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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秋我为凰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千苒君笑
后许慰匆匆起身告辞。
苏折独自在亭中又坐了一会儿,管家送客出门,回来回话,道:“大人,那位许大人已经离开了。”
苏折道:“这茶倒是好茶,只可惜。”后面他没有说下去。
结果到第二天,消息传出,帝师突然病重,连大夫也查不出病因。
沈娴匆匆赶到苏折家,看见大夫正从他房中出来,询问起连日来的饮食,管家只说是别的都一如往常,但昨天饮了御史大人送来的新茶以后,就不好了。
沈娴胸中顿起滔天怒火,当即下令,把御史大人打入大理寺大牢,稍后审问。
沈娴推门进来时,红着眼看见苏折靠在床上,面色宁静。可看在沈娴眼里,那就是一副病容。
好不容易先前他的身体有点起色了,如今又弄成这样……
苏折道:“阿娴,进来说话。”
沈娴摸摸他的手,手温清润,又摸摸他的脸,慌张地问:“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定是有征兆的对不对?你一向谨慎小心,怎会乱喝别人送上门的茶?”
苏折看着她不停地唠叨,觉得受用,唇边渐渐浮上温煦的笑意,道:“你也知道我谨慎,还这么着急。”
沈娴一顿,红着眼仔细打量他,道:“你没喝那茶?”
他握着沈娴的手,道:“啊,我怕死,怎会随便乱喝。许大人这茶送得甚好。”苏折刻意让许慰亲眼看着他喝了那茶,实则茶水只巧妙地撒在了他的衣袖上。
沈娴顿时了然,他是想借许慰送来的这时机,所以对外称病重。沈娴沉默片刻,轻声道:“你快吓死我了。茶的事我会去查清楚,当朝御史,胆敢对你使下毒谋害的阴招,光是这样的行为,于公于私,我都不能姑息。”
自从昨天许慰从苏折这里回去以后,那股踏实感随着时间流逝渐渐就消散了,他反而觉得坐立不安。
再仔细回想一下细节,许慰觉得事情好像过于容易了些。若苏折这么容易中招,那他岂不是早该死了百八十次了?
况且,许慰不仅琢磨起来,苏折主动邀请他喝茶,是什么意思?是让他亲眼看着苏折当着他的面把茶喝下了?
苏折是故意这么做的?
许慰思及此,顿时浑身都在冒冷汗。那苏折的目的何在?
到晚上的时候,他便开始后悔起来,白天的做法委实十分欠妥。他以送茶的名义做了手脚,可那盒茶还留在苏折家里,真要被追究起来,那就是铁证如山!
许慰一直想着,夜梁六皇子的那药无色无味,应该不容易被检查出来,而且他以好茶友人的名义送出,完1;148471591054062全可以当做毫不知情。
各种想法交汇在许慰的脑海里,他完全是抱着侥幸的心态,等来第二天苏折病重的消息。
许慰在家没去上朝,可也听说皇上在得到消息以后,第一时间赶去了苏折家中。
许慰心里难安,正打算去拜访一下闲赋在家的贺相,不想就在自己的家门口,被赶来的禁卫军抓个正着,二话不说直接送去了大理寺大牢。
等许慰锒铛入狱以后,才幡然醒悟过来,好像已经铸成大错的人不是苏折,而是他。
朝中老臣知道了这件事,第一时间都聚拢在贺相的家中。
贺相现在虽然在家养生,可他到底还顶着一朝丞相的名头,而他又是贺悠的父亲。贺悠自不必说,年轻有为,算得上是女君身边的宠臣了,如若由贺相领头去求情的话,女君看在贺相年事已高且又是宠臣父亲的份儿上,说不定会网开一面。
贺相知道此事后,一阵长吁短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道:“我知道老许素来耿直,眼里容不得沙子,可他怎的就如此心急,竟做出这种事来!”





千秋我为凰 第592章 有理也会变成没理
另一老臣道:“贺相先别激动,此事尚还没有个定论,说不定不是他做的。”
贺相道:“他昨天登门去拜访苏大人就是错的,更别说还送了一盒茶。不管苏大人是不是饮了他的茶而病情加重,皇上说那是他的过错,那就是他的过错!”
贺相叹了口气,道:“皇上与苏大人的事,是违背礼法纲常,本来道理是站在我们这一边,这下好,让老许这么一闹,道理就不在我们这边了。敢毒害朝廷重臣,且还是当朝帝师,那是什么罪?苏大人真要有个三长两短,依照大楚律法,老许也得赔上那条老命。”
老臣们也是急得没有办法了,道:“所以我等才来请你出面啊!”
贺相道:“先弄清楚,那盒茶究竟有没有古怪,若是真掺了东西,东西哪儿来的,可还有办法补救。”他背着手仰天叹息一声,又道,“违背礼法纲常的事,你们阻止归阻止,可最后真要闹出了人命,对大楚社稷就真的好吗?”
他回过头来看一眼老头们,道:“苏折是帝师,即便他没在朝堂,没理朝政,他在民间的声望也不可小觑。今年各地方的科举陆陆续续结束,再有两个月就是京试,多少学士人才涌入上京是冲着对他的敬仰来的,他若出事了,你们是希望大楚除他以后再无德才兼备之人了吗?”
众老头子都缄默不语。
正这时,外面一道笑呵呵的声音传来:“啊呀,今天什么日子,各位叔伯们都在啊。”
大家回头往外一瞅,见贺悠手里抱着官帽,一身官袍正从外面回来。他脸上的笑意让这帮老头着实感到别扭,就像被喊抓贼似的。
贺悠是女君身边的人,老头们多少都防着点,遂这件事说到这里就此打住。老头们个个脸上堆着笑,打哈哈道:“哟,贤侄回来了啊。我们正打算跟你爹下棋呢。”
贺悠一边走上台阶,一边笑眯眯道:“叔伯们人多势众,这不是欺负我1;148471591054062爹嘛,这得摆一盘多大的棋才够啊。”他站在屋檐下,看了看天儿,又道,“哦,快要到晚饭的时候了,叔伯们今儿都留下吃晚饭吧,侄儿陪你们好好喝一杯。”
“哈、哈哈,不用了,我想起来家里还有事,就先告辞。”
“好巧,我家也还有点事。”
一群老头不多时已经相继走光了。留下贺悠和贺相在堂上面面相觑。
贺相颇有些埋怨,道:“难得我跟他们聚拢一堂,你今儿是不是回来得太早了?”
贺悠坐下,喝了口茶,摊在太师椅上,懒洋洋道:“我能不赶着回来吗,再晚点,你被那群老骨头拖到阴沟里可就难整了。”
贺相郁闷了一会儿,瞅了瞅贺悠,道:“今天这事儿,你不会去皇上跟前告状吧?”
“你们要没干亏心事,还怕我去告状啊?”贺悠把茶杯放下,道,“本来立场不同,大家都没什么大错,可这回许老叔竟糊涂至此,委实做过分了。你就是去求情,事关帝师,皇上也不会给你面子的。”
“那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许老叔落罪。”贺相犯了难了,他既不能见死不救,但也不想与儿子为政敌。
贺悠看着贺相,笑悠悠道:“这就得看老叔伯们怎么做了,是想保许老叔的命,还是想保他们的立场。这事儿你就别操心了,老叔们总归是要退出朝堂的,你不是说了么,往后天下还是年轻人的天下。”
贺悠说完,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就往屋外走,兀自道:“出了一身汗,我得洗洗再吃晚饭。”
贺相看着那年轻的背影,陷入沉吟。
女君真要不顾礼法、不顾伦常地与帝师在一起,这事贺相原也是不同意的。贺悠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立场不同而已,大家都没有错。
但是如今女君还没有不顾后果执意把帝师纳进后宫,老臣们就先坐不住对帝师下手,他们确实已经不在理。要想保住御史大人的命,这帮朝臣的气势就会矮下一大截,立场就会站不稳;可真要丢了御史大人的命,君臣关系也不会缓和。
沈娴首先就查那盒茶的端倪,新茶绿油芳香,光凭视觉嗅觉确实难以发现这茶有问题,茶水泡开以后除了茶香茶色,也难以分辨其他。
即使拿银针试下去,也没有变颜色。
许慰在大理寺始终一口咬定,他只是送了一盒新茶,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随后太医逮来一只老鼠,把茶水灌进了老鼠肚子里,不出片刻,老鼠就抽搐着亡了。
大理寺的审堂上,沈娴亲自坐镇,让许慰亲眼看着太医泡茶,亲眼看着老鼠被灌茶以后死去的。
沈娴幽幽地问:“事到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有何可说的!”
“老臣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皇上明鉴!”
沈娴道:“你不知道不要紧,总有人知道这盒茶叶究竟是怎么来的。”许慰脸色一变,紧接着就听沈娴令道,“把人带上来!”
许慰回头一看,就见自己的妻子带着两个不足十岁的小孙子进了大理寺的审堂。进来以后,三人胆战心惊地跪在了审堂里。
沈娴道:“据朕查得所知,这盒茶叶乃是许夫人今年盛夏去山中避暑时带着孙儿所采摘,若是你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便是这妇孺存了害人之心!”
许慰一听,面色惨白,“祸不及家人,这件事与他们无关,请皇上明察!”
沈娴眯着眼冷凝道:“许爱卿,你可知谋害当朝重臣,该以何罪论处?”
“此事与他们无关……”
“朕可以给你个机会,将此事和盘托出,朕会酌情考虑。帝师身染此毒,朕需要你把解药交出来。否则帝师一死,你一家老小,都会依照大楚律例而定罪。”
许慰跪在地上,十分颓败,只反反复复含糊道:“都是老臣的错,与家人无关……与他们无关……”




千秋我为凰 第593章 说话这么尖酸刻薄真的好吗
审堂上的事暂且告一段落,许慰重新被收押,而他的家眷暂且全部被监管起来。
沈娴并没有阻止别的朝臣同僚们去大理寺探监。这也算给了这些老臣们一个面子。
于是沈娴前脚一走,后脚老臣们就相继到牢里去探望,一个个的好言相劝,让老许千万不要想不开。
看得明白形势的老臣直言道:“老许,皇上是在给你机会,她要的是解药,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不如把解药交出来,还能保全家人。”
许慰欲哭无泪,形容枯槁道:“不是我不给,我是真的没有解药啊!”
大理寺卿这时凝重开口道:“这事是否另有隐情?许大人,那药是不是别人给你的?”
一句话戳中许慰的心窝子,他只摇头苦叹。
大理寺卿思及前因后果,又问:“给你药的人……可是夜梁的六皇子?”
许慰闷声不答,这下子可愁坏了一帮老臣。
许慰噙着老泪道:“我若是招了,后果只怕更严重,要是被扣上与别国私通的罪名,我全家老小都没有活路了。”
“唉,你怎的恁的糊涂!那六皇子的话哪里信得!”
大理寺卿道:“这件事我能想得到,皇上迟早也能联想到。要知道那日在太医院我等与六皇子碰面的事,被皇上撞个正着。今日看来,皇上并没有失了分寸,她必然知道那茶叶里的药与你的家眷无关,否则就不仅仅是送回家监管那么简单了。兴许皇上真是在给你机会让你招出六皇子,即使你没有解药,一旦你招了,她便可以堂而皇之地去找六皇子要解药。”
实际上在审许慰之前,沈娴就已派人去茶园核实过了。那茶叶确实是许夫人带着孙子去采摘焙制的,是孙子用来孝敬爷爷的茶叶,里面怎么可能会掺药。她之所以把许慰的妻眷召去审堂,也只是想吓一吓他。
而贺悠随后又把太医院的太医拎过来核实,许慰撞柱子后的几天里,经常往太医院跑,一般官宦家中自己都会常备大夫,这一点颇有些反常。而六皇子在落水后,也去过一次太医院,与许1;148471591054062慰碰了面。
往后许慰就再也没去太医院换过药。问题就应该出在这里。
沈娴挥手让太医退下,冷笑道:“苏折出事后我第一直觉就是怀疑那货,看样子我的直觉还真准啊,不管怎么弯弯绕绕,最后总能和那厮扯上关系。”她看了贺悠一眼,“有件事得麻烦你。”
贺悠道:“但请皇上吩咐。”
“回去给你老爹做一下思想工作,让老骨头们紧张紧张。”
贺悠微笑道:“坑爹么,这个我在行。”
贺悠退下时,沈娴又与他道:“这几日阿羡担心他爹,闷闷不乐的,一会儿你下班帮我带他出去转转,送到他爹那儿去。”
于是贺悠傍晚下班,牵着小团子就出宫去了。
夜幕降临时,华灯初上。夜市正往那长街上摆开,两边街摊,灯火闪烁,颇为热闹。
贺悠十分喜欢这个孩子,安安静静,见他眼神淡淡往两边街景瞟过,一点都没有别的孩子那样天真好奇。
贺悠道:“虽说你性子随你爹,可你也太闷了。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会失去很多孩童乐趣的。”
苏羡道:“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没有乐趣。”
贺悠觉得好笑,但听说他在他爹养病时贴心地讲故事,又只身一人把夜梁的六皇子给踹水里了,别的孩子都在快乐玩耍的时候,他却善解人意得意外。
路过卖糖葫芦的摊子时,贺悠买了一串糖葫芦给苏羡。
红彤彤的糖葫芦串子递到苏羡眼前,他却没有去接,道:“我爹就是随随便便吃了别人送来的东西,才被药倒的。”
贺悠:“……”
苏羡兀自往前走,贺悠哭笑不得道:“说话这么尖酸刻薄真的好吗,小孩家家的,防备心怎么这么重。坏人你得防,对你好的人你也要防着吗,这样可会伤人心的。”
贺悠自己叼了一个糖葫芦果子,道:“你不吃算了,我吃行了吧。这可是你们小孩子最喜欢吃的东西。”
苏羡走着走着停下来,看见贺悠已经吃了两三个了,遂板着小脸道:“给我吃一个。”
贺悠霎时笑眯眯地递过去给他张嘴咬了一口,留下稚嫩的牙印。
贺悠问:“好吃不好吃?”
苏羡皱着小小的眉头,半晌答道:“酸牙。小孩怎么会喜欢吃这个。”
贺悠叼着糖葫芦哈哈大笑。
等把苏羡送到苏折家中后,顺便蹭了个晚饭,贺悠才回到自己家。
老头子还没睡,最近有些失眠,整天长吁短叹。
还不等贺悠开口,贺相就先开始探他的口风了,道:“许大人的案子,皇上打算怎么定罪?难道真要牵连他的家人?”
贺悠一脸惊讶道:“老叔没告诉你这其中另有隐情么?这回老叔可栽得深,竟与六皇子扯上了关系。”
贺相脸色变了变:“此话怎讲?”
“说来你可能不知道,许老叔混在茶叶里的药,有可能是夜梁六皇子给他的,先前他往太医院进出频繁,今日得以证实,他和六皇子在太医院确实碰过面。”贺悠睨着贺相道,“现在老叔若从实招来可能还好点,等皇上查实了他和夜梁有勾结以后,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贺相捶着膝盖嗟叹:“他怎么如此糊涂!要用也不能用夜梁的药哇!”
贺悠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咱老叔没干过这等坏事,还经验不足。这要是有经验的,哪里会留下这样的证据和把柄啊。我相信老叔是没与夜梁勾结的。”
贺相着急道:“你相信有什么用,得皇上信呐!”
“这不,先前在审堂上皇上就说了要给他个机会么,怎么不是愿意相信他?”
这头,大理寺卿带着几个老头连夜来到大理寺的大牢,与许慰道:“老许,出事了,皇上已经查到你与六皇子有所往来了。”
许慰年老承受不住,险些吓得晕过去。




千秋我为凰 第594章 爹,睡觉需要床技么?
大理寺卿沉吟道:“老许,你都向皇上招了吧,指证是六皇子给你的药。不然等皇上查实完后,你连从轻发落的机会都没有了。贺相与我等说过了,若是皇上真追究你与夜梁勾结,我等必定会出面为你做担保。”
许慰热泪盈眶,又追悔莫及:“只要不连累我的家人,豁出我这条老命也无妨……”
于是第二天早朝,许慰被提审到朝堂上来,将六皇子如何怂恿他、给他药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那些老臣义无反顾地站出来,对上座的沈娴禀道:“启禀皇上,御史大人一生兢兢业业、忠于职守,他只是一时糊涂,绝不会对皇上、对朝廷有异心!臣等愿意以人格担保!”
许慰求道:“罪臣犯下弥天大错,深知已无法挽回,罪臣只有一事相求,求皇上放过罪臣的家眷!如此罪臣九泉之下,也对皇上感恩戴德!”
沈娴淡淡道:“来人,把他带下去。”
宫里正早朝时,天色已慢慢亮开,云霞初染,苏羡不贪懒觉,父子俩都起得早。
用过早饭以后,一大一小坐在廊上饮早茶。
苏折道:“今日你娘可能要去找夜梁六皇子麻烦。”
苏羡小手里捧着茶杯细细呡了一口,道:“那我喝完这杯就得回去了,他没安好心,我怕娘吃亏。”
苏折点了点头。
虽说沈娴不至于真在六皇子手上吃亏,但有儿子回去看着,也好些。
随后父子俩是短暂的沉默,脸上的神情趋于一致,似在享受这安宁且静谧的晨光。
苏羡忽然又开口道:“爹,睡觉需要床技么?”
“嗯?”
“前几日娘去齐乐宫跟六皇子吵架时,听她说爹的床技很好。”苏羡扭过小小的脑袋,无知且又好奇地望着苏折,“怎样才能养出很好的床技?”
苏折眉梢挑了挑,“你还小,睡觉还不需要有那样的技巧。”
“为何?”
苏折一本正经道:“那是治失眠用的,你有失眠么?”
苏羡想了想:“这倒没有。”
苏折手指悠然摩挲着茶杯,略有兴味地问:“你娘跟六皇子吵架时,还说了些什么?”
苏羡便将那日齐乐宫沈娴的话都给苏折说了一遍。沈娴大意了,苏羡年纪虽小,想当初他去茶楼听书时尽管有的听不懂什么意思,却能一字一句地背下来,在齐乐宫时他虽无心倾听但同样能过耳不忘。她要是知道苏羡会来请教他爹的话,当时一定不图口舌之快。
苏折窄了窄眼帘,挑着唇角淡笑了两声,道:“与别人吵架,她倒是吵得坦荡。”
“爹不在的时候,娘总是这样理直气壮的。”苏羡放下茶杯,从廊上爬起来,“你且好好休息,我要回去了。”
彼时沈娴也刚下完早朝回来,想着如何去对付齐乐宫里的夜徇。就这样一头冲动地去,可能非但要不了解药,还会使得他越发得意。虽然沈娴的本意也不是去要那解药。
苏折没中毒,也不需要解药。去要解药,不过是一个转移群臣注意力的幌子。
沈娴记得之前苏折与她说过的话,她要把矛头转到夜徇身上去,让群臣们觉得他损害了大楚的利益,如此群臣才会和他站在对立面,她要收拾他也就易如反掌。
苏羡回来了,娘儿俩在寝宫里商量了一下,就准备前往齐乐宫。
临走时,苏羡揣了一盒茶叶,兀自道:1;148471591054062“把这个带上。”
夜徇消息还算灵通,眼下已经知道御史在朝堂上把他供出来一事,只不过他也不慌张,知道沈娴一定会来,所以早早就备好了茶点等着。
母子俩一进夜徇寝宫,抬头就看见他那张如花笑脸,恨不能往他脸上胖揍几拳。
夜徇道:“皇上近来往我宫里走得勤快,如此甚好,我们的感情就得这样慢慢培养。”
沈娴直截了当道:“是你妄图下毒谋害朕当朝重臣,你该当何罪?”
夜徇无辜地眨了眨眼:“皇上在说什么呢,我听得不是很明白。”
沈娴道:“朕的御史已经招了,要朕把你请去大理寺和他对质吗?”
夜徇道:“皇上,我可一直在宫里啊,既没有登门去拜访苏折,更没有给他送什么茶叶。我何来谋害他一说呢?”
沈娴冷冷道:“那药,是你给的吧?”
“药?”夜徇笑了起来,“是我给的啊,可我没给混在茶叶里送去给苏折吃啊,关我什么事?”
沈娴眯了眯眼,盯着夜徇,他是仗着她不能拿他怎么样,所以这般肆无忌惮。
夜徇又道:“我只是听许大人说他家里闹了鼠患,我送点药给他回去治老鼠,这也错了?药在许大人手里,怎么使用都是凭他自己做主的,我又没要他去毒害苏折,皇上不是应该去问罪许大人吗?你想要是有人去药铺里买药害人,药铺老板还得被定罪,那谁还敢开药铺啊?有人买刀去杀人,谁还敢锻刀啊?”
夜徇口齿伶俐、巧舌如簧,沈娴不得不承认,还真有那么点意思。这件事不是夜徇亲手做的,他只是给了点药,罪魁祸首还是在御史身上,所以他有理由如此嚣张。
沈娴一手揪着夜徇的衣襟把他拎过来,琥珀色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他脸上,他乐得如此。
听沈娴道:“那解药,你总该有吧?”
夜徇道:“我有啊。”
“交出来,朕可以宽恕处理。”
“我若不交,你能怎么处理我?”夜徇笑容浅浅地问,沈娴眼神当即冷凉了下来,他又道,“我喜欢你这样泼辣冷冽的样子。好不容易毒到了苏折,你想让我半途而废还是需得有点诚意。”
沈娴眯着眼道:“你想要什么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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