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我为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苒君笑
要不是他,苏折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沈娴觉得,就是把所有酷刑都用在这杀手的身上,也远远不够。
沈娴把烙铁丢在了火里,她拿了两根锥子便钉在了杀手的两边肩胛骨上。
随着她每用力一分,鲜血便汨汨淌出,让那杀手仿佛能听见自己的骨头与铁锥摩擦的声音。
“还好你活着,不然我上哪儿找你算账去。”
她要把苏折受过的伤、承受过的痛,十倍百倍地加诸在这杀手身上去。
不管动用什么酷刑,她眼睛都不眨一下。
铁锥哗啦撕开杀手身上血淋淋的衣衫,露出他伤痕遍布的上半身躯。
秦如凉看见光线下杀手胳膊上有一枚铜钱大小的烙印,脸色变了变。
紧接着沈娴选了一把铁梳,递给旁边行刑的牢卫,道:“给我连皮带肉地刷,把他一点点凌迟,直到剩下最后一口气为止。”
大将军不是没见过这等酷刑,他依然咋舌于沈娴的狠劲儿。
行刑时,不论这杀手叫得多么凄惨,她都无动于衷、面不改色。
到后来,可见森森白骨,行刑的牢卫都有些下不去手。
刑讯室里血腥浓重,场面极度惨不忍睹。
大将军道:“我怕会引起公主和将军不适,两位还是先行回避吧。公主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以解公主心头之恨。”
不等沈娴说话,秦如凉就先把沈娴拉出了刑讯室,道:“先出去再说。”
出了刑讯室,那股沉重感和压抑感才稍稍淡了去。
秦如凉抿着唇,一路走出了地牢。
沈娴低着眼帘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沾了点点斑驳的血迹,像是染红指端的丹1;148471591054062蔻。
她若无其事地问:“怎么,觉得我心狠手辣吗?”
秦如凉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样。你是恨他差点害得苏折丧命么。”
沈娴云淡风轻道:“苏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还会把他碎尸万段。”
秦如凉侧目看她,她眼神里坚定如斯,有些震惊,也有些无法言说的落寞。
怕是再也无人,能及苏折在她心里的分量了吧。
他不曾注意过,等他注意到的时候,他就已经败得个彻彻底底,再无反转的余地。
两人站在地牢外,地牢的出口往外延伸出一块,可以遮风挡雨,也不至于每逢下雨时节,雨水就一个劲地往地牢里灌。
眼下外头的天色沉沉如坠,忽远忽近的雷鸣声在云层里蔓延,雄浑而低沉。
秦如凉终还是开口道:“地牢里的那个杀手,是大楚的大内高手。”
秦如凉身为大楚将军,有时负责宫中布防,当然清楚这些。
皇帝身边通常都有培养出这样一批死士,在保护皇帝安危的同时,还去帮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
秦如凉道:“大内高手是由皇上直接掌管,不由任何人插手。方才我在他的胳膊上,看见了大内高手特有的图腾烙印。”
他的话,直接有力地证实了,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就是大楚的皇帝。
千秋我为凰 第288章 善妒与善解人意不冲突
那个亡她国、诛她亲的堂兄。现在他也要拿她的命去换取最大化的国家利益。
沈娴知道,那位皇帝不可能安心让她返回大楚。而她一开始也根本没对那皇帝抱有任何亲人血脉之间的期望。
她所能看到的,就只有利用和牺牲。
沈娴眼里一派平静,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你不是一向站在他那边的么。”
“我说出杀手的身份,这与立场无关。大楚与夜梁和平是大势所趋,我也只是随大流而已。”他抬脚走了出去,“走吧,我们回去。”
沈娴走在他身后,没心没肺道:“随大流而已,秦如凉,你早就已经习惯这样做了是吗?诚然,随波逐流确实是最好的自保的方式。”
当年他也是这么做的,成为大楚皇帝身边的主帅,为大楚皇帝披荆斩棘。
尽管如此,他那时却还是力排众议救下了她。
秦如凉随口一说,沈娴当然也是随口一说。
只是不想秦如凉猝不及防地转过身,沈娴来不及刹脚,险些一头撞了上去。
秦如凉道:“如果现在我告诉你,我只是不想再看见你有危险,你可能也不会再信我。所以,何必与你解释那么多。你就当我是个贪生怕死之辈罢了。”
话音儿一落,头顶冷不防巨雷轰轰。
悬沉沉的天上,湿冷的意味铺散开来,紧接着哗地一下,大雨倾盆而至。
这场雨终于还是落下来了。
豆大的雨点儿砸在脸上,还有些凉得泛疼。
只眨眼的片刻间,雨水就把整个地面打湿了。
沈娴还有些怔愣,不知是怔愣这说来就来的雨,还是怔愣他所出口的话,道:“谁说你是贪生怕死之辈了?”
秦如凉却已经冷着脸回头,飞快地把自己的外衣脱下,张开撑在沈娴的头顶上方,道:“还不快跑,你要在雨里淋成落汤鸡吗?”
沈娴回了回神,赶紧撒开脚朝前跑起来。
秦如凉身体整个暴露在茫茫雨天下,手里撑着的衣裳寸步不离地跟着沈娴,给她挡下绝大多数汹涌灌下来的雨水。
这场雨虽来得迟,却也来得异常凶猛。
那雨丝又粗又沉,像一根根均匀的水晶珠帘一般挡在眼前,把视野也遮挡成白茫茫一片,依稀只看得见个大概轮廓。
一口气跑回了院里,秦如凉道:“快进屋去。”
沈娴没耽搁,跑进屋檐下,站到苏折门前。
房门还是她走时一般虚掩着,只要轻轻一推就推开了。
她在推门进去之前,低头抖了抖衣裙上的雨珠,发现自己身上湿的地方很少,只夹杂着少许的雨水湿气。
沈娴还是回头看了一眼。
秦如凉在把她送到屋檐下以后,一刻也没有停留,转头就回去了正对门。
他高大的背影在雨里露天淋着,浑身都湿透,衣角淌着水,整个人依稀被一层水光所笼罩。
秦如凉都给她撑衣遮雨去了,丝毫顾不上自己。
沈娴看着秦如凉进了屋门。她想,他应是换过一身干衣服就无碍了。
方才只顾着往前跑,沈娴没想到秦如凉只给她撑着衣,而自己淋在外面。不然她也不会没怎么湿,秦如凉却已经湿透了。
沈娴还很不习惯秦如凉对她这样。倒不如还像以前一样漠不关心来得让她心安理得。
“阿娴,你回来了?”
苏折听见秦如凉简短的说话声,却迟迟不见沈娴进来,便出声问。
沈娴回过神,转身推门进来。
苏折见她形容,道:“突然下起了雨,我原以为你会等雨停以后再回来。”
沈娴没有第一时间靠近他床边,而是先走到洗手盆前,用胰子慢条斯理地洗净了手。
她边洗边道:“走到半路上才下起了雨的。”
苏折神色略深,仿佛知道她为什么要洗手,视线从她的手上移到了她的身上。
他问:“秦如凉给你挡了雨?”
沈娴随口道,“你怎么什么都能猜到。是啊,是他。”
她拿巾子拭干了手上的水迹,方才走到苏折面前,看着苏折若有若无地扬了扬眉梢,不由心情好转,“你心里又在算什么小九九?”
苏折抬头对她笑了笑,无害道:“他确实是有心,还知道帮你挡雨,我应当感激他。不然此刻被淋湿的就得是阿娴了,还有可能着凉。”
沈娴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打量他,“你这话是真心的?我不信。”
“自然是真心的。”苏折说着便欲起身下床。
沈娴着急,连忙来扶他,“好端端地你下床作甚?”
苏折牵了牵嘴角道:“躺久了也不好,可以适当在屋子里走一走,无碍的。”
这屋里还有多余的药材,是先前沈娴给他治伤时要用的,未免用的时候再去取麻烦,便一次性存放得多一些。
苏折站在柜台前,瘦削素白的手指轻轻掂量着药材,微垂着狭长的眼,专注着手上的动作。
沈娴道:“要配药让我来就好了。”
苏折配好了药,交给沈娴,清浅道:“这副驱寒药,得麻烦阿娴煎了,一会儿送到对门去给他喝下。”
沈娴有些怔忪,听他的声音温煦拂耳,“他要是真着凉了,我知道阿娴心里会过意不去。”
“苏折,你不是善妒么,为什么要这么善解人意。”
“我妒是妒别人,解是解阿娴的意,所以,善妒和善解人意好像不冲1;148471591054062突。”苏折手指捋了捋沈娴耳边的发,低声道,
“要是让你与我在一起心里有负担,我也会过意不去的。”
沈娴蹭着他的手心,挑唇笑了,笑似有她独到的温柔。
这世上,恐怕唯有苏折才这么知她、懂她,和她感同身受。
沈娴道:“那我一会儿给你煎药的时候,给他也煎了。”
驱寒药煎好了,雨还在不停地下。仿佛要把兜了数月的雨水全部都浇下来。
见对门一直房门紧闭没有动静,沈娴只好把刚煎出来的汤药装入碗里,回头又先把苏折的药送进房里叮嘱他要记得喝。
随后沈娴冒着雨便快跑到对面去,站在门前叩了叩门,不见有响应,便道:“秦如凉,你在里面吗?”
一连敲了几次,都没有回应。
千秋我为凰 第289章 你没有不高兴吧?
沈娴心里沉了沉,她亲眼看见秦如凉进这屋门的,中途不曾见他出来过。
可他若是在这屋里,怎会不答应。
沈娴再不耽搁,当即用力推开了房门。
门口有水迹一直蔓延到了屋子里,她循着看去,脸色变了变。
秦如凉整个人倒躺在地上,还是那身湿衣没来得及换,身下沁出水迹打湿了地板,隐隐染着红色。
沈娴顺手把药放在桌上就跑过去扶他,他又湿又重毫无反应,沈娴把他抱起来十分吃力,不由沉了气道:“秦如凉你醒醒!”
好不容易把秦如凉拖去床上躺着了,一摸他的额头,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发起了烧。
沈娴见雨水里有血迹,一把扒开他的湿衣,看见他腰腹上的绷带早已被血浸透,更不知是什么时候裂开的。
沈娴有些生气,道:“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还逞什么能!你以为你为我倒下了我就会感激你吗?!”
她知道秦如凉听不见。
当务之急是把他的湿衣服扒下来,重新处理他的伤口。
沈娴一个人一时半会儿弄不完,秦如凉只怕是旧伤复发加上伤寒,越拖下去则越严重。
她来不及多想就冒雨冲出院外去,叫了两个宫人进来给秦如凉换衣服,另外再叫人去请太医来。
原本空寂冷清的雨院,一下子热闹了许多。陆陆续续有太医和宫人撑伞往院里经过。
苏折出门来看究竟,刚到门口便迎面差点与沈娴撞个满怀。
苏折扶了扶她,语声温润清和:“慢点跑。”
沈娴抬头看见他,皱眉道:“你怎么出来了?”
“我出来看看发生了何事。”
沈娴不由分说就把他挤了进去,道:“你还没好,不要乱跑,万一也像秦如凉那样得了伤寒怎么办?”
“他得了伤寒?”
“伤疾复发,高烧不止,不是伤寒是什么。”沈娴道,“我回来拿药。”
之前她给苏折配的伤药还有剩的,眼下就在这房里。用这药应该比太医用药疗效好。
沈娴拿了药就准备走,又回头瞅了苏折两眼,见他神色平平,问:“你没有不高兴吧?”
苏折眯着眼笑得十分无害:“怎么会,还是秦将军的伤要紧。”
“那我去对面了哦?”
“嗯,你去吧。”
沈娴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一时又说不上来。她甩甩头,没再多想,匆匆朝对门跑去。
后来她灵光一现,突然就顿悟出究竟哪里不对——苏折的笑,是不是过于和煦了些?
眼下秦如凉已经换了干净的衣裳,太医正给他诊脉开药。
见得沈娴进来时,太医便询问她的意见:“是静娴公主亲自来,还是我等给将军上药包扎了?”
沈娴道:“我来吧。”
她比太医周到些,苏折在她的调理下都比秦如凉恢复得更好。眼下再让这些太医来,还不知道秦如凉什么时候才能好。
听到沈娴的回答,太医暗自松了一口气。
秦如凉身上的伤很重,若要是反反复复治不好,太医压力也很大。还不如交给沈娴去照料,这样治得好治不好,也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于是秦如凉用药用的是沈娴配制的药,包扎也是沈娴亲手给他包扎。
事后这事儿传到夜梁皇帝耳朵里去了,皇帝难免窝火,将行宫里的太医都训了一顿。
夜梁皇帝道:“亏你们一个个还是朕行宫里的太医,到头来医术却连一个女人都不如!”
太医唯唯诺诺:“启禀皇上,那、那是大楚的公主……”
一说夜梁皇帝就更加来气:“医术好不好与她是不是大楚公主有何干系!你们还真是会给自己找借口!朕平日里养你们来是干什么吃的,医术不精也就罢了,1;148471591054062还晓得推脱责任,传出去也是给朕丢脸!”
太医们也是感到很窝囊很冤枉。
原本秦如凉的伤愈合得好好的,谁叫他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到处乱跑。这下好了,不仅伤口裂了,还浇了冷雨。
最后太医个个领罚去了。
沈娴细致地把秦如凉的伤口处理好以后,又着手给他降烧。
他脸色灰白,躺在床上死气沉沉。
沈娴一阵忙活,用银针给他扎了几针,又给他擦拭了几遍身体,烧热才总算降下来了。
秦如凉紧蹙着眉,张了张口似在说什么。
沈娴侧耳倾听,听他低哑道:“冷……”
这人素来逞强,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眼下也会这般虚弱地喊冷么。
沈娴替他拉过衾被,仔细掖好,把他双手都放进了被中。又拿了护额来护住他的额头,以免寒气持续从头侵入。
窗外帘雨潺潺,秦如凉还是喊冷。
沈娴没办法了,只好把药炉拎来房中,尽快煎药来给他灌下。
只是秦如凉没有苏折那么自觉,昏迷不醒的时候他都是牙口紧闭,汤药送到嘴边来他也不会松动一下牙关。
沈娴喂不进去药,只好用灌的。
她把药摊凉一些后,一手用力地捏着秦如凉的下颚,他似感到有所不适,还试图挣扎着闭上嘴。
沈娴端起药碗把碗沿了塞了进去,磕在他的牙齿中间,汤药便顺着他的齿缝往下淌。
秦如凉蒙头大睡了一觉,又灌了两副药以后,待第二天早上,雨稍稍歇停的时候才慢慢有了好转。
沈娴摸了摸他额头,烧退了,有些发凉。
沈娴忙着照顾秦如凉,苏折十分善解人意地没来打扰她。
只不过到了要喝药的时候,沈娴却是一次没落下。她现在煎药都是一次煎两副,一副送到苏折房里,一副送到对门秦如凉的房里。
秦如凉比较让她操心一些,自己不会喝,每每都要沈娴硬灌。
院子里青碧如洗,到处都是湿漉漉的。
瓦槽里的积水,滴滴答答地从屋檐上摔落下来,晶晶亮。
地面积洼的地方,水光也亮堂堂的。
这场雨没停歇多久,到下午就又陆陆续续地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到傍晚都没停。
天色渐暗,房里点着烛火。
沈娴端了药进来,秦如凉依然还在昏睡中。
千秋我为凰 第290章 你自由了
他比之前睡得安稳,不再口里喊着冷。他脸色苍白,刀削般的轮廓也格外的消瘦。
这次沈娴正准备给他灌药,他忽而幽幽睁开了眼,眼里闪烁着烛光,却是许久凝聚不了光彩,只迷茫地看了沈娴一眼,复又缓缓合上。
沈娴手上顿了顿,最后还是采取了比较温和的方式,用调羹一勺一勺地舀来喂他。
这次秦如凉有了意识,不再死咬牙关抗拒,他动了动口,喉咙滑动,开始主动喝药。
直到最后一口药喝完,沈娴问:“要喝水吗?”
秦如凉点了点头,沈娴便拿了些清水来喂他。
秦如凉睁开眼看着沈娴,看她难得对自己如此平和,渐渐看得久了就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粗哑地开口道:“你照顾苏折的时候,也是这般体贴细心吗?”
沈娴缓缓道:“照顾他我是尽心,照顾你我是尽力。”
秦如凉嘴里的苦涩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沈娴又道:“自己都糟蹋自己的身体,还妄想别人来珍惜你么。”
秦如凉平静地问:“那你觉得我这与废人无异的身体,拿来有何用?我连保护你都不行,连给你挡一次雨都会病倒下,我实在不知我还能有什么用。”
沈娴拧了拧眉,定定地看着他道:“你活着,就一定有你活着的理由。世上无用之人千千万,是不是他们都不应该珍惜自己的身体,都应该去死?”
秦如凉苦笑了一下,道:“我做不了大楚的大将军了,我也不能再驰骋沙场了,我甚至连剑都握不紧。可能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只有活着,尽我最大的努力,护你一二。”
他说:“功名利禄,不过浮云,转瞬即逝。”
沈娴道:“你能这样想,最好不过。只是我不需要你护,我更希望你能护着你自己。”
沈娴起身去放碗,秦如凉倏而捉住了沈娴的手腕。
他动作很轻,没什么力气,沈娴只要稍稍用力一挣,便能挣脱开去。
但是她听秦如凉道:“沈娴,近来我想了许多,我想通了。”
“那应该是一件1;148471591054062好事,你想通了就好。”
秦如凉沉哑道:“即使到现在,我也仍是希望能挽回你。可是我知道,我越是这样,你只会离我越来越远。
沈娴,往后我不再缠着你了,也不会再拿名义上的夫妻来要求束缚于你。你我是夫妻一事,最开始我有多没当真,现在你就有多没当真。仔细想来,并不是你错了,而是我错了。”
秦如凉顿了顿,又道:“所以从现在到回大楚京城的这段时间,我们就连名义上的夫妻都不是。你是自由的,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也可以去做我想做的事。
我想重新开始对你好,你不用觉得有心里负担,因为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等到了京城,如果你仍旧身不由己,不得不做回我名义上的妻子,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你。
如果最后,你仍是选择要离开,我也不勉强。”
沈娴有些发愣。
她实在难以想象,这番话会是从冥顽不灵的秦如凉嘴里说出来的。
是不是人随着时间,都是会慢慢变化的。
由最初的伤人伤己的棱角分明和固执,慢慢趋于柔和。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不去伤害别人,同时也放过自己。
以前沈娴何尝不是如此。
她与秦如凉争锋相对的那一阵子,恨不能有一天秦如凉会在她面前哭着跪着求饶,可是如今真当他落魄的时候,她却觉得没再有那个心情去计较。
可能是因为他们都变了。
沈娴心中有了所爱,她明白深爱一个人是个什么滋味,所以秦如凉爱着柳眉妩,让她觉得既可怜又可悲。
除此以外,她并不恨秦如凉。
现在,她亲耳听到秦如凉说,要放她自由。尽管这样的自由很有限,很短暂,却是他已经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秦如凉还问她,“沈娴,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沈娴回了回神,道:“你觉得可以就行。”
秦如凉道:“我希望你高兴,而不是因我而心烦。即便是我强求得来的,我也不可能真正地得到。如若你能不把我当仇人,不把我当陌生人,那样便很好了。”
尽管如此,他还是希望终有一天,能够打动沈娴,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来。
沈娴放下药碗,给他掖了被角,道:“你好生睡吧,明日我再来看你。”
“好。”即使是片刻的关心和照顾,也让秦如凉贪恋、回味。
这样子的沈娴,比先前冷眼冷脸,要让他感到安定和宁静得多。
秦如凉发现,这些话说出来以后,自己也感到有几分轻松。
沈娴走时,还回头看他,问:“要给你留灯吗?”
秦如凉道:“就让它燃着吧,燃尽了自己就熄了。”
沈娴点点头,道:“那好,夜里有事你叫我便是。”
她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湿冷的空气冷不防钻了进来,让她整个人无比清醒。
沈娴在门框里站了一会儿,而后缓缓勾起唇角,抬头看了看屋檐外的绵绵雨夜,没回头,却道:“秦如凉,谢谢你。”
谢谢你能理解我。
秦如凉故作沉沉地应了一声,“嗯,不用客气。”
随后沈娴便出得房门来,转手关上房门。她裹了裹裙衫,就步伐轻快地冲进雨里,快速跑到对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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