盈看着夏无且,只等老头给出最后的决断。

    老头闷了半晌。

    “蛤蜊,你可有意拜老夫为师”

    蛤蜊俯身,五体投地“固所愿,不敢请”

    老头恶狠狠看了李恪一眼“欲入我门下,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夏师且言。”

    “其一,既为儿徒,你在学艺期间,便该以我为尊。除我以外,不可再有别的主人”

    蛤蜊登时僵住了。

    可老头不管不顾,还是那般盯着李恪,还是咬牙切齿地发言。

    “其二,既为儿徒,你在学艺期间,妻子家眷当迁去咸阳。户籍琐事自然有我,然,你一家皆要在我门下,不可服侍他人”

    蛤蜊发现,虽说是他要拜师,但这件事却早已不仅仅是他的事情。

    家臣之所以为家臣,家眷、子女、生死皆由主人,而且只能有一个主人。如今老头却要取代李恪的位置,这是绝大的侮辱,李恪绝不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蛤蜊忍不住看向李恪,李恪的脸上还是笑盈盈的,不言不语,不嗔不怒,叫人看不出深浅。

    夏无且终于说出了第三个条件。

    “其三,夏家有袭爵不降的爵位,我不管你有多少子嗣,学艺期间,需再生一子,过继夏家。他要做夏家未来的家主,便是何人说话,你也不可阻拦”

    夏无且冷冷看着李恪,挑衅的意味不掩不藏“这三件事,你可接受”

    “此事此事”蛤蜊额头冷汗直冒,根本不知如何作答。

    这是李恪站了起来“夏工的条件不改了吧”

    “君子一言”

    “那我就带蛤蜊回去了,成与不成,黄昏之前皆有答复,可否”

    夏无且一脸傲然地盯着李恪。

    小子当知道老夫厉害了吧家族荣耀,血脉尊严,家臣不侍主而奉外人,这般屈辱,你可受得主吗

    若你真有这般决心,我便是倾囊相授,尽其所有,又有何妨

    老头心中思绪飞转,脸上终于露出由衷的笑容。

    他轻声说道“好好想,不着急,老夫睡得晚,便是平旦,亦可叫门。”

    “既如此,告辞”

    “不送”




第三五四章 老人家要哄
    夜行在雨巷,李恪裹着鹤氅,脚踩着湿漉漉的泥地走在前头,打着伞的蛤蜊跟在后头,面色苍白,不言不语。

    “还好是生在了北境,这南边的冬天瘆人,真是穿多少都不嫌够。”李恪哆嗦了一下,轻声感慨,“蛤蜊,你当年在云梦大泽做野人的时候是如何熬冬的”

    然而没有回应,蛤蜊就像没听到似的,只是努力把伞盖在李恪头上,全然不顾自己湿透。

    李恪坏笑一声,停下来,扭过头“看看你魂不守舍的样子。说说吧,夏工那处,你有甚想法”

    蛤蜊咬了咬牙“主辱臣死,回去之后,臣便自裁以谢公子”

    李恪完全没想到蛤蜊的反应这么激烈,猛地瞪大眼睛“自自裁”

    “是公子此番受辱皆因为臣求学而起。臣有愧于主,合该自裁以全节义”

    “自裁能全节义么”李恪哭笑不得道,“自裁自裁,裁完不过剩下一堆烂肉,不可言,不可思,魂归天外,不知何往,你去寻谁谈节义”

    “可是令公子受辱蒙羞”

    “方才我蒙羞了么”李恪掏了掏耳朵,满脸不屑的样子,“明明都快把老家伙气死了。”

    蛤蜊急道“公子莫再欺臣了臣虽出身野人,但有主母教导,亦知贵胄之家最重门风臣是公子的臣,生死宠辱皆在公子,那夏却要臣只侍奉他,不再侍奉公子,这是背叛啊家臣叛主,若是传扬出去”

    “传扬出去啊”李恪无所谓地笑了笑,“传扬出去,我李恪的家臣拜了名医夏无且,夏无且倾囊相授,视作儿徒,有甚丢人的。”

    “公子还要欺臣么他还要臣再生一子,承继夏家,如此一来,谁还能记得臣是公子的臣”

    “我的家臣,要他人记得做甚,你记得不就行了”李恪伸手从蛤蜊手中接过伞,懒洋洋搭在肩上,“蛤蜊,你原是云梦野人,偶遇你岳丈,入赘做了秦人。后来你岳丈卒没,机缘巧合与我相识,迁籍时便是家主了吧那便不是赘婿了。后来匈奴入侵,你立了些功,也有了簪枭的爵位,终成民爵。如此看来,从野人到民爵,他人几代难成之事,你年便走完了。”

    “臣是有幸遇上了公子”

    李恪笑着摇头“你的人生便是你的,我虽有参与,说到底也不过助力。可云梦野人众矣,何以你岳丈单挑了你獏行民夫众矣,何以我独对你青睐有加匈奴之战,他人拼死拼活,仅爵公士,你始终留在苦酒,又何以能积功簪枭”

    “医术么”

    “是啊,技艺是你立身处世之根本,唯有强于他人,你才能脱颖而出。可公子我的名声越来越响,身边能人越来越多,你这身自学的医术,又能出类拔萃到几时”

    “这”

    “再者说,李家。李家空有名门之名,可早在十余年前就死的只剩下两脉。我那伯父至今还顶着槐里同宗的名头在秦为官,至于我若不是我这一身机关之术,你觉得我现在会是何模样究竟是上将军尊荣的座上嘉宾,还是苦酒里一介粗鄙的山野小子世上之人,又有谁会以正眼看我”

    “公子”

    “觉得奇怪么”李恪抖了抖伞上的雨珠,“我仍是我,血脉之中仍是尊贵的武安之血,为何世人的态度却会有此天差地别。将相有种,圣贤天生,可圣贤的后人多了,成与不成,还不是看我等自己么”

    蛤蜊彻底愣住了。

    家族,荣耀,这些在常人眼中无比重要的东西,在李恪眼中居然只是锦上添花的摆件。

    他的眼里闪动着浓浓的不屑,不对人,不对事,只对自己体内流淌的血,或者说,是对世人那种愚蠢的,唯血脉论的嘲讽。

    蛤蜊突然忆起一幕画面,月余之前拜访屠睢,李恪装点齐整之后,当着蛤蜊与沧海君转了个圈,之后便狂傲地问“你们看,我这一身花枝招展,可能满足世人对圣人的幻想了么”

    是的

    世人幻想着圣人的形貌,带着挑剔的眼光品评豪杰,此人丑陋,此人粗鄙,此人穷酸,此人卑贱,此人愚笨直到看到了李恪,看到他无可挑剔的形貌,听闻他震惊世人的业绩,想起他尊崇无比的血脉,才会由衷赞叹看呐,此子乃武安后嗣,伯益血脉其人有天命所重,无怪乎能生而知之,文武双全

    此乃世间之正理啊

    拥有全部的李恪,何惧区区流言蜚语

    蛤蜊振奋起来“公子,您的意思,是要我应下此事”

    “有便宜不赚,那可是天理难容之事。”李恪狡黠一笑,理所当然道,“蛤蜊,我予你三年之期,你要将那老儿的医术学来,还要生个儿子,承继夏家少良造的高爵。到时你二子一个学墨,随我建功立业,一个学医,天生承继高爵。啧啧啧,说来还真是咸鱼翻身,废柴逆袭的模版,说不得后世还会有人以你为主角著书呢”

    李恪说的兴奋,满嘴都是蛤蜊听不懂的话,不过他至少听明白了前半段,养育二子,从墨从医。

    蛤蜊忍不住畅想起美好的未来,可想着想着,他又疑惑起来。

    “公子,既然您一早便打算让我随夏师学艺,为何当时不直接答应下来,还要一脸愁苦地与他定下黄昏之约”

    李恪翻了个白眼。

    “沧海就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他比你坏多了。”

    “噫”

    “我等与人交道,当知晓他需要什么。那老儿既然想与我为难,若是我干脆利落答应下来,岂不是反倒叫他失望”

    “这这便是道理”

    “这可是大大的道理。”李恪揉着鼻子,转身迈步,“那老儿此番赌上身家性命想要令我难堪,谁知我根本不在意这些,这些事情若是让他知晓,该是何等的挫败蛤蜊,尊老绝非诚信便可,老人顽皮,有些时候哄着他们一些,叫他们觉得奸计得逞,那才是两全其美。”

    蛤蜊一脸古怪,顶着雨追上来“公子,您说的臣不明白”

    “不明白便淋着。回去收拾一下行囊,挑雨密些的时候再去他处赴约,切记表情要哀伤,面色要青白,若问起我,便说我把自己关在房里,你也不知究竟,可明白了”

    “唔臣谨遵令。”



第三五五章 楚墨来客
    “看来沅陵真的很喜欢下雨啊”

    十二月十五,云若叠絮,层层叠叠,漫天漫地飘散着细密的雨丝,就如沅陵在寒冷的冬日迎来了夏日的梅雨。

    今日是霸下起行去往长沙郡零陵县的日子,在十里亭外告别送行的屠睢,墨家众人这才登上霸下,暖炉发车。

    李恪陪着慎行,看着天色,心底突就生出一股萧瑟之意。

    相比于初离苍居之时,现在霸下中的乘员真的少了许多。先是由养离队,再是蛤蜊和泰离队,虽说中间增加了史禄,但他的目的地是零陵,算不得霸下的乘员,最多只能算是乘客。

    十一人出发,如今还剩下八个,除开慎行、辛凌和李恪三人,剩下五人两人驾驶,一人填炉、一人看顾汽机,一人瞭望传讯,真真是谁也不得空闲。

    而且连个靠谱的医生也没有

    李恪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这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该怎么办吃草还是吃桂皮呢

    一想起稚姜当年吃草差点吃出人命,李恪的脸色就是一阵青白。

    慎行合上书简,怪罪地瞪了李恪一眼“恪,顺天意者,义政也;反天意者,力政也。然义政将奈何哉”

    李恪赶忙收摄心神,朗声诵道“处大国不攻小国,处大家不篡小家,强者不劫弱,贵者不傲贱,多诈者不欺愚。此必上利于天,中利于鬼,下利于人,三利无所不利,故举天下美名加之,谓之圣王。”

    “天志上篇,诵得倒是熟练。”慎行冷冷一笑,“下课之后,抄录十遍,不许有一字差错。”

    李恪愣了一下“老师,我诵对了啊”

    “诵对了”慎行冷哼一声,“凌儿,说与你师弟听。”

    “唯”辛凌行了一礼,清声诵读,“义政者,轮人之有规,匠人之有矩,轮匠执其规、矩,以度天下之方圆。”

    “恪错在何处”

    “老师之问在义政,不在义王,师弟答非所问,抄录十遍不足以惩戒,当抄百遍。”

    李恪被辛凌盯得遍体生寒,什么萧瑟、担忧早就不翼而飞。他刚想自救,霸下突然一阵急停,他一时不查,当时便像滚瓜似滚了出去。

    “该死的,不知道马路上不许急刹车么”

    他气急败坏地爬起来,顾不得整理衣饰,趴着栏杆低头一看。

    霸下居然是被人拦下的。

    而且阻拦霸下的不止一人,而是整整五人。这五人呈矢阵站立在霸下之前,一女四男,皆穿着墨褐草履。

    墨者

    “老师,为何会有墨者拦在霸下前面呢莫不是您也觉得乘员不足,故才招了师兄妹前来汇合”

    “为师可不曾召集过墨者。”慎行笑着走出来,凭栏而立,与李恪并列,“想来是我等在沅陵耽搁太久,有些人着急了罢。”

    “楚墨么”李恪转了转眼珠,站起身子,“老师,我去下头安排一下。”

    “去吧,不必过问为师意见。”

    “唯”

    李恪晃晃悠悠走到二楼,推开指挥室的大门,举起小锤敲了敲铜管“儒,阻路的是楚墨,你下去招呼一声,问明来意。若是他们要上车嗯,只限一人,余下的打发些干粮盘缠,叫他们回寿春去。”

    霸下转入怠速模式,四足落地,缓缓沉降。过不多久,核心舱沉近地面,吊门打开,儒一瘸一拐走下来,独自一人迎向楚墨。

    他的卖相在墨者当中本就极好,身量高,肤色白,肌肉精实,体态强健,哪怕伤了腿脚也不过是微微有些跛足,只要站定,看上去依旧是风度翩翩的模样。

    他笑着走近楚墨,双手一拱,昂首挺胸“赵墨邹儒,见过诸位。”

    楚墨五人快速聚集起来,拱卫着正中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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