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芷顾晏惜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沅有桑芷
顾晏惜淡淡说着,眼前浮现曾贤那枯槁的模样,做为一个文人,那是他能把自己利用到的最极限。
“因你一己私念害人家破人亡,顾承安,你心何安。”
“我……”
“再想。”顾晏惜突然觉得憋得慌,打断他的话起身走出寝宫,他想阿芷了,只要在阿芷身边,哪怕她满身药味他也心中安宁。
他一直都知道皇家没什么干净人,生在这wū泥里长在这wū泥里,能如珍妃那般明哲保身就是极限,但是绝大多数都被同化成了wū水里的泥,洗都洗不干净。
皇帝走过来和他一起并肩看着外边院子里惊慌不安的宫女,惠妃站在屋檐下紧张的看着这边,看到他似是想过来,被七宿司的人拦住了。
便是隔着这么远,他也能感受到她哀怨的眼神,可是谁又真的无辜?
皇帝别开视线看向晏惜,这一个倒是真无辜。
拍了拍他的肩膀,皇帝叹了口气,“朕老啦,老了就容易心软,你体谅体谅朕。”
顾晏惜不答话,带着股置气的劲。
“知道朕为什么不看你辛苦搜罗来的那堆东西吗?”皇帝捶了捶xiōng口,“不敢看,不想知道他干了些什么事,不想知道他有多狠,朕通通都不想知道,曾贤被冤枉了,朕还他清白便是,吴永受了委屈,他想要什么补偿朕都给他,花家虽然受了惊吓好歹没事,至于通敌叛国,不也没有造成什么难以挽回的后果吗?朕是一国之君,还不能容他这一回?可若是看了那些东西朕不一定容得下,老大已经想要朕的命,朕不想再知道另一个儿子也有那个狠心,反正那位置朕也不会给他。”
顾晏惜看向寝宫门口,顾承安惨白着脸站在那里。
皇帝像是毫无所知,继续道:“一国之君最忌讳耳根子软,你瞧瞧他,惠妃拿捏着他,童家拿捏着他,就连一个曾贤都能把他拿捏住,不过是被人绑住了手脚由着人拉左脚动左脚,拉右脚动右脚,偏他自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这样的人朕岂会把江山交给他?”
“可您也没有绝了他的心思。”
“为什么要绝了他的心思?有个目标在那里他要是上进了努力了,以后不为君也可是能臣,替自己的兄弟一起守着顾家的江山,有何不好?”
皇帝回头看着怔忡的次子,“你总说不得朕看重,朕这些年可曾亏待过你?你们几兄弟,受教于同样的先生,凡是赐下的东西皆是一式几份,老大即便比你们多一点他也占了个长的名份,可也因为他是长子,他犯错受的罚也比你们都重,为了平衡,朕连让哪个妃子来爬床都得算着来,朕为什么对童怡不一样?因为自从朕登基以来朕连对喜欢的妃子都不敢有任何特殊,怕因着那点特殊要了她们的命,朕现在都快死了,想试一把独宠一个人是个什么滋味!”
顾承安扶着门框缓缓跪倒在地,他知道,从今以后他没有任何机会了,父皇会把话说开,正是因为已经把他彻底剔除出去。
“你们哪,总以为这个位置好。”要是时光能倒流他一定离得远远的,不当这几十年的孤家寡人,真的,太冷了,像凌王多好,想娶谁就娶谁,闹出那么大的事也有人给他擦pì·股。
不过他的儿子是在自己跟前长大的,也和自己亲,皇帝心里又平衡了点,也就按下了去找凌王麻烦让他也不好过的念头。
任心里认下的儿子把自己扶着坐下,皇帝觉得全身软得很,“后边的事就交给你了,这一次,你查到什么朕都会看个仔细。”
万般滋味在心头,顾晏惜通通吞了下去,哑声应是。
花芷顾晏惜 第335章 风不止
于神医提着药箱匆匆过来,衣衫上还沾着药渍,草草行了个礼就看诊去了。
顾晏惜看向来福,“好好侍候。”
“是。”
皇帝有点窝心,对他摆了摆手,“行了,去忙你的。”
外边已有七宿司的人等着回话,顾晏惜抬步就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身后顾承安突的道出一个名字,“宜秋!”
顾晏惜立刻转过身去。
“宜秋,有可能是她!”顾承安连滚带爬的站起来,“没错,是她,我记起来了,那次下边的人和我说起yīn山关事时宜秋正巧在,我想想,我想想。”
顾承安来回走了几圈,“对,她说她有一件紫貂大氅又好看又暖和,就是出自那边,可是她长了个子穿着已经有点短了,让我再帮她找一件来,我也没多想就应下了,后来让人留意才知晓那东西不便宜。”
顾晏惜已经走了回来,并不打断他。
“没过多久她来找我,说才知晓紫貂皮又贵又不好买,让我不要费劲了,她让人去关外买,我当时就问了她一嘴关外的价钱,对,我就是从那个时候知道关外的东西卖到我们中原来有那么大的利润,之后让人去查,才知晓yīn山关有那么一个专门倒卖关内关外东西的黑市,也才起了那些个心思,对,就是从个时候开始的!”
三公主顾宜秋!
皇上已经气笑了,“好,好得很,先是朕的妃子,然后是朕的公主,朕是不是还得想一想这女儿是不是朕的血脉?”
顾晏惜回头吩咐,“去查皇上可有赏过一件紫貂大氅给三公主。”
“是。”
宫中动静瞒不过有心人,顾晏惜此时也不打算遮遮掩掩了,“请皇上下谕,宫中所有人各归各位,不得走动。”
“准。”
顾晏惜把陈情招进来,“关闭宫门,看住三公主的明月殿,来福,叫你下边的人配合七宿司盘查各宫人员,多了的少了的都查明白去向。”
“是。”
“令三宿严审童怡,别让人死了。”
“是。”
顾晏惜撩起下摆朝着皇上跪下,“臣欲重查大皇子一案,请皇上恩准。”
皇帝神情莫明,“你的意思是,老大之事背后也有朝丽族的手笔?”
“臣不敢确定,查过方知。”
皇帝一个准字说得咬牙切齿,他不敢想像朝丽族谋划了多少年,一步步将他的臣子取代,并已蚕食到他身边,是不是再等个三五年他的身边就全是朝丽族人了?
不,不用三五年,大概再有个一年两年这江山就要改名换姓了。
顾晏惜去了福寿宫,玉香忙摒退所有人亲自守在门口。
取下面具,顾晏惜倒头便拜,“孙儿给祖母请安。”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亲自将人扶起来,看着他这副风尘仆仆的样子心疼却无奈,全天下最累的活都由她这个孙子担着了,皇室中竟连个能帮衬他的人都没有,帮不了也就算了,还给他添乱。
“你啊,得爱惜着自个儿。”
顾晏惜将人扶着坐下,浅笑了下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身体上的累远不及心理上的累来得qiáng烈。
太后还像小时候那样拍拍他的脸,“需要哀家做什么?”
顾晏惜摇摇头,“就是来您这喘口气儿。”
“哀家啊,是懒得去打听他们又做了什么事,你却是想避都避不开。”太后摇摇头满脸无奈,皇上连她这个老太婆都防着,她也懒得去cào那些个心,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伯侄俩是不是能好到最后。
“您哪都别去,身边就让玉香跟着,其他人无论是谁都不允近身,我派了几个人在暗处护着您,外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您都别理会。”
太后顿时拧了眉,“莫不是有人按捺不住了要造反不成?”
“宫中有朝丽族的人混了进来。”
对上祖母蓦然瞪大的眼顾晏惜苦笑,祖母都多少年不曾有过失态的时候了。
“最近受宠的童怡是朝丽族人,如今宜秋也有嫌疑,还不知道其他人身边如何,您这福寿宫的人孙儿需得细查,您最近就信着玉香嬷嬷一个人吧。”
“哀家知道了。”太后深吸一口气,“你放心去忙你的,哀家不给你添麻烦。”
外边事事需要他拿主意,顾晏惜不能多呆,却还是亲自去将福寿宫各处查探了一番才离开。
“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太后由玉香扶着走到殿前抬头看着乌云翻滚的天空,“哀家死前定要立下遗言,死了就别和先皇合葬了,随便葬到哪里都好。”
“世子殿下若听了您这话得多难过。”
“他难过,但是会成全哀家,哀家都记不起有多久不曾出过宫门,天天看着头顶上这片天,都快要以为天下就这么点大了。”太后迈过门槛在廊下站定,一阵风吹来,衣衫摆动,恍惚间好似看到梳着双髻的自己寒食节出门踏春时快活的模样。
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啊!
比她小的婉娘都死了,而她还在这方寸之地没滋没味的活着。
“娘娘,起风了。”
“是啊,起风了。”可风又何时有止的时候,大风小风的区别罢了。
顾晏惜去了明月殿,一路上处处可见禁卫军,雕栏玉砌的华贵也掩不住那风声鹤唳。
陈情一路疾行着从后面追上来,“首领,皇上不曾赏过紫貂大氅给三公主,属下查了三公主的母妃郑妃,她的身份没有问题,从怀上三公主到生下皆有记录在案,应是皇室血脉无疑。”
顾晏惜并不意外,郑妃在后宫中尚算得宠,且只得一个公主傍身,她的娘家郑家也一直本份,远没有童家那么大的野心,既无内情又无外因,没有任何理由去做那引来灭族大祸的事。
三公主更不用说,她是一国之公主,身份何等尊贵,若真让朝丽族取代了顾家成为中原之主,首先遭殃的就是她们,更何况她年底便要成婚,对方也算是青年才俊,大好人生就在眼前,这么做她能得到什么?
“明月殿的人梳理过了?”
“已经在查。”
顾晏惜点点头,抬头看了那高悬的牌匾一眼,走了进去。
花芷顾晏惜 第337章 男女有别
花家没了花芷这个主心骨在越加谨慎了,每天除了必要的采买几乎无人进出。
吴氏放下帐本,看向忙而不乱的迎春几人,“算着日子,大姑娘应该快回了。”
几个大丫鬟顿时有了笑模样,小姐不在,她们心里那根弦天天都紧绷着,虽然小姐在时这些事也是她们做,可小姐在她们身边啊,只要小姐在她们心里就安稳,就有底气。
刘香快步进来,“四夫人,汪先生求见。”
吴氏自是知道家里的武先生姓汪,只是他向来极守规矩,这几日她来前院处事他都是特意避开了的,更不用说往跟前凑。
反常既有异,吴氏稳了稳,应道:“请进。”
汪容进来并不打望,垂着眉眼请了安,双手将包裹送上,“主子受大姑娘所托带回来的,其中缘由四夫人看过信便知。”
“芷儿未归?”
“是。”
“麻烦汪先生了。”接过包裹,吴氏对汪容点点头。
汪容行礼告退。
打开包裹,最上面那封信就是给她的,吴氏一眼就瞧出来是丈夫的字迹。
拆了信,看着熟悉的字迹她心里酸了酸,可当一行行字看下去,心酸全变化了心惊!连手都不由自主的开始抖。
迎春几人对看一眼,心里都有些不安起来。
吴氏咬住舌尖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头至尾再看一遍,合上信沉默片刻后递给了迎春,老爷说得对,便是不能让一家老小都知晓这些事,知晓芷儿在外边承受了些什么,也该有人先把这些记下来,并且替她分担。
迎春几人是围在一起看的,抱夏一看上边的内容就哽咽了,“又受伤了,怎么就又受伤了,出去一趟伤一趟,身体哪里还能好。”
吴氏闻言想到了芷儿南下回来后身上的药味,立刻问,“芷儿之前怎么受的伤?我记着上次她南下是抱夏你跟着去的。”
抱夏抹了下眼睛,“小姐不让说。”
“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想知道得更清楚。”
抱夏本来就想让花家大大小小的主子知道自家小姐的辛苦,顺势就道:“就是为了买卖的事,有一家在当地名声不好的商行因为没有得到小姐这桩买卖来纠缠,小姐不想和当地人起冲突就避开了,没想到那人不甘心,后又看上了小姐,我们离开时在码头上拦截我们,小姐是在那受的伤。”
吴氏想到老爷在信里所说的事,又问,“芷儿是何时习得防身术?以前花家并不曾请过武先生。”
迎春怕抱夏口没遮拦说些不该说的话,接过话头含含糊糊的道:“小姐自个儿练的。”
“难为她了。”吴氏叹了口气,若非会些防身术,花家这回真不知道会付出怎样惨重的代价,“这事就不要往外说了,免得大家着慌,就按芷儿的意思,说四老爷病了需要她照顾吧。”
“是。”
吴氏重新把信拿回来再次看了一遍,深深吐出一口气来,以后,花家内宅的事情她需得再上心些才行,便是被人说她难听话也无所谓,只要能让芷儿别忙完外边的事还要cào心内宅。
进入八月,yīn山关的气温就显见的凉快起来,尤其是到了夜间,薄被盖着都有点冷了。
不在那皇城,不需要事事小心谨慎,身边的人也不是需要她时时庇护的女眷孩子,花芷终于不用绷得那么紧了,连睡眠都好了许多,养伤的这段时间倒是养了点肉出来。
要说这段时间最高兴的莫过于花家的小辈,他们终于不用去上工了,虽然这一年来他们已经适应,可不用去凿石头搬石头真是太好了!
要练骑射?没问题,他们本就是练过的,只是不jīng。
学兵法?很好啊,兵法也是书,他们多多少少都是看过几本的。
沙盘推演?太好了,这可比在京城时他们玩过的一些游戏都好玩!
白天冷清的的花家明显热闹起来,花芷默写兵法书之余会到处观战,把每个人的底子都摸得差不多,吴永也兑现承诺,给花家每个人一块特殊的令牌,又让他们每个人都亲自去露了脸让人记住,凭着脸和令牌自由进出军营。
花芷觉得她应该投桃报李,于是把思清先生的兵法书写了两份,一份留给自家人,一份则是给吴永,不过她只写了上册,因为目前为止她还只看完上册,并且还算不得吃透了,她看书从来不囫囵吞枣。
吴永自然是识货的,对他来说这样的厚赠完全无法拒绝,甚至还希冀能拿到下册。
“下次来时给吴将军誊抄一份。”
吴永深深的看她一眼,郑重的行了一礼,“谢大姑娘大义。”
“吴将军不用谢我,我也不过是慷他人之慨,思清先生定也不希望自己的心血蒙尘。”
“……”
两人你来我往的打着太极,芍药在一边听得打了个呵欠,这两人真是太无趣了。
吴永看她如此眼里便有了笑意,“去玩两盘?”
芍药这才来了jīng神,连跑带蹦的往外行去,“我们今天换个地形玩。”
吴永拱了拱手,转身欲跟上。
“吴将军。”
吴永重又转过身来,“大姑娘还有事?”
“算不得什么正事。”花芷揉着手腕,这段时间握笔的时间多,身边又没人侍候,手腕有点酸痛,“芍药小孩儿心性,吴将军只管去忙自己的事,别耽误了,我如今身体也恢复了些,可以陪她玩了。”
“我并不曾耽误什么,如今能和我一战的也就芍药,每日和她对战我都能有些许进步,我很乐意每天来陪她玩几盘。”
“吴将军是不是忘了一点?”
吴永心里已有些不妙,不接话。
“男女有别,我可以替她担下外边那些闲言碎语,可是真正在局中的人,始终是她。”
如今城中已经在传吴永看上了花家大姑娘,所以才会日日登门,且一呆就是一两个时辰,眼看着就是好事将近了。
花芷不在乎外面怎么传,花平宇想辟谣都被她拒绝了,这点事不算什么,她担得下,可她并不乐见吴永和芍药关系太过亲近,芍药再粗枝大叶也是女人,且正是花期的女人,她怕她会动心。
花芷顾晏惜 第338章 吴永露馅
吴永又岂会不知外边的传言,若说之前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在知道这些传言后也明白过来了。
他不敢置信自己竟然会对一个毁了容貌的姑娘起心思,可就算是在那种心境下他也没有不去花家,他始终记着和芍药定下的陪她再战的约定,他不想失约让她失望。
所以他放任了那些谣言,当然是心虚的,若是让世子知道了怕是会狠狠收拾他,可即便是如此他仍旧这么做了,不但每日过来,且呆的时间越来越长。
他还没想明白自己想怎么样,更没想到花芷竟然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大姑娘……”
“你不需要向我解释什么。”花芷打断他,“我支持芍药的一切决定,不过说实话,我不觉得吴将军是她的良人,我说这些只是希望吴将军能三思而后行,并不打算干预,只是后果吴将军也要考虑清楚,芍药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人,不说晏惜会做什么,芍药就会先要了你的命。”
这还叫不干预?吴永苦笑,“大姑娘真是明察秋毫。”
“我只是希望芍药不要再吃苦果,我很愿意养着她一辈子。”花芷话锋突然一转,“莫不是吴将军眼光不同于他人,家中妾室皆是貌若无盐?”
“自然不是……”吴永突然住了口,对上花芷似笑非笑的眼神狼狈的撇开头去。
“看样子吴将军府中美人不少,也是,吴家传至如今只吴将军一个男丁,自是要多收些人开枝散叶的,沙盘这种游戏上手容易得很,吴将军不如回去好好教一教美人,个中滋味定也不比那红袖添香差。”
“大姑娘何必如此咄咄bī人,在收她们之前我和芍药并不相识。”
“可有些人就是不可兼得,我倒觉得吴将军大可不必纠结,美人养眼,人一辈子短也不短,几十年若能有不同的美人相伴也是美事一桩。”
花芷撑着扶手站起来,“芍药应该准备好了,吴将军请吧。”
吴永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最终却沉默下来,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花芷慢慢的挪到门口,看着吴永和芍药相对而站,芍药意气风发的指着沙盘里的全新地貌一脸得sè,“这个地形没玩儿过吧?本姑娘让着你,给你机会先选。”
吴永好似笑了笑,选了左手边,芍药蹦蹦跳跳的去了右手边。
花芷靠着门轻轻叹了口气,她希望芍药能得遇良人,可这天下间负心汉随处可见,良人却难寻,吴永品性是不差,可男人是视觉动物,他们永远会先看脸,品性再好的人也不一定能管住下半身,她不觉得吴永会是那个例外。
身后有声音传来,花芷回头就看到曾寒拖着比他还高的椅子过来,她也不阻止,等人到了跟前就摸摸他的头,扶着扶手坐下,她如今久站不得,亏得这孩子时时记着。
曾寒搬着小凳子坐到她脚边,花芷瞄了一眼他手里的书,是昨儿才默写出来的思清先生那半卷兵法书。
“寒儿长大后想当官吗?”
“不当官,爹就是官,花祖父也曾是官。”
叫花屹正花祖父是花芷决定的,其他人除了花平宇是叫大伯之外曾寒都是跟着她称呼。
花芷理解的点头,意料当中,有着那样惨烈的身世,对当官的抵触也正常。
“那你有想做的事吗?”
曾寒抱着膝盖想了想,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你想让我做什么?”
“这个得由你自己决定,慢慢想,不着急,你还有很多年去想这个问题。”
曾寒也就点点头,真就不想了,低头翻开书看起来。
花芷笑笑,又摸摸他的头,这么爱看书,以后花家的藏书阁交给他打理倒是不错。
这一刻的花芷绝对想不到,曾寒以后真就守着花家的藏书阁一辈子,哪怕著书立说成为当世大儒也不曾改变,他不姓花,但他说他是花家的曾寒。
晚上,花芷和芍药面对面的躺在床上,打地铺的孩子已经睡着了,两人说话都是轻轻的。
“我记得你说过你师傅在给你配一个去脸上疤痕的方子是不是?”
“对,只差最后一味药了,我出来的时候师傅说等我这次回去他就离宫去找。”
花芷摸摸她的脸,看得出来芍药的底子非常好,若是能去了这些疤痕定是个美人。
“不过师傅也说了,不一定能全部去除。”芍药摸了摸自己的脸,“我倒觉得去不去疤没什么关系,这么多年我都看习惯了,反正又不用嫁人。”
“……没人规定你不用嫁,你可以嫁。”
“为什么要嫁?”芍药是真的疑惑自己为什么要嫁人,她又不是那些世家中的姑娘,得嫁人才能活下去。
花芷遮住那双太过明亮的眼睛,“如果有人求娶呢?也不嫁?”
“不嫁,当年凌王对娘那般喜爱,后来不也说变就变了?我还没有娘的美貌,没有娘的品性才情,还能奢望有人对我从一而终不成,我才不做那样的美梦。”
花芷失笑,把手放了下来,吴永没戏,如果芍药发现了吴永的心思怕是都会将他好一通收拾。
芍药突的瞪大眼,撑起上半身惊声问,“花花,你不会是想把我嫁出去吧?我保证不会打扰你和晏哥!”
“你能怎么打扰?还能在我关着门的时候破门而入不成。”花芷把人拉下来躺好,点着她的鼻子道:“我只是希望如果哪一天真有人让你动心了不要qiáng行违背心意,别让自己留下遗憾,想做什么就做,除却生死无大事,你身后还有我和你晏哥呢,没什么大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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