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我为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苒君笑
从沈娴那里出来时,老者揪着茯苓的耳朵一路走一路叨叨。
“叫你不要来,你非要来,你是要气死爷爷是不是!”
“当太医有什么不好,我觉得比守着药庐好多了。”茯苓呲牙咧嘴道。
“好个屁!”老者叹道,“皇上总归是皇上,她把你困在这里,也就不愁我不会来了,你知不知道!宫里的人也是你能得罪得起的,往后稍有差池,便会一命呜呼!”
茯苓道:“皇上只是想学医罢了,爷爷为什么不教她呢?”
“她是一国之君,学了医难道还指望她去治病救人呐?她和苏折一样,不过是放不下那份执念!”
老者带着茯苓离开后,沈娴和苏羡坐在太和宫里,手里端着茶。
苏羡问:“娘为什么要向那老头学医,是太医院的太医不好使唤么?”
沈娴道:“因为他医术好啊,能一眼就看出你身体不好。”良久,复轻声又道,“如若娘当初也能一眼就看出你爹身体不好。”
她没再说下去,只伸手轻轻揉了揉苏羡的头。
如若当初她学艺精些、医术好些,即使苏折费心隐藏,她也能看出他不对,是不是就是另外一种局面了?
她已经失去苏折了,不想再以同样的方式失去阿羡。往后阿羡要不好,她一定要第一时间察觉出来。
所以她想要钻研医术,她想要学苏折之所学。
往后沈娴一有时间就会勤学苦练,记忆里曾经她是最讨厌背医书和练木人桩的,那时候苏折是她的老师,她几近有些叛逆。
而今却是靠着这些东西来追忆。
或许终有一天她能够追上苏折,只是他却已经看不见。
在医术上,沈娴从头学起,老者见她执着且聪颖,也是肯教。人体的每处穴位和经脉都掌握透彻,她将一手银针使得炉火纯青,颇有当年苏折的风范。老者又教她如何望闻问切,这非一日之功,需得循序渐进。
期间沈娴需要大量的临床病人以积累经验,于是下朝以后,朝堂百官暂不许走,沈娴让玉砚将她的银针取来,捋捋皇袍袖摆,让百官排着队说说自个哪里不好,她帮忙治。
百官哪敢让女君给治病呐,故而上前时都颤颤巍巍道:“回禀皇上,臣觉得身体倍棒,并无哪里不妥。”
沈娴瞅了瞅他脸色,道:“到底有没有不妥,诸爱卿可想好了再答,否则等朕查出什么来了,便是欺君之罪。”
她若无其事一句话,让百官不由正襟凛色。后来百官到了她面前,都纷纷改了口。
“皇上,臣觉得腰有点不舒服。”
沈娴不大意地给他望闻问切一番,又戳了戳腰椎骨,道:“你这是腰肌劳损,在公署坐久了,养成的职业病。”她用银针1;148471591054062给他缓解了一下子,并开了方子,让大臣随后去太医院拿药包回去热敷。
其他大臣见女君银针手法如此熟稔,那位受针的大臣连连呼叫,听起来不像是惨绝人寰的痛苦叫声,而是……有点舒服?
事实上,朝堂上不少的朝臣们都有腰痛病,个个都排着队挨几针,确实感觉松活不少。
只不过有腰痛病的大都是年纪较大的官员了。一些青年官员到了沈娴面前,也直呼自己腰痛。
沈娴诊了诊脉,再看了看其舌苔面色,悠悠道:“是不是感觉身体被掏空?”
青年官员:“皇上真是厉害,臣近来确有这样的感觉。”
沈娴板着脸道:“家中几房妻妾?”
“四、四房。”
“你这是房事操劳过度,导致肾亏。不是职业病,朕太医院概不负责。”
此话一出,朝臣们窃笑不已。
往后每个一个月,沈娴就要在朝堂上给百官例诊,要是不想叫同僚们耻笑,最好就节制一点,最好不要有什么隐疾。他们发现,女君的洞察力越来越厉害,一丢丢的状况都能被她给察觉。
于是百官不得不勤勤勉勉,被当朝爆出腰肌劳损总比被爆出肾亏要强啊。但是他们发现,几个月下来,自己的身体状况得到了相当的改善。
等沈娴学有所成以后,就不拿百官们做诊断对象了。但大楚朝廷延续了此惯例,每月例诊一次,由太医院的太医们主持。
后宫里没有多少主子,太医院里都闲得蛋疼。如此,也算是给他们找了份差事做。
千秋我为凰 第637章 那一袭黑衣,恍在梦中
茯苓身为太医院里唯一的女太医,生性活泼,且医术很好,朝中的青年官员们有个痛痒的都喜欢找她看病。为此可愁煞了她爷爷。
老者趁着教沈娴医术的空当,便在沈娴耳边道:“皇上,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但讲无妨。”
“老夫发现老有苍蝇围着我家孙女转,请皇上帮忙赶赶。”
随后沈娴便一道口谕传了去,命朝中官员不得借看病为由随便搭讪女太医,情况这才好转了些。
不光是在医术上,在拳脚功夫上沈娴也不会荒废。她会陪着苏羡练习打木人桩。
不仅如此,负责保护沈娴的大内侍卫都成了沈娴的陪练。沈娴忙完了政事,看完了医书,需得活络筋骨,便在御花园里摆开阵势,真刀真枪地对战。
由起初的一对一,到后来侍卫队一起上。
秦如凉和贺悠在旁边看着,大抵也没有想到,那侍卫群里被围攻却岿然不乱的女子,会有一天变得如此坚强。
因为心中有了守护的信念。现在的她与当初缠绵病榻、精神恹恹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身子骨虽然没有男人强壮,平日里的轻衣长裙在练武时换做窄袖束腰长衣,尽管身量纤长窈窕,但那股凌厉的气势和张力,却丝毫不输男人。
贺悠眼看着那么多侍卫,居然渐渐落于下风,不是沈娴的对手,便感叹道:“她这么生猛,比男人还厉害,真的好吗?”
要知道那些大内侍卫,是秦如凉一手训练提拔起来的,他们个个功夫都不弱。
秦如凉目光一直锁定着沈娴,沉沉开口道:“这也没什么不好。”
贺悠道:“大臣们都私下商议,后宫总不能一直这么空着,总得添几个人才好。”
秦如凉道:“那怎的不见他们上奏?”
贺悠摸摸鼻子:“这要是一上奏,皇上定会拒绝,到时不就没戏了么。所以先在民间搜罗着,看有无合适的人选。”
秦如凉皱了皱眉,也没说好坏。
贺悠轻声又道:“只是不知这世间,可还会有神形俱似苏相当年风采的人物。”
此时,一队侍卫已尽数被沈娴打倒在地,沈娴出了一身汗,随手把长枪丢给宫人,一边松动着护腕,一边朝两人走来,微挑着眉悠悠道:“贺悠,你爹几次三番托朕赐婚,想抱孙子想得不行了,你呢,是打算自己挑一个,还是朕给你挑一个。”
贺悠一脸苦色:“皇上,臣没碰上心仪的对象,还不想成家。”
沈娴道:“还没忘得了以前的事?”
贺悠温温道:“臣早已忘了。”
沈娴看他一眼,“朕还没提具体哪件事,你便说忘了?”
贺悠一顿。
沈娴长长出了一口气,道:“可怜贺老的一片盼孙之心。他现在对你的期望已经比你家的门槛还低,甭管你娶谁进门,只要是个女的就行。”
贺悠:“……”
秦如凉拍了拍贺悠的肩膀,多少有些自求多福的意思,可他刚想过去调整侍卫队,沈娴的声音便幽幽传来:“大将军也老大不小的了,可有中意的对象?”
秦如凉步子一滞,道:“没有。”
“那等过两日,朕办一个茶话会,请各位官家小姐们前去,你与贺悠届时务必到场,看看有无顺眼的。”
“臣公务繁忙,恐不能到场。”
“这是君令。”
结果当天,贺悠和秦如凉两个,一人病得下不来床,一人带兵出城剿匪,留下沈娴邀请众位小姐们,又是陪看舞又是陪赏花,十分火大。
莫看沈娴是女子,她一身皇袍,长发高挽,目若冷色琉璃,不怒而威,很有一股子中性的美。后来听说,当天尽兴而回的小姐们当中,还有一两位意属进宫与女君为伴,令人哭笑不得。
几日后,贺悠到沈娴跟前来,处处陪着小心。
沈娴面色淡淡,问:“你病好了?下得来床了?”
贺悠佯装咳嗽两下:“谢皇上关心,臣好多了。”
“那些姑娘们……”
贺悠见话头不对,赶紧打断道:“启禀皇上,臣有要事奏。”
沈娴抬起头来看他,“何事?”
“朝臣们想请皇上纳后宫,”贺悠冷不防感到一阵威压袭来,他苦哈哈道,“在民间为皇上觅得一男子。”
沈娴问:“你看朕很需要男子?”
贺悠硬着头皮道:“1;148471591054062后宫空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总要堵住那些大臣们的嘴啊。皇上可瞧瞧这人,听说很有才华,能多个人喝茶聊天也不错,哦,一起练习木人桩也行!”
沈娴:“他还会武功?”
“不会皇上也可以教嘛。”贺悠当即拍掌,让外面等候的人进来。
沈娴不辨喜怒,见殿门外天光明亮,依稀一道身影从门外走了进来,逆着光,两袖轻拂,轮廓深深浅浅。
沈娴眼神霎时就黯了去,看见那一袭黑衣,恍在梦中。
待人进了门,不疾不徐地走到殿前来,他抬手作揖,道:“参见皇上。”
沈娴瞬间清醒,眸里染上一层霜寒。
那不是苏折的声音。
她道:“把头抬起来。”
那人闻言缓缓抬头。看清了沈娴的模样以后,他先是一顿。大抵是没有想到,这女君竟是一个比他想象中还要漂亮的女人。
沈娴也看清了他的脸,低着嗓音问:“是谁让你穿成这样的?”
那股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君王威严极具压迫感,殿上的男子再不会察言观色,也应该能感觉得出,此刻她十分不悦。
男子慑得跪倒在地,伏着身子,道:“是小民素来这般穿着,如有冒犯皇上,请皇上恕罪!”
沈娴往椅背上靠了靠,冷淡地看着他。
除了这一身黑衣,和相当的身量以外,他浑身上下,有哪一点像苏折。
声音不像,眉眼不像,还有这由内而外的气度,更无丝毫像。
“退下。”
看样子是没戏了,只不过能保住一命,对于这男子来说就不错了。是以他赶紧垂头退下。
沈娴目光这才移到一边的贺悠身上,道:“你胆子大了,竟敢替朕善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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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我为凰 第638章 看破不可说破
贺悠道:“臣虽觉得此法有所不妥,可也希望皇上能少些孤独,若是能有个慰藉……”
“放肆。”
贺悠撩着官袍落落跪地,不再多言。
沈娴起身走到他面前,停顿了一下,低头看着他,低低道:“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成为他的替代。你有空替朕操这份闲心,不妨操心操心你自己。这次管你病着还是躺着,在家等着接旨吧。”
原本沈娴没打算强逼贺悠的婚姻大事,先前只是吓吓他希望他有点自觉性。现在看来,他真是相当没有自觉性。
沈娴回到太和宫,玉砚近前伺候,端茶送水间发现沈娴一直盯着她瞧,她便跟着瞧瞧自己,问:“皇上,奴婢有什么不妥吗?”
沈娴若有所思道:“没有,我只是发现,你长得不比那些官家小姐们差。”
玉砚含羞道:“皇上这是打趣奴婢呢。”
“好歹也是朕身边的女官,如此去到贺悠身边,不算辱没了他。”
玉砚一听,给跪了:“皇上要把奴婢送去贺大人那里?”
沈娴着手写手谕,边道:“先送你过去熟悉一下,若是你与他有可能培养出感情,朕便下旨给你二人赐婚,他一辈子不敢亏待你。若是没有感情,朕也不勉强,再召你回来。”
“奴婢不要!奴婢就留在宫里,哪儿也不去。”
玉砚眼泪汪汪的,沈娴顿了顿笔,看她道:“你以为朕单纯是派你去培养感情的?朕当然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你。”
玉砚哽道:“什么任务?”
沈娴面不改色道:“当然是要你去替朕监视他的一举一动。朕怀疑他对朕有异心。”
“真的?”玉砚想,既然这是任务,她理应义不容辞的,“皇上不是要奴婢去和1;148471591054062他培……培养感情的?”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也有点难为情,毕竟脸皮薄。
“当然,那只是幌子。”
“那皇上什么时候召奴婢回来呀?”玉砚问。
沈娴想了想,道:“等你找到他对朕不忠的证据后,朕就召你回来。”
手谕已经先一步送去了贺悠家里,贺相拿着手谕,欣慰得老泪纵横,感谢皇恩浩荡。仿佛他已经能看见可爱的孙子在向他招手了。
第二日,小荷与崔氏把玉砚好生拾掇了一番,发现她褪下宫中女官的衣裙后,简直大变样。看起来委实水灵可人。
沈娴随手往她发髻里佩戴着珠花,边叮嘱道:“记着,到了他那里后,需得贴身监视他。”
玉砚信誓旦旦道,“奴婢一定会的,绝不让皇上失望。要是他真对皇上有异心,奴婢立刻就上报。”
沈娴点头嗯了一声,道:“去了他家以后,就不要再自称奴婢了。你是朕的女官,又不是他的,你二人是平等的。”
“奴婢记住了。”
沈娴一行人站在太和宫的小桥这头,目送着玉砚离开。随后沈娴牵着苏羡进屋去,苏羡道:“娘说把她送走便送走了。”
玉砚是看着苏羡长大的,苏羡对此感到惋惜再正常不过。
沈娴温柔道:“姑娘大了总是要嫁人的。她应该得到一个好归宿。”
苏羡道:“玉砚知根知底,她总是娘这边的人。这样也好。”
沈娴眯了眯眼,手指点了点苏羡的鼻子,道:“看破不可说破,懂否?”
比起让朝中大臣之女与贺家结姻亲,影响到朝中大臣之间的关系,倒不如让沈娴信得过的身边人与之结姻。
如此还有大将军夫人之位,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着呢。
北夏,瑞王府邸。
北夏皆知,北夏皇在近两年里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儿子,封为瑞亲王。
只不过瑞王听说是个病秧子。认祖归宗两年,缠绵病榻,外界无从窥见其颜。
房间里的布置宽敞简洁,处处透着一种低调的华贵。外面略有些刺眼的明亮光线照进门扉上的格子菱纱,就像筛子漏沙一般,将光线挑拣得十分柔和。
案台上的香炉里,一缕沉香幽幽飘了出来,淡淡的香气四散开,与总是笼罩在房里的药香混合在一起,有种别样的况味。
男子躺于床榻间,双手交叠着,面容安详而宁静。那修长的眉目总是轻轻阖着,眼睑覆上淡淡剪影。不知他若是睁开眼来,那细长的眼眸里该是如何的沉星敛月。
每日都会有大夫进出他的房间,动静弄得很轻。北夏皇也会经常来王府里探望。
近一年以来,他的病况时好时坏。情况糟糕的时候便如眼下这般,总也反反复复地睡着。
负责他病情的大夫是北夏山隐的鬼医一族,他向北夏皇禀道:“王爷身体严重受损,再加上头部受创才会如此昏昏然沉睡,我已是竭尽全力保全他性命至今,至于往后他是会慢慢痊愈还是会慢慢衰弱,都得要看天意啊。”
北夏皇不信什么天意,可如今这样的情况,他多希望上苍怜悯,能留他儿一命。
不知是谁给北夏皇出了个主意,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给瑞王娶一房王妃,按照民间的说法,这是叫冲喜,兴许喜气压住了病气,王爷就能好起来了。
于是穆王爷就有了这样一桩心事,回到自家王府里,长吁短叹不止。
他身边的老奴就问:“王爷忧虑什么呢?”
穆王爷想了想,与老奴道:“一个人要是彻底与过去无缘、重新开始,娶妻生子、成家立业,这是一件好事否?”
老奴回道:“这是好事啊。”
穆王爷手里把玩的玉扇扇骨敲打着手心,思忖道:“倘若这人本已有妻儿了呢?”
老奴道:“哟,这可不好说了。抛弃妻子这样的事,好人也干不出来呀。”
“也并非他狠心抛弃,若是身不由己呢?”
老奴思考着回答:“那得问问看他妻儿的意思啊。”
穆王回头,笑呵呵地看着老奴,道:“你也主张问过他妻儿之意?”
老奴道:“想必王爷心中已有答案。”
穆王拍拍老奴的肩,便从他身边走过,道:“知我心者,非老友你莫属啊。”
千秋我为凰 第639章 她心里装了更有分量的东西
即使给瑞王娶王妃是为冲喜,此事也不得马虎。需得寻才貌俱佳的北夏女子,而且要与瑞王的八字合当才行。
谁也没见过瑞王是美是丑,况且病秧子一个,随时都有可能魂归西天,这要是嫁进王府了,稍有不慎还会守一辈子活寡,这对于那些待字闺中的京中姑娘们来说,无疑是个噩梦。
这一时半会想要找到合适的人选,恐怕还需得耗点工夫。况且穆王与他的其中一位皇侄子打过招呼,此事无论如何也要拖上一两个月,等他回来再说。
穆王那皇侄子无疑是北夏皇的另一皇子,这么做1;148471591054062对于这皇子来说也有好处。他并不希望瑞王来日与他争这北夏的储君之位。
穆王修书一封,八百里加急已经先送往大楚了。
又是一年春。
大楚这两年发展得尤为迅速,百姓都安居乐业、生活无忧。
沈娴正在御书房忙碌,这时连青舟从外面进来,温文有礼地拜道:“参见皇上。”
沈娴批完手里的一张折子,方才道:“平身。”
她放下朱砂笔,从书桌前起身走过来,邀连青舟入座。宫人送了两杯热茶。
沈娴拈着茶盖拨弄着茶瓷内的茶叶浮沫,道:“朕听说你今年没回京过年,现今才回来不久。”
连青舟道:“是的,外头有生意要忙,实在分身乏术。”
沈娴不置可否地挑挑眉,“可是在外地置了宅子,打算往后少往这上京回了?”
连青舟顿了顿,如狐狸般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这次还带了一个外地女子回来,你成家了?”沈娴抬头看着他。
她虽神色平淡,可那双眼睛洞察世事,连青舟若是当着她的面撒谎,定瞒不过她。
既然沈娴现在这样问起,便是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连青舟道:“是个普通女子,之前出海的时候遇过海险,她救了在下一命。在下承蒙她照顾了一阵子。”
“所以算是日久生情了?”
“算是吧。”
这并不稀奇。想连青舟为了生意奔波大楚,见惯了场面,什么样美丽的女子没看过,最后却选择了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子共度一生。
他向来是聪明人,知道芳华易逝,唯有守得那寻常是真,平淡是福。
若是沈娴放着连青舟不管不问,想来他是打算渐渐淡出京城的。他从前好歹也跟了苏折那么多年,应该知道商和政联系在了一起,多少都有些危机四伏的感觉。
可连青舟又身负皇商之名,想要摆脱个干干净净,还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目前大楚皇宫用度所需,皆是由连青舟从外地采办回来,无非都是一些可以等价交换的货物商品。而大楚的盐铁和其他矿产等真正可以捞钱的途径仍还牢牢把控在朝廷这边。
尽管如此,连青舟每年还是会向朝廷进贡一大批财物。
“不知皇上召在下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沈娴悠悠道:“现如今朕大楚内外安定,剩下的便是如何富国强兵。朕最近想着,想与你做一笔生意。”
连青舟面上不动声色,嘴上道:“在下都是做点小本的粮油生意,如能为皇上分忧,皇上请吩咐便是。”
沈娴道:“小本的粮油生意,若是遍布大楚,涉及民生,你能乱大楚一次,你也能乱第二次。更别说连记商铺还不止做粮油生意,丝绸茶叶、古董翡翠,但凡朕大楚百姓吃喝玩乐用得上的,你都占。你现在要跟朕装?”
她说得云淡风轻,连青舟手心里却出了一层汗。
沈娴已经不是以往的沈娴,连青舟明白,她现在是在跟自己讲情分,他若是避重就轻,她也可以不再讲情分。
她的心里,装了更有分量的东西,不再是简单的“恩义”二字便可囊括一切。
连青舟道:“那还是谈正经生意吧。”他不指望自己能从中获利多少,只要能保住小命就算是赚了。
沈娴手指悠悠敲着桌沿,道:“虽说你是朕大楚的皇商,可也只是民商。盐铁矿是大楚的几大命脉,其中利润也不可小觑。”她手指蓦地停了下来,看着连青舟,“你想占么?”
连青舟想了想,道:“明人不说暗话,不想要是假的。只是在下既爱财,又爱命,能否两全其美?”
沈娴道:“你可是富甲天下的皇商,就这样没了命,岂不可惜?朕打算整顿盐铁矿,让民官合营,相互督促,届时你便是大楚唯一与官商合营的民商。朕抽两成的利润与你,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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