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挚爱只为你宋依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卿筱
贺雪生点了点头,她来到沙发旁坐下,她的脸sè很不好,面部浮肿,chún边因为上火长了些小痘痘,像急火冲入肺部,因焦虑与水土不服产生的种种不适。
云嬗起身去给她倒了杯温开水递给她,“你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我陪你去趟医院?”
“不用了,我有点饿,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吧。”贺雪生摇了摇头。
“也好。”云嬗点了点头,她起身去给她拿羽绒服,这边的天气很冷,穿大衣会冻成冰棍儿。穿好衣服,戴上手套,她们才出去觅食。
刚打开门,就见许渊站在门外,他手里拎着外卖,手正举着,看见她们站在门口,他道:“你们要出去?”
“雪生小姐饿了,我带她去吃点东西。”云嬗看见许渊,心里还有些不自在。
许渊侧身进来,他道:“外面冰天雪地的,这个点也没有什么吃食了,我带了外卖过来,我拿进厨房里热热,你们将就着吃点,贺小姐身体不好,就别出去受寒了。”
云嬗心知他说得有理,两人回到客厅,屋里有暖气,比外面舒服许多。贺雪生摘了手套,脱下大衣,看许渊一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她有些不好意思,“许师兄,我来帮你吧。”
云嬗连忙站起身来,道:“雪生小姐,你坐着歇会儿,还是我去吧。”
说罢,她走进厨房要帮许渊的忙,许渊不肯,让她边上待着,然后把外卖放进盘子里,一样一样的放进微波炉里热着。
两人站在厨房里相顾无言,许久,许渊道:“云嬗,你是个有主见的人,你的事,以后我不会再过问了。”
“谢谢。”云嬗轻声道。
许渊外表看起来虽然粗犷,但是内心其实很体贴的,知道贺雪生身体不好,他买的是清淡的鱼片粥,据说是个地道的广东人在这里开的粥店,他家的粥远近闻名。
热好了饭菜,云嬗端出来放在茶几上,三人坐在一起吃晚饭,气氛沉默得有些尴尬,贺雪生瞧瞧这个,又瞧瞧那个,感觉得到他们俩之间的气氛,没有下午见面是和谐了。
“贺小姐,你们明天打算去哪里?”许渊打破沉默问道。
“去洛水镇。”
“那你们今晚早点睡,洛水镇地处偏僻,要开许久的车,你们要养足jīng神。”许渊说完,看向云嬗,道:“洛水镇是两国的边界,地处极寒之地,你们穿这点衣服怕是御不了寒,明天早上我给你们带两件棉大衣过来。来了a市,就别想着要风度不要温度。”
一句话说得两人都红了脸。
吃完饭,许渊很自觉的离开了,他没问贺雪生去洛水镇干什么,她们千里迢迢来,又去那样贫脊的地方,肯定不是为了游山玩水的。
贺雪生洗了澡出来,下午睡得太多,一时睡不着。她拿出手机,才发现自己上了飞机后,手机就一直关机,没有开过。
她盯着手机,手指按在开机键上,终究没有按下去,她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发呆。
耳边传来敲门声,她微微撑起身体,看见云嬗推门进来,“雪生小姐,你还没睡?”
“嗯,你也还没睡?”贺雪生坐起来,往旁边移了移,让她坐到床上去。
云嬗倒也没有推辞,她掀开被子坐在她旁边,感叹道:“还是桐城好,温度适宜,再冷也不会冷成这样,人都快要冻僵了。”
贺雪生莞尔,像是想起什么,她脸上的笑意敛住,她道:“我曾在这里生活了两年,确切的说,是被囚禁了两年。”
云嬗偏头望着她,她的话让她格外心疼,她道:“雪生小姐,你坚持亲自过来,你想找什么?”
“找回缺失的记忆,最近我一直噩梦缠身,我分不清哪些东西是真的,哪些东西是假的,只有来到这里,我才能确定。”或许她真的很傻,才会因为沈存希一句不信任的话,就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证实。
可她到底想证实些什么?
“秦医生帮不了你吗?”
“我不知道。”贺雪生摇了摇头,秦知礼在心理治疗方面确实非常专业,可是她的进度太慢了,她无法让她分辩她记忆的真假。
“警察断案,都会说如果陷入绝境,就回到事发之地,重新查找证据。如今的我,可能已经陷入绝境了,所以我要理清眼前这团迷蒙,我才知道我该何去何从。”
云嬗怔怔地望着她,只有心理qiáng大的人,才敢回到曾经被囚禁过的地方,贺雪生比她想象中更坚qiáng,“其实我想不明白一件事,他们为什么要把你带到这里囚禁起来,单纯为赎金,他们从来没有向沈总勒索过,可不是为了赎金,他们为什么要虐待你?”
有那么多的疑团解不开,绑架她的人,似乎不为赎金,好像是为了虐待她。可如果是连默绑架了她,以他对她的感情,是不可能虐待她的。
贺雪生目光里多了一抹灰sè,她看着窗外白sè的世界,这里是最纯净的地方,对她来说,却藏着无尽的丑陋。
“我来这里,就是想要解开这些迷团,还想去看看小忆。”想起女儿,贺雪生心如刀绞,这么多年了,她一直没有再踏入这里,她一定会觉得很孤单。
她活着的时候,每天都受着病痛的折磨,还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她想想,就心痛得无以复加。
云嬗望着她,听她提起这个名字,她的心抽搐了一下,与她感同身受。她倾身抱了抱她,“雪生小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贺雪生闭了闭眼睛,良久,她沙哑道:“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好。”
……
沈存希失眠了一夜,第二天醒来,听到楼下电视声音震天,他气床气很大。连拖鞋都没穿,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站在护栏前,瞪着楼下快要上天的沈晏白,寒声道:“把电视关掉,吵死人了。”
沈晏白根本没有听见,他还自顾自的在沙发上跳着,边跳边按手里的游戏手柄,大声喊道:“揍死他,揍死他!”
沈存希满头黑线,他迅速下楼,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客厅里顿时安静得连根针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沈晏白打得正兴起,电视突然关掉,他爆了句粗,“卧槽,谁敢关……”
看到沈存希黑沉着脸站在那里,他怯怯的往后退,不敢惹他,唯唯诺诺道:“爸爸。”
沈存希将遥控器扔在茶几上,转身上楼。沈晏白瞧着他满含怒气的背影,他抿紧了chún,半晌才憋出一句话,“内分泌失tiáo。”
沈存希回到卧室,看着床头上挂着的婚纱照,一阵心浮气躁,他叉着腰站了好一会儿,突然跳上床去,来到婚纱照前,指着宋依诺的鼻子道:“叫你倔,一天不给我挠痒你就过不去是不是?”
瞪了半晌,他突然叹了一声,神情落寞下来,“这一生,也只有你让我一会儿在天堂一会儿在地狱,来回奔波得好累,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
照片里的宋依诺依然温柔浅笑,眼中含情。
沈存希像魔怔了一般,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搂着她,低低呼唤,“依诺,我好想你,你快回来吧。”
此刻的他,呼唤的是七年前,那个一心一意爱他信他的宋依诺。如果不是曾经有过那样的美好时光,如今的他,又怎么坚持得下去?
良久,他才退开,从床上跳下来,转身进了浴室。
梳洗完出来,他再也没有看那张照片,他进了更衣室,换好衣服走出主卧室。已近年关,这是他们留在国内过的第一个年,兰姨早早的张罗起来挂灯笼贴对联,要把依苑弄得喜庆一点。
沈存希从楼上下来,看见她和老王在外面挂灯笼,在国外,是不会过中国人的新年,只有一些华侨居住的地方,晚上会放烟花。
沈存希挽着大衣,他走出别墅,老王连忙从楼梯上下来,“沈总,要去上班吗?”
“嗯,我自己开车去就行。”沈存希摆了摆手,示意老王不用送他,他自己去公司。开车到公司,他拿着手机,手机一晚上都没有响起过。
每次吵架,都是他先找台阶下,他抿了抿chún,将手机放回包里,走进办公室。
一早上都在开会,虽然已经安抚了股东们,但是股票依然开盘跌停,公关部那边已经尽力与媒体周旋,往常都买他的账的媒体,这次就像苍蝇盯上肉一般,不肯轻易放过他。
不仅如此,法院送来传票,控告他bào力谋杀未遂。
拿到法院传票,他冷嗤一声,连默想借此机会让他万劫不复,那么他就大错特错了,他目前控股45%,除非他把沈氏流落在外的所有股权拿到手里,否则他别想拿到经营权。
只要他拿不到经营权,美国那边就绝不会善罢甘休。
严城担忧地望着他,“沈总,律师团已经做好应战的准备,你别担心。”
“连默知道就算闹上法庭,他也未必赢得了这场官司,他闹这么大,除了让沈氏内部人心浮动,利于他游说那些大股东们,根本不能奈我何。”沈存希眉目间染着一抹绵长的嘲讽。
“但是到底多了这么根刺扎在那里,不拔去就会变成后患。”
“他可以利用这个新闻,我们为何不能利用?”沈存希冷蔑道,连默想凭这个置他于死地,根本是白日做梦。
“沈总的意思是?”严城诧异地望着他。
“舆论向来是要靠人引导的,接下来该怎么做,你应该清楚了。”沈存希抬头望着严城,严城与他共事多年,有些事不需要他点透,他就明白。
“是,我马上去办。”严城激动道,他就知道沈总不会坐以待毙,他果真留有后手。
余生挚爱只为你宋依诺 第311章还敢躲,想死是不是?
严城离去后不久,沈存希的手机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贺东辰打来的,他边站起来朝落地窗走去,边接通。“喂?”
贺东辰的声音从电波那端沉沉传来,“雪生昨晚发了一整晚高烧,你们昨天吵架了?”
沈存希站在落地窗前。眺望着远处,此时太阳自云层中露出脸来,笼罩在桐城上空的薄雾散去,是个好天气。他心中的yīn霾也消散了不少,他道:“是,吵了几句。”
“难怪,我不知道你们吵了什么,但是雪生的身体很少这么差劲过,这几年就算她心情郁结,也很少折磨自己的身体,你若无法保证让她健健康康的和你在一起,不如趁早放手,免得你们互相折磨。”贺东辰的语气重了些,也是因为他自己心情也不太好,沈存希受了连坐之法罢了。
沈存希抿了抿chún,心知贺东辰是护妹狂魔,也没有为自己辩解。更何况昨天他说的那些话,确实太混账了一些。
挂了电话。他翻到宋依诺的电话号码,犹豫再三,还是没有拨过去。他转身,拿起外套与车钥匙出门。亲自去看看她吧,也许正好借此冰释。
沈存希开车来到贺宅,已经下午三点多了,车子驶进贺宅,他迅速走进别墅,贺家人都不在,云姨接待的他,听说他是来找贺雪生的。她诧异道:“雪生小姐出差了,你不知道吗?”
沈存希蹙紧眉头,他根本没听依诺说要去出差。他边往门外走,边给她打电话,结果提示关机,他再打,还是关机。
他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连忙拨通严城的电话,让他查航班,过了几分钟,严城给他回电话,“沈总,沈太下午两点的飞机飞往a市,此刻飞机差不多已经快要降落了。”
沈存希没想到宋依诺会一声不响的飞去a市。他心中慌乱,拉开车门上车的同时,吩咐严城道:“马上给我订机票,我要飞去a市。”
严城为难道:“沈总,今天飞往a市的航班只有下午两点这一班,今天恐怕订不了票了。”
沈存希抿紧薄chún,“那就去申请航线,我今天要飞a市。”
沈存希有私人飞机,只是一般没有动用,严城没想到他连私人飞机都动用上了,他连忙挂了电话,去申请航线。
航线一般需要提前申请,严城花了很大的功夫,才获得批准,但是却不能立即起飞,最迟也要明天早上。他打给沈存希汇报时,沈存希直接砸了手机。
手机砸在挡风玻璃上,整片玻璃如蜘蛛网一般冰裂,手机四分五裂的躺在中控台上,他气喘吁吁地瞪着前方。
a市,那个地方于他们来说,都是炼狱。宋依诺只带了云嬗一人,居然敢跑去a市,她的胆子也太肥了。
他坐在驾驶室位上,想起自己昨天尖锐地质问她的话,他终于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依诺的自尊心极qiáng,被他那样羞辱,她根本就接受不了。
为了向他证明她的记忆是真的,她甚至不惜亲自去重走七年前走过的路。沈存希看着支离破碎的手机,发动车子冲出了贺宅。
……
翌日。
贺雪生醒来时jīng神好了许多,许渊带了早餐,是这边的特sè早点,有羊肉泡馍,一碗羊肉汤下肚,整个人都暖和了。
他还带来了御寒的冬衣,是真正的棉大衣。
云嬗去退了房,然后坐进吉普车里,车子向城外驶去。一路上满眼积雪,路人在积雪中艰难前行。雪天路滑,许渊开车开得不快。
云嬗坐在副驾驶座上,她的手机响起来,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没有接,直接关了机。想必现在贺东辰已经知道,她和贺雪生来了a市。
不用接电话,她都知道他会说什么,除了训斥她,肯定让她马上带贺雪生回去。
许渊看了她一眼,嘴chún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有问。
贺雪生今天的jīng神比昨天好,一路上都没怎么睡,欣赏着雪景。她曾在这里被囚禁了两年,几乎从未见过这么美的雪景,因为她总是被关押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车子不停往前驶,三个小时后,已经快到边城,这里是两国的边界,守卫森严,许渊的身份特殊,再加上是军牌,一路上并未受到盘问。
到达洛水镇已经是下午一点。
这个边远的小镇已经被漫天的大雪覆盖,贺雪生从车里下来,寒风肆虐,无孔不入,她冷得裹紧了大衣。还是许渊想得周到,否则她们带来的羽绒服根本无法抵御这样的严寒。
贺雪生一边搓着手,一边跺着脚,坐了这么久的车,浑身的血液都不流通了。她朝四周张望,这里的村民都被冻成了高原红,带着陌生与戒备地盯着他们这些外来者。
云嬗道:“雪生小姐,这里就是洛水镇,你还有记忆吗?”
贺雪生摇了摇头,完全陌生的地方,她对这些人竟一点记忆都没有,“这里应该有卫生所之类的地方吧?”
在大都市生活过的人,很难想象边远的小镇会如此贫脊,这里连一个正规的医院都没有,就像是世外之镇一样,贫穷得可怕。
贺雪生唯一的记忆,就是来自于卫生所,那是她短暂接触过外面的世界的唯一地方,找到卫生所,也许就能找到一些蛛丝蚂迹。
云嬗看着贺雪生,突然觉得自己应该也疯了,否则为什么会同意她千里迢迢来到这样的地方。她甚至想象得到,等她和贺雪生回到桐城,只怕贺东辰那个疯子又会掐着她的脖子要她死。
许渊道:“小镇上确实有一家卫生所,不过前两年房子走水,被大火烧了,政府拨款重新修了医院,我带你们过去。”
说话间,热气在空气中凝结成白雾,这里真是冷得快要冻掉鼻子了。
三人赶了半天的路,都饥肠辘辘,在这偏远的小镇,也指望不了吃什么好东西,许渊带她们去了他经常去打牙祭的饭馆,填饱了肚子再去医院。
来到医院外面,贺雪生站在那里,怔怔地盯着白墙红瓦的建筑,记忆里那样的平房已经不见了。她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她朝左右张望,她还记得,卫生所对面有一家买肉的屠夫,每天早上都会磨得刀豁豁响,屠夫旁边有家理发店,理发店旁边还有一个买东西的小铺子。
她一一望过去,所有的东西都与她的记忆对上号,是这里没错,这里就是她曾生产过的卫生所。
她转过头来,看着里面的三层楼建筑,这里的楼房是这座镇子上最高的,上面的红sè十字架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缓缓往里面走。
某些被压制的记忆如cháo水般涌来,画面太多,她却看不清楚,耳边有人在嘶声大喊,她被人放在病床上,病床的lún子磨在地面上哗哗作响,她看到了白sè天花板,还有一盏盏刺眼的日光灯从眼前迅速滑过。
云嬗与许渊见贺雪生失魂落魄地往里面走,两人面面相觑,连忙跟上进去。
贺雪生跌跌撞撞走进医院大厅,撞了人也不知晓,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她凭着感觉往急救室跑去,可是跑到尽头,那里不是急救室,那里是改建后的太平间。
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气喘吁吁的停在太平间外面,空气中升起白雾,她惊慌失措的到处找,不见了,都不见了。
许渊与云嬗寸步不离地跟着她,见她在找什么,云嬗连忙问道:“雪生小姐,你在找什么?”
“这里原先是急救室,急救室呢,怎么不见了?”贺雪生慌张的问道。
许渊道:“改建后,这里就变成了太平间,你找急救室做什么?”
贺雪生站在那里,找不到急救室,她的记忆就断了,后面的都想不起来了,可是她直觉,在急救室里发生了什么大事,可是她想不起来了。
她抬起步伐,往太平间里走去。
云嬗见状,连忙拦住她的去路,“雪生小姐,这里是太平间,不要进去。”
贺雪生看着她,可那目光似乎穿透她落在某一个遥远的点上,她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听见护士欢天喜地的说是个女儿。
她闭上眼睛,一些模糊的画面在脑海里走马观灯似的播放着,可是太快了,她抓不住,她睁开眼睛,转身往外走去。
云嬗与许渊相识一眼,跟着她走出医院,然后向右边的小路走去。十几分钟后,他们走出洛水镇,这里满眼疮痍,算起来洛水镇还是比较繁华的地方。
“雪生小姐……”云嬗不安地看着在前面走的贺雪生,似乎从医院里出来,她就没了灵魂,这个样子的她,教她害怕。
许渊拉了拉她,示意她别多问,“跟着她走,别去打扰她,她应该是在回忆什么。”
满山遍野厚厚的积雪,贺雪生完全是凭着一股牵引力在往前走,走了快一个多小时,她终于停下来,云嬗站在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那里多了一个小坟包,坟包前面的木头墓碑歪歪倒倒在雪地上,依稀可辩认出,那上面写着沈忆之墓。
云嬗终于明白她在找什么了,她在找那孩子的墓地。她心里震动不已,看向她的目光多了一抹不忍。
孩子的坟墓在这里,那么她曾经确实被囚禁在这里了。
贺雪生在坟墓前蹲下去,她摘了手套,扶起倒在雪地里的墓碑,她手指冻得通红,轻轻抚开上面的wū渍,像抱着宝贝一样抱着那块墓碑。寒风吹动她长发,风声呜咽着,有着说不出来的悲伤。
云嬗撇过头去,眼底染满了泪,她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来见她的。
贺雪生心痛如绞,手指轻颤着抚摸着墓碑,像是抚摸着孩子柔嫩的小脸,她低声轻喃,呼出白雾,“小忆,对不起,直到今天,妈妈才来看你,你在这里很孤单吧。”
风声呼呼大作,没有人回答她。
饶是许渊这样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忍看见这一幕,千里奔波,她是来祭奠她的孩子的。
“是妈妈不好,妈妈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让你孤伶伶地躺在这里,妈妈带你回家,好不好?”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一经寒风吹过,就在脸上冻出两条泪痕。
贺雪生疼得撕心裂肺,她的记忆不是假的,她生过一个女儿,一个乖巧的女儿,她那么听话,生下来就不哭不闹,医生说,她是她见过最乖的孩子。
云嬗见她跪在雪地里一动不动,她身体刚好,怕她在雪地里跪久了伤身,她上前一步,哑着嗓子劝道:“雪生小姐,外面太冷了,我们回去吧,如果小忆在天上看着,知道你来看过她,她会很开心的。”
贺雪生没有动,她依然跪在那里,抱着那块墓碑,和她说着话,翻来覆去的都是道歉。
云嬗听着格外揪心,天下的母亲都是这样,“雪生小姐,听话,否则小忆会不高兴。”
贺雪生的眼珠子动了动,仿佛是真的怕小忆不高兴,她道:“小忆,妈妈带你回家,妈妈这就带你回家。”
说着,她把墓碑放在地上,然后徒手去刨坟包。云嬗大惊,她连忙拦住她,急道:“雪生小姐,你在干什么,快起来。”
“我要带小忆回家,她在这里太孤单了,我要带她回桐城去。”贺雪生绕过云嬗,又去刨坟包。
云嬗抓住她的手,“小忆已经入土为安了,雪生小姐,我知道你心痛,知道你无助,但是拜托你理智些,不要这样。”
贺雪生挣不开云嬗的手,她突然放声大哭起来,“我每天都会梦到她,她在梦里问我,妈妈,你怎么还不带我回家,云嬗,你不要拦我,我要带她回家。”
云嬗抱住她,“雪生小姐,就算你刨开了坟墓,你带回去的也是一堆枯骨,不要让小忆走得不安心,你若刨了坟,她就是孤魂野鬼,再也不能转世为人了。”
贺雪生趴在她肩头嚎啕大哭,仿佛要将心里的悲伤全都发泄出来。她拼尽了性命,最后还是没有保护她她,她从没有一次那样恨过自己无能。
她的哭声摧人心肝,声声都叫人疼到了骨子里,云嬗眼眶里有泪,她轻拍着她的背,哽咽道:“雪生小姨,小忆不会怪你,你是最伟大的妈妈,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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