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我亲亲

走着走着，江汐身侧隔着校道的篮球铁网突然嘭地一声，篮球砸在了上头。
篮球砸篮球场护网上，这事在篮球场上挺常见的，江汐没怎么在意，继续往前走。
然而又走没几步，篮球铁网再次嘭地一声。
这下江汐倒是望过去了，一转头，就和铁网后一双明亮的眼睛对上了。
那天江汐站在树底下，阳光被树荫剪碎，细细光柱穿过树叶罅隙，隔着校道，少年寸头干练，细瘦的脸部线条被衬得格外凌厉，浓眉下的眼睛明亮直白。
后来的许多个日夜，江汐也一直记得这一幕，她在想，也许是那天的阳光太亮了，以致于那一刻的她都恍了神。
“姐姐好啊。”
少年微歪了下头，浑身的不羁爽朗。
只昨晚一眼，江汐就记住了他的模样，耀眼得在人的视觉里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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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江汐回教室后，陆南渡身旁的三个男生一窝蜂涌上来。
“cào.你妈，你还真把二狗的话当真了啊。”
那个被叫二狗的男生也是一脸震惊，轻推了一下陆南渡肩膀：“我cào，你他妈真当真了啊？！”
陆南渡撇了下头，眼风一扫：“你说呢？”
“卧槽！别！哥！你刚才对妹子怎么就那么温柔，对我这么凶？”二狗道，“能不能对我温柔点？”
陆南渡嗤笑了声：“想得美，”说着抬手一个篮球砸了过去，“滚蛋。”
那个叫二狗的男生立马接住砸过来的球：“不过我刚才跟你打赌真的就开开玩笑。”
陆南渡听见这话，抬眸瞥了眼二狗：“刚才你说，你觉得她长得漂亮是吧？”
二狗点点头：“是啊。”
“还说想追她是吧？”
二狗又点点头：“是啊，这学姐高三的，学画画的，啧，那张脸蛋，那身气质。不过我听说这个学姐挺难追的，至少还没有一个人能追到她，难攻克值百分百。”
陆南渡淡淡笑了声，嗓音戏谑，似乎是在思索什么。
“没人能追到她啊……”
二狗瞧着陆南渡的神情，忽然觉得有点慎人，有点结巴道：“我刚才就是开开玩笑，就我这大老粗的，怎么可能追到她？”
陆南渡瞥了那个人一眼，漫不经心问：“那我呢。”
“咳，我觉得悬，这学姐对人可高冷了。”
这话是实话，陆南渡听完却是笑了声，似乎没有放在心上。
他散漫转身，手懒懒chā兜里，往篮球场外走：“别忘了刚才跟我打的赌。”说着他抬手朝身后闲散挥了挥。
后面三个男生看傻了眼，其中一个男生道：“卧槽，他不会真的对学姐有意思吧。”
“你以为呢，这么明显，没有意思他刚才才不会去招惹学姐。”
“那……他就因为打赌，真的要追学姐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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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昨晚见到江汐，在江汐关掉窗户去睡觉的那一刻，陆南渡就已经掏出手机给江炽发了消息。
[你还有个姐姐？]
当时天还早，江炽没回他消息。
陆南渡早上到教室的时候往座位上一坐，一掏手机才看到江炽回的短信。
[有事？]
[没啊，我昨晚见到她了。]
陆南渡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坐着没个正形，靠在椅子上给江炽发消息。
[你姐姐长得挺好看的。]
几秒后，江炽发了条消息过来。
[……]
紧接着，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别打她主意。]
陆南渡笑了声，在二十六键慢吞吞打字。
[要是我说，有呢？]
江炽的消息再次秒回。
[你不怕死的话。]
陆南渡被逗笑了，立马回。
[别了别了，我不想被你弄死。]
……
早上话虽是这样说，但当中午在篮球场看到江汐的那一刻，他就什么都抛到脑后了。
这辈子，他还怕什么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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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学，江汐刚出校门，就看到了中午在篮球场上见到的高一学弟，他正倚在校门口旁。
她一出现，男生的视线瞬间灼热地看了过来，虎视眈眈。
江汐跟他不熟，就见过两面，她礼貌地点了下头。
哪知她刚要走，后头的人立马急匆匆从墙上起身，朝她跑了过来。
“我在等你，你怎么都不理我？”
江汐本来已经转身走了，听到后头的声音，转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指了指自己：“你在等我？”
“是啊。”
“找我有事？”江汐实在想不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为什么要等她。
“有啊，”陆南渡道，“跟你一起回家。”
江汐：“？？？”
陆南渡见江汐这一脸震惊的表情，有点失望：“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做朋友啊？”
江汐啧了声：“不是，我……好像跟你不是很熟啊。”
哪知她话刚说完，面前要高出她一个头的男生眼角忽然耷拉了下来，委屈极了。
“不熟吗？”
这男生实在长得太好看了，好看得甚至仅仅是他一蹙眉，江汐心里都一软。
鬼使神差地，她忽然问出了口：“你叫什么？”
其中还有点安慰的成分。
面前的男生一听她这话，chún角的笑立马又扬起来了。
“陆南渡。”
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江汐瞬间一愣。
陆南渡？？
就那个打架斗殴、霸道狂妄的高一的陆南渡？
江汐狐疑地瞥了眼眼前的人。
“…………”
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人啊……
脾气这么好，难道是别人对他的滤镜太大了？
江汐一时有点语塞。
“你是……江炽朋友？”
陆南渡笑：“是啊，所以我昨晚才去找他。”
“但我早上起床问他，他说没看到你，你是在外面待了一晚？”江汐问。
江汐话音一落，陆南渡的关注点明显走偏了，笑，声音里有点意味不明：“你早上起来找我了啊。”
不知道为什么，江汐听他这么说，突然有点无所适从，别扭地清了下嗓子：“也不是，就是以为昨晚见到你是我在做梦。”
陆南渡许是成功跟江汐说上话了，没有刚才那么小心翼翼了，有点吊儿郎当的，但没有一丝戾气。
“我这不是在你眼前了吗，肯定不是梦啊。”
说完就去勾江汐的肩膀：“走啦，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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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汐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怎么的就跟陆南渡混熟了，不过混熟了以后，江汐那性格也在陆南渡面前完全表现了出来，不会像刚开始那么无所适从。
陆南渡早上等她一起上学，中午死缠着她一起吃饭，放学了还总跑到她们教室外等她。
大热天里江汐最喜欢买冰淇淋吃，这天放学陆南渡待她从教室里出来后塞给她一只冰淇淋。
“吃吧。”
两个人认识了也有一个多月了，早就混熟了。
江汐接了过来：“谢啦。”
两个都是相貌非凡的人，一站那里就吸引了别人的目光，这会儿刚好有人经过他们两个身旁。
江汐离那两个人近，她们说话即使小声，但还是落进了江汐耳朵里。
“陆南渡新欢？”
听到这几个字的江汐：“……”
另一个女生压低声音道：“应该是吧，不是说那个叫李然子的被甩了吗，前几天还闹到他们班主任面前去了呢。”
江汐到这刻才猛然发现，好像很多人都误会他们了。
她对陆南渡，还真的没有那种意思。
也是因为这两个女生的话，江汐才想起来陆南渡是个有女朋友的人，以前她还没认识陆南渡的时候，还听说过陆南渡为了女朋友跟人打架呢。
想到这，江汐忽然觉得有趣，跟陆南渡一起下楼的时候问他。
“你天天往我这跑，你女朋友待会都要吃飞醋了。”
身旁的陆南渡听见江汐这话，皱眉：“什么女朋友？”
江汐很讶异：“不都说你有个长得很漂亮的女朋友吗？”
然而江汐这话一落，身旁的陆南渡关注点再次跑偏，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你啊。”
江汐一脸黑线，一把推开了凑过来的陆南渡，佯装白了他一眼。
“放pì呢，小pì孩。”
陆南渡退开：“我哪里小pì孩了？”
见在江汐这里讨不了好，陆南渡把话题转了回来，澄清道：“还有，我现在可没什么女朋友。”
江汐一脸震惊：“分手了？”
陆南渡以前交过的女朋友的确不少，这会儿被江汐一问，噎了一下。
江汐见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是想不起来了，道：“不是有人要追你女朋友，然后你二话不说把他给揍了吗？”
陆南渡这个当事人一脸懵，完全不知道江汐在说什么。
“我什么时候为了女朋友打人了？”
他做过的事，他肯定有印象，问题是江汐说的这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
江汐原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哪知隔天陆南渡一弄清事情来龙去脉后，立马翘课跑到cào场找正在上体育课的她解释。
虽是已是秋天，但天气还是热得人受不了。
午后的太阳仍是火辣辣的，晒得地面滚烫，一阵阵热风鼓过来，吹得人直冒汗。
后来的几百个日日夜夜里，江汐一直记得这个午后，那天陆南渡把她拉到了树下，江汐是第一次见到陆南渡这个样子，紧张到话都说不利索。
陆南渡是真的紧张了，自己凭空被扣了个帮前女友打架的罪名，别人误会他他不介意，管都不想管，但误会的人是江汐，他立马就急了。
那个被打男生不是因为追了陆南渡的女朋友被他们一伙人打，甚至在江汐提起这令他一头雾水的事之前，陆南渡都不知道那个被打的男生喜欢他以前的女朋友。
江汐听着他紧张到前言不搭后语却又格外认真的解释，某一刻噗嗤一声就笑了。
江汐长得好看，脸蛋小，高中那会儿头发还没烫，蓬松地散在身后，衬得眉眼明艳。
一笑起来，空气都暖了。
陆南渡话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看着她笑，一瞬间有点恍神。
江汐抬手，微微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
“跟我解释做什么？这么紧张。”
陆南渡回过神来，听到江汐这话，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她不需要解释，是因为她根本不把这误会放心上，说白了其实就是没把他放心上，也对他没那种会吃醋的意思。
陆南渡当即就像一只耷拉下尾巴的小兽，其实他一直能感觉得到江汐对他似乎没什么感觉，但当江汐当着他的面表现出来的时候，他还是难受得不行。
“哦。”
江汐被他这样子逗笑了，陆南渡在她面前一直很乖，看得她心都微微软。
她笑着胡乱揉了把他的脑袋：“丧什么呢？傻，不丧了不丧了。”
陆南渡看着她，还委屈得十分煞有介事：“姐姐你亲我一口，我就不丧了。”
江汐一把将他推开了，笑骂：“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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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汐在没遇到陆南渡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性冷淡的人，对感情一直没什么感觉，也从来没想交男朋友。
从小到大追她的人倒是不少，毕竟她长得好看，从小收到的情书数不胜数，但江汐一点感觉都没有，一般塞到她课桌底下的情书她看都不看，直接扔垃圾桶里。
有一次江汐去画室上课，出来的时候意外没有看到陆南渡。
自从认识了陆南渡后，江汐几乎每天都被他黏着，跟小尾巴似的，赶都赶不走。
这还是江汐少有的见不到陆南渡的一次，她站在画室外，探头看了看。
马路上人烟稀少，身旁陆陆续续经过从画室里出来的学生，江汐左看右看，也没找到人。
也许是养成了习惯，江汐下意识想从书包里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然而手机掏到一半，她的动作忽然止住了。
她怎么把自己的身份都忘了，陆南渡是对她好，自己怎么还忘形了，这段时间他天天和她待在一起，她都忘了他其实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江汐这样想，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手机拿了出来，却是没给陆南渡打电话了，自己坐公车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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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天晚上半夜，江汐的窗再次被小石子掷响，一声一声，笃笃作响。
其实今天一整天没见到陆南渡，江汐心里一直怪怪的，或许是突然一天没有他黏着自己了，突然觉得不习惯而已。
所以江汐一宿都睡得不安稳，在听到窗被小石子砸响的那一刻，扑腾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江汐跑到窗户边，打开窗，就看到站在楼下的陆南渡。
凌晨的月sè朦胧，淡淡一层笼在地上，也照亮了他那好看的眉眼。
不知道是月sè太过清凉，还是江汐出现了错觉，她看到他的眼睛红红的。
江汐心里一软，也不管自己还穿着睡衣，立马转身下楼。
……
来到楼下，江汐一打开门，就看见翻过院子门站在院子中央的陆南渡。
他微微垂着头，手也无力垂在身侧。
江汐怔了下，立马出门走了过去。
朝他靠近后，江汐才发现陆南渡的额角微微渗出了一点血，而虚握着的手也在流血。
江汐霎时被吓了一跳，心里骤紧，正想凑过去看他的额头：“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她腰间忽然一紧，整个人被陆南渡紧紧拥进了怀里。
江汐一愣。
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陆南渡搂着她，脸埋在她的颈间。
他的热息薄薄喷在她的肌肤上，江汐心跳很快，紧张他的伤势，却也一动不动了。
“姐姐。”
不知过了多久，他压抑的嗓音传来。
“让我抱一下。”
江汐心里一缩一涨，她能感受到他是真的难受，情绪也被他牵引。
寂静了很久，某一刻，江汐感觉到一丝粘稠的yè体延到了自己的肌肤上，江汐顿时一怔，她知道是陆南渡额头上的血。
江汐立马要去看他的伤口。
“你没事吧？”
然而她刚动了一下，就再次被陆南渡紧紧锁在了怀里，动弹不得。
江汐都想打他了：“你闹什么脾气？你现在受伤了你知道吗？”
下一秒，她的话断在了陆南渡低哑的嗓音里。
“抱抱我，”陆南渡埋在她的颈窝里，“姐姐，你抱抱我好不好？”
江汐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身侧的手慢慢抬了起来，回抱住他，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
江汐不知道的是，这是陆南渡从小藏得很深的一面，他从来都不以这样一面示人，累倦，软弱，痛苦。
这些都是被陆南渡深埋的一切，这世界上，他只愿给江汐看到这一切。
“你今天没有等我，我去找你了，没看到你。”他说。
江汐：“没有的，我等你了，可是你还没来。我以为你有事，就没打扰你。”
陆南渡这才乖了一点：“真的吗？”
江汐又顺了顺他的背：“嗯。”
“我又被我爸赶出来了，”陆南渡又抱紧了她几分，“姐姐你今晚收留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